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名写着褚易修。

苏煜妤绷着的那口气呼出去,选择添加通讯录。

微信响了两声,苏煜妤切换到聊天界面。

好友江小阮给她发微信,

“明天几点来?”

“带你去吃我们明星食堂。”

江小阮是一名正经的大学教授,在星田大学中文系任职,性格跟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一样,温柔又内敛。

苏煜妤清了清嗓子,牙齿抵着下唇,打字,“中午十点。”

江小阮给她回复,“好。”

隔天九点多一点,苏煜妤起床,化了个淡妆,拎着车钥匙出了门。

星田大学是阳城百年名校,地理位置不偏僻,在二环内,离苏煜妤的公寓不远。

二十分钟赶到,苏煜妤将车停在江小阮给她划定的校内停车场。

就坐在车内等江小阮过来。

没两分钟,江小阮过来,穿着件淡绿色的及踝纱裙,整个人很柔美。

苏煜妤下车,将手里拎的东西递给她。

江小阮懵了下,“什么?”

苏煜妤掂了下,是在一个小礼盒里装着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是苏煜靳前几天托她给江小阮带的,今天才有空拿过来,“我哥让我交给你的。”

江小阮这次傻傻“哦”了声,接过来。

她带着苏煜妤去食堂吃饭,两人是食肉动物,点了干锅牛肉,水煮鱼,粉蒸肉和一个凉拌鹿茸。

江小阮问她,“工作上还好吗?”

苏煜妤搅着稀饭,一提工作的事,就很懒,“跟台里申请休了半个月的假。”

江小阮点点头,“也好,免得你委屈。”

苏煜妤手撑着下巴,抬着头发呆,注意到几个学生认出她,似乎有想上来说话的意思,她想低头,但又觉得太刻意,就抿唇笑了下,然后继续跟江小阮说话,“也不是觉得委屈,就一时半会不想见到乔伊。”

乔伊跟她同是电视台的主持,性子有点怪,依仗着富二代男友,在电视台里经常惹苏煜妤。

搁以往,苏煜妤也懒得理会她。

但这次,她弄坏了苏煜妤化妆的椅子,她没察觉坐在地上,手臂被故意撒了一地的碎片玻璃渣弄得鲜血横流的。

吓坏了她的经纪人。

小助理念念瞧着止不住的血,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被血吓得哭个不停。

她是动了气,第一次跟乔伊较真起来。

一报还一报,把她推下了三层楼梯,乔伊小腿肿了好大一块,额头蹭掉了一层皮。

其他倒没什么。

乔伊终究自己先理亏,没声张。

但她照旧带着伤录节目,还收获了网上一片好评。

夸她敬业。

苏煜妤倒是觉得乔伊碍眼,主动跟台里请了假,权当放松。

江小阮“嗯”了声。

来了两个学生,是一对小情侣,你侬我侬的,来跟苏煜妤要签名,她在教材上签了。

等人走了,江小阮瞥着她神色,有点郁郁寡欢的,“怎么了?最近有什么困扰?”

苏煜妤全身塌下来,神态很懒,“困扰倒算不上,只是——”

她记起来,褚易修还没同意她的好友申请。

到现在,她才发觉,昨天应该让他加她好友的,这样她一定摸到手机就同意。

不像现在,他不同意,了解他的唯一途径就停滞了。

好不容易遇见一合眼缘的。

苏煜妤轻叹了口气,懒懒抬眼皮,去看江小阮,想着要跟发小透露点自己的小心思。

目光却跟江小阮的视线一错,落在她身后。

弧度饱满好看的眼眸一下子盛满惊喜,苏煜妤坐直了腰身,视线紧紧落在江小阮身后,却轻声问好友,“我现在妆,有没有花?”

江小阮仔细打量她,摇摇头,“妆很好。”

苏煜妤“唔”了声,跟江小阮说了句,“小软,你等下。”

这话莫名奇妙,江小阮要问。

苏煜妤却起了身,往她身后走去。

褚易修跟同系老师在吃饭。

他最近感冒,起的比平常稍晚,没时间做早饭,这几天都是赶到学校,给学生上完课,在食堂凑合一顿。

身后趋近一人,褚易修有察觉。

裹杂着一股很淡的香水味。

他侧了下头,瞥见苏煜妤,一愣。

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T恤,下面穿了个白色牛仔短裙,短袖下摆塞进短裙里,细腰被勾勒地盈盈一握。她黑发披散着,一半柔顺地搭在胸前,小脸上很素净,一双眸子又大又弯,浅粉色的嘴唇抿起点弧度。

她喊:“褚易修?”

似乎带着试探,话语缓慢,像是在舌尖上转了两遍,才吐出来。

苏煜妤倒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褚易修。

前一秒还在忧虑着怎么联系褚易修,下一秒就看见本人。

她心跳快而急促,张嘴轻吐出褚易修三个字,似乎还陌生,她又默默在心底喊了两遍。

两条细白小腿不自在地交缠了下。

褚易修平淡地“嗯”了声,转过头。

他对面的老师反应很大,指着她,惊呼了一声,“啊”了好一会,才道:“你是那个主持人!苏煜妤!”

她抬眸极浅地笑了下。

那老师继续道:“哎呀,我儿子女儿都很喜欢你,每次你主持的节目,她们都必追。”顿了下,他又道:“不知道可不可以帮我给他们两个签个名?”

苏煜妤点头,“可以。”

那人拿出个本子,一会又拍了下脑袋,“你看我这,出来吃饭也没带笔。”

他急了会,瞥向没说话的褚易修,“褚老师,你的钢笔能借用下吗?”

他刚上完课,钢笔随手别在了衬衫口袋里。

苏煜妤视线随即跟过去,却没看钢笔,落在他立体深刻的五官上。

她手有点痒,想用指骨去蹭一下他挺立的鼻梁。

握了握掌心,控制了下自己。

瞥见他低声“嗯”了声,抬手拿掉衬衫上的钢笔,然后递过来。

苏煜妤看他手指,指骨根根分明,肌肤莹白如玉,她舌尖舔了下嘴唇,接了过来。

对面的老师递过来本子,她将本子搁在桌面上,没有架子的弯下腰去签名。

苏煜妤弯腰时,跟褚易修的距离猝然拉近,几根碎发蹭到他耳垂,褚易修握着水杯喝水的动作微顿,随即又缓过来。

第3章 chapter3

签好名,她将本子还了回去。

末了,又攥着钢笔,递给褚易修,眼神轻轻地落在他脸上,轻声,“呐。”

褚易修没抬眼,接了过来,却没放到胸前口袋里,搁在了一侧教材上。

苏煜妤睨着他这泾渭分明,有意扯开距离的动作,唇轻抿了下。

随即,又松开。

要是太随便,她估计也不喜。

苏煜妤睨着他教材,是在星田教书的啊。

她眼眸弯了下,见两人饭快要吃完,没再继续待下去,回了位置。

江小阮睨她神色,比刚才愉悦很多。

她回头瞥了眼,诧异问苏煜妤,“妤妹,你这是干嘛?”

苏煜妤捏着手机,按了一通,一贯慵懒的神情里起了点兴趣,“就是你看的那样。”

江小阮吃了一惊,“你对褚老师有想法?!”

苏煜妤喝了口甜粥,不解,“小软,你为什么那么惊讶?”

江小阮努力将表情收了点,一脸怪异地瞧着苏煜妤,古怪道:“可是你从来没主动追过人哎,而且——”

她整理了下语言,一会才吐舌道:“褚老师很难追的。”

苏煜妤若有所思,问道:“这么说,是有人追过了?”

她这重点歪的很,江小阮也没纠正,继续道:“曾经有过同院的女教授追过褚老师,具体过程,我也不好意思打听,只是听说褚老师拒绝的很直白,那女老师委屈地哭了一上午呢。”

“我听我们系的女老师说,褚老师性子很古板,在男欢女爱这种事情上,似乎没什么兴趣,整日里除了教学还是教学,人超级冷又寡言,我们系里有想要跟褚老师慢慢相处日久生情的人,但被褚老师的性子被冻回来了。”

江小阮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让苏煜妤三思而后行,简单点就是,放弃褚易修。

她星星眼去看苏煜妤。

苏煜妤手撑着脸颊,对上江小阮的视线,她眨了下眼睛,眼眸里像是有星星,殷殷地低语,“小软,帮我个忙。”

晚上,江小阮往她微信上传了个文件。

苏煜妤打开,是一张课程表。

她瞥着时间,江小阮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妤妹,你真的要追褚老师?

苏煜妤穿着睡裙,姣好饱满的胸脯越发衬得腰细的紧,她脑袋里褚易修的脸挥之不去。

她回复江小阮,

-不是追。

就是想跟他人亲近一点,更亲近一点。

可以摸摸他的鼻梁,如果可以,她还肖想他的薄唇。

这是她二十四年安静生活里罕有的状态。

觉得新奇,想尝试。

江小阮不信,似乎想劝她,微信界面一直是在编辑。

苏煜妤摸了下泛热的耳垂,先给她编辑了一条微信,

-我哥给你带的什么东西?

江小阮编辑的页面消失了,一会,三个字回过来,

-巧克力。

苏煜妤问,

-好吃吗?

江小阮似乎隔了会才回,

-……好吃。

江小阮似乎被掐住了穴位,也不给她发消息了。

苏煜妤盯了会手机,一会她咬了下手指,给自己微信改了个名,才眼眸含着层笑,将小脸埋进薄被里,睡了。

隔天阳城下了场小雨,空气中泛着湿气。

苏煜妤撑了把小白伞,踩着预备铃声进了教学楼。

合上伞,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白鞋,鞋尖沾了点污泥,眉头轻皱了下,身后有学生咋咋呼呼进来。

“啊要在褚老师的课上迟到了!”

褚老师——

苏煜妤一时也没理会白鞋,嫩白的指尖托着黑框眼镜往上抵了下,抬步迈上阶梯。

上了楼梯右转第一间教室。

她犹豫了下,去了教授后门。

门半阖着,苏煜妤抬手推了下,有锁链声轻响。

后门被锁住了。

苏煜妤微怔,一会有人影堵着门缝,是个女生,没化妆,带着跟她相似的黑框眼镜。

那女生在门缝里看她,苏煜妤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指了指锁,小声说了句,“拜托。”

女生迟疑了下,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她朴实无华的眼镜上,似乎是个好学的学生。

她拿开锁链,苏煜妤进来。

抬眼倒是惊了下,诺大的教室满满当当的人头。

苏煜妤大致观望了眼,前排中排坐满了女生,男生倒是被可怜巴巴地挤在后排的角落里。

她摸着下巴,想着这是自然现象还是非自然现象时,给她开门的女生点了点她的手臂,问她,“那里还有个位置。”

苏煜妤回过神,说了句,“谢谢。”

她坐下,那女生跟着坐了过来。

女生打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备注笔记,是个学霸。

讲台上还空着,褚易修还没来上课。

苏煜妤将笔记本摊开放在桌面上,惹得那女生看了过来。

“你没带书?”她略呆板地问道。

苏煜妤佯装懊恼,道:“起晚了,忘记带了。”

那女生“哦”了声,把摊开的书本往她这边挪了点。

苏煜妤问出心里的疑惑,指着门上的铁链,“那个,为什么要锁门?”

女生往上托了托眼睛,眼神在教室内转了一圈,咬牙切齿道,“无关紧要的人来的太多,也不听课,受影响的还是我们这群真的想听课的人”她每次都是提前半个小时来教室,结果还是会坐到最后一排。

无关紧要的人?

苏煜妤视线在前排那些花枝招展的女生扫了眼,又想到自己似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