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想的愉快,但顶不住脑袋要被一玻璃瓶砸。

苏煜妤脸颊紧皱,松开的手指又握紧褚易修的半边手掌,惊吓的嗓音细软地很,“褚老师。”

褚易修眸子瞥向那肌肉男,那肌肉男抬手很高,下落的速度很快,一切都来不及思考,他眉眼低下去,神色变冷,抬手抱住苏煜妤,转了个圈。

她闭着眼,好一会,头顶也没丝毫疼痛传来,倒是脑门抵在一处温热处,眼前有点昏沉。

直到耳边响起,顾白地一声喊叫,“哥!”

她才意识到,她整个人被褚易修抱在怀里。

紧接着,她去推褚易修的胸膛。

褚易修退开些,她张着红唇,话语迅速,细眉颦的紧,“哎,褚老师,砸到你哪了?疼不疼?有没有流血?”

她双手去抱他的下巴,惦着脚要去瞧他的脑袋。

褚易修抬手握住她手腕,将她双手从他下颌线拿下来,拇指磨砂了下她手腕,似是在安抚她情绪,“苏煜妤,我没事。”

苏煜妤心急的很,刚才一定砸到他那里了,她躲在怀里,回想起来,她模糊听到一声极低地嘶气声。

她咬唇,低头站在原地一会,隔一小会,才扭头去看虞可儿。

她墨镜刚才拿掉了,虞可儿倒看清了她的脸,记起来她是谁,一时结巴了,“苏煜妤,你怎么在这里?”

她很生气,心里一团火气压不下去,漂亮的脸颊绷起,“虞可儿,你别管我怎么在这里,你还是先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吧,你要是不想反省,我可以找虞伯父聊聊天,让她好好管教一下他的好女儿。”

虞可儿性子蛮横,是虞母从小娇惯的,但虞家伯父生性刻板严厉,虞可儿在外面耀武扬威像只老虎,但一回家,碰见虞家伯父就怂的像只家猫,这还是叶知清告诉她的。

果然虞可儿一听这个,一急,“哎,苏煜妤,你可不能跟我爸说……”

她话没说话,在乎褚易修伤势的顾白,急冲过来的顾白扬了下手机,“虞可儿,恐怕来不及了,我刚才跟虞伯父通过电话了,他要你现在就回家,如果你反抗,就让我帮个忙,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虞可儿气的冲过来,“我爸才不会这样做,他知道,是你始乱终弃,是跟我站在统一战线的!”

顾白脸以及苍白,但他话语慢吞着,丝毫不乱,“虞伯父是不会因为我跟你的私人感情,让你回去受罚,但我跟伯父说了,你刚才用酒瓶砸了褚家长子的脑袋,虞伯父说,让你半个小时内出现在他面前。”

虞可儿又被一重磅炸弹给炸的不止东西南北,她不可置信,看着褚易修,“他,他是褚家长子,”她急的咬舌,不在乎包间里还有人在,眉头皱成了个疙瘩,还絮絮叨叨地嘀咕着,“怎么办?我爸最近在跟褚家谈一个大合作,要是谈崩了的话,我爸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顾白抬腕看了下手表,“虞可儿,你还有二十八分钟的时间去认罪。”

这倒是提醒了虞可儿,她呜咽一声,也不去跟顾白算账了,回头拎起沙发上的包包,转身就走。

包间里一时只剩下苏煜妤四人,和虞可儿带来的几位肌肉男。

那几位肌肉男面面相觑,见雇主走了,一时尴尬想着要退,陆陆续续走出去几位,拎着酒瓶的那位要走出去,顾白伸脚一揽,“你停下,你哪个保镖公司的?”

那肌肉男脑袋似乎不灵活,随口招了出来,“XX安全顾问有限公司。”

顾白一笑,笑意不达眼底,“行了,走吧。”

等到肌肉男全部退出包间,褚易修才看向面色低沉地顾白,低声,“你别再惹乱子。”

顾白伸手去按着腹部,“哥,他们动我没事,但是你不行。”

褚易修瞥见他,眸色认真,沉默一小会,见他捂着腰腹,才转了话题,“挨了打?”

顾白呲着嘴角,勉强一笑,“没,胃病犯了。”说着,又对站在一边不动的江小阮,扬起张笑脸,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小软姐姐,扶我坐一下好不好?”

江小阮低着头一会,再抬头,眼睛有点红,过来几步。

顾白见她要哭,一急,“哎,小祖宗,我没事,你别哭啊。”

江小阮近前,拿红着的眼睛瞪着他一会,扬手要去打他,真的气急,“顾白,你真的混蛋!”

按往常,有女人要打他巴掌,顾白铁定不会让女人如愿,但见江小阮眼睛红红,扬手要打他,他没丁点要去阻止的意思。

倒是江小阮巴掌快接近他脸的时候,一下子停了,咬着唇,巴掌改了方向,打在手臂上,又说了句,显然气急,语气带着丝哭腔,“顾白,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说话了。”

就跑出了包间。

顾白跟着急,喊了声,“小祖宗”,脸色被胃病折磨地依旧苍白,就往外去追。

包间门打开合上,又被打开,门再次合上,包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褚易修去看,站在一边沉默地苏煜妤。

他脖子其实很疼,那个酒瓶实打实砸在他后脖颈上,力道很重,但他知晓,要是让苏煜妤知晓,她指不定会哭出来。

他抬手,钝一秒,手掌心才抵住她额头,嗓音低沉,“怎么不说话?”

第33章 chapter33

她抬头, 眼眸比往常安静。

褚易修刚才跟顾白说话时,她瞥见了,他后脖子那里,衬衫领口上面露出大片红肿,更别说被衬衫遮盖的部位,她语调轻轻, 额头借着他掌心轻蹭一下, 咬着唇,“褚老师, 疼不疼?”

她罕见乖顺, 整个人安安静静地, 眸子潮润又认真地盯着他。

褚易修沉默一会, 低头看她,掌心揉了下她额头, 答非所问,嗓音沉缓,“你会帮我抹药的,是不是?”

两人一前一后从酒吧出来。

顾白矮着身, 正凑近江小阮身边,一叠声地道着歉。

江小阮不理会他,见苏煜妤出来,忙上前, 围着她前后左右转了圈, “阿妤, 快让我看看。”

苏煜妤扯住绕着她转圈的江小阮,“小软,我没事。”

江小阮又去看跟在她后面的褚老师,咬唇一会,“那褚老师,”

褚易修往前走了两步,跟苏煜妤并排,低声回答江小阮,“没事。”

江小阮想说话,她分明瞧见,那酒瓶就磕在褚易修身上,但褚易修面色平淡,说没事,她也不好再追问。

四人分别上了车,苏煜妤担心江小阮,想让小软一块去褚易修别墅住,褚易修说行。

顾白,身体有恙,自然也跟着同行。

顾白跟江小阮一辆车,她跟褚易修一辆,两辆车前后抵达褚易修家。

苏煜妤一下车,就瞥见顾白脚步虚软地走着,一只手臂搭在江小阮肩膀上。

江小阮也没急眼,手隔着长袖去扶顾白的手臂,脸上也没丝毫不愿。

顾白肚子里的甜言蜜语怕是比蜂蜜还甜,不晓得在车上又跟江小阮说了什么话,能让江小阮态度这么反转,她瞧着眼前这情况,脑袋是有点疼。

江小阮跟他哥在一起那几年,被保护的很好,整个人就是一张白纸,而顾白这人,家世身家太过于优越,家庭内部矛盾早就将他染的五颜六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行鬼事,他心仪江小阮时,自然掏心掏肺,但往后如果不喜欢呢,就像抛弃虞可儿一样,一句分手话了事?

虞可儿有家庭背景,还可以仗势欺人,雇人打顾白一顿,江小阮呢?

隔一会,苏煜妤又鼓着腮,觉得自己想得有点过于偏激了,顾白能跟褚易修成为多年好友,人品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再说了她不也在,如果后面顾白敢做什么伤害江小阮的事,她自然第一个为好友出气。

当然不能像虞可儿雇佣人那般小气,起码得雇一整个保镖公司的人,一人揍一拳,也够顾白受得了。

她这样想着,眸光不自觉地瞥向顾白,眼神弄得顾白有点怂。

顾白脸苍白着,大半个身体靠着江小阮,路过她身边时,莫名吞了下口水,“姐,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有点害怕。”

恰逢褚易修从驾驶室出来,顾白忙投去求救的目光,但目光很含蓄,“哥,那个,我姐是怎么了?”

闻言,褚易修关上车门,低眸去看她。

苏煜妤一时收了眼底神色,弯着双眸子,“没,没怎么,就是要你早点休憩,还有,你一个男生,别压在我们小软身上,要累死小软了。”

褚易修也去看,他搭在江小阮肩膀上的手臂。

顾白一个激灵,身体似乎也不虚软了,站的笔直,“姐,你说的是,小软姐姐今天也很累了,我跟小软姐姐就先上楼休息了,姐,晚安。”

说着,给江小阮使眼色,两人迅速进了别墅。

苏煜妤抬眸去看,分明瞧见还没完全闭合的大门里,往二楼去的楼梯口前,顾白又揉着胃部,假装虚弱,手臂又搭在了江小阮肩膀上。

眼见着小软跟只小白兔一样被顾白欺骗,她心里自然怪异,脚尖轻踢了下地面,想着要不,告诉她哥一声,先让她哥揍顾白一顿?

她低头沉思,不一会,视线里出现一双皮鞋。

苏煜妤抬起头,仰着下巴,脑袋里又记起来,褚易修因她被砸的事,果断将揍顾白这事抛在脑后,咬了下舌尖,“褚老师,你脖子怎么样了?”

褚易修没回答,只说:“先进去。”

苏煜妤“哦”了声,脚步往前。

褚易修等她走了两步,才跟在她后面,进了别墅。

客厅里,顾白横躺在一张沙发上,头枕着手臂,阖着眼。

江小阮过来,问褚易修,“褚老师,我能用下你的厨房吗?”

褚易修点了下头。

江小阮道了声谢,进了厨房。

褚易修将手臂上的西装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苏煜妤正好换好拖鞋,她背着一只手走过来,站在褚易修跟前,眸光注视着在厨房里面动作的江小阮。

心想,依江小阮的心软,铁定是为了顾白的胃在忙活。

她指尖压唇,想着要不要上去调侃一下好友时,褚易修抬手边解着领带,边往前走着一步,站在她旁边。

一点点木香传到她鼻子里,苏煜妤嗅了下,要歪头看他,他却先开了口,喊她,“苏煜妤,”

苏煜妤眨了下眼睛,去看他,“嗯?”

褚易修拿掉领带,随后搁在沙发靠背上,低眸看,“我,很饿。”

她一时惊讶,“嗯?”了声,末了又想起来,两人是吃饭途中被打断,匆匆赶去酒吧,饭确实没吃多少,褚易修肚子饿,实属正常。

她舔了下唇,揣测,“那我给褚老师做点东西吃?”

褚易修低“嗯”一声,转身要上楼,脚踏上两层阶梯,他又停下,侧着头瞥她,五官深刻立体。

苏煜妤问,“褚老师?”

褚易修阖了下眼眸,黑长睫毛下的眸底异常漆黑,他道:“等下,麻烦你端上来。”

他所说的端上来,自然不是单纯端去二楼,而是端去他卧室。

她轻眨一下眼睛,缓了好一会,才咬咬唇,低声,“哦。”

褚易修上了二楼。

苏煜妤才挤进厨房,江小阮在给顾白煮面,一整个煎的刚好的鸡蛋铺在面条上。

江小阮见她进来,将碗筷搁在餐盘上,跟她说话,“褚老师要吃东西?锅里面还有面条,不然你盛了拿给褚老师?”

她打开柜子,拿出炖锅,打开燃气,将米放进炖锅里,加了水,才摸了下唇,微仰着白皙的脸颊,“褚老师喜欢喝粥。”

江小阮在一侧,“哦”了声,端着面要出厨房。

苏煜妤脑子里一直记着件事,见江小阮马上要出厨房,才道:“哎,小软,等下你帮我在褚老师医药箱里找一下消淤药,要见效快的那种。”

江小阮“嗯”了声,又停下脚步,回头,含着丝浅笑看她,“阿妤,你要亲自给褚老师抹药啊?”

她轻“哼”一声气,记起来什么,倒轻皱了下细眉,末了,又懊恼似的叹气,“反正,褚老师脖子那里,”她抬着纤细手臂,比划了下,眉头越皱越深,“真的很重。”

江小阮见她真的因着褚老师伤势皱眉,倒也没再调侃,答应了她的请求,就端着面出去了。

顾白胃一向不好,从小到大养成的坏毛病,不吃早饭,偶尔在酒吧喝醉,跟女友混乱过一夜,睡得昏天黑地,也不会记起来吃晚饭这事,长此以往,胃的毛病积下不少。

搁往常,他胃病疼的厉害时,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倒不会再有其他表情。

但一碰见江小阮,他自觉性地将胃痛放大,躺在沙发上,黑眉皱成川字,神情痛苦,抬手去拽江小阮的衣袖,“小软姐姐,我要疼死了。”

江小阮不乐意他拽她袖口,觉得怪异,甩开,但力道很轻,“你把面吃完,就不疼了。”

顾白被甩开,自然也不乐意,被甩开的那只手作势一下子打在他胃部,他“嘶”了口气,着头,貌似胃更疼了。

见状,江小阮忙将那碗面搁在茶几上,半跪在客厅地毯上,去看顾白神色,“哎,你没事吧?我刚才没用力,怎么就打着你胃了?”

她有点心急,虽说顾白这人不像好人,但他也算不上坏人,她急着去看,上半身微微往前探。

顾白此时,一下子抬起头,一张英挺的脸上抿着深笑,反手去握江小阮的手,她手小的很,顾白一手抓的完全,“小祖宗,你心疼了我?”

江小阮瞧着顾白脸上的笑,才醒悟过来,他是在撒谎骗她,脸蛋皱起,喊了声,“顾白!”

她要甩开他手,又怕再次弄疼他的胃,内心挣扎一小会,才憋口气,让顾白继续握着,但心里气到底还在,她盯着顾白笑的俊朗的眉眼,整张小脸皱成一团,“顾白,你真的流氓。”

顾白笑声朗朗,被骂依旧笑的开心,他直起上半身,凑近江小阮,“小软姐姐,你好歹是大学老师,怎么骂人换来换去就那么一个词?”

江小阮是被他这副无赖样子逼的有点急,见他脸还朝她袭近,抬手一巴掌按住他脸,“顾白,你再耍流氓,我就揍你了。”

顾白是不畏惧她的“威胁”地,他抬手拿开她糊住他脸的手,压低了声,神情也变的隐晦起来,“那,小软姐姐,是打算怎么揍我呢?”

他边说着,“是这样吗?”边握着她手,轻拍在他脸上。

这动作,由顾白引导来做,太过于暧昧。

江小阮脸有些红,怔了一瞬,猛地起身,抽开手,也不说话,低头看顾白一阵,不知道是被气红了脸还是羞红了脸,最后“哼”了一声,跑开了。

苏煜妤端着煮好的粥,出厨房。

刚到客厅,就瞥见江小阮脸红着,去了别墅外面。

她走到里面,见到顾白笑着,咳了声。

顾白回神,见到是她,又弯着眼,朗声,“姐,给我哥送吃的吗?我哥卧室上了楼梯,右拐第二间。”

苏煜妤“嗯”了声,又喊,“顾白,”

顾白应声很快,“姐,还有什么事?”

关于江小阮的话,苏煜妤倒有很多要跟顾白讲的,但现在不好多少,她沉吟一会,才捡了句含蓄地道:“你可别欺负我家小软,要是把我家小软惹急了,我可就在褚老师面前告状了。”

顾白倒罕见了地正经了神色,“姐,你说的欺负,是朋友层面的欺负,还是另外一方面的意思?”

苏煜妤听得懂顾白话里的意思,她沉思一会,才话语轻轻道:“顾白,其实我希望你跟小软,只是朋友。”

顾白将那股子不正经彻底收了起来,坐直了身,手揉了下胃,认真看她,“姐,这是江小阮的意思吗?她拜托你告诉我的?”

她摇了下头,“没,只是我作为她的朋友,害怕她受伤。”

顾白要说话,苏煜妤弯了下唇角,又轻声打断,“你别说能保护好她,你先说,顾伯父会让你娶小软吗?”最后一句话,到底有些伤人,苏煜妤觉得要说出来,顾白才会好好思量,她只顿了一会,才继续道:“况且,你这个身份,顾家的太子爷,婚姻很难自己做主,商业联姻才是顾伯父希望看到的,所以顾伯父这几年一直纵容你,让你放肆玩乐。”

顾白神色一顿,像是被点到穴位,他缓了好一会,才嘴角裂出一丝笑,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姐,你干嘛说这些话打击人。”

苏煜妤脚尖踢到楼梯,不再给顾白压力了,“好了,我要跟褚老师去送吃的了,你等下把面吃了,去睡觉吧。”

顾白心不在焉“嗯”了声。

她上了二楼,右拐,走到第二间卧室跟前。

空出一只手去敲门,敲第一声时,门内没动静。

苏煜妤又去敲第二声,张口要喊,门倒“啪嗒”一声开了。

门被开了大半,门内褚易修洗完澡好一会了,换了件浅灰色休闲衬衣,外搭家居裤。

她将粥碗抬高,弯着眸,“褚老师,你的饭。”

褚易修后退一步,让开路,对她说,“进来。”

她踌躇一下,以为听错,“嗯?”

褚易修又反问了句,眸似深海,“不进来?”

苏煜妤舔了下唇,也反问,“可以进吗?”

他不说话了,只拿眸子瞥着她。

苏煜妤颇无辜地眨了下眸子,脚倒往前踏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全部进了房间。

褚易修在她身后跟着。

等到她进了褚易修卧室正中央,她把粥搁在落地窗跟前的小茶几上,才回头去看。

发现褚易修并没关紧房门。

苏煜妤手背在细腰后,估摸着是褚易修怕她紧张,亦或者是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方便,所以把门半敞,以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