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岳短促一笑,说:“你有什么我没见过?”

迟立冬也笑了下,还是围了浴巾,下去把烟拿上来,点一支给夏岳,又给自己点了另一支。

夏岳不再说话,默默抽烟,像心事重重,也像懒得说话。

家里只开了一盏阅读灯,追光一样从屋顶直照在他身上,像艺术馆里的展品,就连光线照不到的阴影,也像是创作者精心的预谋。

他抽烟很慢,不入肺,看来还是不常抽。以前他也不喜烟草,只在事后抽几口。总是很迷人。

他从来就长得很好看,二十岁时多少还流于表面,经年不见,岁月令人沉淀,除了好看,还添了几分故事感。尤其这样不说话的时候,只是低垂视线,侧脸的剪影就是半场春光乍泄的老港片。

迟立冬欣赏了片刻,越来越心虚。

早年五官相似,气质也是一类,他沉溺其中还有理由,现在无论什么,都半分也不像。

夏岳好得独树一帜,完全不与任何人雷同。

可是,从前和现在,他想要夏岳,几乎都是伸手可得。

看起来是夏岳对他呼来喝去,事实上他才是这段关系里主控的一方。

谁爱得更主动,谁就失去主动权,反而是被动的一个,坐享其成。

世上最不公平的,就是感情。

不知道第多少次,他替夏岳不值。

心里烦闷,他起身到了窗边,打开一点窗,散散屋里越来越重的烟味,也想透透气。

雨势减小,雨滴如雾飘洒,丝丝秋风,不胜寒意。

他还裸着上身,抖了一抖。

夏岳道:“衣柜里有别的睡衣,借你穿。”

迟立冬道:“不用了,我耐冻。再说就一晚上,凑合睡吧。”

夏岳道:“明天就走?”

迟立冬说:“回去还有事,今天来得匆忙,什么都没交代。”

夏岳说了句:“倒也是。”

迟立冬在窗边抽烟,望向江对面,熄灯的明珠塔在雨幕里有几分落寞,黄浦江上隐约有一艘巨大货轮缓缓驶过,江面一片暗沉。

他听到夏岳下了床,进卫生间去,漱口声,然后出来。

他没回头,又点了根烟。

夏岳过来,从身后抱住他,身体和手臂的温度隔着睡衣传给他,手放在他胸肌上,道:“真的不冷吗?”

迟立冬:“…真的。”

夏岳掐他。

他“嘶”了一声,没动也没躲。

夏岳叫他:“迟哥…哥。”

迟立冬有点上头,浴巾被顶起来一块。

刚认识的时候,夏岳把他当学长,嘴甜得很,在校园里远远看到,就少年感十足地叫他:“迟哥,你去哪儿?”

“迟哥,也去吃饭?一起啊。”

“迟哥,你看,我的新球鞋,帅不帅?”

“迟哥,去打球吗?”

“哥,晚上刷副本啊!”

“哥,我爸说你的开题报告还是很烂哈哈哈哈。”

“哥?这头盔?杀生丸!给我的吗?!”

“哥,XXXX。”

“哥,XXXXXXX。”

后来谈恋爱了,夏岳就不肯叫他哥,跟着别人叫他“迟子”,生了气还叫他全名“迟立冬”。

他很怀念被叫“哥”的日子,有时兴起,就用些歪点子折磨夏岳,把人逼到边缘,他能听一声哭腔叫他“哥”,每次都无比满足。

时过境迁,他没忘,夏岳也没有。

他想转过身,想亲夏岳,还想做更多。

夏岳却道:“别动!”

迟立冬只好不动。

夏岳又在他后颈上舔了几舔。

迟立冬忍得很苦逼了,威胁道:“夏岳,等下我要是做出什么,你可别后悔。”

夏岳冷笑道:“你还想做什么?昨天做过什么心里没数吗?你当我还是二十岁?”

迟立冬:“…那你就别撩我了!”

夏岳又掐他,道:“我就撩你怎么了?你生来就是让我撩的。”

迟立冬又气又无奈又很辛苦,想着再忍一下,等夏岳逗够他就好了。

哪知过了会儿,夏岳竟顶了顶他。

迟立冬汗毛倒竖:“差不多得了!”

夏岳又不像刚才那么嚣张,抱着他软软的叫:“迟哥。”

迟立冬的毛躁刚平复些。

夏岳道:“哥…我想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晚上十点来看一下,十点整,十点整,整整整

第17章 很值

迟立冬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夏岳是开玩笑吗?

夏岳边撩他边说:“让我试试,好不好?”

迟立冬:“…不好,别了吧。”

夏岳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

他扑在迟立冬后颈的呼吸变得灼热起来。

迟立冬悚然地转头看他。

他亲了亲迟立冬的下巴,笑道:“被我吓到了吧?”

迟立冬大松一口气,责备道:“别开这种玩笑了。”

夏岳却一本正经:“我没开玩笑。”

他竟捏了捏迟立冬的臀部。

迟立冬:“!!!”

他抓住夏岳在浴巾下作怪的手,飞速丢开,匆忙从夏岳身前躲到一旁,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夏岳也看他,一脸受伤,道:“你干什么呀。”

迟立冬躁得不行:“我问你干什么呀!”

夏岳目光定定,说:“迟立冬,你还记得吗?我不是gay,这是我的本能。”

迟立冬:“…”

不是没道理。

但是…会撒娇会被他欺负到哭的夏岳???

要X他???

“你让我试试。”夏岳道,“如果不喜欢,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迟立冬有些难堪:“可是我…”

夏岳朝他走近两步,道:“迟哥,我爱你。”

迟立冬:“…”

夏岳的目光热烈,说:“我想要全部的你。”

迟立冬心想,死了死了死了。

夏岳家里没有那些东西。

迟立冬垂死挣扎:“要不,算了吧。”

夏岳不肯:“我第一次就什么都没用。”

迟立冬心里苦,自己做下的孽。

用了夏岳的希思黎全能乳液。

迟立冬感觉自己像条奄奄一息的死狗。

一晚几乎无法正常入眠,动一动就疼。

夏岳倒是睡得香甜,抱着他,往他怀里蹭,偶尔还发出撒娇一样的呓语。

如果他能忽略身体的不适,和在北京那晚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到了早上七点整,自动窗帘打开。

窗外竟雨过天晴,阳光温和的洒了进来。

夏岳睁眼,立刻扑进他怀里,亲昵地问:“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他这样的撒娇,和昨晚问“喜不喜欢”的恶劣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迟立冬记起细节,一时满面通红,道:“不疼。”

夏岳笑道:“真的吗?”

迟立冬说:“真的。”

夏岳往他后面摸,还没碰到,手被他抓住。

“还没完了!”迟立冬别扭道,“真不疼。”

夏岳翘起唇角,把脸埋在他胸口,发出愉快的笑声。

迟立冬默默无语。

夏岳笑够了,脸还贴着他的胸膛,安静了片刻,说:“我爱你。”

迟立冬动了动嘴唇,没说出来。

夏岳好像也没等他的回应,从他胸口吻上来,脖颈、下巴,最后是唇,只吻了片刻便退开,双眼水润多情,道:“只有我可以,是不是?”

迟立冬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脸更红了几分,道:“嗯,只有你。”

夏岳很高兴,又来吻他,细细碎碎,充满了难以言说的迷恋。

迟立冬被这吻撩得情动,唇舌用力,夺回了主动权,按着夏岳的肩,将他压在枕头上,深吻他。

亲热到七点半才起床。

迟立冬不想被夏岳看出来,假装一点事都没有,主动去厨房准备早点。夏岳去北京半个多月,冰箱里只有鸡蛋和午餐肉。迟立冬晃了晃鸡蛋,没有分离感,就煎了两个,煮了两个。

夏岳洗漱完,下楼来,看到在开放厨房里煎蛋的迟立冬。

迟立冬没行李,就还穿了昨天的那身衣服,没穿外套,浅灰衬衣深灰西裤,为了煎蛋方便,挽起了袖子,手臂到肩的线条十分好看。

他当运动员的时候,还没长到一米九以上,一米八六、八七,还是中量级选手,体重要严格控制在73公斤。退役以后,高强度运动的突然停滞刺激了骨骼生长,读研两年,长到了一米九五。现在给两个散打俱乐部当顾问,不忙的时候也打两场业余比赛,体脂率多年一直在百分之七左右,肌肉轮廓不夸张,非常漂亮。

而且西裤的布料软垂,显得他的臀很翘。

夏岳过去,在他臀部拍了一巴掌。

迟立冬一个哆嗦。

夏岳笑了声,抱住他的腰,戏谑道:“迟哥,你真贤惠。”

迟立冬忍痛道:“别闹,溅你身上油。”

夏岳摸了他腹肌一把,才放开他,去旁边倒了杯水,边喝边看他做。

他把鸡蛋煎好,又煎了午餐肉,还摆了个挺好看的盘。

夏岳吃煎蛋和午餐肉。迟立冬吃白水煮蛋。

“今天还走吗?”夏岳问道。

迟立冬道:“走,得回去,真有事。”

夏岳暧昧地问:“行不行啊?”

迟立冬挺直了背,木着脸:“行。”

夏岳边吃边笑。

迟立冬木了一会儿脸,也笑了起来。

其实昨晚的体验并不好。

但他现在觉得很值,因为夏岳表现出了自重逢以来最大的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改得很烦躁,啥也不想说

第18章 皮皮鲁

迟立冬要回北京是真的有事,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得回去的,订了十点多的机票,从虹桥机场飞。

夏岳也赶着去公司,出差这么久,照理说昨天一下飞机就该去。他供职的公司在陆家嘴,乘2号线过江,再步行几分钟就到,很方便。

两人一同出门下楼。

上班高峰期,电梯里人很多,他们被挤在最后面,肩挨着肩。

夏岳勾了勾迟立冬的手指。

迟立冬看看他。

他脸上满满的不舍。

迟立冬被他感染到,握住他的那根指头,感觉温情得很。

夏岳却把手指从他虎口抽出少许,又插|进去,快速反复了几次。

迟立冬内心崩塌。

夏岳一脸得意。

一出来,外面阳光普照。迟立冬预约的专车已经在等他。

在电梯里的玩笑气氛一扫而空,离别的不舍真的来了。

迟立冬一向拙于道别,犹豫着,抬手拍了拍夏岳的肩,说:“那我就走了。”

夏岳道:“等我半个月,我把这边的工作交接完,就回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