“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总之,我不会原谅姓陆的!”顾思也来了脾气,吼了一嗓子后进了卧室,终究还是没把她背后的那个人给供出来。

岑芸手足无措地站在客厅,不知该说什么好。

“姨妈。”顾初看向岑芸。

岑芸看了看顾初,又看向陆北辰,许久后道,“这件事,真的跟你有关系?”

陆北辰压了压气,低声,“给我点时间。”

岑芸的眉头皱紧,又僵持了一会儿,然后冲着他们摆摆手,“走吧。”

陆北辰松了口气。

“但是,我一定要听到合理的解释。”岑芸表明了态度。

陆北辰朝着她微微欠了个身,然后拉着顾初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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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启珉刚一下手术台就被几名壮汉给架走了,吓得一同出来的医生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顾启珉自然也是又惊又怕,直到被架着塞进了一辆保姆车里,抬眼看清眼前端坐的男人后勃然大怒。

“乔云霄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这是赤luo裸的绑架,我可以告你!”

乔云霄一身商务,靠在车座上,还捏着杯红酒,甚是悠哉。闻言后他笑了,晃了晃酒杯,“那我还想赤luo裸地威胁你,怎么办呢?要不然你罗列一下我的罪名,到时候见了法官也好陈述,怎么样?”

“你——”

下一秒红酒就泼到了他脸上,一身白大褂也弄脏了。

“乔云霄你个混蛋!”顾启珉在医院里受人尊敬,哪会有过这种待遇,而且身旁还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时间面子上过不去,爆怒着要来打乔云霄。

还没等碰到乔云霄的衣衫,他便被身边的壮汉给制住了,胳膊压着后背,疼得他额头直冒汗,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乔云霄,恨不得拿眼神捅了他。

“是,我是混蛋,所以对付混蛋我只能想出更混蛋的办法。”乔云霄凑近他,冷笑,“今天你就在车上把离婚协议给我签了,不签的话,别怪我对你更混蛋。”

顾启珉冷哼,“想让我签字?你算老几?有资格命令我吗?”

乔云霄坐直了,没多废话,冲着他身旁的人示意了一下,紧跟着,顾启珉结结实实地挨个几拳,很快,脸就肿了。他疼得直叫唤,嘴角也流血了。

“怎么样?被人打的滋味如何?”乔云霄再次凑前,见他鼻青脸肿地又故作不忍,啧啧了两声,对着几名壮汉说了句,“怎么下手这么重啊?惨不忍睹。”

其中一名壮汉恭敬回答,“是乔先生,下次再打我们轻点。”

“打人不打脸,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懂了吗?”乔云霄呵斥。

“是,乔先生。”

乔云霄又倒了杯酒,慢条斯理地问他,“顾主任,考虑好了吗?”

“我不会签字的!”顾启珉盯着他,“你以为那个表子录的东西能告的了我?行啊,你们随便把那个视频拿到法庭上,到时候我是没了声誉,但她筱笑笑也没了脸面!想离,行!我就跟她撕破脸!”

乔云霄将酒杯放到一边,反手箍住他的脸,眼底冰冷,“表子?顾启珉,你也算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能用这种字眼来形容自己的老婆,你可真令我刮目相看。”

顾启珉阴狠狠地盯着他,“乔云霄,你别他妈的在我面前装清高!是,我是对不起筱笑笑,但你能好我多少?把她弄尚了床你不混蛋你倒是负责到底啊?你自己都不珍惜的破鞋你还想让别人珍惜?我呸!”

乔云霄嗓音寒凉,“我什么时候跟她尚过床了?”

“别他妈的跟我装!你俩做过什么事你还不知道?”

还是新婚那晚后他看见了筱笑笑的身体检查报告才知道的事,她被绑架受到了非人的对待,这些顾启珉都是知道的,可后来见报告上写着当时她所遭遇的和后来在囚室里发现的道具来判断,他知道她在那之前就不是第一次了,其实他对这种事倒不是那么较真,毕竟当今社会这种情结太过传统,可是筱笑笑竟否认之前跟人发生过关系,这令顾启珉心生质疑,到底是什么人让筱笑笑这么护着藏着,后来他东查西查才查清楚筱笑笑在大学里的事,她暗恋乔云霄,成了她们那届众所周知的事…

乔云霄迟疑了一下,顾启珉虽说混蛋,但也不至于总咬着一件无须有的事不放,难道…许久后,他皱眉,盯着他,“不签是吧?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签。”

朝后一靠,淡淡命令,“开车。”

458一通神秘的电话

就这样车子一路开回了上海。

到了市区天色黑透,华灯初上,车影纷沓,是再寻常不过的夜晚,可顾初再也找不到在平常夜晚时的放松。这一路上,她脑子里回荡的全都是思思的歇斯底里,想淡然处之并非易事。只能拼命压着自己的情绪,才能稍稍捋出思路。

首先,肯定是有人给思思说了这件事,否则这其中很多的细节思思是不清楚的。

其次,这个背后的人是谁?与陆家又是什么关系?做了这么多事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对陆家、乔家和顾家当年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么一捋顺下来,顾初就会背后生凉,她觉得一旦顾家当年的事存在隐情固然可怕,但现如今被个幕后之人掌控在鼓掌之间更为惊悚。

他们在明,对方在暗,似乎就只有思思才能知道对方的情况,但很显然思思是不会说的。她能理解思思的心情,当年顾家出事的时候,她是亲眼看着那群要债的人怎么冲进家里又砸又抢的,亲眼见到自己家的别墅被封,哪怕她最心爱的洋娃娃都拿不出来,父母被抬进医院时,思思的衣衫上也沾了父母的血,那个时候她还小,就要承受着同龄人不曾遭遇过的痛苦变故。

如果退回几岁,她也会像思思这么歇斯底里,就好像前两年她一直对顾家的事耿耿于怀,哪怕是听到点风吹草动都会无法冷静的那种,其实她明白,思思就像是当年的她一样,都不想接受自己父母犯错的事实。

陆北辰也始终沉默,他像是专注地开着车,可又像是陷入沉思,她不止一次去看他的侧脸,每一次都见他眉头深锁。

有种不详的预感在滋生,不管她有多么不想承认,也许,陆家真的跟顾家的事有关。

那么,她要怎么做?

心漂浮不安。

回到了老洋房,陆北辰停好了车,往屋子里走的时候他牵了她的手。

她感受与自己十指相扣的大手,手指微凉,掌心温热。下意识地攥紧,如果可能,她就想这么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放,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到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房间里很暗,原因是街角的路灯昏黄,原因是屋内还没开灯。这种黑暗令她很不舒服,她刚要去开灯,就听陆北辰低低地说,“别开灯。”

顾初愣住。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陆北辰进门口就靠在玄关,像是倦怠太久的人,高大的身躯匿藏在黑影之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通过他过于低沉的嗓音判断他的心情。

她没动,就这样,两人置于黑暗之中。

沉寂了三四分钟后,陆北辰终于开口了,嗓音低涩干哑。

“曾经我害怕过一次。”

顾初轻颤了肩头,看着罩在黑影里的他。

“那年,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强光刺痛了我的双眼,车子落海时我害怕了。”幽暗中他像是朝着她这边瞧,语气始终低沉,“我害怕我会从此失明再也看不见你的模样,我也害怕我会丧命再也无法回到上海找你,我害怕这种失去,永远的失去。”

他很少提及他车祸的事,当时大多数情况都是她从鱼姜口中得知的。很少人会在经历一场威胁到生命的浩劫后还能风轻云淡,那种伤痛和恐惧总会伴随左右。

今天他提及了,虽说只是这么一两句,可她的心结结实实地疼了,坚强如他,自然也会受当年那场车祸的影响,暂且不提一直影响到他健康的血块,他入睡时讨厌见光何尝不是对车祸恐惧的妥协?

“初初。”他唤了她的名字,嗓音沉得令人心疼。

她的双眼已适应了黑暗,看着他,轻易从他的双眼中读出伤痛。他凝着她,轻声道,“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无坚不摧,但现在我害怕了。”话毕,他又像是在自嘲,“我,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见他这样,顾初其实也多少预感到了什么,惶惶不安,心口裂开似的疼。可又忍不住靠近他,抬头凝视他的脸,轻声说,“北辰,你想跟我说什么?”

下一秒她被他紧紧搂住。

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几乎要将她嵌入体内似的用劲。

顾初在他怀中没动,任由他的搂抱,却明显感觉到箍着她的男人手臂在轻轻颤抖。

是的,这一刻连她都能体会到他是在怕。

“别离开我。”他在她耳畔低低恳求。

就像,五年前的那场分手似的,他也是这般无助。

顾初下意识地搂紧他,是的,她承诺过他,这辈子她不会再离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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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辰是个不善表达的人,很多情感都会藏于内心,很多事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以前,顾初总认为他生性狂傲不羁,一些需要给出解释的事他偏偏就不爱去解释,她以为是他不屑,后来才发现,不是他不屑,而是不擅长。

跟一个不是口灿莲花的男人相处,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等待他的主动开口。

她相信再成熟的男人都有孩子的一面,是孩子都会有无助的时候,今晚,她也是无助,可相比较而言,似乎陆北辰更令人心疼。

他将宣泄的方式放在了床上。

所以的无助和压抑统统化成了他最原始的表达,在玄关,他近乎粗暴地扯干净了她的衣裙,冲进她体内时他狠狠咬住了她的唇,低低地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

这场战火从玄关蔓延到客厅,再从客厅到卧室。他疯狂,她忘我,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接触方式才能摆脱这种宿命。

等结束,她趴在他的胸膛上,许久后,他才说了如下的话。

“当年,陆家确实做了对不起顾家的事。”

顾初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这句话透过他的胸腔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声调不高,却震疼了她的耳朵。她没有惊讶,他的沉默、他的担忧和他的疯狂,都已经说明了这个事实。

“你相信我吗?”他的大手轻覆她的脸颊,捏起她尖尖的下巴。

顾初与他的目光对视,“我相信你不是一个擅长报复的人。”如果这件事跟陆家有关,那么必然不会是思思说的那样。五年前她伤害过他,五年后他千里迢迢而来,最真实的目的哪会是为了报复?虽说重逢时他眼里的温度是寒凉的,但他终究没能做出伤害她的事,不是吗?

陆北辰闻言后,目光柔和了许多。

“我想知道原因。”既然他已然承认陆家的行为,那么作为顾家的她总该有权利知道真相吧。

陆北辰圈住她,许久后道,“商业纠纷。”

顾初愣住。

他与她凝视,“我后来才知道顾家与陆家有商业往来,也许是利益分摊不均,所以才会造成陆家对顾家的反目。”

“这件事你知道多少?”顾初坐起来,薄毯遮于肩头,睫毛颤抖。

陆北辰心疼地看着她,“我不参与陆门生意,所以只知道个大概,总之就是两家因生意往来而有了罅隙,从而导致当年顾家出事陆门非但没有帮忙反而落井下石的局面。”

顾初惶惶,“我从来没听父亲说过…”

他的父亲从没说过跟陆家人做过生意。

不过等等…

顾初冷不丁想起父亲曾经跟她交代过的事,告诉她,既然分手了就不要再在一起了。

后背紧绷了一下。

当时父亲提到了他,她以为只是处于父亲对女儿的关心,可现在想想,愈发就觉得顾家和陆家扯上关系是有可能的了,否则为什么父亲当年会那么叮嘱她?

父亲希望她过全新的生活,甚至希望她以后能再跟乔云霄走在一起都不要与陆北辰再续前缘,却在日记中对陆家的人、与陆门合作的情况只字未提,那么…

“是我父亲对陆门做了什么事吗?”这是她冷静再冷静后分析得出的结论,虽说她不愿意去相信父亲在商场上有哪些见不得的手段。

如果不是心有愧疚,为什么只字不提陆家的事,如果不是心有担忧,为什么阻止她与陆北辰再续前缘?

陆北辰将她揽过来,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不,商场上的事孰是孰非不能简单评判,也许他们都有错,但更多的错在陆家,思思说得对,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陆家的干预,顾家也许还能得到资金协助。”

顾初在他怀里,久久地不说话下。

见状,陆北辰有些慌了,抬起她的脸,“你怪我吧,或者恨我也行,但是,别在离开我了。”

顾初看着他,欲言又止。

“说话。”陆北辰凝着她,急急恳求,“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就不要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让他又重温曾经分离时的痛。

“我…”顾初张了张嘴巴,喉咙干涩,一肚子的话怎么也倒不出来。

她想说,这件事跟你无关,我不会怪你;

她想说,只是上一辈的恩怨,我只想跟你好好过完这一生;

她想说,为什么陆家的人要这么狠绝?不过是商业纠纷,至于要对他们全家赶尽杀绝吗?

她想说,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你始终姓陆,我始终姓顾,上一辈的事真的对我们不会产生影响吗?

一方面她是那么清楚地知道陆北辰的无奈,另一方面她又避无可避陆门当年的行径。

然后想起秦苏对她说过的那句:相信我,你会主动放弃的。

“北辰,我很乱。”良久后,她只能这么说。

不至于像顾思那样失去理智,但也不会理智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陆北辰何尝看不出她的矛盾心理,将她搂紧,有些事不是他想尽力就能处理的,例如陆家对顾家做过的事,已是往事,已是发生过的并且造成恶劣影响的事,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么,他唯独能做的就是,抱紧她,呵护她,用他全部的力量来补偿陆家对她的伤害。

今晚成了不眠夜。

入睡许久顾初都没有困意,她相信陆北辰也没睡着,搂着她的手臂还在微微用力。

又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后半夜,也许是更晚,顾初迷迷糊糊间像是看见了顾思,她悄悄开了房门,像是幽灵似的“飘”进了卧室。

顾初想问她怎么了,又想问她要干什么,可一直无法开口说话。恍惚中,她看见顾思站在了床头,举起了一把刀子,那刀子被月光映得铮亮,顾思死死地盯着她身旁的男人,眼睛里是血红般的仇视。

她要伤害陆北辰!

这是闪过顾初脑中的念头。

想去推陆北辰,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思蓦地落下刀子。

“嗡,嗡…”

顾初蓦地睁眼。

哪还有举刀的顾思?

是手机的震动声,她的,搁置床头柜上。

这样的夜晚突然来了这么一通电话,着实也令人很不安。顾初忙拿过手机,又瞅了一眼陆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