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笑笑:“她挺害羞,我没问。”

陈思笑着摇了摇头,“孟盛楠。”

她话音刚落,楼梯上传来拖鞋踢踢踏踏的动静,“什么孟盛楠,谁啊?”

“我一个学生。”

陈思抬头看过去,“看看都几点了,我捉摸着你要再不起来我就让小北收拾你了。”

被训的男生痞痞的笑笑,“你舍得么?”

陈思无奈,看着陆司北:“你看看他,能有你一半好我就烧高香了。”

“啧,有您这么说话的么?”

陈思笑笑,“赶紧洗洗俩人吃饭。”

“陈姨我帮你。”陆司北说完跟了上去。

楼梯边上的男生摇头嗤笑,“行啊陆司北。”

那一桌饭吃的很热闹。

陈思说:“你好不容易来几天,让阿铮带你出去玩玩。”

“妈,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把小北弄丢的。”男生说的一本正经。

陆司北给了一脚过去,男生侧身躲开。

“小北是你叫的?”

“不就个名儿,那北北?”

陈思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忍不住笑了。

那天晚上,两个男生躺在二楼床上聊到深夜。再醒来后,天已大亮。陆司北早就洗漱好出去晨跑,这边池铮掀开被子慢悠悠的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就下了楼。陈思说外头有人收破烂,问他要不要把那些书卖掉。

他简单洗了下,回自己房里收拾书。

没一会儿,就收拾了一大箱。他端起就要往外走,出房门的时候眼神撇到墙角落的书包,自他毕业那天回家丢在那儿,整整快俩月都没动过。他放下箱子走过去,拿起书包往外头倒。

一本书砸了脚。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扫了眼过去。那是一本被淡绿色封皮包起来的书,十成新。他书包里从来没有这东西,便疑惑着捡起,去撕外包装。那会儿阳光落尽地面,照在书名上。

沉思录。

池铮愣了一下,看了半响腾出一只手去点烟。

□□点的太阳□□月的风,窗户外头梧桐落下一片树叶。那是很安静的一个清晨,窗帘被微风吹起飘了个小小的角度。房间里头全是阳光,晒在蓬乱的被子上,男生半对着光站着。

他咬着烟,翻开书。

扉页上写着:愿你笑时,风华正茂。

署名是舒远。

、○-1-9

孟盛楠一直记得。

高中那几年老湿有说过,你读中学的时候渴望毕业早点长大成人,读大学的时候一定会希望时光倒流,让你可以重新再回到高三教室里坐在那个位置上认真的听一堂课。

现在想想真是金玉良言。

而今的她每天拿着几本书穿梭在几栋教学楼里,然后上课下课,一个固定的同桌都没有,毕业了可能连任课老师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很多时候一个人跑去图书馆借书读,坐在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待一整个下午。

那天她正在宿舍打开电脑写东西,室友李陶风风火火跑进来叫她。

“孟盛楠。”

她从书里抬起头,看过去,女生不停的喘着气脸颊通红。

“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陶拍了拍胸口,“有人找你。”

孟盛楠蹙了蹙眉,“谁啊?”

女生慢慢缓过来,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笑:“你先猜猜。”

她猜不出来。

李陶挤挤眼:“一个男生。”

孟盛楠已经合上电脑站起身,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猜不出来,这学校我一个熟人都没有,到底谁啊,找我什么事?”

李陶打量了她几眼,又问:“高中同学一个都没有?或者别的班的?”

孟盛楠摇头,“你直接说。”

“你先坐。”李陶指了指她身后的椅子,淡定的说:“男生嘛,让他多等等没错的。”

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李陶犹豫了下,问她:“经管系的校草知道吧?”

她不知道。

“前几周的迎新典礼,就上台代表讲话的那个男生还记得么?”

她根本没看清。

李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椅子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孟盛楠,那模样简直了。女生狠狠的深呼吸,顿了顿,说:“你知道刚在宿舍楼门口拦住我的是谁么,就他。”

孟盛楠想了想问:“他叫什么?”

李陶捂住嘴巴,牙缝里挤出几个不清不楚的字:“我不能说。”

她无语。

“那我出去怎么知道是谁,又不认识?”

李陶说:“他认识你。”

知道差不多怎么回事儿,她出了门顺着长廊往外走。楼门向阳,光芒落在地面上,温暖柔和。那会儿正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外头几乎没有学生走动,她站在路口四下张望。

身后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

“嗨。”

她慢慢转身,愣了一下。男生笑起来像是□□点的太阳,声音温和的不像话。似乎还是那天陈思家门口,一个里一个外。他神情专注的低头看她,认真温柔。

“新闻系的,孟盛楠。”他又说了一遍。

孟盛楠恍惚了好一会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你,你——”

他好脾气的笑了,“不记得了?”

孟盛楠使劲的皱着眉头。

“陈姨家,我问你考哪儿了,你说中南。”他一句一句帮她回忆,然后问:“现在想起来没有?”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陆司北。”他伸出手。

孟盛楠抬眼,笑了一下,握住掌心温热的他。

松开手,陆司北问:“去操场走走?”

她不好拒绝,应了。后来李陶有交代是男生不让告诉她自己的名字,那也是他和她第一次正式相识。那天,孟盛楠问他怎么找到她的,男生笑笑,说新闻系的孟盛楠,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刚开始那半年,俩人交集也并不是太多。

听李陶说过他在学生会挑大梁,根本就忙不过来。偶然会在图书馆碰到,简单的聊几句,他就会被一个电话叫走,无奈分手。那时候,他们各自都太忙太忙。倒是每逢节日,总会收到他的祝福短信,孟盛楠也是客气的回。一切都很平静。

近十一月,她准备新概念的参赛稿,每天焦头烂额,抱着电脑在图书馆蹭网。

戚乔电话过来的那会儿,她数了数,才敲了十一个字。她拿着手机跑走廊外接,这姑娘的声音蔫蔫的,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问了几句,戚乔说她想宋嘉树了。

“你在学校怎么样?”戚乔诉完苦问她。

孟盛楠说:“还行。”

她说完,顿了顿问:“你过年回不回来?”

戚乔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还不知道,新疆这几天大雪,长沙呢?”

“昨天看天气说下周有,也不太清楚。”

戚乔又叹息。

“不是还可以探亲么?”孟盛楠想起什么,问。

戚乔说:“好像是春节可以,不过我在网上查了,说最好别去,对他影响不好。”

孟盛楠‘唉’了声。

“你叹什么气呀?”戚乔无精打采的问。

“他得去三年呢,慢慢等呗,想他了给我打电话。”她只能这样安慰。

戚乔好像是慢慢笑了一下,“时间长了,我要是移情别恋怎么办?”

“那还是算了。”

戚乔说滚。

俩人又聊了几句玩笑切断电话,孟盛楠回到座位上。一同在图书馆自习的李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边座位凑上来,笑眯眯的小声问她:“陆司北吧?”

孟盛楠无奈笑,唇语说:“不是。”

李陶明显质疑:“他没追你么?”

“他什么时候追我了?”

李陶笑的不怀好意。图书馆太安静,俩人不方便再多说。这个话题一直到她出了图书馆李陶又提起,孟盛楠躲不过,“好吧,你想问什么,一次性问完。”

李陶清清嗓子,发挥自己准记者刨根问底的本质。

“你喜欢他么?”

她摇头。

“感觉呢?”

她摇头。

“一点都没有?”

她摇头。

李陶晕了,“那现在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

“不会只是普通朋友吧?”

孟盛楠笑:“你以为呢?”

“完了完了。”

俩人在路上走,旁边三三两两的女生不时经过。边上的白杨树早就黄了叶落了一地,冷风袭过来,孟盛楠缩了缩脖子。李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还没止住那颗像是薛琳一样八卦的心,揉了揉鼻子,指着过路女生。

“你知不知道,就她们几个人里,我敢打赌有一半以上对陆司北存有异心。”

李陶说的斩钉截铁。

“然后呢?”她问。

风溜进脖颈。

“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吧?”女生问到了重点。

孟盛楠当时有愣过片刻。

“没。”她说。

天知道那个字她说的有多么违心。高中毕业不曾再见到,也不去刻意打听,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好像他的所有消息随着高三那年的离别已经消失殆尽,再回想起已是经年。

李陶善察言观色,停住话匣子不再深究。

“下周长沙会下雪么?”她突然问。

李陶抬头看天,“会吧。”

苍穹万里,茫茫一片,也不知他是否还好。

时间过得悄无声息,那年的冬至刚过,圣诞就来了。孟盛楠是在平安夜的那天傍晚接到陆司北的电话,他约她出去吃饭。那会儿她好像才有意识到男生的心思,不太好拒绝,便叫了李陶一起。

“这也太高荣誉了吧。”女生感慨。

孟盛楠笑。

“我说你真一点意思没有?”

“说不清楚。”

李陶拍拍她的头,“这样的男生,你迟早会被他收了的。”

孟盛楠不置可否。

她们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陆司北已经在那等着了。男生微微愣了一下,笑着走近。李陶偷偷用胳膊碰了她一下,咬牙切齿的近乎耳语:“我有点后悔来了。”

孟盛楠忍着笑,看向男生又红了脸。

陆司北问:“你们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