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说话的徐南烨终于开口:“女孩子爱漂亮挺好的。”

许绵绵愣了几秒,随即又笑,“是啊,所以我现在也在努力学化妆了,”又看向褚漾,失落道,“只可惜我怎么化都不如褚学姐好看的。”

徐南烨笑了,眼神在她脸上晃了半圈。

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温和的情绪,和他唇间弧度相映,柔和得不像话。

许绵绵不可避免的脸红了。

他温柔的点了点头:“倒也是。”

许绵绵:“?”

向圳虽然不喜欢褚漾,但也觉得徐师兄没瞎,心里又不想认同褚漾,有些别扭的挪开了目光。

正巧这时团支书带着褚漾过来敬酒,眼神跟褚漾撞个正着。

本来想给褚漾一个不屑的眼神,这女的倒是比他还迅速,翻了个白眼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最讨厌这种白眼没翻成反被送了个白眼的感觉。

向圳气得鼻孔冒烟。

褚漾是代表计院过来给徐南烨敬酒的,徐南烨站起来旁边的人也不好继续坐着当大爷。

她也不扭捏,一杯酒喝的干干净净。

喝过一轮大家稍微熟络了些就开始互相敬酒,女孩子还好,别人不敢多为难,顶多喝个两杯就换饮料,男孩子就没那么幸运。

向圳喝不了多少酒,偏偏师兄们又可劲儿灌他,几杯喝下来,清秀的脸上挂满红晕,是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擅长喝酒。

几个师兄拿他打趣:“向师弟你不行啊,长这么高的个儿怎么连个酒都喝不了几杯呢?这要是出去打拼了不得被别人往死里欺负啊?”

圆桌上菜还没全,酒倒是开了好几箱。

团委这帮学生干部平时对着同僚颐指气使的,领导范儿颇足,一出了校门照旧还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褚漾自己没喝几杯,师兄就让她以茶代酒,酒瘾上来了没处发泄,看着向圳的酒杯发起呆来了。

没人敢给徐南烨灌酒,他也清静。

喝茶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扫了眼褚漾,发现她盯着自己的那个同系学弟,恨不得给人盯出洞来。

“……”

向圳是肉眼可见的醉了。

一直乖巧的褚漾终于开口:“师兄,向圳他喝不了了,要不我替他喝吧?”

劝酒最凶的那个师兄哟哟两声,语气暧昧:“师妹看不下去了?”

“你们也不能就盯着他一个人欺负啊。”褚漾笑道。

向圳晃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非但不领好意还扫褚漾的面子:“不关你的事。”

褚漾当没听见,径直走到他身边,霸道的将他的酒杯抢过来按在桌上,语气轻柔,目光如水:“别喝了,听我的。”

向圳还没反应过来,眼见着褚漾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豪迈一口干。

如果没听错,他确实是听见了这女的满足的喟叹了一声,似乎很爽。

“……”

褚漾长得漂亮,刚刚那口酒喝得太急,唇间还有未干的酒渍,亮盈盈的挂在嘴角。

她伸出舌尖,舔去了那点酒,冲向圳笑道:“你去厕所缓缓,我替你喝。”

向圳茫然的张着嘴,盯着她那张脸足足愣了十几秒,最后不自在的撇开眼,走出了包厢。

脸红成番茄酱,褚漾啧了两声,可怜的小东西,都被罐得同手同脚了。

碍事的人走了,褚漾爽快的举起酒杯:“师兄!来喝!”

师兄:“……”

事情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褚漾越喝越上头,而且喝酒的规矩十分不要脸,把性别歧视摆在了明面上,她一杯换师兄三杯,本来师兄不想答应,褚漾神色瞬间失落,卖了个可怜,师兄下不来台,只好被迫答应了此项不平等条约。

褚漾一杯干到底,为了跟上她的节奏,师兄被迫越喝越快,不甘落下风。

酒慢慢喝或许还能多撑一会儿,喝的越急脑袋晕的越快。

褚漾像是没注意到那位跟她拼酒的师兄逐渐涣散的眼神,面不改色的又添上了一杯酒,扬唇笑道:“师兄,你不行啊。”

轻飘飘的口气,像是满不在意,眉头轻抬,挑衅意味十足。

男人的自尊心上来了,就算脑子晕得很,这口气也不能咽下去。

他起身,直接开了瓶新酒打算吹瓶干了,想逼褚漾跟着吹瓶,肩上却忽然落下一个力道。

这桌的人瞬间停下了手中动作。

徐南烨神色温和:“再喝今晚就得住医院了。”

喝上头的师兄迅速清醒,似乎有些不愿:“师妹跟我喝酒,我总不能不给她面子吧?”

徐南烨直接拿过了他手中的酒杯。

师兄面儿霎时挺尴尬的。

他心间有气,感觉徐南烨不给他面子,但又见徐南烨脸上一直挂着笑,又没地儿撒。

他在珠三角有自己的高新企业,赶上这些年国家政策好,大力鼓励智能行业开发,几年下来赚了不少金,因此刚刚劝酒声最大,也最有发言权。

到底企业福利挂靠政府,徐南烨在外交部,他惹不起徐南烨,更惹不起徐家。

政治世家,一家子像是树枝的分干,密密麻麻落在各个部门,得罪了一个,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省市的政治圈。

他最近想把事业拓展到家乡,跟徐南烨大哥已经约过好几回,没一次成的,只好心灰意冷把主意打到了华渊容氏身上,想找一片蔽护。

偏偏徐家和容家又是世交,还刚联姻,关系链紧密的很。

徐南烨劝停,刚刚要炸地球的几个人立马缄口。

酒一停,褚漾就有了上厕所的冲动。

结果有人比她快一步,先占用了包厢自带的小厕所,褚漾没法,只能离开包厢去找外边的。

服务生给她指了路,褚漾越靠近厕所就越急,到最后几米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等终于到卫生间了,有人从背后叫住了她。

她转头,是许绵绵。

许绵绵径直走到褚漾身边,语气关切:“学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褚漾捂着肚子,神色痛苦,“你有事儿吗?”

“其实学姐如果喝不了那么多,不用逞强帮向学长喝的,我知道学姐或许是想跟向学长打好关系,但有些事不是单方面讨好就能得到回报的,”许绵绵语气温柔,眼中充满了圣母的光辉,看上去十分为褚漾着想,“向学长他未必会领学姐的情。”

褚漾一个字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我想撒尿”。

她咬着唇,憋到了极点:“学妹,你说完了吗?”

许绵绵握住她的手:“学姐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别再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好吗?”

褚漾一字一句道:“说完了吗?”

“徐师兄他人好,见不得学姐喝那么多,才出口帮了学姐,”许绵绵就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圣母世界,继续发散着爱的感化,“希望学姐别多想,为了引起师兄的注意,把自己送进医院就得不偿失了。”

褚漾听了这些有的没的,膀胱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她忍不了了,直接开口回敬:“你有完没完,叭叭叭的说个不停,你嘴机·关枪做的?你管我身体好不好,你坟头草都三米高了我还活着呢你信不信?滚边儿去。”

许绵绵像只无辜的小绵羊被骂的后退三步,神色呆滞,颤着下巴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希望学姐能矜持一点……”

“呵呵,”褚漾咧嘴,笑得极为嚣张,“以老娘的姿色,勾个手指头男人就过来,抛个媚眼男人就把房卡送我手上你信不信?”

许绵绵眼神飘忽,忽然捂着嘴,豆子大的眼泪瞬间掉下来,把褚漾整懵逼了。

褚漾想自己就是没忍住语气重了点,现在的大学生心理素质都这么差了?

她不耐烦朝旁边瞥了两眼,恰好就看到徐南烨往这边走了过来。

正好。

“徐师兄,”褚漾冲男人勾了勾手指头,“过来下。”

徐南烨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走了过来。

“学校给你订酒店了吧?”褚漾伸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房卡给我,今晚上我去找你。”

徐南烨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正在揉眼睛的许绵绵,顺从的从西裤兜里掏出了一张亮晶晶的房卡,递到她手里。

褚漾嚣张的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房卡在许绵绵面前晃了晃:“看见没?这就是本事。”

然后她将房卡塞进兜里,跑进了女厕所。

许绵绵突然哭的好大声,这回是真哭。

“徐师兄我对你好失望!!!”

徐南烨:“……”

几分钟后,褚漾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厕所。

许绵绵走了,徐南烨还没走。

褚漾甩了甩手,问他:“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啊?”

徐南烨声线低沉:“今晚几点来?”

“你说什么?”

“利用完我就想装傻?”徐南烨扶了扶眼镜,靠着墙,抱胸看她,眸光闪烁:“你是不是玩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当事人·褚漾: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

今天晚了点,为了补偿各位,这一章两百个红包,么么哒!

☆、房卡

玩不起?

她褚漾的字典里就没有玩不起三个字,要真什么都玩不起,现在也不能跟徐南烨在这里掰扯。

“房卡还你,”褚漾支支吾吾,“晚上我来找你。”

徐南烨没伸手,语气徐淡:“你拿着吧,我下午还有工作,会晚点回酒店。”

褚漾抬眼,神色复杂:“你的意思是让我洗干净等你回来?”

“随意,”徐南烨微笑,眼睛在她脖颈下游移,“等我回来一起洗也行。”

老变态又来了。

褚漾心里有些发怵,嘴上仍不肯服软:“我刚就是想教训教训那个学妹,没真想跟你怎么,”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工作忙就算了,我不能耽误你工作。”

男人不动声色:“耽误不了。”

褚漾顿时有种自己被鄙视了的感觉,继续劝他:“你明天还有工作吧?晚上太劳累了不好,要不今天就算了?”

“漾漾,”徐南烨叫了她的名字,慢吞吞的出声,“你太小看我了。”

“……”

他平时说话文雅,一般褚漾抛这种带色问题,他要不就是一笑置之,要不就是当没听到,再要不就是直接身体力行,几乎不会跟她耍嘴皮子拖延时间。

徐南烨喝了点酒,衣着不似平常整齐,洁白的衬衫上能见到几处细小的皱痕,袖口挽起,露出紧实有力的手肘。

手腕处的银色手表遮住他分明的尺骨茎突,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胳膊上,指尖粉白,修剪完美,白净而又骨感。

他的酒量褚漾是知道的,老变态现在绝对很清醒,他甚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是单纯在逗她罢了。

褚漾抿唇,有些气闷,盯着他的手发呆。

修眉俊目的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自己,蓦地嘴角噙着轻佻的笑意,眸间流光溢彩,戏谑尽数被藏在镜片下。

徐南烨走过来,手插进裤兜刻意打断她的视线,又弯下身子,侧头低眸望进她的眼睛。

“漾漾,”他的嗓音像是酿了许久的醇酒,慢吞吞的出声蛊惑,“光是看就够了吗?”

褚漾回神,呼吸急促:“什么?”

他低笑,没戳穿她,直起腰径直往厕所走去。

回包厢的路上,褚漾一直握着那张房卡,把冰凉的卡面握得发烫。

也没注意差点迎面撞上人。

向圳捏着她的肩膀,蹙眉低声抱怨:“怎么都不看路?”

褚漾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将房卡塞进裙兜里,说了句抱歉。

或许是还在想别的事,她大而清澈的深色瞳孔里难得雾蒙蒙,嘴唇微张,看着没有平时那么精明,显出几分天真。

向圳和她接触不多,每周大例会见面的时候,她和自己的位置相隔很远,却还是能通过耳朵听到她的一举一动。

旁边的人总向他汇报着褚漾的一举一动。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小裙子,衬得皮肤很白,又或者是她今天刚洗完头发,又黑又亮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后,露出较好精致的脸蛋。

其实别人也没真去跟褚漾接触,或者见她就尖叫那么夸张,只是因为她漂亮,所以她在身边时,总忍不住悄悄打量她。

没有人能拒绝美好的事物,纵使再讨厌。

但要说讨厌,却又说不出个具体的缘由。

或许是看不惯她总是打扮的那样张扬,明明已经有非常优秀的外貌条件,却好像还是不满足于此,巴不得所有人都只注视着她一人,巴不得所有男生都喜欢她。

向圳并不屑做那样肤浅的人。

她刚刚确实帮了自己,向圳公私分明,心里头再别扭,也还是趁着这个时机向她道了谢。

褚漾似乎有些惊讶。

她根本就不是为了帮向圳才替他挡酒,因此觉得这声谢谢有些受之有愧。

“…不用谢。”

“你喝了那么多,”向圳知道她去了很久的厕所,猜她是不是也去吐酒了,“胃没事吗?”

“啊,没事,我好得很。”褚漾咧嘴,心里头对于向圳这种忽然转变的态度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平时对着自己的态度,明明跟孟月明有的一拼,就算他心有感激,也不至于变得这么快。

褚漾歪头,神色困惑:“你是不是喝多了?”

她扎着马尾,穿着白裙子,和平时的褚漾判若两人。

向圳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

他连褚漾的性格都捉摸不透,有时候很善解人意,有时候却又浑身带刺。

他讨厌褚漾趾高气扬,阳奉阴违的样子,却又觉得她性格玲珑,即使是使坏,也很难让人厌恶。

甚至是装模作样,也真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向圳心神微动,语气僵硬:“是有点喝多了。”

随后撇开眼,留给褚漾一个红彤彤的耳朵。

褚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自己刚在老变态面前就是这副怂样,太伤自尊了。

她叹了口气,指着向圳的耳朵:“你耳朵红了,是因为我吗?”

向圳猛地捂住耳朵,下意识反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