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转木仓口对准仪表盘,一咬牙,“砰”的一声开了一木仓。

木仓的后坐力震得她虎口发麻,耳边嗡嗡嗡的一阵耳鸣。整条手臂像被人拧着转了一圈,瞬间酸软。

突如其来的木仓响以及司机被碎裂的仪表盘刮伤的吃痛声让一切戛然而止。

夜色忽然静了。

燕绥双手持木仓,因后坐力不断颤抖的手指带着木仓口也微微颤动着。她的眉目间却丝毫没有一点惧色,她微微抿唇,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完了……”

一直留意着那端动静的傅征眉心几不可查地一蹙,本该肃容的时候他却忍不住有些想笑。

完了?

不存在的。

他垂眸看了眼离他越来越近的定位,低声保证:“你怎么来的我怎么带你回去。”

第五章

开木仓前,燕绥其实没过脑子。

她分心接着电话,眼看着车窗要被子弹打穿,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发了狠,没怎么想就把仪表盘爆了。

但在她之前设想的一二三四五种应对计划中,唯一没有考虑的就是开木仓威吓。

试想,她一个要拖延时间的人,不得卖乖卖惨身娇体弱到让人放下戒备?凶悍到让对方有所防备,那是脑子有病!

燕绥闭了闭眼,干脆将计就计。

她转头,看向陆啸。

陆啸是她来索马里之前,燕沉替她安排的翻译。在此之前,燕绥见过他一次,在埃塞俄比亚,燕氏集团的海外项目。

她收起木仓递给他:“记住刚才冲挡风玻璃撒尿的男人了?”

陆啸不明所以,没敢接,只点点头,完全一副唯她马首是瞻的模样。

“木仓帮我收着,”她随手把木仓抛进他怀里,“有机会好好教他怎么做人。”

她边放着狠话,边捡起还在通话中的卫星电话,拉开领口塞进去,夹在海绵垫和肩带之间,又担心会被发现,垫着胸托扶了扶。

“你现在用对讲机告诉他们,车里有人受伤了,你不希望再发生冲突,什么条件都可以谈。”燕绥弯腰捡起掉在车垫上的双肩包,她记得包里有辛芽休假去泰国时带的一盒止痛贴。

本是预防长时间飞行的肩背酸痛,不过现在嘛……

燕绥撕开包装,巴掌大的止痛贴正好严丝合缝地封住了司机的嘴。

“不出意外,他们肯定要钱。”燕绥把包翻了个遍,没再找出什么可以用的东西,她叹了口气,瞥了眼窗外,突生英雄末路的悲凉感来。

陆啸从领会燕绥的意图后,就开始坐立不安。心口还有火舌舔燎着,两侧脸颊像被人用大嘴巴狠狠抽了两下,火辣辣得痛。

“不然我去吧……”他动了动唇,鼓足了勇气:“我是男人。”

燕绥本想笑的,唇线刚弯起,余光却瞥到他攥着裤子的手,用力到指关节凸起,要是有光,一定能看到他崩起的手筋,乌青盘错。

一想到这句话是陆啸下了多少决心才说出口的,燕绥哪还有半分笑意。

“对讲机的通话距离在一公里以内。”她倾身,压住陆啸的后颈,手下微微用劲,转过他的脑袋让他去看不远处公路上的路障:“路障在两百米左右,他们的地盘离这里不会超过半公里。”

“我没有现金,会要求一台电脑进行银行转账,从他们索要这笔过路费到我讨价还价的过程我都需要你翻译。你并不是什么都不做的待在车上。”

松开手,燕绥扣着他的手腕,把对讲机移到他嘴边,补充最后一句:“我去比你去相对更安全。”

另一边,抄近路穿过巷道的傅征,边留神开始移动的坐标点,边加足了马力从狭窄的路面上疾驰而过。

耳麦里不算清晰的对话声像蒙了一层不透气的纱布,沉闷,迟钝。

他侧目,瞥了眼仪表台上显示的时间,远光切换成近光,渐渐减缓车速准备停车靠近。

除他以外,同车的还有三位一队的特战队队员。

临近任务点,沉默了一路的傅征终于开口:“提高警惕。”

他压低声音,语气沉稳:“尽快控制车辆,保证人质安全,等待指令撤离。”

“是。”

燕绥下车后,除了藏在胸垫里的卫星电话,当着武装头子的面一个个掏空身上的口袋。

除了手表,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配饰。

确定她没有携带木仓支在身上,从她下车起便一直指着她的木仓口终于放下。有人递来一个雇佣兵车内的对讲机给燕绥,供陆啸帮助翻译。

索马里的黎明,夜风比二月的春寒还要陡峭,一件风衣根本不能御寒。

“过路费按照人头算,包括雇佣兵的……”陆啸音调都变了,没忍住,吐槽:“十万美金一个人,比打劫‘燕安’那帮海盗还要狮子大开口。”

整个车队加上他们三个一共十二个人,按照十万美金一个人算,一百二十万美金。燕绥不傻,知道这不过是他们抛出来试探的价格。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冷,嘟囔道:“你问问,安保车队的人我不给钱,就一辆车加司机四个人行不行。”

陆啸一听就知道她在开玩笑,有些无奈:“燕总。”

“行行行。”燕绥认真起来:“让他们给个打包价。”

她低头,借着搓手的动作瞄了眼手表刚过去五分钟。

虽然燕绥没打算交这笔过路费,但表演的诚意必须有。

傅征没来之前,她都要表现出一种孤立无援只能配合的窝囊样。

嘴上服着软,心里却憋着坏。

想是怕夜长梦多,武装头子也没矫情,偏头往雇佣兵那看了一眼,许是达成了一致意见,伸手比了个五,要五十万美金。

风刮面实在有点冷,燕绥被吹得有些糊涂,正想再耗着时间砍砍价,陆啸的话刚递过去,本就有些不耐烦的武装头子喷出一口气,伸手拔出别在腰间木仓袋的手木仓几大步迈到燕绥跟前,拉开保险抵住燕绥的眉心。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陆啸大喊了一声,恐惧骇在嗓子尖,连忙妥协。

燕绥没说话。

木仓口冰凉,抵着她眉心的寸口触感一路复制到心口,让她那一块被火星烧出了一个子弹大小的直径,痒得她浑身发软。

怕。

很怕。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听见子弹从木仓管里飞出的声音,穿透她的脑壳,径直落在满是砂砾的黄土上。

她再不敢掉以轻心,双手高举示弱:“好,五十万,我给你。”

最后半句话,咬牙切齿。

“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我需要一台电脑银行转账,而且调动资金我必须要和集团副总协商……”燕绥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木仓口慢慢从自己的眉心移开:“麻烦不要拿木仓指着我,我会忍不住想拧断你手指。”

陆啸翻译到一半,立刻打住,没再敢把后半句照实翻译……生怕武装头子一个没有轻重,真开木仓了。

刚被惊出一身汗湿漉的衬衫,紧贴着他的背,黏腻得难受。

他忍不住侧身扯开紧贴自己后背的衬衣,刚一偏头,余光瞟见一道影子快速贴近车门,他眨了一下眼,心顿时蹦到了嗓子眼,头也不敢回。

一样看见人影的还有司机,嘴上被贴了止痛贴,他试图引起注意,刚哼出声音,就被辛芽从后勒住了脖颈。

她学着燕绥那样,用手臂环过座位头枕,微微收力。

陆啸还没说话,她抽着鼻子,边哭边提醒:“我看清楚了,是国旗。”

第六章

辛芽从燕绥下车后就坐在右侧的后座上,车外的索马里人在燕绥下车前全汇聚到了左侧听候指令,以至于大后方并没有人看守。

她刚才看得清楚,有人影从牌坊后的土坑里一跃而上,胸章上贴着的就是国旗。

一瞬间,得救了的喜悦和看见国旗的感动一股脑冲上脑门,辛芽呆了一呆,想笑。笑容还没展开,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又哭起来:“我们是不是不会死了。”

话落,她吸着鼻子,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嘟囔:“我要是死在这,谁知道我加薪了……”

陆啸被她哭哭啼啼的吵得头疼,瞥了她一眼:“别哭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辛芽一直强忍着的鼻涕也冒出泡来。她咬唇,闷出一声哭腔,抽噎着回答:“我、我停不下来……”

她呜咽着,嗓子呛得生疼,憋了半天发现没能把眼泪憋回去,更伤心了:“我怎么停不下来了……”

得得得!

陆啸撇开视线,余光瞄到被辛芽越勒越紧,整张脸憋得通红又发不出一点声音的司机,连忙提醒:“你手松松,要勒死人了……”

辛芽哭声一止,小心翼翼地松了些,眨眼看陆啸:“这样呢?”

明明眼前的女孩哭得满脸泪痕,狼狈不堪,可在索马里这片被无形硝烟笼罩,一切随时都能定格在最后一刻的地方,他却看出了最单纯的珍贵。

那是一种强烈的求生欲被激醒的兴奋感,他浑身颤栗,血液奔腾,有股力量从地心一路贯穿心脉,他移开眼,紧紧盯住车外把一切都挡在身后的燕绥。

武装头子对燕绥提出的条件非常不满,骂骂咧咧地僵持了数秒,挥手招了招,招来刚爬上引擎盖示威的那个索马里人,附耳低语。

说话时,目光从上到下把燕绥打量了一眼,那种审视物品的眼神看得燕绥极不舒坦,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没等她回过味来,一把枪忽然指上来,不轻不重地抵住她的脊背。

隔着外套,那枪管的触感都格外清晰。

燕绥下意识僵直了后背,动也不敢动,重新摆出举手投降的示弱姿态,警惕地看向站在几步外已经直起身看着她的武装头子。

嗓子干得厉害,嗓眼干疼,她却连吞咽的动作也不敢做,僵硬地露出一丝笑来,叫了一声:“陆啸。”

燕绥握在手心的对讲机并没有按下通话按钮,她微微低头,对着藏在胸垫里的卫星电话,用尽量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我被枪指着了。”

匍匐在车底伺机而动的傅征听着耳麦里,她微微喘气带着几分惊惶急躁的语气,抬起帽檐,顺着底盘的空隙看过去。

十点钟方向,靠近油箱方位的索马里人微弯着腰,用手枪抵着她的背脊。

他抿唇,原本瞄准武装头子的枪口调转方向,悄悄指向她的身后。

对讲机里,终于发现燕绥危险的陆啸几乎再度失控:“这群王八羔子,说出口的话跟放屁一样,还是不是男人!”

燕绥听着那端乱七八糟的动静,大声喝道:“待在车里别动。”

她话音刚落,抵着她后背的枪口往前一送,燕绥立刻闭嘴,眼也不眨地看向俯身靠近的武装头子,用英文,毫无畏惧地发问:“你到底想干嘛?”

站在她身前的人,掀了掀唇角,用蹩脚的英文回答她:“你等会就知道了。”

和刚才的毛躁不同,他低头正了正自己的衬衫,粗糙的手指顺着衣领仔仔细细地摆正。

相比其他松松垮垮衣着不合体的索马里人而言,他要体面得多,腰间系了镶金的皮带,衬衫内拢,虽不是很平整,不少地方还有污渍,但并不妨碍他的讲究。

即使是肩上斜挂的那柄手枪,也被擦得锃亮,要不是枪柄松木烤漆蹭掉了小块,根本看不出来它已经有些年头了。

索马里的政府形同虚设,不同地区不同的武装势力分据,常年战乱不断,是这片大地充斥着硝烟炮火的人间炼狱,是连这世界最纯洁的孩子都能拿起枪,眼也不眨杀人的地方。

燕绥从没那么清晰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索马里残酷的狩猎者。

她死死咬住后槽牙,不让自己露出一分胆怯来。

“我听说,你深夜赶路是去索马里海域交赎金。”他抬头往车内陆啸的方向看了眼,隔着车窗,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目光却犹如实质直直对上陆啸,一点也不客气。

他在示意陆啸替他翻译。

比陆啸先有反应的是一直被索马里人压着的雇佣兵,他对武装头子破坏约定自作主张的行为不满,更担心燕绥知道真相会收不到那笔尾款,怒声争论起来。

眼看着雇佣兵挣脱了索马里人的钳制,与此变故同时发生的,是一直站在武装头子身旁冷眼旁观的瘦小的索马里人,突然朝正往这走来的雇佣兵开了枪。

枪声近在耳旁,不是隔着车门,不是意图打穿防弹窗,不是假把式仅仅作为恐吓,而是真的子弹从枪管急射而出,以人眼不可见的速度没入躯体。

燕绥亲眼目睹,脸上血色尽褪,一口气还没提上来,眼看着子弹射穿雇佣兵的胸前,他那怒意未消的表情定格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同一时间,傅征眯眼,对准枪口,比枪声先响起来的,是他格外冷静的命令:“行动。”

提前在高处隐匿的狙击手在第一时间击毙了持枪威胁燕绥的索马里人,突如其来的枪响,在短暂的死一般的静默后突然爆发骚动:“有狙击手!”

燕绥还没缓过神来,眼睁睁看着离自己最近的武装头子目眦尽裂地伸手一把抓来。

那坚实的手掌刚扣住她的肩膀,那恍如捏碎她的力道让她忍不住“嘶”了声,正欲摆脱。恍然发觉抓住自己的人一声闷哼,膝盖软了下去,重重跪倒在地,连带着抓住她一把拖曳而下。

下一秒,傅征从车底翻出,屈膝抵住他的下巴用力一顶。那力道,瞬间粉碎了武装头子的下颌骨。

没让对方有反抗之机,傅征一手抓握住他紧扣在燕绥肩上的手腕反手一扭,武装头子吃痛,下颌骨被碾碎,那声痛哼几乎是从嗓子深处迸出,如困兽,哀哀悲鸣。

他试图反抗,五指用力,青筋崩起,无奈腿上中了一枪,已被卸去支撑力,眼睁睁看着傅征微曲手肘,一记令人毫无反抗之力的重击彻底让他失去了意识。

燕绥那口气还没喘上来,肩膀被捏的生疼,刚才被武装头目猛得拽向地面,膝盖磕在地上此刻软得根本没有力气。

耳边枪声混响,分不清是谁和谁。

她哆嗦着,被索马里的夜寒沁得骨头打颤,一直死死提着那股劲一泄,半天缓不上来。

探照灯的灯光随着人的走动,东摇西晃的,直晃到她眼睛里,她眼前骤然一片模糊,随即感觉被人单臂紧扣着腰从地上抱起,她抬头,一眼看进了那双寒潭一般沉敛的目光里。

傅征任她倚着自己,单臂牢牢支撑着她,快速退向车后。

接应的车已经停在路旁,傅征先带她撤离,借着狙击手火力的掩护,一路护送到车前,半扶半抱把她塞上车,视线不经意落在形状奇怪的胸前,忽的想起他听了一路朦胧含糊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顿时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

燕绥顺着他的目光落到胸前,一手拉住领口,一手伸进胸垫把摔歪显形的卫星电话取出来,受了惊吓脸还苍白得毫无血色,这会笑眯眯地看着傅征,说:“长官,见怪啊。”

第七章

傅征跟没听见一样,反手关上门,大步迈向驾驶座,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

一直保持待命状态的吉普,车身微微抖动着,那轻鸣的引擎声像是随时要出征的士兵。平时从不会在意的声音,燕绥愣是在此时听出了几分安心。

她揉着被抓疼的肩膀,视线忍不住落在傅征身上。

年轻男人的肩削薄挺直,一丝不苟的作战服也穿出了正装的笔挺感。握着方向盘的手,五指修长,透着寻常男人鲜少有的利落感。

燕绥的方向,能看到他小部分的侧脸。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微偏头注视着战况,眼神专注,隐隐有光。微抿起唇时,唇部线线条锐利,有一种常年在沙场才会有的坚毅感。

冷静,沉稳。

燕绥很难想象,她刚才把命交给了这样一个人一个如果光看脸,未必让她觉得有安全感的英俊男人。

路黄昏收到傅征让他营救车内人质的任务后,借着队友掩护,绕到车的背侧。

陆啸那侧车门被打开时,他吓了一跳,还没看清人,手里唯一的对讲机被他下意识掷出。

他惊恐地后退,一米八的年轻男人紧张起来连条件反射的抵抗都跟花拳绣腿一样,一股脑全部招呼出去。

路黄昏险些被对讲机正中砸脸,惊险地避开,伸出去的手刚摸着陆啸的衣袖就被对方跟甩小强一样一把挥开。

路黄昏懵了一瞬,有那么一刻有点怀疑人生。

时间紧迫,避免耗在陆啸的不配合上,路黄昏强行登车,单手制住陆啸乱踢蹬的双腿,一手勾住陆啸的脖子迫得他弯下腰来,一股带着东北味的普通话扑面而来:“兄弟,睁开眼仔细瞧瞧。”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后半句话他当然没有说出口,只是嫌弃之情毫不遮掩。

他往车内巡视了一圈,看见瞪着双眼和他对视的辛芽,问:“车里就你们两人了吧?”

辛芽还在哭鼻子,抽噎着点点头。

狙击手的火力覆盖下,已经失了头领的索马里人跑的跑散的散,早就不成气候了。

如今车外还有一位特战队队员,正和雇佣兵车队僵持着,想不造成更大的冲突,就必须抓紧时间赶紧撤离。

路黄昏毫不客气地拎着陆啸后颈把他拉下车,边叫上辛芽:“你赶紧也出来。”

辛芽却急了,她双手还锁着司机,根本不敢松开,眼看着路黄昏把陆啸带走了,又哭起来。

路黄昏被她哭得一紧张,又探回来,还没问呢,辛芽哑着声音先开口了:“我松手了他怎么办啊……”

路黄昏沉默。

他憋着劲,好半晌才压下那股难言的暴躁,面无表情道:“要不我把椅子给你拆下来,你带着一块走?”

车熄火多时,车内空气流滞,有与车外凉爽不同的闷热。

辛芽光是用力哭都憋出了一身汗,此刻和路黄昏大眼瞪小眼数秒,脑子终于恢复正常运转,她没敢再接话,飞快松了手,拎起后座上的双肩包,推门下车。

一脚刚落地,又想起什么,飞快爬回去,从陆啸座位上捡走了那把燕绥花了三百美金买下的枪塞进包里,手脚并用的下了车。

路黄昏一手拎一个,跟拎小鸡仔一样立马把两人拎上车,回头接应队友。

空间宽阔的吉普车后座,一下子坐下三个人,瞬间变得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