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好好养着，平时多注意什么的。”插话的是旁边的猴子。
路深“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叶繁星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免得影响大家的好心情，她低头看向路宁，重新露出了笑容：“今天来得匆忙，没给宁宁带生日礼物，等过几天姐姐再给你补上。不过宁宁得先告诉姐姐，你平时都喜欢什么，或者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啊？”
路宁眼睛一亮，却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询问似的看向了哥哥。
路深一怔：“不用破费了……”
“你别说话，今天是宁宁生日又不是你生日。”叶繁星打断他，拉着路宁的手率先一步走进大排档，“宁宁告诉姐姐好不好？不然姐姐都不好意思留下来吃你的生日大餐了。”
“可是哥哥……”
“不用管你哥哥，这件事咱们俩说了算。”
路宁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害羞又欢喜地看着她：“那……我想要什么姐姐都会送给我吗？”
“当然，只要是能买得到，对咱们身体也无害的。”
路宁眼睛一弯，语气满是期待地凑到了她耳边：“我想要一个嫂子，姐姐，你能嫁给我哥哥，做我的嫂子吗？”
叶繁星：“……”
叶繁星：“！！！”
她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
“姐姐，我哥哥人很好的。你别看他长得高高大大，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凶，其实性格可温柔啦。你要是愿意做他老婆，他一定会对你很好的。”路宁声音小小却十分努力地推销着自家哥哥，“而且我跟你说，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什么前女友之类的，你跟他在一起，完全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哦。还有还有，我也会乖乖吃饭乖乖学习，争取早点长大，不给你们添麻烦的……”
叶繁星：“……”
好吧，不是幻听。可这些话是不是也太早熟了一点？和小姑娘天真无邪的外表完全不符啊！
“路小宁，不许胡说八道。”
路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耳尖的哥哥给打断了。小姑娘有点不高兴，嘟着嘴巴抬起头说：“我没有胡说八道，我喜欢星星姐姐，我想让她陪着你。这样你就不用老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打工，一个人照顾我们那么多人了……”
路深一愣，叶繁星也是一愣。只有猴子“哎哟”一声后乐了：“我们家宁宁真懂事，这小小年纪的，都知道为哥哥操心终身大事了！不过你哥哥还没到法定婚龄呢，就算星星姐姐答应你，他俩现在也不能天天待在一起的。”
“可以先谈恋爱，等年纪到了再结婚。”路宁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看着叶繁星，“姐姐，你愿意吗？”
叶繁星：“……”
叶繁星简直是哭笑不得，她回神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抱歉啊宁宁，我和你哥哥，我们只是普通同学，不是那种可以谈恋爱的关系呢。咱们换一份生日礼物行吗？”
路宁闻言有些失望，却也没有不讲理地哭闹，只是抿抿嘴角，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哥哥真的很好的……”
路深也是啼笑皆非。他微微倾身，屈指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谁教你的这些？”
路宁捂着脑袋皱着鼻子：“没人教我。”
猴子一边喊服务员来点菜一边说：“肯定是从咱奶那听去的。”
路深的奶奶是个农村来的老太太，心疼路深养家辛苦，经常碎碎念地说些“要是在乡下，阿深这个年纪早就可以娶媳妇了，这样有个人帮着一起分担，他也不至于这么累”之类的话。
路深从来不听，没想到妹妹却把这些话听进了心里，还真的生出了要给他找个老婆帮他分担生活重任的想法。
他想笑又有些动容，大手胡乱揉了她脑袋一把：“别听奶奶的话，她那都是瞎说的。”
末了又看向叶繁星，“抱歉，小丫头不懂事……”
“没事，我知道她只是心疼你。”
叶繁星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心里却越发好奇了几分——这人家里到底什么情况？听猴子的意思，除了宁宁这个妹妹之外，他还有一个奶奶。那他的爸爸妈妈呢？宁宁说的“你一个照顾我们那么多人”里，包括他们吗？他们又为什么无法出去工作，只能事事依靠自己才上高中的儿子呢？
***
生日礼物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叶繁星怕路宁会再次失望，没敢继续问，只想着一会儿吃完饭后偷偷跟猴子打探一下，看看小姑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大概是顾及她的心情，路深也没把之前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只有猴子比较直接，掏出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就塞到了路宁怀里：“这是猴哥给宁宁的生日红包，宁宁喜欢什么只管拿这钱去买。要是不够了，你再跟猴哥说！”
路宁看向路深，路深知道猴子的性格，也没再推脱，冲她点了一下头。
路宁这才笑眼弯弯地接过来：“谢谢猴子哥哥。”
“乖！”这时点的菜和订好的蛋糕陆续上来了，猴子哈哈一笑说，“开吃！”
“开吃！”路宁也开心地欢呼了一声。
她身体不好，很少有这种出来下馆子的机会。尤其是火锅烤肉大排档之类的东西，更是几年也碰不了一次。听说猴子要给她举办生日派对，她当场就拒绝了，只眨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自己想吃大排档了。
路深想着她最近身体状态还不错就答应了，只是依然不敢让她吃口味太重的，所以点的菜大部分都比较清淡。
不过出于礼貌，点完之后他把菜单给了叶繁星，让她想吃什么就点。
叶繁星口味挺重的，但她怕自己点了会馋到路宁，就什么也没说，只看似随意地加了两个同样口味清淡的菜，然后把菜单还给了路深。
路深想起她平时在学校里吃东西时的口味，眼神不自觉一软。
“星星姐姐你的碗脏了，我来帮你擦！”
这时路宁突然开口，叶繁星低头一看，果然见自己的碗上有一块明显没洗干净的污渍。
第一次来这种平价大排档的叶繁星：“……啊，好、好的。”
“擦一擦再用开水涮一下就行了，来，开水在这儿。”
对于猴子来说，这已经是很讲究的做法了。但叶繁星就……挺不习惯的。毕竟她平时去的那些餐馆，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卫生问题的。
而且，没洗干净的餐具，就这么擦一擦涮一涮也什么用吧？
“别涮了，我让他们帮你换一套干净的。”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路深说完后喊了一声“服务员”。
没人理他。
因为是新开的店，又有开业活动，这会儿店里人挤人的生意很火爆，服务员自然也有些不够用。路深挑眉，又喊了两声，才有一个服务员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说：“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路深：“麻烦帮我们换一套新餐具，这套有点脏了谢谢。”
服务员一愣，大概是觉得他太讲究了有点不乐意，但还是说了句“稍等”走了。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叶繁星：“……”
叶繁星虽然有点不适，但想着入乡随俗，也不想败坏大家的兴致，就拉住了要起身的路深说：“算了，将就着用吧，你看他们这么忙，应该也不是故意不给我们换的。”
路深就觉得这姑娘性格真的挺好的。
他顿了一下，低头把自己那套干净的，还没用过的餐具仔仔细细地用开水烫了两遍，然后换到了她面前：“你用这套吧，我用你的。”
明明是很细微很平常的一个举动，可叶繁星在怔了一瞬后，心口不知怎么就急促地跳了两下。
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大好接近，但其实他这人……真的挺不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卡文所以更晚了一小会儿，大家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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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第25章
虽然服务不是很好, 但这家大排档做的菜味道不错, 路宁吃得很开心, 叶繁星也很快就把之前那点小不适扔在了脑后。
“来来来, 祝我们宁宁小美女生日快乐！希望你天天开心, 健康成长！”
“天天开心！健康成长！”
给路宁小朋友唱完生日歌，又陪着她许下三个愿望后, 活跃气氛的小能手猴子突然提议：“光这么吃吃喝喝的没什么意思，咱们要不玩个游戏吧？就石头剪刀布, 三对一那种，输了的人……要被大家往脸上抹奶油怎么样？”
“打奶油大仗吗？好呀好呀！”路宁一听就亮了眼睛。
路深却摇头说：“公共场合的不合适, 一会儿老板该来赶人了。”
“咱们不打仗, 就轻轻地抹, 和和气气，小心翼翼那种！”猴子眯着眼睛笑得“善良”极了。路深却一眼看穿了他这个提议的真实目的。
“……那也不行，”暗暗给了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伙伴一jio后，路深目光无意识地在叶繁星细腻白皙的侧脸上落了一瞬，“吃你的菜去！”
这么好的亲密接触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女朋友啊！猴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还想再劝，叶繁星先开口了：“宁宁想玩咱们就玩吧, 我书包里有湿巾，一会儿脸上要是脏了，擦擦就行。”
她不知道猴子的目的，还以为路深是顾及自己的心情才不肯答应——当然路深也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毕竟女孩子们都比较在意个人形象, 他怕猴子闹得太过会让她尴尬。但最重要的还是猴子的“别有目的”，偏偏他又没法明说，最终只能暗自警告猴子一眼，松口应下。
“耶！游戏开始！”
伴随着路宁小朋友的欢呼声，游戏开始了。
“来，第一局，石头剪刀布！”
四个人同时出手，三个石头一个剪刀，剪刀是路深。
叶繁星一愣，乐了：“恭喜你啊同桌，中头奖了。”
路深：“……”
“哈哈哈愿赌服输，来来来，深儿快把你那水灵灵的小脸蛋凑过来让哥哥抹一下！”猴子一边贱笑一边用手指沾了一大块奶油，蹭在了路深脸上。
路宁也有学有样，咯咯笑着给了自家哥哥一道七歪八扭的“惩罚”。
“该你了繁星，多抹点，别客气！”
叶繁星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惩罚方式对他们几个人目前的关系来说，有点过于亲密了。不过她不是玩不起的人，既然答应了要玩，就不可能出尔反尔地扫大家的兴，再说手上多沾点奶油的话，也不一定会碰到受罚者的脸。
这么想着，叶繁星就飞快地用指尖沾了一大块奶油，笑眯眯地凑近了路深：“来来来，让我看看抹哪里比较好。”
路深又一次闻到了那种清淡却香甜的果香味。
浓郁的奶油香也掩不去它的存在，反而不知不觉地被它融合，成了一种更加甜美的味道。
他突然就有点不自在。尤其眼前的姑娘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就这里吧！”叶繁星嘻嘻坏笑一声，抬手在少年英挺的鼻尖上点了一下，“biubiubiu，变成白鼻子老公公！”
她很有分寸地控制了力度，没有让自己的指尖碰到他的皮肤。但路深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蛋，和长而密的睫毛下，那双笑意闪闪，弯成半月的眼睛，却越发地不自在了。
“哈哈哥哥变成白鼻子老公公啦！”好在叶繁星很快退后，路宁也拍手笑了起来。路深回神，无奈之余跟着笑啧了一声。
猴子看看他又看看叶繁星，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天才，咧着嘴嚷嚷说：“来来来，继续，第二局！”
接下来几局都是二对二，或者二对一对一的残局，不算数。直到第六局，才又重新出现三对一的局面。
而这一局，输的人是叶繁星。
“哇，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吧。”叶繁星一边笑一边落落大方地把脸凑了过去。
路宁开心地在她右脸上划了一小道，猴子也虚虚地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然后就轮到路深了。
“大人，大人请千万手下留情呀！”
叶繁星双手合十做可怜巴巴状，路深本想和猴子一样虚虚点一下就完事，见此不知怎么就生出了点逗弄的心思。
他嘴角微弯，目光从上往下，缓缓扫过她饱满的额头、漂亮的眉眼、小巧直挺的鼻子，最后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红润饱满的菱唇上。
“你、你看什么呢？快点啊！”
被他这样看着，叶繁星脸皮莫名有点发烫，又见他迟迟不动，她忍不住就抬目低嗔了一句。
这斜斜一眼，藏着少女情窦初开却不为人知的羞涩，路深看不懂那是什么，只知自己心口猛然跳了一下。
这感觉陌生而古怪，路深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多想，兜里的小破手机突然响了。他下意识摸出来一看，是奶奶王建芬打来的。
看着闪个不停的屏幕，路深不知怎么突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他快速按下接听键，果然下一秒，电话里就传出了老太太惊恐至极的哭喊声：“阿深！阿深你在哪儿？你快回来！你爸、你爸他割手腕自杀了！！！”
路深脑子一嗡，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成冰。
因为离他很近，所以清楚地听见了电话内容的叶繁星也是笑容一僵，而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你们？谁打来的电话？”猴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此有些纳闷。
路深没有回答，身体微微一颤后，整个人突然从椅子上弹起，疯了似的拔腿往外冲去。
路宁吓了一跳：“哥哥？！”
“没事没事，咱们追上去看看。”路深这状态明显不对，猴子也急了，一边安抚路宁一边起身大喊，“服务员，结账！”
变故来得太突然，叶繁星震惊之余有点回不过神，直到猴子转头跟她告辞，她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猴子！刚、刚才那个电话，好像是路深的奶奶打来的，她说路深的爸爸他……他自杀了！”
最后几个字她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没敢让路宁听到。
“什么？你说什么？！”猴子先是呆住，然后就脸色大变地扔下几张毛爷爷，连零钱都不要了地抱着路宁冲出了大排档。
叶繁星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她下意识拿起自己的书包跟上，跟着猴子一路狂奔，最后跑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这小巷看起来很老旧了，周围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居民楼，乌压压地挤在一起，显得拥挤又脏乱。尤其这会儿是晚上，附近的路灯好一盏坏一盏，更显得四周破旧不堪。
路深的家就坐落在小巷中间，小小窄窄的两层楼，墙壁四处剥落，显得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爬满了充满岁月感的青苔。
“都怪我！都怪我！我就不该心软，就不该给他这瓶酒的！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啊，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妈可怎么办？妈可怎么办啊！”
生锈的铁门里传出老太太尖利绝望的哭声，但很快被路深急促嘶哑，愤怒至极的声音打断了：“够了！出门前我是怎么叮嘱你的？你——你就惯着他吧，惯死了你就满意了！”
叶繁星从来没听过他这样说话，心下又惊又忧，什么也顾不上地跟着猴子跑了进去。
小小的屋里一片狼藉。
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正倒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哭嚎着，她的右手手背上一片红肿，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伤了。
旁边的小床上，路深正抖着手给一个身材枯瘦，看不清脸的中年男人做急救处理。
中年男人似是已经没了知觉，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身下全是刺眼的血迹。
血迹染红了灰色的床单，也染红了白色的地砖，整个屋子看起来就像是凶案现场，乍眼一看，触目惊心。
叶繁星吓得一阵头晕，反应过来后急忙冲过去捂住了路宁的眼睛：“别看！宁宁别看！”
然而已经晚了。
路宁愣愣地张了一下嘴巴后，突然脸色发白，呼吸困难地翻起了白眼，小小的身体也开始抽搐。
“宁宁！”
“宁宁？！药！快给她拿药！”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好在猴子知道宁宁平时吃的药放在哪里，及时喂她吃了下去，这才险险稳住了她的情况。
没一会儿，路深叫的救护车也到了。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路深带着他爸，猴子扶着被烫伤的老太太上了救护车。
叶繁星大大松了口气，因为惊骇而溃散的理智也回来了大半。
“救护车上坐不下这么多人，宁宁就交给我吧。我留下来照顾她，你别担心，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看着这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只是紧紧抱着路宁站在巷子口目送他们的姑娘，路深猛然闭了一下通红的眼睛，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嘶哑的“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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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救护车“滴呜滴呜”地远去, 叶繁星抱着路宁在秋意瑟瑟的夜风里站了一会儿, 渐渐冷静下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和同学一起吃个饭庆祝个生日而已, 竟会遇到这种事。难怪大人们总说世事无常……
不过, 路深的爸爸为什么要自杀？他奶奶手上的烫伤又是怎么回事？还有, 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起他妈妈？他妈妈难道也……不在了吗？
叶繁星心里沉甸甸的满是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担心：路深的奶奶还好, 他爸爸看起来伤得不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