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我长期住在小楼,与世隔绝似的,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许情深不由朝她看了眼,但还是自顾起身上了楼。

过了会,许情深换好衣服下来,司机备好车在等她,蒋随云一个人留在九龙苍,自然也是无聊,她起身跟出去。“情深,我跟你坐一辆车出去,让司机先送你。”

“您要去哪?”

蒋随云嘴角轻挽。“随便,能出门逛逛就好。”

许情深听到这,总不能连同乘一辆车这种事都拒绝,她来到九龙苍外,那名阿姨坐在副驾驶座上,许情深和蒋随云则坐在后头。

车内播放着轻缓的流行音乐,蒋随云想找机会跟许情深说话,但她眉眼淡淡地落在一处,似乎并没有兴趣,蒋随云只得看向窗外。许情深余光看到了女人的手,再仔细一看,蒋随云这阵子肯定又瘦了,露在外面的手指明显成了皮包骨。

阿姨坐在前面,侧着身劝道,“蒋小姐,您这身体…您要在外面忽然犯病了,这可怎么办?”

“你能不能挑些好话说?”

“您这几日身体本来就不好…”

许情深听在耳中,蒋随云有些不耐烦,打断她的话,“你要嫌跟着我麻烦,待会你坐在车上。”

司机和许情深都不便插话,来到绿宝广场,司机将车停在路旁,“许小姐,到了。”

“好。”许情深推开车门,一条腿跨出去,她侧身又朝蒋随云看看,“蒋小姐,您准备去哪?”

“我就附近转转。”

许情深的目光落到她腿上,那两条腿也是细的让人揪心,她最终还是心里一软,“绿宝广场里面什么都有,要不,您也在这逛逛吧。”

蒋随云一听,自然是喜出望外,坐在前头的阿姨听闻,率先打开车门,“这可最好不过了,有许医生跟着,我就不用担心了。”

许情深背着包往里走,其实她压根就不想买什么东西,蒋随云倒是精气神不错,看哪都觉得稀罕。

“情深,我看你衣服也不多,去买几套吧?”

“不用了,”许情深哪有那个心思,“我衣服不少,只是都挂在衣橱里,平时上班穿不到。”

“那鞋子呢?”

“也有,在医院上班,不讲究。”

蒋随云知道她是客气,那件事之后,许情深怎么可能再对她亲切的起来?阿姨陪着走了两层楼,她朝前面一指,“蒋小姐,去坐会休息下吧?”

“好。”蒋随云逛了会,明显体力不济。

许情深去买了几杯果汁,几人坐定下来,蒋随云冲阿姨道,“我有些饿,楼下不是有甜品店吗?”

“好,我这就去买。”

许情深眼看着阿姨离开,她双手捧住果汁杯,目光不自在地看向四周。

“情深,”蒋随云有了跟她独处的机会,她迫不及待开口,“我知道你心里怨怪我,也知道你和远周都难受,我…”

“算了,那件事就别提了。”许情深两手紧握,蒋随云闻言,忙点了点头,她一把握向许情深的手腕,“我当时听你喊我一声小姨的时候,我真是感动,情深,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和远周在一起,可是…”

这话听在许情深耳中,到底是矛盾的,如果真有那样美好的希望,蒋随云又怎么成了那些人手中的一把利剑,她将她和蒋远周伤的体无完肤,至今不得痊愈。

许情深将手收回来,然后放到腿上,“您别这样说,您现在保重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我和远周的事,您无需操心。”

“情深,你怪我、恨我,都是人之常情,我不知道蒋家和凌家接下来还会做什么事,但我保证,我不会再糊涂第二次了。你给小姨次机会吧,让我好好待你,我知道你从小缺爱,你把我当成…”

许情深双肩颤抖,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激动,“蒋小姐!”

蒋随云的话被她忽然打断,以至于她不得不将未说完的那些咽回肚子里,许情深平复下情绪,这才继续说道,“我是从小没了妈妈,但是这种爱,却是别人无法弥补给我的。蒋小姐,您不必太过自责,我知道这件事上,您也有您的不得已,我真的没事,您放心。”

蒋随云怔怔地看着她,那般神色,就好像受了巨大的打击,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一样。

很快,阿姨买了小蛋糕上来,只是一看蒋随云的样子,她吓了跳,“蒋小姐,这是怎么了?”

蒋随云低垂下眼帘,从她手里接过东西,“没事。”

阿姨朝着许情深不满地看了眼,买来的蛋糕蒋随云也没吃,过了会,她重新起身道,“再逛逛吧,然后回家吃中饭。”

“好。”许情深答应着,意兴阑珊地跟在蒋随云身后。

经过一家女表店,蒋随云走了进去,柜台内的服务员热情地打着招呼,“您好。”

蒋随云走过去,让许情深坐到旁边,她朝着柜台内仔细看着。

服务员问道,“需要我帮您推荐下吗?”

“不用了,谢谢。”

许情深朝四周张望下,蒋随云指了指柜内的其中一款,“这个给我看看。”

“好。”服务员将手表拿出来,“您眼光真好,这是朗月系列的机械女表,刚到不久的货。”

蒋随云拉过许情深的手,“试试。”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这…不用了,我不买表。”

服务员要给她戴上,许情深忙抽回手放到膝盖上,“我有手表,不需要买。”

“试试吧,你手腕细,戴这种经典款式肯定好看,而且女孩子就要戴一款上点档次的表,把手给我,试试还不行吗?”

许情深握紧手掌,还是摇头,“真不需要。”

服务员拿着表,神色逐渐变了,“这…到底是试还是不试?”

“试。”蒋随云朝许情深看看,“我要不是如今瘦得手不好看了,我自己肯定就买了。”

她拉过许情深的手,服务员见状,将手表戴到许情深手腕上,“太适合了,你们看看。”

蒋随云脸上露出满意,“情深,你喜欢吗?”

“不喜欢。”

“你跟远周在一起后,小姨还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东西,你放心,这手表也不贵。”

许情深将手表摘下来,“真的不用,我们走吧。”

蒋随云的视线落到那块表上,却是舍不得,阿姨见她们暂时很难达成共识,便转身出去上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许情深站在外面,蒋随云还在店里,阿姨走进去,看到蒋随云跟着服务员去结账了。她来到蒋随云身侧,“她不是不喜欢吗?”

“我又换了一款。”蒋随云从包内掏出银行卡,递过去。

阿姨看到那块表被装进盒子里,款式和之前的差不多,只是表盘内多了一圈碎钻,再一看标价,居然四万多。

之前的那一款,她记得是八千多,她朝着等在门外的身影看去,怪不得看不上呢,原来是嫌太便宜。

付完款后,蒋随云拎着袋子出去,许情深见她出来,她上前道,“我已经打电话给司机了,车子就在楼下,我们回去吧。”

“好。”

回到九龙苍,蒋远周居然在家,许情深进屋后上了楼,蒋远周拉开椅子,让蒋随云坐下来,“小姨,你怎么也出去了?”

“出去走走嘛,总待在家会闷出病来的。”

“买什么东西了吗?”

“给情深买了个手表。”

蒋远周朝着桌上的纸袋看眼,“你给她买的?”

“是啊,待会你替她带上去。”蒋随云说完,又匆忙站了起来,“我带来的海鲜也不知道处理好了没。”

“小姨——”

蒋远周喊了声,但蒋随云还是匆匆忙忙进去了,男人拿过纸袋,他朝着身侧的阿姨道,“小姨身体不好,你们还由着她出去。”

“我也拦不住蒋小姐,方才明明脸色那么差了,还非得要去买个东西,说是送给许小姐。”

蒋远周知道蒋随云这是愧疚,“她要买,那就让她买。”

“这个道理我也懂,可许小姐挑三拣四的,她又不是不知道蒋小姐身体不好。”

男人听到这,脸色不由往下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要不是看蒋小姐辛苦,有些话我也不会说,起初蒋小姐选了一款手表,许小姐可能是觉得便宜吧,死活不肯试戴,后来服务员都要甩脸子了,您看看,最后买的那款四万多呢。”阿姨口气不满,压低了嗓音道,“这几天,蒋小姐都是开开心心来,可许小姐哪次给过一个笑脸?我都怀疑,许小姐是不是故意这样折腾人。”

“胡说什么你!”蒋远周一掌拍在桌面上,怒火从深邃的潭底深处往上烧,“许情深要是这样的人,我蒋字倒过来写!”

那名阿姨被吓了一大跳,双手捂住耳朵,蒋远周拿了纸袋子,大步凛凛上到二楼。

走进主卧,许情深恰好在整理床头柜内的东西,蒋远周走过去,颀长的身子往床边一坐,“你的东西忘拿了。”

许情深看眼,蒋远周将纸袋子递过去,“小姨送你的。”

她坚持不要,蒋随云却还是坚持要送。

人啊…

许情深心头溢出悲哀,蒋随云这样坚持,无非就是想要自己心里舒服。她觉得只要许情深肯拿了她的东西,那么将来原谅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许情深感念于蒋随云之前对她的好,相较别人而言,许情深其实要脆弱敏感得多,但她心里也是惶恐、多虑的。她不敢再要别人那些无缘无故的好了,真的。

蒋随云终究不是她的亲小姨,如果哪天她离开了蒋远周,那么,她们就是一点点关系都没有了。

许情深心中特别清楚,没有一个人会毫无缘由的对另一个人好,即便有,在权衡利益的时候,她这种不是亲情关系的人,总会被第一个舍弃。

就好比上次的事一样。

许情深想到这,毫不犹豫接过蒋远周手里的纸袋,然后将它放进床头柜。

这样推来推去毫无意义,如果收下,能让蒋随云不再牵肠挂肚地要给她补偿,那她收下就是。

蒋远周原本以为她会说不要,他朝着她侧脸看去,“你都不看一眼吗?”

不就是服务员给她试戴的那一块吗?

许情深摇下头,“不用,我早就看过了。”

蒋远周僵硬着身体坐在床沿,许情深将抽屉推上,她站起身来,男人伸手握住她的手掌。

“到吃饭时间了吧?我饿了。”

“饭做好了的话,佣人会上来,你先跟我说会话。”

许情深坐到蒋远周身侧,“说什么?”

“小姨总是这样跑来跑去也不是办法,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就像你之前说的,你别跟一个病人去计较什么。”

“我明白,但关键不是我在计较,是蒋小姐自己心里放不下,这个时候,我也做不到主动安慰她,说我没放在心上。我更不希望看到她这样两头跑…”

蒋远周拉过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许情深缩起双肩,男人将脸搁到许情深的肩头,她有些不自在,欲要起身。

“让我抱抱。”男人说完,抱住许情深的双臂收紧。

两人就这样抱着,直到敲门声传来,许情深拉开蒋远周的手,快速从他腿上下去,“走,吃饭吧。”

来到餐厅,蒋随云在桌前坐着,蒋远周替许情深拉开椅子,气氛自然是欢快不起来的。蒋随云张罗着给二人准备吃的,她心思简单,其实就想他们每一顿都吃好。

许情深吃着碗里的饭,手边的小碗里头堆满了蒋随云给她夹的菜,佣人将煲好的汤端出来。蒋随云忙起身去舀了一碗,蒋远周见她这样忙碌着,“小姨,我们自己来就好。”

“汤要趁热喝,”蒋随云弄了一小碗递给许情深,“情深,来,尝尝。”

许情深摇下头,汤里面搁了山药,她喉咙口觉得毛毛的,“不了,我不想喝。”

蒋随云见状,将那碗汤给了蒋远周,又重新拿起另一个碗。

阿姨坐在旁边,她小声道,“蒋小姐,我来吧。”

“不用。”

许情深其实想挑明了说,蒋随云真不必这样,她这样反而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不自在。汤碗放到她手边的时候,蒋随云道,“快喝一口。”

“我嗓子有点不舒服…”

“嗓子不舒服?我今天带了野山蜜来,给你泡一杯吧?”

“不用,”许情深将汤碗往前轻推下,“我待会多喝点白开水就好了。”

“那好,”蒋随云又将汤碗递过来,“那就吃里面的鸡头米吧。”

许情深下意识挡了下,没想到那只碗竟然就这样翻了,蒋随云缩回手去,旁边的阿姨吓得赶紧起身,“蒋小姐?没事吧,有没有烫到哪?”

“没有没有。”

汤顺着餐桌往外漫,蒋远周拿起旁边的餐巾放上去,佣人见状过来收拾,许情深放下筷子,“我饱了。”

她逃也似地起身离开,又不想上楼,干脆走到了外面。

蒋随云坐回椅子内,有些出神,蒋远周走到她身侧,“小姨,没事吧?”

“没事,没碰到我。”

“还说没事呢,”一旁的阿姨执起她的手,“手指头都红了。”

蒋随云抽回自己的手掌,冲着蒋远周道,“你去看看情深。”

“小姨,我还是那句话,您给她点时间,明天您就好好地待在家里吧,别跑来跑去了。”

蒋随云听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许情深坐在院子内,也不嫌冷,她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些草药。蒋远周来到她身侧,许情深听到动静,头也没抬,“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许情深盘膝坐在那,“我只是对她…做不到跟以前那样亲近而已,这也不能怪我,感觉是油然而生的,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蒋远周没有答话,许情深双手抱住自己的腿,“之前,就算她没跟我说,让我把她当成亲小姨,我都会忍不住想要去亲近她。因为她真心对我好,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所以,关键还是在那件事上。”

“蒋远周,我跟你说开了吧,”许情深伸出手,摸着地上的泥块,“她既然选择了答应帮忙,就肯定也想过这件事会给我带来怎样的伤害…”

许情深深吸口气,然后故作轻松地摇头道,“所以,真的不需要再对我多么多么好,我有时候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执拗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好,”蒋远周语气清冽,口吻中没有多少的起伏,“我已经跟她说了,让她明天起不用来九龙苍。”

这样的话,蒋随云不用再小心翼翼的,许情深也不用强打起精神来应付。

距离那一晚的事,过去了半月左右。

凌家那边终究是坐不住了。

在他们看来,凌时吟吃了这样的暗亏,却还没个说理的地方,实在憋屈。而蒋家那边呢,比他们还沉得住气,毕竟吃亏的不是蒋远周。

凌时吟被凌家父母强行带去了蒋家,蒋东霆一个电话打给蒋远周,让他必须回家,否则就直接派人去星港将许情深绑到蒋家。

蒋远周完全没将蒋东霆这番威胁的话放在心上,但挂了电话后,他径自开车赶了过去。

来到蒋家,走进屋内,里面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人都没有,蒋远周往里走了几步,蒋东霆的视线抬起,满面严肃地盯着他看。

“这是怎么了?家里开大会?”

凌父回头,蒋远周的视线扫过去,一眼落到凌时吟身上。

他大大方方过去,然后坐进沙发内,冲着旁边的管家吩咐道,“一点礼数都不懂,上茶。”

管家心想着蒋远周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但他也不敢耽误他交代的事,佣人已经全部被支出门外,管家只得亲自过去泡茶。

蒋远周目光落向蒋东霆,“说吧,喊我回来为了什么事?”

“商量一下跟凌丫头的婚事!”

蒋远周嘴角浅勾,不以为意,潭底倒有几分邪肆,“呦,爸,你坚持了几十年没有再婚,这是要晚节不保?”

“蒋远周!”

蒋东霆气得站起身来,凌家父母听到这,也是面色发白,凌时吟手掌握紧领口,蒋东霆朝着蒋远周指了指,“你这混账东西!”

“爸,您要再这样骂人,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了,”蒋远周抬起视线,狠狠扫向蒋东霆,“我敬您是长辈,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外人笑话!”

蒋东霆收回手,一屁股坐回原位,“跟凌丫头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蒋远周双手交握,身子微微往前倾,呈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眸光随即投向凌时吟,“凌小姐想怎么办?”

凌时吟杵在那,一语不发,蒋东霆喝道,“这种事,你居然让一个女孩子表态?”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她最有资格说话。”蒋远周目光凛凛攫住凌时吟,“你说,是不是?”

“是。”凌时吟点头,然后冲着蒋东霆说道,“蒋伯父,关于联姻的事,我不…”

“闭嘴!”凌父猛地出声,打断了凌时吟的话,“即便是你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还轮不到你自己做主!”

凌时吟面上露出委屈,“你们究竟想让我们怎么样?”

“你的名节丢在了这,你说怎么办!”

蒋远周嘴角溢出些许冷笑,“凌伯父,话不能这样讲,我跟她为什么会到一张床上,你们最清楚。你们的意思是这样了,我就要娶是吗?那如果以后还有人效仿,我是不是还要娶第二个、第三个?”

凌时吟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到耳中,蒋东霆在旁插了句话,“远周,我们跟凌家的关系一向交好,事情是你做下来的,作为一个男人,你就该负责。”

“你怎么知道事情就是我做的?”蒋远周搭起长腿,身子倚向蒋东霆,“凌时吟说她完全不知情,我也是醉得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说我们成事了,你让我怎么认?”

“远周,”凌母听到这,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要不是为了女儿,他们又何至于坐在这任人羞辱?“话不能这样说,况且,你,你怎么能不认呢?”

“有人证和物证吗?”蒋远周被人平白无故摆了这么一道,他还要那些修养做什么?他脸上慢慢浮出轻蔑,“现场早就处理干净了,我查不到,你们也查不到,我要说我那晚其实没喝醉,我也压根没碰凌时吟,你们是不是更加要疯?”

“你——”

蒋东霆沉寂片刻,管家将泡好的茶一一端上桌。

“有些事情,做下来了就得认,”蒋东霆面色严肃,“不然的话,对凌丫头也不公平。”

凌时吟抿紧唇瓣,脸色苍白如纸,蒋远周目光也是扫了眼,“我知道,其实在我看来,那件事成不成,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们不会天真地以为我跟凌时吟有了一晚,就想逼着我娶她吧?”

凌父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老蒋,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蒋远周抢白说道,“这事情,我爸不能替我决定,我把我的态度跟你们讲明白吧,凌时吟,我不会娶,至于你们要怎样善后或者赔偿,找我爸。”

“你们蒋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就不怕这件事传出去,被人耻笑?”

蒋远周听到这,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传出去?好啊,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你们凌家要闹,我奉陪到底,只不过凌小姐一向低调,是要借助这件事出名吗?”

蒋远周的话,说的这样**裸,这样毫不留情面,这样损人尊严!

凌母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凌时吟听到这,眼圈发烫,她轻抬了下下巴,“你们这样商量着,把我贬得这么低,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她视线对上蒋远周,然后继续说道,“联姻的事,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

“啪——”

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忽然在客厅内响起,蒋远周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凌时吟偏着头,凌父牙关紧咬,“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凌时吟面上红肿,凌母心疼地将女儿护在怀里,“你这是做什么啊?”

“我们在这为了她把脸都撕开了,她还在说不同意,她想过我们凌家的脸吗?”

“难道这件事还要怪我吗?”凌时吟委屈的哭出声来,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到底你们是受害者,还是我?还有你,蒋远周,你不必这样侮辱我…”

蒋远周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凌父那一巴掌打得很重,手指印清晰地印在了她脸上。

蒋远周站起身来,“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爸,以后没什么要紧事,别打电话让我回来,我很忙。”

男人快步出去,蒋东霆也拦不住他,但这个底算是摸透了,蒋远周这样冥顽不灵,不想别的办法是不行了。星港医院。

许情深的门诊室外,空无一人,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她朝进来的年轻小姑娘看了眼,“哪里不舒服?”

“您好,许医生,我这有些资料您看看吧。”小姑娘说完,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许情深看了眼。“你是医药代表?”

“对,我们这几款药销售的非常不错,许医生如果可以的话…”小姑娘打了个手势,“我给您这个点的提成。”

许情深将资料送了回去,“我开药只看病人的情况,没空了解你这些药。”

“许医生,这又不是违法的事,您怕什么啊?”

“我不是怕,”许情深拿过旁边的一本病历看着,“我是觉得麻烦。”

“您不需要有这样的想法,等到药品在医院使用后,我们会定期跟您结算回扣。”

许情深面无表情地盯向她,“这种事在星港,应该是明令禁止的。”

“这就是您多虑了,现在的医院,哪个没接触过我们这样的啊?星港的不少主任,也是我们的客户…”

许情深转动着手里的签字笔,忽然朝着门口喊道,“下一位。”“唉,许医生——”

许情深见门外没有动静,干脆起身过去,一把拉开了门,“下一位患者。”

那名医药代表见状,只得悻悻地站起来离开。

第二天,许情深接到电话,说是蒋随云身体不适,待会要过来看诊。

许情深留了宽裕的时间出来,蒋随云来到星港,许情深也就几天没见她,却见她瘦的面颊凹陷,脸色也难看。

做过检查后,许情深回到门诊室,蒋随云坐在旁边的躺椅内,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她眯着眼帘,许情深朝她看看,“有没有觉得哪里特别不舒服?”

“头痛的更厉害了,睡眠也不好。”蒋随云嘴角轻挽,“情深,天气马上就要暖和了,你有没有想去哪里玩?”

许情深仔细地看着报告,“最近头痛的频率是不是越来越高?”

“是。”

许情深来到蒋随云身侧,“药呢?还在正常吃吧?”

“吃,每顿都吃,”蒋随云手掌抚向额头,“但吃了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经常痛得半夜睡不着觉,还有,偶尔几次感觉视力也不好了。”

许情深表情凝重,蒋随云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情深,能不能换种药啊?现在的那些,吃了就跟没吃一样。”

“好。”许情深走到办公桌前,“我给您重新开药吧,我接触过几个病人,那药的效果倒是不错,今天晚上回去您就换药,明天我会打电话给您,看看情况怎么样。”

“好。”蒋随云笑着,“医院里有自己人就是好。”

许情深一听,没再说什么,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蒋随云见她模样认真,便没去打扰她,许情深握着签字笔,时而蹙眉,时而奋笔疾书,写字的时候背部挺得很直,身上的白大褂洗的干干净净,一张素净的小脸在阳光底下更显娇嫩。蒋随云看得出神,可越是这样盯视,心里的愧疚就越是浓烈。

这样的许情深,她当初怎么就舍得去伤害呢?

蒋随云觉得胸口窒闷无比,太阳穴内像是被人用针扎似的,她忍着剧痛闭起眼帘。

许情深开好了药,让门外的阿姨去药房拿药,阿姨取了药回来见蒋随云睡着了,许情深查看下袋子里头的药盒,再比对下用量。她转身想要将蒋随云唤醒,阿姨见状,忙开口说道,“让她睡会吧,昨晚辗转反侧的也没睡好。”

许情深点下头,也没继续看诊,留了一片安静的地方给蒋随云。

只是没过多久,蒋随云就惊醒了,披肩落到地上,她吓得坐起身来。

阿姨赶忙上前,“做噩梦了是不是?”

“这是在哪?”

“您忘了,星港啊。”

蒋随云靠了回去,脸上都是汗,许情深倒杯热水给她,蒋随云开开心心地接过手,“谢谢。”

过了一会,许情深安排司机送蒋随云回了蒋家。

九龙苍。

蒋远周回来的时候,许情深已经睡下了,卧室内没有留灯,一片漆黑,男人径自进浴室洗了澡,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穿,摸黑来到床边。

他掀开被子钻进去,手臂搂住跟前的女人,蒋远周身上还带着潮湿,没有完全擦干,这样一碰触,许情深冷得打了个寒战。

蒋远周将脸埋到她颈间,他出去应酬了,只是呼吸间没有丝毫的酒气,似乎从那晚开始,蒋远周就再也没有碰过一滴酒。

许情深被他紧抱着,难受地想要挣开,她手臂刚一动,蒋远周就在她耳畔说道,“没睡?”

“刚要睡着,被你吵醒了。”

蒋远周一口咬住许情深的领子,开始拉扯她的衣物,许情深忙睁开眼来,手掌按向胸前,“放开。”

“情深,你想跟我一直这样下去吗?”不冷不淡,尽管没有分开,却也磨的人难受。

许情深按紧自己的领子,蒋远周在她背后亲吻,他干脆抱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陷进大床内。他的手落到腰际,许情深忙一把按住,“我,我不想…”

“半个多月没有,为什么不想?”蒋远周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在嫌弃我是不是?”

许情深肩膀耸动,这段日子,他们像往常那样一起去医院,一起吃饭,一起说话,只是却没了一起欢爱的时候。

蒋远周知道这样下去不行,除非,他一辈子都能忍着不碰她。

他双手拉扯着她的睡衣,许情深被压着,使不出多大的力气,蒋远周几乎没费多大的劲就将她钳制住,他胸膛紧紧压住她,许情深没动几下,额头就冒出汗来。

“我已经跟家里摊牌了,我不会娶别人。”

许情深颈间痒痒的,不由轻缩了下,蒋远周双手掐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我保证,从此以后我滴酒不沾,我把酒戒了,别人就再也近不了我的身,行不行?”

她的脸蒙在枕头内,吃力地出声,“你先放开我,有些事,慢慢让它过去才行,你别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