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和李想正聊着魔兽,闻声都乐了,想着法的刺激他俩看热闹。周宁峙不喝酒不抽烟,就那么坐着。寻着时候,开口问她:“学到什么了?”

俩人安静的坐在一边,风从黄浦江吹过来。

孟盛楠想了想说:“学了几个,不过不是很熟。”

“能弹下来的呢?”

“朋友算一个吧。”

“周华健?”

“嗯。”

李想突然□□话来:“我说过去看看?”

大伙儿一致叫好,从桌前站起身走过去。男人刚一曲弹完,女人笑脸盈盈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递到距离她最近的周宁峙手里,说:“可以写上你们的愿望。”

然后送给他们一人一个阿尔卑斯。

聊了几句,才得知他们是徒步西藏的老友。从济南出发一路西行要去布达拉宫最高的地方,然后站在玛尼堆上吹着风马旗下的风,行过转经筒点上酥油灯,看过五彩经幡念一遍佛经和喇嘛说扎西德勒。

真美的旅途。

张一延写好愿望翻过一页,将本子递给孟盛楠。

孟盛楠看了一眼女人身上独特的西藏服饰,想了想,一分钟就写完了递给他们几个。

江缙不怀好意,想偷看被张一延抓个正着,嬉皮笑脸。

张一延瞪他,然后笑着问男人:“你好,我们能弹一曲么?”

“当然。”男人笑。

他们几个没懂是何意。

张一延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吉他,侧头问孟盛楠:“弹一个吧文艺青年?”

周宁峙和江缙同时看过来。

孟盛楠结结巴巴的出声指了指自己:“我?”

“可以么?”

周宁峙看了一眼张一延,然后看向孟盛楠。

江缙正要说话。

孟盛楠已经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轻声问他们:“跑调了怎么办?”

周宁峙松了口气:“没关系。”

“放心,哥不笑你。”江缙说。

陆怀也立即表态:“出于对你的感情,哥也是。”

“我们伴唱。”李想说。

孟盛楠听他们说话,乐了。

他们一行人围在一起,微风荡过来。孟盛楠拿着吉他站在中间空地上,平复了下紧张的情绪。那会儿天还微亮着,江边游逛溜达男男女女不是很多。东方明珠远远的屹立在那儿,这个城市繁华如花。

弦动曲走,舒缓温柔。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

“这句我来。”

陆怀笑,“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那时候,天永远蓝,我们还是我们。因为一个念头来到这儿,认识这样一群人。我们潇潇洒洒,有说有笑。你一句我一句,他起个头,你就能江河湖海五万里。

江边一个方向,男生的视线盯着这里。

“看那边。”

男生对身边的另一个男生说。

俩人都穿着灰色外套,高高瘦瘦,靠在围栏上。被问及的男生懒懒抬眼过去,嘴唇轻轻抿着。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想点烟。

他刚看过去,孟盛楠正低下头。

“看地儿还是人?”他笑的玩世不恭。

男生轻笑了一声:“你这眼睛够毒的,看人行了吧。”

他又笑了下,低头将烟点上,又抬起,微眯着眼看那边。女生侧过身弹吉他,只看个侧脸。身边一群男男女女,十六七八岁,他们是一种人。

“阿铮,那女生你觉得呢?”

他看了一眼,移开视线,侧头说:“想追?”

男生笑了,“就问问。”

“得了吧你。”

男生笑说:“我可不敢和你比。”

他抽着烟,鼻子里哼出一声,朝着孟盛楠的背影努了努下巴,又问:“你喜欢这样的?”

男生顿了会儿,反问:“那你呢,喜欢哪样?”

他又笑哼了声。

“你不知道?”他反问。

男生失笑。

他挑眉,舌尖舔了舔门牙:“陆司北,你逗哥们玩呢吧?”

男生耸肩,俩人注意力又移开胡侃一番。

那边歌还在唱,悠远悠扬。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

歌声飘在空中,随着时间散去。江边风渐大,男女也已离开,带着他们的愿望去布达拉宫。那晚他们又去KTV玩到半夜,六个人沿着街道回旅店。夜晚的上海永远灯红酒绿。

那是孟盛楠特别怀念的日子。

那晚,张一延后来说:“弹得很好听。”

孟盛楠笑笑。

获奖名单是第二天下午公布的,那时候屋里就剩下孟盛楠。周宁峙临时有事,一大早就回了南京。其余几个又出去玩了。她一个人在旅馆休息,早上来了大姨妈,中午实在疼不过就睡熟了。后来又等了些时候仍不见通知,她一想估计没戏了。

出门的时候,江缙刚好回来。

雪化了,太阳特别好。

他看了她一会儿,贱贱的笑了,“妹子,和哥明年再来。”

那句话一出,孟盛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只是突然有点鼻子酸,闷闷的说不出话。江缙慢慢走过去轻轻抱住她:“哥不会哄人,可千万别哭啊。”

孟盛楠咬着唇,过了好大会儿才慢慢摇头。

“想吃什么,哥带你去。”

孟盛楠摇头。

“就当来玩玩走亲戚。”

孟盛楠站直身子,眼眶里湿湿的:“什么亲戚?”

“哥不是?”

孟盛楠扯了扯嘴角。

“路还长着呢是不是?”

孟盛楠不是那种脆弱的人,就是有点心里太失落憋屈难受。

她对江缙笑了笑,说:“他们现在肯定忙不过来,我就不等了。”

“现在回?”

“嗯,替我说声恭喜。”

“成。”

孟盛楠低头又抬起:“我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谁说的,哥揍他。”

孟盛楠淡淡笑了笑。

江缙说:“坚强点儿,多大点事儿。”

“嗯。”

江缙揉了揉她的头发,笑说:“行了,我送你去火车站。”

“别。”

江缙问:“那公交站总行吧?”

孟盛楠点头,回屋快速收拾好书包,就怕与他们撞个正着。江缙送她到公交站,临走前说:“回头Q-Q联系,别老躲着知不知道?”

“嗳。”

“我会打你家电话骚扰的。”他还在喊。

“知道了,走了。”

公交车缓缓移动,江缙还在和她挥手。

风还在吹,雪化掉了。孟盛楠坐在最后一排,打开窗户向外看。一排排高楼林立,那时候上海真是漂亮,包容着她所有的梦想。她一直以为会再得到,还是不够,努力不够。

很多年前她读书,有老师让用一个成语形容当时的心情。

“大喜大悲。”她想。

、○-1-4

那个年过的真挺不好。

盛典孟津并没说什么她却觉得难受,周宁峙给家里打过电话鼓励她别放弃,江缙天天晚上发笑脸逗她。戚乔今年三十破天荒的没去和宋嘉树过,跑来陪她玩。孟盛楠听复读机,朋友单曲循环,周华健的声音让人一听就想哭。

年后康慨偶尔会陪孟津闲坐,问及她的学业情况。

她把写东西这事儿暂时放下了,康慨问为什么。

孟盛楠说:“我妈说要向你学习考北大。”

康慨笑。

有一回在书店看书被康慨逮个正着,反问她:“不是放下了么?”

孟盛楠说:“书还是要看的,增长见识。”

康慨说:“明天我就回北京了。”

说完,递给她好几本书。

“给我的?”

“嗯,新年礼物。”

孟盛楠抬眼:“李纨他们也有?”

“嗯,你们的不一样。”

孟盛楠接过书,笑了:“中央空调啊。”

“什么?”

孟盛楠笑说没什么,康慨还是康慨,她还是孟盛楠,不过长开了点。书店里,康慨和她一问一答。

“楠楠。”

“嗯?”

“喜欢写就别放弃,这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

孟盛楠那会儿已经缓过来好多,说:“我知道,肯定是我爸让你来试探的对吧?”

康慨笑着摇头,揉揉她的头发。

康慨去北京后没几天,高二下学期就开学了。老师按照第一学期的期末成绩前二十名自选座位,倒数真叫了家长。他们那几个人陆续进了教室都挺有默契不约而同,她还是第四排靠门一组挨窗的座位,熟人熟地。大家还是老样子。

那时候开学正乱哄哄的,后来也不知从哪儿传出来李岩被甩了。

女生天天趴在座位上无精打采,孟盛楠见过她哭。那还是前两天晚自习前休息时间,教室里没人,她刚背书回来,就看见李岩埋头在胳膊肘,肩膀一耸一耸起伏不定。

薛琳一语中的。

那学期课业加重,孟盛楠每天除了读书做题都没有别的时间能安排出来,就连吉他课也是改到一个月一次。她似乎没什么闲工夫和心情思量这种事儿,好像也与自己无关。

也有女生议论,孟盛楠低着头正做作业,耳朵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竖起来听。薛琳期末一雪前耻,又活过来了,总是说些有意思的校里校外的事儿闲不下来。

有一天课后,她拿出一张纸问孟盛楠。

“有意思吧?”

孟盛楠接过纸看了会儿,问:“什么呀这是?”

“男生女生缘分配对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