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倒杯水。”

她神色如常,一步步走到柜前,“蒋远周,你有茶叶吗?”

许情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万鑫曾百般不高兴,但她不必看他脸色,蒋远周随手一指,“里头有新送来的茶叶。”

她倒了杯茶,转身冲万鑫曾道,“您要吗?”

“不需要!”

许情深端着茶杯回到蒋远周跟前,将水杯递给他,“我知道你不喜欢喝茶,但你今天喉咙不好,是不是哑了?”

蒋远周接过水杯,放到旁边,“给我泡杯咖啡吧。”

许情深交叉双手,放在胸前,“不可以。”

“都什么时候了,谁允许你们打情骂俏的!”万毓宁哭丧着脸,恶狠狠道。

方晟眸子内一片清明之色漾起,许情深的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这是他和她之间的暗号。许情深每回故意让他着急后,都会摆出这个手势,然后告诉他一句,你被我骗了!

蒋远周拉下许情深的手,“说话就说话,连动作都摆上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听不进去我的话。”许情深挨蒋远周身侧坐定,她心跳加速,一把抓住蒋远周的衣角,“要不我先出去吧,还得去看看病人的情况。”

“去吧。”

蒋远周在她起身之际,往她臀上轻轻拍了一掌,许情深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她顿时尴尬地立在原地,只觉臀上火辣辣的感觉在蔓开。

方晟底气十足,拉着万毓宁的手往沙发跟前走,“爸,您要还不信我的话,就把录像交给警方吧,还有路面监控,都可以调出来,还我的清白。”

许情深迈步往外走,然后将门轻轻关上。

钱管家的情况不算太好,许情深在星港留到次日清晨,背着包走出大楼,医院内从来不缺人,寒冽的空气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许情深顶着两个黑眼圈要往地铁站赶。

“许小姐。”

冷不丁,一阵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许情深侧目看了眼,居然是老白。

“你怎么在这?”

老白上前,先给蒋远周打了个电话,“许小姐下来了。”说完后,他这才回了许情深的话,“我在这儿等你。”

“等我?等多久了?”

“你先上车吧。”

许情深坐进车内,老白守在外头,没过多久,蒋远周也下来了。

车门再度被打开,男人弯下高大的身影,许情深忙往旁边挪动,“你没回九龙苍?”

“没有,”蒋远周闭目养神,老白坐进副驾驶座后,吩咐司机开车,蒋远周抬手将颈间的扣子多解了一颗,狭长的凤目微睁,视线落到她苍白的脸上,“整晚没睡?”

“也没有,中间眯了会。”

蒋远周伸出手抚摸她的面颊,许情深不自在地想要避开,她总觉得,自从冠上了蒋远周女朋友的头衔后,生活处处充满不对劲。

男人拉过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轻揉,亲昵地让人面红耳赤。

“情深。”

他向来都是连名带姓唤她,许情深嗯了声,蒋远周这两日嗓音是有些哑,情深二字在他嘴间别有一番味道。

男人落下车窗,忽然开口道,“昨天做的那个动作,你再做一遍给我看看。”

许情深秀眉微蹙,“哪个?”

“你知道的。”

许情深了然,抬起双手放到胸前,摆出一个X形,“这样?”

“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你让我给你泡咖啡,我说不行,这当然是不可以的意思。”许情深再度比了比,“这是NO。”

蒋远周凉薄的唇瓣,一侧往上浅勾,并没有真正的笑意显露出来,许情深放下两手,“你不信?”

“信。”

骗鬼呢。

许情深唇瓣抿紧,头发扎在脑后,有几缕松散了下来,“你别勉强啊,你脸上就写着不信两字。”

蒋远周失笑,如工笔画般细细勾勒的精致五官盛开出一抹极致的惊艳,他目光攫住许情深不放,“听着,只要我相信了你之后的结果,它不会对我最亲最爱的人造成伤害,那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都可以信。至于它是否会对别人不利,我不管。”

坐在前排的老白闻言,眼里露出讶异。

也许许情深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在老白看来,蒋远周对这个女人已经到了一种放任的地步,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不做有害蒋家的事,上天入地的闯祸,都没事。

明日精彩预告:64——遇险

64遇险

星港是全国著名的私人医院,在宣传方面从不懈怠,每年都会派出医疗队去穷困山区义诊,当周主任将许情深叫进办公室的时候,她大概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许医生,悬崖村的新闻你听说过吗?”

“听过。”

周主任面色严肃,“星港每年都会有几次义诊,新进的医生都会参加,但你这边,我需要问问你的意思。”

“我当然要去。”

周主任抬头朝她看眼,绷紧的嘴角有些微缓和,“这是好事,以后评职称方面,这些也都是考核标准,我自然也希望你能积极参与,只是蒋先生那边,你自己跟他说吧。”

许情深了然,周主任尽管对她寄予厚望,但许情深终究是通过特殊关系进来的,想要给她安排事情之前,得先知会蒋先生才行。

九龙苍。

蒋远周将名单上的许情深三字划去,她扑上去抢夺,“为什么不让我去?”

“知道悬崖村什么意思吗?”

“知道。”

蒋远周将签字笔重重敲向桌面,“知道还去?”

“你如果把我换下来,势必要用别人顶上,蒋先生,我不比别人特殊,我想去。”许情深一双如水翦眸盯着他看,“我就想去。”

“不许撒娇。”蒋远周手指轻抚过眉头,警告道。

“我就要去。”

男人抬起头,食指朝许情深虚空轻点两下,“到时候别哭着让我去把你接回来。”

“不会的,我保证。”

许情深跟着医疗队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几经辗转后,这才来到悬崖村。

村长先安排她们休息一晚,除了医疗队外,后面还有跟拍的电视台,真所谓浩浩荡荡。

而当许情深真正站到悬崖村底下,只有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她才能明白为什么蒋远周先前不让她来。

倾斜的悬崖在她眼前蔓延至高空,这儿根本就没有能行走的路,她右手遮住眼帘,隐约看到萦绕在顶头的白雾。十几个孩子有说有笑地过来,他们爬上了用藤蔓简单编制成的长梯,许情深看到那梯子在摇晃,好像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此时不过才清晨时分,许情深看眼时间,刚过五点半。

蒋远周昨晚处理事情到凌晨才睡,许情深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没有信号。

男人披着睡衣下楼,短发慵懒地趴在额际,却不显丝毫凌乱,偌大的客厅内回荡起他孤独的脚步声,蒋远周修长笔直的身子来到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前。

老白似是知晓他心绪不宁,早早就来了。

推门进入,他看到蒋远周立在窗前的身影,还是吓了一跳,“蒋先生,您怎么起这么早?”

“那边有消息吗?”

“您放心吧,挺好的,气象局那边也没有什么异常,顺利的话,许小姐明天晚上就能回家。”

屋子里缭绕的烟味挥之不去,蒋远周的脚边落满烟灰,老白拿起旁边的烟灰缸上前,男人动作优雅地轻吸两口,然后将剩余的半截烟掐熄掉。

许情深背着医疗箱,跟在高大强壮的村民身后,爬上了那座颤颤巍巍的藤梯。

身后有个小女孩在喊,“王阿伯,王阿伯。”

前面的村民一回头,咧着嘴笑道,“小玲啊,当心点,抓紧了。”

许情深往下一看,看到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紧随其后,而紧跟着小姑娘的,居然是方晟。

许情深心里的疑惑凝重,他怎么会在这?

爬到半山腰处,依稀有雨往下落,也不好打伞,被打湿的头发湿漉漉粘在脸上。

村民高喊一声,“加油,爬上去就好了!”

许情深抬起脚步往上,忽然,一阵沙沙巨响从远处传来,莫名的心惊肉跳让她抓紧了两根藤蔓,一颗、两颗、好多个小石子滚落下来,毫不留情地砸向他们。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的村民脸上露出惊恐,他厉声呼喊,“快跑!泥石流来了——”

跑?跑去哪?

许情深往下一看,藤梯上挂满了人,这样慢慢挪下去无疑是在等死。

自然灾难不会给你反应的时间,方晟抓住旁边的树杈,他将身子挪出去,“情深,快走!”

许情深学着他的样放弃了藤梯,大大小小的石头开始往下砸,小玲身形矫健,朝四周看了看,双手双脚并用地往边上逃,“方哥哥,快跟着我。”

方晟回过头一把拉住许情深的手,这儿地势陡峭,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许情深一个抬头间,眼里的惊恐扩散开来。

漫天的土黄色铺来,前面的人瞬间没了身影,藤梯后头的人在快速往下爬,摄影机掉落在山间,有人跟着栽了下去。

方晟掐紧她的手腕,“情深!”

她猛地回神,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跟着方晟死命往前跑,小玲抓住一根树枝,身体稳了稳这才没有栽下去,她快速推开一棵系着红布头的小树,朝着方晟喊道,“快啊,快,方哥哥!这儿有个山洞。”

方晟扯过许情深,一把将她往里塞,身后,巨大的冲击力如千斤巨石压来…

九龙苍。

蒋远周用过早餐准备出门,老白替他拿了件外套,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蒋远周脚步印在落满阴影的雕花砖上,忽然顿住,“明天许情深…不,医疗队回来,庆祝的地儿安排好了?”

“安排妥当了,您放心。”

“别太闹腾,先简单吃顿饭,这两天都累了。”

“好。”

老白将外套给蒋远周披在肩头,响起的手机铃声似乎比以往急促的多,他接通后放在了耳边,“喂。”

蒋远周自顾往前走,半晌后,一串脚步声紧随而至,“蒋先生,蒋先生!”

“怎么了?”

“悬崖村发生泥石流,许小姐正好在上山的途中,她…她失踪了,悬崖村伤亡惨重。”

蒋远周转过身,高而壮硕的身影挡住背后一大片的暖阳,落在他肩头那拥有着浓重色彩的黑色外套,忽然刷的掉在了蒋远周的脚边。

65怎么办,该怎么办?

许情深有片刻晕眩,全身仿佛被劈开般撕心裂肺地痛,她趴在地上半晌起不来,直到听见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情深,情深?”

其实方晟就在她身后,他伸手摸到了许情深的腿,男人爬上前几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有没有事?伤着哪里了?”

“还好,我没事。”

方晟抱着许情深坐起来,四周漆黑一片,他扯着微哑的嗓门喊道,“小玲,你在哪?”

“方哥哥我在这。”一道弱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方晟明显松口气。

许情深摸到身底下的湿漉,泥石流冲下来,看来是把洞口都堵死了,小玲在里头喊道,“你们进来些,里头空间很大呢。”

说话间,一簇亮光冉冉而来,小玲手里举着根蜡烛,“方哥哥,进来啊。”

方晟借着光亮,这才看清楚四周,他搀扶许情深起来后小心翼翼往里走,几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刮伤。

等他们两人坐定后,小玲又把蜡烛吹熄了,“只有这么一根,可不能浪费。”

“方哥哥,你们别害怕,这地方是我阿爹发现的,去学校的路上我阿爹给我找了好几个这种山洞,让我有危险就进去躲躲,他会带人来救我们的。”

方晟轻轻说句好,但他和许情深都明白,外面并不容乐观。

山下的村庄也未能幸免,本来不牢靠的土坯房被轻松掩平,路不成路,非常难走。

蒋远周不听劝阻来到悬崖村,站在出事点时,老白见他面色阴郁,整张脸铁青,一把嗓音犹如磨尖的刃,“在哪失踪的?”

罗医生指着中间一段,“大概就是那里,当时我们还在下面,泥石流来的太猛。”

“其他人呢?”

“一名护士不见踪影,许是…许是被埋在了泥石流下面。”

蒋远周下颔处的线条绷得更紧,耳旁有村民们的哭声,他抬头看了眼山崖,这一段经过了泥石流的冲刷,形成一个六十度角的高峰。崖间几处挂着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举目望去,几乎不存在有谁幸存的可能,惨不忍睹。

“蒋先生,等搜救队吧。”

蒋远周目光定在一处,满目苍夷,满目肆虐的沙黄色,“他们到了,也不会第一时间找许情深,就怕到时候挖出来,她早就没了。”

老白嘴唇蠕动,凶多吉少这几个字,终究被他吞咽回去。

“人既然是在这段消失的,就给我一寸寸地找,我不信挖不出她来。”蒋远周嗓音微抖,老白拉着他往后退了步,“蒋先生,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安排,您去安全的地方等着。”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跌跌撞撞跑过来,“看到我家小玲了吗?谁看见了?”

蒋远周轻睇眼,目光冷漠别开。

村长几步来到蒋远周跟前,“当时那个许医生就走在小玲前面。”

蒋远周眉头轻挑,“把他带过来。”

中年男子被老白唤到跟前,蒋远周抬首望向山崖,眼里的虑色藏都藏不住,“那儿…有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有,有个山洞。我女儿知道有危险就要去里面躲,”中年男子抬起手臂往前指,“就在…”

蒋远周眼里燃起希冀,一簇微小的亮光闪烁,只是男人的后半句话卡在喉间,伸出去的手不知该指向哪,他忽然捂住脸恸哭起来,“埋了,都被埋了,我根本就认不出山洞的位置了…”

蒋远周站在原地,一时无言。

他手里默默点燃根烟,手指有些发抖,约莫半小时后,蒋远周自己雇来的搜救队赶到现场,开始有序地施救。

山洞内,方晟抱住怀里的人没有松开,许情深轻抬眼帘,“我们会不会被闷死在这?”

“不会,我能感觉到有风吹在身上,别怕。”

“方晟,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男人双臂将她锁紧,“我一直在资助小玲上学,我来看看她。”

许情深手掌往旁边探去,摸到了坚硬的石块,“方晟,钱管家醒了,但她没看清楚撞她的人是谁,是你干的吗?”

方晟没有作答,许情深嘴唇颤抖出声,“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远处,缩在角落里的小玲在数着数,“一、二、三…”

大人说的话她也听不懂。

方晟脸紧贴许情深,突来的亲昵令许情深有些不适应的想要将脸别开,方晟执拗地再度贴过去,“那天是我疏忽,没有将药放好,那是我给万毓宁吃的避孕药。瓶子下方还有暗盒,里头藏着我的药。钱管家车祸过后,药瓶已经被我换了。”

“你难道不想要孩子吗?”

方晟沉默,半晌后才开口,声音淬满无奈和悲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只有万毓宁怀了我的孩子,万鑫曾才能放心把制药这一块交到我手里。”

“方晟,你不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男人的手指在她肩头轻抚,“不说了好吗?让我抱抱你吧,我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抱你了。”

搜救队按着蒋远周的意思上了山,一条条绳索从最高点往下抛,这儿进不来先进的设备,只能徒手攀爬。

十几个人往下搜救,腰间仅靠一条绳索固定,搜救犬不能上山,蒋远周倚在临时搭建的休息帐篷前,目光怔怔盯住半山腰。

天彻底黑下去,四周没有灯光,老白提着手电过来,“蒋先生,先去吃些东西吧。”

蒋远周轻摇头,孤独感逐渐浸蚀掉他,让他不安地开口问道,“老白,如果待会许情深真是被挖出来的,该怎么办?”

老白心头尝到微涩,在他眼里,跟前的这个男人是无所不能的蒋先生,他跟着他这么些年,从没听过蒋远周问过别人一句,该怎么办?

“蒋先生莫担心,不会的。”

“我不需要听空话,如果…真是被挖出来的呢?”蒋远周从兜里掏出包烟,修长的手指抽出其中一根,老白点亮打火机凑过去,看到冰蓝色的火焰衬出男人眼底无尽的漆黑,还有,漫天的惊慌。

“蒋先生,许小姐是医生,生死由命,她比谁都懂。”

蒋远周喉间轻滚,两颊微陷,身上有很浓的烟味,“不,她不需要懂,她的命决不能丢在这,她想都别想。”

高高的半山腰,传来一阵声音,“快!这儿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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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迫不及待想见他

蒋远周手指一抖,半截香烟被弹落在地,零星烟火淹没于脚边的积水中。

他大步往前过去,依稀可见搜救队背着一人正在下来,蒋远周站在山脚下,那人是在半山腰被挖出来的,她此时伏在搜救队队员的背上,一动不动,很显然没了气息。

蒋远周喉间蔓开苦涩的烟味,苦的舌尖发麻。

搜救队将人放到地上,蒋远周蹲下高大的身影,老白握紧手电,一束亮光打在女人身上。

遍体的泥黄色令人分辨不清对方的面目,但胸口有红色的字样若隐若现,蒋远周用掌心拂开,看见上头印着星港医院几个字。

“许情深!”他语气有些慌,手忙脚乱去摸她的脸,手指一层层将女人面上的泥土抹去,直到出现一张别人的脸。

蒋远周怔怔盯了半晌,老白在旁道,“蒋先生,不是许小姐。”

他宽厚结实的肩膀瞬间往下垮去,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的神色,掌心内牢记着刚才摸到的冰凉触感,蒋远周握起双拳,“抬到帐篷里去吧。”

“是。”

夜色浓重,许情深不知道相隔很近的地方,蒋远周正在派人来救她。

方晟脱掉外套给她披上,“穿起来。”

“不用,我不冷。”

“乖,穿好。”方晟说完,去拉她的手。

“那好,我自己来。”

小玲摸爬着来到方晟旁边,“方哥哥,看得见吗?要不要点上蜡烛?”

“不用了,”方晟听见许情深穿衣传来的窸窣声,他双手伸出去将她抱在怀里,“我们之间太熟悉了,不用亮光,我也能知道她长什么样。”

“方哥哥,你们会结婚吗?”

许情深听到耳边的呼吸一窒,她想将方晟的手拉开,男人却更用力地抱紧了,“情深,我不想被冻死。”

小玲其实也害怕,她双手抱住膝盖,就想听到说话声,“方晟哥哥,你肯定很爱许姐姐吧。”

“你才多大,你懂什么是爱?”

“我当然知道,不是非要陪在身边才叫爱,我妈妈就最爱我了。”妈妈死后,每当小玲想念她,阿爹都是这样告诉她的。

许情深到底不适应这样的氛围,她脑袋微动,目光轻抬,“我们会被救出去吗?”

“会。”

搜救队还在继续,小玲的爸爸也上了山,老白拿了桶纯净水让蒋远周洗手,男人一遍遍搓揉修长好看的十指。

中年男人凭着丰富的生存经验在山上寻找自己的女儿。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隐约有鱼肚白显露出来,山间一层朦胧扩散开,蒋远周站在那一动不动,头上、肩上全湿了。

中年男人脚下一个踩空,身子往下滑,慌乱之余一把抓住根树枝,好不容易站稳后,他看到树枝上扎着块红布,那是他给山洞口做的标志。

男人脸上涌起希冀,“小玲,小玲!”

声音透过被堵住的洞口往里面挤,隐隐约约,却依旧清晰。

小玲猛地坐直身,往前扑了几步,“阿爹,阿爹,我在这!”

中年男人朝不远处的搜救队求救,“我女儿在这,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蒋远周潭底迸出亮光,忽然提步就要上去,老白忙伸手抓着他的手臂,“蒋先生!”

“我有预感,许情深应该也在那。”

“您…”老白拉不住他,只得让搜救队下来,替蒋远周绑上安全绳。

方晟听到外面的动静,轻拍下许情深的脑袋,“有人来救我们了。”

上崖的路非常难走,脚下泥泞不堪,蒋远周的好几步都陷了进去,他来到早就被掩埋掉的洞口,弯下腰小心翼翼出声,“许情深,许情深?”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蒋远周嗓音微颤,“许情深,给我出声!”

许情深原本是昏昏欲睡的,她只觉得好像在做梦似的,她怎么听到了蒋远周的声音?

“许情深!”男人喊得着急、用力。

她从方晟怀里挣脱出去,往前爬了几步,“蒋,蒋远周,是你吗?”

声音虽然微弱,但蒋远周三个字,却是他听得最清楚的一次。男人眼里有惊喜漾开,“人就在这,快!”

搜救队趴在那,精准地找出洞口位置,“蒋先生,洞口被填埋了,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挖通,要不您下去等吧?”

“不用,你们干你们的活,不必管我。”

许情深双手摸到泥沙,她焦急开口,“其余的人呢,还好吗?”

蒋远周想到了那名护士,他知道许情深这会肯定害怕极了,他刻意放轻松口吻道,“别人都好好的,就你最没用,差点被活埋。”

许情深心里一松,她感觉到有一只手从黑暗中朝她伸来,轻轻将她纳在怀里,方晟抱紧了她。

洞口的泥土和砂石被一点点挖开,蒋远周守在那,“许情深,你还好吗?”

许情深轻挣扎,压低了嗓音,“方晟,快松手,你别这样。”

“情深,为什么迫不及待想见他?”

“我没有…”

方晟双臂箍紧,“我看得出来,我也感受得到。”

蒋远周望向远处的荒芜,他弯下腰来,腰际被绳子勒的发痛,“肯定吓坏了吧?许情深,我没来救你的这段时间,你想我吗?”

许情深心头被轻轻敲击了下,方晟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她咬紧牙关没有作答。

蒋远周问的几句话,许情深都没回答,男人忽然眼光微凛,口气急迫开口,“许情深,你没事吧?”

许情深觉得空气越来越窒闷,“我,我没事。”

洞口一旦被扒开,她就可以获救了,可这次没有别的地方给方晟躲了。

老实告诉我,这样的蒋爷你们爱吗~

67脱下来!

“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蒋远周,你怎么会过来的?”

这不是废话吗?

挖开潮湿的泥土,里头被冲下来的一块巨石给堵住了,蒋远周正在询问还要多久挖开。许情深靠着方晟,气喘吁吁,要想把话传出去,必须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行,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情深,这么久以来,你怪过我吗?”

许情深紧抿唇瓣,“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方晟搂紧跟前的人,嗓音透着些无奈,“下辈子吧,下辈子再补偿你。”

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许情深有些冷,“你别说这样的话。”

外面,蒋远周的声音好像清晰不少,“许情深,其实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还有,待会记得让我看到你毫发无伤的样子。”

蒋远周每说一句话,方晟都将许情深抱得更紧些,这些话,明明应该由他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可如今,它们却成了另一个男人安慰的情话。

渐渐的,有微弱的晨光从洞口透进来,蒋远周双手撑在地上,顾不得泥泞,“许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