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车上,蒋远周落下车窗,“明川,你跟着我的车走,我们去吃饭。”

“好。”

蒋远周发动引擎,许情深的视线落向后视镜,“你气什么呢?她除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外,谁不防范?就算对我爸,她也是存着几分私心的。”

“以前我觉得我讨厌这样的人,但是没关系,少来往就是,可现在想想却不是这样的。她的刻薄、自私,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我现在看到她怎样对夏萌,就仿佛看到了她以前怎样对你。所以…她说的每句话我都受不了。”

许情深能理解,毕竟,她是从小熬过来的,而蒋远周不一样,他从小习惯被人捧在手里,从不会为钱财操心,而如今在许家看见的琐碎事,却都避不开一个钱字。

付流音被关在车内,已经一个晚上了。

她眼睛被蒙着,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车子静止了一动不动,耳朵里也没有任何的声响。

一阵开车门的动静声撕开了付流音的耳膜,她坐直起身,头上的黑布猛地被人扯去。

天还没亮吗?

付流音觉得过去了好长的时间,但是一眼望去,外面仍然是漆黑一片。

“你们想做什么?”

男人站在车外,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啪嗒一声点亮,付流音循着亮光望去,看到一张脸在黑暗中清晰地呈现出来。

“你是付京笙的妹妹吧?”

“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犯法?”对方笑出声来,“那又怎样呢?

付流音挣扎下,她的腿还能动,只是双手被绑住了。“你们直说吧,你们想做什么?”

“杀人偿命。”

付流音心里咯噔下,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我没害过你们。”

“你哥哥欠下的债,当然要你来还。我们盯着你很久了,好不容易有了这次机会,你想轻轻松松地走掉?”男人说完,手里的打火机忽然朝着付流音身后丢去,轰的一下,后车座上也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立马就着了。

付流音大惊失色,目光看向男人,对方将车门猛地拉上。

“不要——”嘴里的惊惧声喊出来,却被困在了这个狭仄的空间内。付流音想要将车门打开,可是门已经被锁上了,“放我出去,救命,救命!”

车内的味道越来越重,她忍不住咳嗽出声,付流音四下找着,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东西能砸开玻璃,但车子里头干干净净的,什么杂物都没有。

后车座有明显的热源逼近过来,烟越来越大,她被呛得眼睛都睁不开。

“救命——”

屋外,几个男人守在门口,看到穆劲琛过来,为首的男人上前步,“穆帅。”

“人呢?”

“在里头。”

男人亲自将门打开,穆劲琛看到偌大的屋内停了辆车,车的后座燃起了熊熊的火,男人退到边上,没有被付流音发现。“穆帅,按着您的吩咐都办好了。”

“下去吧。”

“是。”

男人临走之前,将车钥匙交给了穆劲琛。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进去,付流音用手肘敲打着车窗,她应该是被吓坏了吧,救命声一阵阵传到穆劲琛的耳朵里,他来到车旁,付流音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她。

她眼里露出希冀,开始用手掌拍打着车窗玻璃。

男人将车门打开,烟味同时也窜了出来,付流音从车上下来,惊魂未定,“快走。”

两人走到外面,那辆车还在烧,付流音满身的狼狈,穆劲琛冷冷盯了她一眼。

她知道,他是肯定要找她算账的。

“你再跑啊?”

付流音手腕处被捆着,穆劲琛拉过她的手,替她将绳子解开。她的双手刚得到自由,她就踮起脚,伸出两手抱住了男人。

穆劲琛将她推开,狠狠斜睨向她,他伸出右手攥紧她的手腕,将她拖上了不远处的越野车。

直到坐上车,付流音才发现天早就亮了,阳光刺眼无比,透过了车窗后落到她的眼里,她眼睛痛得厉害,想哭,却忍了回去。

“我们去哪?”

“先回酒店,让你收拾下,然后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她没有再说话,生活似乎也不肯给她第二种选择。星港医院。

吃过饭后,蒋远周让许明川带着夏萌继续去看房,他和许情深则要回医院。

“我让司机带着他们去了,看房子也要讲究眼缘,我们喜欢没用,得他们自己喜欢。”

许情深系好了安全带,手却并未从带子上移开,“远周,我其实特别想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钱。”

蒋远周打过方向盘,嘴角忍不住勾勒起来,“你跟我在一起,当然不是为了钱。只是你喜欢我这个人,恰好我又有那么点钱,委屈你了,还要接受别人的风言风语,都是钱惹的祸。”

她不由笑出声来,“怎么这么说话呢?”

“这是我的心里话。”蒋远周说完,一手握住许情深的手掌,她赶紧将自己的手抽回去,“好好开车。”

距离星港不远的地方,许情深望向窗外,她想到了什么事,视线别回去落到蒋远周身上,“之前我妈那么热情地撮合我们,你对她也客气,还口口声声喊着妈,但你今天丝毫不给她面子,我估计她气得够呛了。”

“我对她客气,是因为她撮合我们两个。”

许情深坐直起身,“对吧,我就知道。”

“我很坦诚。”蒋远周笑道。

“那如果我们两个还没走到一起,你今天会这样吗?”

蒋远周摇头,“不会,先把媳妇弄回来要紧,报仇的事可以缓缓。”

“你跟她又没仇。”

“但是她跟你,有。”蒋远周说完,再度握住了许情深的手掌,“你从小在她手里吃尽苦头,没理由她现在还能想说谁就说谁。”

许情深嘴角浅勾,伸手拂了下颊侧的发丝,“以前的事,我倒是已经看开了。”

“我看不开。”蒋远周冲她看眼。“我有时候非常小气。”

“看出来了。”

蒋远周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下,车子很快开进了星港,许情深还要上班,蒋远周也去了办公室。

工作堆积在一起,蒋远周翻看着资料,外面传来几阵敲门声后,门就被径自推开了。

老白来到办公桌前,“蒋先生,许小姐被送进医院了。”

蒋远周一惊,猛地抬头,“她怎么了?”

老白见他这样的反应,有些懵,“好…好像是阑尾炎。”

男人站起身来,“阑尾炎,刚才还好好的呢。”

“啊?”老白彻底听不懂了,“您什么时候见过许小姐?”

“哪个许小姐?”蒋远周忽然问道。

“许言。”

蒋远周的神色明显一松,坐回了办公桌前,“我还以为是情深,瞧你一惊一乍的。”

老白觉得冤枉,他说的很清楚啊,是许小姐,又不是蒋太太。

然而在蒋远周听来,许小姐就是蒋太太,以前老白对许情深的称呼就是一口一个许小姐的。

男人倚靠在办公椅内,搭着长腿,老白等了半晌,不见他说话,“蒋先生?”

“嗯?”

“许小姐阑尾炎的事,您看…”

蒋远周头也没抬,“阑尾炎又不是什么绝症,再说都进了星港了,还能痛死不成?”

“还真有可能会痛死。”

“为什么?”

“她不肯接受治疗,一直要走。”

这就奇怪了,蒋远周有些不耐烦地放掉手里的资料,“不肯治疗,那为什么会来星港?”

“她在租的房子里痛晕过去了,幸亏房东发现,把她送来了医院。”

“那她为什么,又不肯治?”

老白站在办公桌前,压低了嗓音道,“我问过她的房东,房东说许言没什么钱,可能是拿不出医疗费。”

“这简单,给她免了就是。”

“好。”

许言坐在急救室的门口,痛得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护士在旁边劝道,“你这是急性阑尾炎,拖不得。”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关系的,要不你们给我配些药也行。”

她这样子,谁敢给她配药?

老白匆忙赶了过来,朝着围站在边上的几人招手,“快把许小姐搀扶进去。”

“我没事,我不去。”许言艰难地抬下头,老白见她面色惨白,这还叫没事?

“费用的事,你不用操心,蒋先生都免了。”

许言拧紧眉头,护士挽住她的手臂,想将她拉起来,但她却僵坐着不肯动,“我自己有钱,我为什么要你们给我免了医药费?”

许言说完,强撑着要起身,但她全身一点劲都没有,人刚站起来,还未站稳,整个人就往前栽去。

老白伸手将她抱住,“许小姐,你就别逞能了。”

她身体软软地往下滑,老白二话不说将她抱起身,“快,准备病床。”

可就算让她躺到了病床上,许言还是不肯配合。

老白对这种事,那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他只得快步赶回了蒋远周的办公室。

伸手推门进去,发现许情深也在,两人正腻腻歪歪的。老白满头的汗,“蒋先生、蒋太太。”

“老白,瞧你喘的,怎么了?”

老白将下面的情况跟两人一说,“我是实在没招了,还没见过这么倔强的人呢。”

“可能,她觉得这样倔强、清高,挺可爱的。”许情深说道。

“蒋太太,您别开玩笑了。”

许情深靠着办公桌,背对老白,她双手抱在胸前,嘴里也不知道是揶揄还是说真的,“你问问你家蒋先生,他喜不喜欢这样自强不息的。”

“不要乱用形容词,”蒋远周椅子朝着许情深滑过去,“这不是自强不息,这是作死。”

许情深手指在臂膀上轻敲几下,“不过你们好歹同生死、共患难过,不管不好。”

“蒋太太,您是真不知道那个许小姐有多倔,自己都快痛死了,还不肯上手术台,八成还是因为钱的原因。”

许情深站直起身,“她有说,想见蒋先生吗?”

“没有。”

蒋远周知道她心里冒醋味了,“见我做什么?”

“我去看看,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许情深绕过办公桌走向老白,“她在哪?”

“急救室。”老白带着许情深过去,许言痛得只剩下呻吟声了。

许情深往里走,护士和医生见到她,都打过了招呼,“蒋太太。”

许言不住喘气,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滚落,许情深来到病床前。“怎么样了?”

“急性阑尾炎。”

“赶紧动手术啊。”

“可是她…”

许情深视线睇向许言,“为什么不肯配合?”

“我真的没事…吃点药就能好。”

“你要真没事,你就现在离开,急诊室的床位向来紧缺。”

许言没想到许情深的口气竟是这样的,一穿上白大褂,这个女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许言轻咬唇瓣,想要起身,却挣扎着怎么都爬不起来,许情深用手按住她的肩膀,“你要不肯动手术,我只能通知你父母。”

“不要——”

“许小姐,蒋先生都发话了,他说让您好好手术,不用担心医药费的事…”

许言没了声响,旁边的两名护士不着痕迹对望眼,蒋先生亲自发话了?这又是什么关系?

“对,医药费的事情你别担心,单子照样出,”许情深望向对面的几人,“费用我会垫上的。”

“蒋太太,蒋先生说…”

许情深扭头看向老白,“以后别说免除费用这种话,不合规矩,许小姐是我朋友,费用我来出,懂了吗?”

“懂。”

许情深手掌轻拍下许言的肩膀,“你们几个看着,她要还不肯配合,就给她家里人打电话,联系方式问老白要。”

“是。”

许言张了张嘴,许情深双手插在兜内,纤瘦的身影很快朝着外面走去,她走进来时像一阵风,出去时,还是犹如一阵风。

片刻后,老白回了办公室。

蒋远周站在窗边,听到脚步声进来,他将手里的水杯送到嘴边,“办妥了?”

“妥妥的了,多亏蒋太太出面。”

“你啊,”蒋远周失笑,转身看向他,拿着水杯的手朝他指了指,“怎么搞不定个女人?”

“蒋先生,这许小姐是真拗,像头牛似的,我觉得…她跟蒋太太有些像。”

蒋远周喝了口水,“胡说八道。”

“真的。”老白还在坚持,“您说,蒋太太倔强起来的时候,您是不是牙痒痒?”

蒋远周将水杯放到窗台上,他身子往后倚,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她的倔,和许情深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这件事换成了许情深,她早就乖乖躺病床上接受手术了。她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她的倔…可以用在别人身上,比如说,折磨我。但她不会折磨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活生生遭罪,她聪明得很,也精得很,所以,她确实是让我牙痒痒的。”老白忍俊不禁,“原来蒋太太在您心里,是这样的。”

“她本来就是这样。”蒋远周唇边的弧度始终微微扬着,“她从小就明白,她假装可怜,或者伤害自己没用。即便他现在知道有我疼她了,但她也不会这样对待自己,她习惯了,那是一种令人心疼地习惯。”

蒋远周总是这样,一说起许情深就神采飞扬,头上长了朵小花似的。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响。

许情深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老白在笑,蒋远周在笑,再一看,似乎是相视而笑,什么鬼?

她走进去几步,老白回头看了眼,赶紧打过招呼,“蒋太太。”

“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老白从蒋远周身边撤离,走出去两步后,这才说道,“蒋先生在夸蒋太太,说您让他牙痒痒。”

“那是夸吗?应该是恨得牙痒痒吧?”

老白不接话了,蒋远周朝他看眼,“不是,刚才老白非说那个许言性子和你一样,一样倔。”许情深走过去,来到蒋远周身侧后,伸手挽住男人的手臂。

老白干笑两声,“蒋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白,我听说你方才一直抱着许言?”

“啊?”老白蒙圈,“没有的事。”

“人是你抱上病床的,还说没有?”

老白忙摆了摆手,“蒋太太您误会了,那是许小姐痛得站不稳,是她摔到我身上的。”

“但外面可不是这么传的。”

蒋远周幸灾乐祸极了,“老白,完了,你要被苏拎着拎起来吊打了!”

19蒋远周的馊主意

老白原本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可这会听蒋远周这么一提醒,他后怕起来。

他跟苏提拉才开始呢,绝不能被扼杀在摇篮里啊。

“当时现场就几个护士…”

“不对吧,还有医生呢。”许情深打断老白的话。

他张了张嘴,“蒋太太,人是您介绍的,您肯定也希望我们成吧?”

“我是希望,但你能保证苏提拉不会想着要给你惊喜而跑到星港来吗?万一谁在她耳边这么一吹风…”

老白听着,心里倒是慢慢放松下来,他摆摆手道,“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提拉也在上班,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星港来的。”

话刚说完,老白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蒋远周一听铃声,忍不住揶揄,“八成是女朋友打来的。”

“你怎么知道?”

“铃声不一样,听,还小可爱…”

老白转过身,蒋远周说对了,这铃声还真是他特意为苏提拉设置的。他一刻不敢耽误,赶紧接通。“喂,提拉。”

许情深看眼老白的神色,他不知道听了什么话,似乎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到星港来了?你在哪?”

还真有这么巧的事?许情深看向蒋远周,老白急忙在电话里询问,“你现在在哪?”

“我们老板让我去趟分公司,我正好经过星港这边,给你带点吃的。”

“啊?”

“我马上到了,进了星港再说吧。”

老白忙要拦住她,“医院里面细菌多,你就别进来了,我现在马上到门口去…”

许情深看到老白着急收起手机,“呦,谁说提拉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星港来的?”

“蒋太太,我现在马上去趟外面…”

“老白,”蒋远周见他抬起脚步,好像按上了风火轮似地要跑,“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安排你去办?”

重要的事情?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啊。

老白急得汗都快出来了,“蒋先生请吩咐。”

蒋远周朝着自己的办公桌指了指,“去把那份文件打了,一个字不差地输进电脑里。”

什么?

“蒋先生,提拉都快到医院门口了,我先去见见她。”

“我的工作十万火急…”

许情深不忍看下去了,看把老白逗的,她挥下手,“去吧,去吧,别听蒋先生的。”

老白知道许情深能拿得住蒋远周,他面上露出喜色,“谢谢蒋太太。”

“但是…”许情深话锋一转。“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谁像我了?”

“不敢,不敢,蒋太太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

“去吧。”

老白一溜烟地走了,蒋远周倚着窗台发笑,“看把他紧张的。”

“在乎了,所以紧张啊,其实老白是急懵了,就算提拉进了星港,她也不会去急救室啊,就算她误打误撞进去了,急救室那么忙,谁还能跟她八卦老白的事?”

蒋远周自然也知道,他笑着耸了耸,“只是老白不懂这个理。”

星港医院门口。

老白急匆匆跑出去,他双手插在腰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过了一会,苏提拉的福克斯过来了,老白快步迎上前。

她下了车,手里提着两个方形的盒子,“我买的点心,给你。”

“谢谢。”

“我还以为你不在医院呢。”

老白高大的身影站在苏提拉跟前,一见到她,嘴角就总是忍不住勾起来,“蒋先生要来医院处理一些事情,我也就过来了。”

“对了,”老白将右手伸进兜内,从里面掏出两张红色的卡片递给苏提拉,“给你。”

“这是什么?”

老白将卡片塞到她手里,“客户送的,蒋先生平时都把这些给我,我其实也用不上。”

苏提拉翻过卡面看了眼,眼里露出吃惊,苏光商厦的卡券,每张上面都印着五千面值。“这我不能拿。”

“这东西放我这,也就是一张卡片,平时客户就送了不少,有些我放兜里直接忘了,至今就没用过。”

苏提拉要将卡还给老白,“你可以给伯父、伯母,让老人家去买点东西。”

“给过了,昨天我就给了几张。”

老白看到苏提拉小脸涨得通红,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你看我平时也比较忙,没有很多时间陪你,但我真是想和你过日子的,我也说不出好听的话,就想实在些跟你谈恋爱。你喜欢什么自己去买,或者,等我晚上不忙了,我陪你去…”

老白这人说话,就是白,这才刚开始,就什么过日子啊、婚后美满生活啊,都能说出来。

见她不说话,老白又觉得这件事欠妥当了,他是不是不应该把卡直接塞给她?

“今晚我跟蒋先生说一下,我早点下班,我陪你去逛街买东西,好吗?”

“好。”苏提拉点了下头。

老白端详着跟前的女人,苏提拉抬下头,见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忙别开了视线。

老白也有些不好意思,可他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谈个恋爱还跟青少年似的,心口犹如小鹿乱撞。

下午。

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天空澄净清爽,像是一块蓝色的布,被漂了一大半的白出来。

付流音双手放在腿上,她将掌心摊开,看到阳光在自己的手掌内跳动,她抬起右手压上去,又看见阳光从指缝间漏出来。

她似乎乐此不疲,一次次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穆劲琛坐在驾驶座上,视线落到旁边看了眼,他一语不发,只是重重踩了下油门。

穆家。

穆太太坐在沙发内,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时吟坐在穆成钧的身旁,她头发披落下来,她总觉得别人在盯着她看,毕竟她脸上的伤还没好,她又没出过门,明白人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穆成钧双手交握,面无表情。“老二让我们在家等他,究竟有什么事?”

曹管家站在对面,朝着门口的方向看眼,“穆帅也没明说,只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车子缓缓开进了穆家,穆劲琛一脚刹车,然后率先下去。

他从后备箱内把东西拿出来,付流音也跟着下去了。

男人走到她身侧,示意她挽住自己的手臂,付流音穿了条白色的紧身连衣裙,她身材纤瘦,没有一点赘肉,所以这抹白色被她驾驭出了极致的美。莹莹的阳光跳跃着,她脚步轻盈,跟着穆劲琛一步步走进了客厅。

“穆帅来了。”

客厅内的几人相继抬头,穆太太的视线从儿子的脸上,挪到了付流音挽住他的那只手臂上。

凌时吟抬头看了眼,神色间藏不住吃惊。

穆成钧眼角微挑,付流音的目光接触到他,她脚步明显顿了下,穆劲琛改为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一路前行。穆成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潭底的幽暗越来越深,穆太太站起身来,“劲琛,你这是?”

穆劲琛将一份东西递给穆太太,“妈,这是流音孝敬您的。”

他将另一份东西放到桌上,“大哥、大嫂,这是给你们的。”

凌时吟的面色差点绷不住,她想要站起身,却还是强忍着坐在原地没动。

“妈,这是流音,是您儿媳妇。”

“什么?”穆太太被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