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趁火打劫没什么两样,许情深心知肚明,但这口气必须吞咽下去。“好吧。”

“不好意思。”

“这跟你没关系。”

许情深挂了电话,无力地坐在床沿,不出二十分钟,手机铃声再度响起。许情深揪起了心,一看来电显示,还是中介打来的。

她心里升腾起烦躁,“喂?”

“蒋太太。”

“怎么了?”

“您先别生气,这种买家我经常遇上,他又说他老婆觉得价格太贵,让他缓缓,除非…”

“说吧,这次他们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压了两百万。”

许情深一口气哽在喉间,怒火窜上来,原本心里就被积压着,无处宣泄。

“让他去死,告诉他我不卖了,这点钱就想来买九龙苍的房子?他是想让人都拿他当笑话看吗?你就原话告诉他,既然他觉得贵,那我现在就把消息放出去,我就不信没人买得起!”许情深说完,挂断了通话,她站起身来,将手机狠狠砸在床上。

她从来没有为这种事烦过心,她只想顺利地拿到钱,顺利地救出蒋远周,为什么这件事的每一个环节,都是这么难呢?

许情深躺到大床内,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想到了警匪片中的绑架场景,想到蒋远周有被撕票的可能。头部像是被人狠狠敲击过,她的手机就在耳旁,铃声不住响起的时候,许情深抱住了头,她不想听,一点都不想听。

许久后,她松开手,声音还在继续。

许情深将手机拿在掌心内,“喂。”

“蒋太太,那边松口了,答应明天就成交,还是之前那价钱,最后的两百万不压了,您看?”

许情深站起身,声音带着些许的清冽和疲惫。“好,你把我需要准备的东西和资料发给我。”

“是。”

两人在电话中说了一些细节,挂断通话后,许情深手臂垂落下去。她身子往下软,这一下却并没坐到床上,她瘫软在地,事情已经办成了,但她高兴不出来。

她双手抱头,痛哭出声,头不住去撞着旁边的床铺,虽然不会感觉到痛,但是她仍旧一下下重复着这个动作。

夜幕降临,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一名身强力壮的男人进来,手里搬着一张简易的木桌子。

晚饭也被送进去了,蒋远周看眼腕表,许言饿得头晕眼花,看到吃的,不由走过去几步。

一人将医药箱砰地放到桌上,蒋远周抬了下眼帘,“你打算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

“你放心,蒋太太正在卖房为你筹钱。”

蒋远周眉眼轻动,“那好,收到了钱,你就放我们走。”

男人冷冷一笑,没有继续接话,许言拿过医药箱,她走到蒋远周身侧,然后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了纱布跟清洗伤口的消毒水。

“我先给你处理下伤口。”

男人看在眼里,口气中满是调侃,“带着这个女人,是蒋先生的意思,现在看来,真是带对了。她不止会给你处理伤口,蒋先生要是寂寞空虚了,这女人还能跟你…”

周边传来哄笑声,许言脸色白了又白,忽然将手里的消毒水泼向男人。

男人没想到她敢动手,蒋远周一看,下意识按住许言的手腕,男人在脸上抹了把,虽然戴着头套,可那双眸子内迸射出的阴鸷仍旧藏不住,他狠狠盯向许言,脚步朝着她站的方向走去。

蒋远周站了起来,“你没必要跟一个女人过不去。”

“你也别忘了,你现在被关在这,不是天、不是神,你跟个阶下囚有什么两样?”

蒋远周扯动下嘴角,“但至少,没有了我,你就拿不到那笔钱,我蒋远周三个字值多少钱,你心里最清楚。”

男人的视线落到许言身上,抬起手指朝她点了点。“等着!”

几人转身离开,老白绷着的一口气这才落定。蒋远周面无表情地坐回原位,“你如果不能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吃亏的是你自己。”

“对不起。”

蒋远周抬起眼帘看向她。“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谢谢你替我说话,要不是你的话…”

蒋远周嘴里溢出声冷哼,“如果他们执意要你的命,我也帮不了你,在这个时候,说错一句话都是致命的。”

许言没有再开口,她从箱子内拿出另外一瓶药水。蒋远周头上的伤口维持着原先的包扎,血渍干涸,布条都揭不下来,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蘸了药水后先清洗。

老白在不远处看着,“蒋先生的伤,没有大碍吧?”

许言的手有些抖,等到她将布条揭下来,看清楚了伤口后才说道,“这儿没有条件,不能缝针,只能先简单处理。”

她弯下腰,替他将伤口细致地清理着。

蒋远周闭着眼睛,脑子里只有许情深的身影。“你也是医生?”

“不算是。”

“那是什么?”

“学过一点点简单的东西,但离医生还有一大段距离。”

蒋远周的伤口被扯动,痛得眉头动了下,“其实你们女人,就做一些女人应该做的事吧,不学医是对的。”

他心里思念着那个人,满心都是她。

蒋远周忽然就想和人说说话,似乎这样就能解了他的相思之苦。“还有上手术台,那是多么血腥的事?遇上医闹,你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

许言将纱布缠上他的伤口,“但是医生能救人,这是最神圣的职业。”

“可是她辛苦,还有,出不得一点错误,每天还要面对病患的家属,有些人又特别强势,有些人又跟无赖一样。”

这一路上,许言都没听蒋远周说过什么话,他忽然打开了话匣子,他说话声这样好听,语气中,这是在埋怨呢?还是心疼呢?

“医生救人不假,可遇上救不过来的,谁还会把你当成活菩萨?”

许言动作越发小心翼翼,听到蒋远周这样说,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不是医生。”

男人怔了下,然后轻笑。“我不是在说你。”

老白早就习惯了,所以不以为然,许言手里的动作还在继续,蒋远周视线落到女人的腿上,她一路来也跟着走了不少的路,裤子上全是泥渍,狼狈不堪。

“那蒋先生这是在说谁?”

“我太太。”

许言手里轻顿住,“蒋太太是医生?”

“是。”

“蒋先生肯定很有钱吧?那蒋太太为什么一定要做医生呢?”

这一点,蒋远周解释不出来,但他也有他的理解,“作为一个女人,她想要经济独立。还有,她有她崇尚的东西,这是我不能够改变的。”

“是吧,”许言有些漫不经心,“很多人都像蒋太太一样。”

蒋远周听着,却是摇了摇头,“不,我的蒋太太是独一无二的。”

老白眼帘轻翻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蒋远周还在发狗粮,对着他发也就够了,对着不认识的人,还毫不吝啬啊。

许言的面色微变,替他处理好了伤口,房间内还有一个单独的洗手间,她走过去洗净双手。

“蒋先生,如果真的拿到了赎金,那些人会放我们走吗?”

“天知道。”蒋远周没有丝毫侥幸的心理。“我只知道如果情深拿不出赎金,我们肯定不会太平。”

“但是蒋太太身边…能有钱吗?”

蒋远周摇下头,“她穷的要命。”

“幸亏那天给许明川办好了九龙苍的过户手续。”

蒋远周手掌抚向自己的额头,手指在上面摸了摸,“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回去,我肯定要给情深转一大笔钱,万一下次…”

老白听到这,心惊肉跳的,被关在这的心情本来就是抑郁到极点的,光是活着回去四个字就够折磨人的了。老白靠着墙,“蒋先生,您别说下次了,这样的经历我下辈子都不想再有。”

蒋远周手掌撑向身侧,看了看身下的这张床。

今晚肯定是回不去的,老白走过来,给蒋远周弄好了饭菜,许言洗完手后也出来了。

拍卖会的资料是通过快递寄到许情深手里的。

九龙苍出售的事,虽然一波三折,但许情深还是赶在最后拿到了钱。

蒋家。

蒋东霆这段日子一直待在蒋家,没有出去过。门口的保镖始终不肯放行,完完全全将他囚禁起来了。

可尽管这样,有些消息还是传了进去。

管家挂上话筒,脸上的吃惊还未消去,他看向沙发内坐着的蒋东霆说道,“老爷,许小姐把九龙苍卖了。”

“你说什么?”

“九龙苍出售了。”

蒋东霆脸上也有不相信。“她为什么要把九龙苍卖了?远周呢?”

“蒋先生好像出差了。”

“不对,”蒋东霆站起身来,“远周的房子,她凭什么能卖?”

“也许,也许九龙苍已经给了许小姐了。”

“笑话!”蒋东霆在原地踱步,“我就说她是图钱,远周还不信,光九龙苍这一套房子,许家就算不吃不喝几辈子都别想赚到。”

“老爷,卖都卖了,我们不是也没办法吗?”

蒋东霆走到电话机前,“给远周打个电话。”

“是。”

管家将蒋远周的号码记在了心里,一打过去,却发现是关机。

他面色有些凝重,手里还举着那个话筒,“老爷,蒋先生的手机关机了。”

“什么?”蒋东霆心里一惊,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蒋先生不会出事了吧?”

蒋东霆坐回沙发内,“这个女人…”

“要不问问许小姐?”

“她卖房子这件事就很有蹊跷,远周又联系不上,”蒋东霆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你过会再打,他的手机就算关机,顶多也是上飞机或者开会的时候,如果一直打不通,那肯定是出事了。”

“是。”

拍卖会,是许情深一个人去的,她谁也没通知。

许情深从来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场合,她掩起面上的紧张,一步步跟着别人进去。

在位子上坐下来后,许情深环顾四周,这个拍卖现场很大,陆陆续续也有人进来,都是得了邀请函的。

许情深握紧手里的包,生怕这儿忽然会出现个人把她的包抢了,她强装镇定,不住看着时间。

“许情深?”一阵声音从后面传来,她不由回头,居然看到了凌时吟。

许情深没有理睬,别过了头。

女人下来两步,视线落到她身上,“你怎么在这?”

“你能在这,我为什么不行?”

凌时吟觉得好笑。“怎么,蒋远周还要带你来这样的地方见识见识?他人呢?”

“你管好你自己的老公就行,省得再被特殊对待,半夜三更还要上医院。”

“你——”凌时吟被人揭了伤疤,怒不可遏。

许情深的视线落向前面,凌时吟面色铁青,刚要发作,就看到穆成钧在不远处跟人打了招呼后过来。

“老公。”

穆成钧伸手挽住她,在座位上坐定,抬起目光一看,这才发现了坐在前面的许情深。

“这么巧,蒋太太也在。”

许情深闻言,只得扭头跟他打过招呼,“穆先生。”

“怎么不见蒋先生?”

许情深强压着心里的难受,面上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说道,“他出差了。”

“原来如此。”

拍卖会很快开始,许情深聚精会神地盯着前面。

穆成钧倾过身,靠近凌时吟的耳边,“有看中的吗?”

她轻摇头,嘴角含笑说道,“还没看到。”

“没事,待会只要是你看中的,我都买给你。”

“谢谢老公。”凌时吟的余光睇过许情深,她今天就要看看许情深看中了什么,她抢了自己的人、自己的生活,待会许情深喜欢的,她凌时吟也要抢。

04除了老婆和女儿,不会和别人躺一张床上

许情深不管别人怎样,今天她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拍卖到那条项链,她也不知道拍卖会以后,那些人是否会及时联系她,她来不及想这么多了。

她旁边的座位空着,就好像是刻意为谁留了位子一样。许情深紧握住手里的包,目光直直地盯着台上。

现场的气氛很活跃,不少藏品都被人收入囊中,许情深一直在等着那条项链。

穆成均对这种场合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直接拿过来的,拿不到就抢,他最不喜欢跟别人在明面上争来争去。

他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凌时吟的视线盯在许情深背上。她搞不明白,许情深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老公,一会结束了之后,我们去看电影好吗?”

穆成均点了头,“好。”

“老公,今天要拍卖的不少东西,据说都不错,很有收藏价值。我们拍两件回去送给爸妈吧?”

“好。”

凌时吟嘴角轻挽起来,“不能都让你花钱,这样吧,我方才看到有个镯子不错,我拍了之后送给妈。”

“你有这个心,当然好。”

凌时吟挽住穆成均的胳膊,娘家有钱,自然是有底气的。不像许情深,她能有什么?还不是拿了蒋远周的钱,跑到这来打肿脸充胖子吗?

她以为这样就是占了口头上的威风,然而她在后面说了什么话,许情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拍卖会进行到中途,凌时吟看中的那个镯子出来了。

拍卖底价是五万块。

凌时吟跃跃欲试,有人加了价,凌时吟举起手里的牌子,“二十万。”

许情深听着,只觉得烦躁,希望这一轮赶紧过去。

另一边,也有人看中了这个镯子,想要争一争,试一试。

两人将价格抬高到了五十万,凌时吟脸色没有丝毫的改变,旁边的穆成均神色自如,任由她出价,一口口说出来的数字似乎代表的并不是钱,毕竟有钱人经得起这样的小娱乐。

另一人加了多少价,许情深没有留心,她只听到后面的声音扬高,凌时吟口气坚定说道,“八十八万!”

许情深闭起眼帘,这几天她都没有好好休息,待会说不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必须要养足精神。

“八十八万一次!还有没有人要加价的?”

许情深抬起手掌,轻揉着太阳穴。

凌时吟脸上挂起势在必得的笑。

“八十八万二次!”

“八十八万三次!成交!”

还真是一锤定音。许情深听到男人的声音亢奋传来,“恭喜穆太太!”

凌时吟也算是长脸了,穆成均轻笑,“你送的东西,妈一定会喜欢。”

拍卖会继续,下一轮过后,就是许情深要拍的那条项链。

她目光炯炯落向台上,她听不进去关于项链的任何介绍,她不管这条项链值多少,她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将它拍下来。

很快,进入竞拍环节,底价五十万,有人已经开始出价。

许情深握紧手里的牌子,她不敢将价钱一口气报出来,她生怕别人会看她不正常,可是一次次加价,顶多就是几十万,到了两百万后,有些人已经吃不消放弃了。

许情深听到了两百万一次,她想也不想地举高手里的牌子,“一千万!”

现场一片哗然,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再然后…一束束目光纷纷朝着许情深射过来。

凌时吟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千万?许情深这是有病吧?

她冷笑声,“别以为拍卖会上可以出尔反尔,你要付不出这个钱,丢脸的可不止是你自己。”

许情深头也没回,“用不着你好心提醒,我不差这点钱,我拍了之后也是送人,那种档次太低的,我又送不出手。”

她这话,摆明了是在嘲讽凌时吟出手小家子气。凌时吟握紧手里的资料,台上已经询问过两次,她几乎是被冲昏了头,举起牌子说道,“一千零一百万!”

许情深毫不犹豫接口,“两千万。”

凌时吟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许情深难道就真的这么看中这条项链吗?自然不可能,她应该也是在跟她拼一把,毕竟她现在成了蒋太太,面子这东西是一定要给自己争取到的。

“两千一百万。”

其余的人早就放弃了加价,穆成均将手里的资料卷起来,然后一下下敲打着自己的掌心。

他眉宇间明显藏着不悦,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认出了凌时吟和许情深,大家觉得有热闹看了。而穆成均,他最不喜欢这种异样的眼神。

许情深轻巧的将价格往上提,“三千万。”

“三千一百万!”

凌时吟无疑给了许情深一个一步步将价格加上去的最好理由,蒋远周的现任太太遇上了旧情人,不实打实的撕一场,实在对不住这些吃瓜群众。

“四千万。”

凌时吟嘴角轻搐,落在膝盖上的小手就算是紧握着,都能感觉到颤抖。许情深加价的时候,毫不犹豫,势在必得,根本不跟凌时吟一点一点磨,这样对比之下,凌时吟则要显得小家子气很多,或者可以这样说,她每次加一百万的价格,很明显就是在跟许情深过不去。

穆成钧的脸色在难看下来,他想一走了之,可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谁都丢不起这个脸。

许情深心里其实也有些发憷,毕竟她摸不透凌时吟的底,她背后有凌家和穆家,万一她真要跟自己斗下去呢?

争到八千万,万一凌时吟还要继续呢?

许情深不敢往下想,只能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凌时吟根本不想要那根项链,她家里的首饰应有尽有,她也清楚这项链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钱。

穆成钧的视线投落向她,凌时吟心里有些慌,“成钧…”

“如果这真是你喜欢的,那我替你买下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许情深竖起耳朵,将两人的对话听进去。她嘴角浅勾,上半身侧了过去,手臂抬高后落在椅背上。“穆太太,你要真这么喜欢这根项链,我让给你?”

“我想要的东西,需要你来让我吗?”

许情深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拂开,“那就是你要跟我置气,那就不至于了吧?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要跟我争,穆太太,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都不计较,你何必呢?”

凌时吟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生怕穆成钧误会,急于开口道,“许情深,你胡说八道什么?”

话音刚落,凌时吟手里的牌子跟着举起来,“四…四千一百万!”

穆成钧脸色一冷,许情深嘴角浅勾,眼里的笑意也慢慢收敛回去,这样争来争去肯定不是办法。就算是孤注一掷,她也要拼死试试,许情深别过身,清冷的眸子落回台上。

“八千万。”

“哇——”

“天哪!”

这下,凌时吟的脸似乎被人彻底撕掉了,八千万?就为了一条项链,八千万?

凌慎死后,凌家大不如前了,再加上蒋远周的步步紧逼,低价转让的那些产业尽管换成了钱,但也架不住凌时吟这样去拼。

她如果还要继续,花钱的肯定是穆成钧。

今天的这件事,怕是很快会传到穆家,到时候穆朝阳又会怎么说她?

许情深心里其实比凌时吟要紧张得多,超出了这个数,她还能拿得出来吗?

身后没有声响,许情深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回头看向穆成钧,“穆先生,您是跟穆太太一起来的,你们这么相爱,穆太太想要的东西您肯定都会满足她。但今天这项链真是中了我的眼缘,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拍到手的,不论花掉多少钱。我只想跟穆先生讨个人情,能不能割爱把项链让给我?毕竟我一个女人,您别跟我争…”

许情深适时给了穆成钧台阶下,而且她商量的对象也是穆成钧。

男人眉头轻展,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穆成钧看向身侧坐着的凌时吟,“时吟,你看呢?你先告诉我,你有多喜欢这条项链?”

凌时吟接触到穆成钧的目光,她心里一直默念着许情深方才说的那句,无论如何都要拍到手,如今听穆成钧这样一说,她心里总算有了落定的滋味。

“我家里项链多得是,既然她都开了这样的口,就让给她吧。”

凌时吟也只能这样挽回些面子了。许情深唇瓣轻勾。“谢谢。”

穆成钧嘴角亦是一勾。“蒋家和穆家的交情一直不错,下次若遇上了我喜欢的,还请蒋太太高抬贵手。”

“一定。”

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许情深却忍着一口气,不敢放松,直到台上传来敲定的声响,她听到人群中传出了掌声,许情深这才勉强笑出来。

幸好,幸好她没有出一点岔。

凌时吟的面色一直都是难看的,今天,许情深算是出了风头了,她是来炫耀蒋家有钱的吗?八千万就为拍这么一条不值钱的项链?还是因为事先知道了她要来,是专程来给她难堪的?

凌时吟几乎忘了,事情的起初是她想要压过许情深,是她一直想要她难堪。

许情深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平静如初,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照理说,那群绑匪的眼睛应该是长在了现场,这边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不会放过。

拍卖会后,许情深办理完了手续,回到皇鼎龙庭的一路上,她的手机始终都没响起过。

进了客厅后,保姆快步上前,“蒋太太。”

“怎么了?”

“蒋家那边来了不少电话,一直在追问蒋先生和您的情况,我们只说蒋先生出差,您出门还未回来…”

“知道了。”许情深刚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走过去接通,“喂。”

那头是管家的声音,似乎还在和蒋东霆传话。“老爷,给。”

蒋东霆接过话筒,开门见山问道,“远周呢?”

“他出差了。”

“去哪了?为什么电话打不通?还有你,你凭什么把九龙苍卖了?”

许情深精疲力尽,在沙发内坐定下来,“爸,九龙苍是远周给我的,我看着它厌烦,所以把它卖了。”

这样的理由,在蒋东霆这边很明显是站不住脚的。“许情深,你在搞什么鬼把戏?马上让远周联系我,不然的话…”

“他出门在外,向来以公事为主,您放心,远周好好的…”

“你让我怎么信你?”

“您不信就算了。”许情深手掌按着太阳穴,“卖九龙苍,我是按着合法的手续走的。”

“许情深,如果今天远周的电话再打不通,我…”

许情深咔嚓将电话挂了。

她害怕听到接下来的各种可能性,所以她只能选择不听。许情深双手抱着头,保姆给她倒了杯牛奶过来,“蒋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许情深摇下头,还要强颜欢笑,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不对劲。

回到楼上,许情深一直在等那边的电话,她心急如焚,可越是这样,时间就越是漫长。

另一边,许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屋内没有多余的地方来给他们睡觉,蒋远周坐在床沿处,老白走向他。“蒋先生,您睡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