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妈妈冲陆兰欣道,“兰欣啊,真是谢谢你,你看阮暖这样…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劝劝她。”

“好。”

陆兰欣走后,阮妈妈看了眼女儿,“难过又有什么用呢?亲戚这边都知道你跟劲琛的事,这婚要是结不成,丢脸的可不止是你。”

“妈,那我能怎么办啊?”

“对症下药啊。”

“什么意思?”

阮妈妈将手落到女儿的腿上,“付流音和劲琛为什么会分开呢?”

“还不是因为她哥哥害死了穆伯父。”

“那不就结了?付流音活着又能怎样呢?这是一道永远跨过不去的坎,是最重的伤,付流音死而复生,劲琛现在还沉浸在这样的震惊中,以至于淡化了付京笙害死了穆朝阳的这个事实。你现在就要不断提醒穆家,穆朝阳当初是怎么惨死的,害死他的人又是谁!”

阮暖仿若瞬间清醒了,她嘴角不由展开。“是啊,我怎么差点忘了呢,要不是因为付京笙的关系,付流音当初也不会被赶出穆家,既然这件事在那时候是个坎,那么现在,他们也别想轻易地跨过去。”

阮妈妈不由轻笑,“之所以你们都忽略了这点,是因为付流音地出现太突然了,其实她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你是即将要做穆家少奶奶的人,不用管她。”

“妈,爸是不是有个朋友主管监狱那边?”

“有好几个呢,怎么了?”

阮暖忽然想到一计,她凑到阮妈妈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穆家。

穆劲琛好不容易回趟家,穆太太见到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要问。

穆劲琛面色有些疲惫,走进厨房先喝了两杯水,出来的时候,穆成钧也回来了。

穆太太见穆劲琛要上楼,赶紧出声唤住他,“老二,你给我站住。”

“妈,阮暖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您别逼我,要不然的话…这个家我就不再回了。”

“你…”

宽敞的客厅内,电话铃声陡然响起,很是突兀。

穆太太看了眼,拢紧眉头说道,“八成是阮家打来的。”

“妈,您就说找不到劲琛,他们总不好意思非跟您要人。”

穆太太起身,来到座机旁边,穆劲琛抬起脚步上楼。

他听到穆太太接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却并不是阮家的人,穆太太嘴角的弧度僵住,神色也有些难看,她右手紧握着话筒,“真的吗?”

穆成钧看了眼穆太太的神色,“妈,怎么了?”

见她不说话,穆成钧从她手里将话筒接过去。

穆劲琛也停住脚步,转身看去。

电话是监狱那边的人打来的,也是穆成钧让这个人时刻注意着付京笙的情况。“就要醒了,是什么意思?”

“有了反应?医生说醒来的几率很大?”

穆劲琛走下楼梯,不知不觉来到沙发跟前。

穆成钧说了声知道了。“有消息随时告诉我。”

他挂上通话,抬头看眼穆劲琛,旁边的穆太太双手捂着脸,“不都说因果报应吗?为什么还要让他醒过来?”

穆成钧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妈,就算付京笙醒过来,他也要一辈子在牢里面度过…”

“那不一样,他这样的人罪恶多端,凭什么还能活着?”穆太太放下手,视线落向两个儿子。“他就应该是个植物人,生不如死地躺在床上。”

“这个消息确切吗?”

穆成钧对上穆劲琛的双眼,“不管确不确切,至少现在还没醒。”

穆太太却显然被这个电话刺激了,穆朝阳死后,她的精神就一阵好一阵坏的,后来知道了穆朝阳并不是死于真正的车祸后,她整个人越发处在崩溃的边缘。

如果说是意外的车祸,那还有可能只是命数已到。

可穆朝阳是被人活生生害死的,穆太太瞪向穆劲琛,恨恨说道,“你为了一个付流音,在民政局居然闹成那样,就算她没死又能怎样?你还能跟她在一起吗?”

穆成钧喉间轻滚,示意穆劲琛先上楼。

但男人杵在原地没动,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没见到付流音的时候,他比谁都记得深刻,只是一见到付流音,很多事在她面前却好像淡忘掉了。

穆成钧想要带穆太太上楼,“妈,先回房休息吧。”

“劲琛,你要牢牢记住,付流音是付京笙的亲妹妹,哪怕她现在不承认她是付流音…”

穆劲琛头痛欲裂,穆太太紧接着又道,“你心里藏着的,就是付京笙的妹妹,她若不承认,就不是你想念着的那个人。但她若是承认了,你们就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不管怎么说,穆劲琛和付流音的前路都被堵死了。

穆太太跟着穆成钧上楼,偌大的客厅内,徒留下了穆劲琛一人。

他见到付流音后,也问不出什么来,或许,他是应该彻彻底底放手的。

第二天。

穆劲琛一早就去了训练场,教官打来电话,说是训练场有急事等他处理。

阮暖也是一早就从家里出去的,她开着车直接去了新房。

车子开进车库后,阮暖将车库的门锁上了。

她快步走进屋内,上了楼,新家很大,装修得富丽堂皇,她来到主卧,看着床头空空的一块地方。

那地方,本来是要留着挂她和穆劲琛的婚纱照的,她甚至连去哪家拍都已经选好了,就等着跟穆劲琛一道过去。

阮暖眼底一沉,这地方,也只能挂她和穆劲琛的婚纱照!

她走到阳台上,居高临下看着门口,她料定付流音今天会过来。

阮暖的视线在四周扫了圈,这是她的家,她必须苦苦捍卫,她的目光再度落向门口时,看到了一辆车过来,这应该就是蒋家安排给付流音的那辆。

130霸道掳走

后车座的车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下来,那是许方圆。

他甩上车门,却是径自往屋内走着,司机重新发动车子,将车停在了另一处。

阮暖紧紧盯着那辆黑色的豪车,可是过了半晌后,还是不见有人下车。

难道付流音今天没过来?

阮暖敲了下身前的栏杆,目光紧锁住车身不放,许方圆一个人走进了院子。

酒店。

许流音坐在电脑跟前,正在想着设计方案,本来她今天都打算出门了,可是许方圆非要让她在酒店休息。他说今天有可能还会碰到那名男子,再加上现场工作已经进入到了尾声,许方圆一个人可以应付过来。

阮暖不好露面,只好退回了屋内。

她给中间人打了个电话,跟许方圆出面交涉的,是阮家的熟人。

“喂,那边什么时候出设计稿?”

“要等现场全部勘察和测量完毕之后,许先生说明天就回苏州,设计稿到时候通过电脑发送给我,我会第一时间联系您的。”

阮暖只听到了明天回苏州几个字样,她心里明显一松,“好。”

只要付流音离开了这,应该就没事了吧?

穆劲琛总不可能抛下这里的一切去找她,再说,穆家和付家的仇还未解。

许方圆十点钟不到的样子就回去了,晚上,蒋远周和许情深给他们设了宴,还有半天的时间,他可以和许流音到处逛逛。

东城和苏州的建筑风格有着很大的区别,许方圆一直住在老城区,这样的差别就越发凸显出来了。

许流音来到东城后,除了必须要买东西之外,几乎不会去人太多的地方,她生怕会被人认出来。

但许方圆不想浪费了这半天时间,又想让许流音的心情好些,总不能一直闷在酒店内,所以便带着她出去了。许流音带着许方圆去步行街买了不少特产,她知道师娘喜欢这些东西,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落入了别人的眼中。

穆劲琛得到消息的时候,就知道她要离开了,不然的话不会去买这些特产。

他原本以为她是要回到东城居住了,原来并不是,那她要去哪?他已经查到他们是从苏州来的了,穆劲琛下意识里不肯接受,苏州那么远,她凭什么又能这样一走了之?

可他似乎没有能将她留住的办法,付流音连好好跟他说句话都不肯。

他痛苦了半年多吧,以为她死了之后,当真生不如死,可他看着付流音,却觉得她活得好多了。

她有了新的名字,新的开始,付流音变成许流音后,她从落魄潦倒变成了积极向上。

穆劲琛从训练场的二楼走下去,开了车后径自离开。

东城盛产美玉,那玉晶莹剔透不说,还被赋予了灵性。许方圆给夫人挑了一块上好成色的玉,许流音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他出去。

“师傅,您还要买什么吗?”

许方圆陡然顿住脚步,“我怎么忘了,我还应该买一块,我妈也喜欢玉器。”

许流音忍俊不禁,“看出来了,师傅心里只有师娘,您看,都走出来了,才想到还有别人。”

“胡说。”许方圆没有丝毫地恼怒,嘴角噙着笑。

“师傅,您慢慢挑选,我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车上去,带来带去挺麻烦的,我一会过来。”

许方圆答应着,“好,当心安全。”

“嗯。”

许流音提着那些特产去往停车场,步行街上不好停车,所以要走过一段路。

她进了地下停车场,目光找寻着蒋家派来的那辆车,身后有车快速驶来,许流音尽管背对着,但也能感觉到,她快速往旁边退,让开一条道,没想到耳边却传来了激烈的刹车声。

许流音心有不耐,抬头看去,对方却已经推开了车门下来。

她定定看着跟前的男人,她抬起脚步要走,穆劲琛一把拉开车门,他强有力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臂,“跟我走。”

“穆劲琛,你疯了是不是?”

“跟我上车。”

许流音看到不远处有人经过,她赶忙扯开嗓子撕喊,“救命啊,救命——”

穆劲琛见状,将她按进了车内,甩上车门后迅速回到驾驶座内,车门被锁上,许流音坐直起身,拉了几下都没能打开,她伸手捶打着驾驶座的座椅,“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音音,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不是要回苏州了吗?那地方你要不去看看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许流音往前踹了一脚,“我不去,我对什么对方都不感兴趣,穆劲琛,你别再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是,是我阴魂不散地缠着你,”穆劲琛嘴角勾勒出冷笑,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我带你去看看,什么叫阴魂不散的地方。”

许流音下意识害怕起来,她不由骂道,“混蛋!”

穆劲琛充耳不闻,要骂就骂吧,他无所谓。

车子一路疾驰而出,许流音脚边散落了一地的东西,她的包也掉在了旁边。她伸手将东西捡起来,穆劲琛朝她看了眼,“你最好不要给蒋太太打电话,省得她白白担心你,音音,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我就是带你去个地方而已。”

许流音握紧手里的包,“穆劲琛,你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非常厌恶你吗?”

“难道你现在就不厌恶我?既然都是不喜欢,多一点跟少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穆劲琛说完,点了下油门,车子犹如离弦之箭,速度骇人。

经过花市一条街,穆劲琛一脚踩住油门,他伸手重重按了几下喇叭。

花店内走出个漂亮的老板娘,看到穆劲琛的车,她快速上前,男人落下了车窗。

“您好,还是要瑶台玉凤吗?”

“是。”

“今天要多少。”

穆劲琛回头看了眼许流音,然后冲老板娘说道,“少一点吧,来一束。”

“好的。”

老板娘回头去花店内拿了花出来,穆劲琛将钱给她,老板娘将花从车窗内递进来,男人接过手,“谢谢。”

穆劲琛将车窗重新关上,他俊朗的面孔凑到那束花跟前,他深深嗅了口,眼帘轻闭,许流音看在眼里,她转身去拉车门,但还是打不开。

动静声传到穆劲琛耳朵里,也让他回过神来,他将手里的花递向许流音。

女人没有伸手接,男人自顾说道,“这是送给你的。”

许流音皱紧眉头,“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当然,它叫瑶台玉凤。”

许流音双手撑在身侧,没有要拿过去的意思,“我不知道这么文雅的花名,我只知道它是菊花。”

穆劲琛手里微微使劲,将那束花丢到许流音怀里,她下意识接了下,但抱住之后,还是将它放到了旁边。

穆劲琛重新发动车子,车轮碾过旁边的白线开出去,这一路上,许流音都盯着窗外在看,街边的景色和建筑都是陌生的,她不知道穆劲琛究竟要带她去哪里。

直到车轮底下有了颠簸,直到许流音看到两边的景色陡然有了很大的变化,她目光落向前方,看到了一条宽敞的江。

她似乎觉得有些熟悉,穆劲琛开着车子继续往前,车子虽有颠簸,但速度还是很快,车轮在地上碾出一道道的痕迹。到了江边,穆劲琛似乎没有要停车的意思,许流音看了不由有些害怕,她用力闭起眼帘,男人很快一脚踩死了刹车。车子在江边堪堪停稳,半个车轮已经悬空了。

许流音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睁开眼帘,看到了浑浊的江水似乎即将漫过车头,她知道这是她的错觉,但她却已经认出了这儿是哪。

当初她的死讯传得沸沸扬扬,她在电视内也看到了,就是这条江边站满了记者,一遍遍说着她惨死的消息。

许流音伸手握着自己的衣领,穆劲琛将车门锁打开,她赶紧推门下去了。男人拿了那束花,也下了车。

许流音站在江边,目光落向前,她仿佛能感觉到江水扑到自己的面上,她视线一瞬不瞬盯着拍起的浪花,“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

“这就是你当初被弃尸的地方。”

“你嘴里的那个你,是指付流音吧?”

穆劲琛握紧手里的花束,他揉掉了一支瑶台玉凤的花瓣,手掌一松,白色的花瓣落入江中,漂浮在了黄褐色的江面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知不知道得知你失踪的消息之后,我恨不得将整个东城都翻过来?”

许流音唇瓣不着痕迹勾勒下,是吗?他不是说她死有余辜吗?

许流音不为所动,“你把我叫到这儿来,就是要当着我的面缅怀你的前妻吗?”

“前妻?缅怀?”

许流音看了眼身侧的男人,“拿了一束菊花过来,就能说明你对她的死难以释怀?”

“我不知道你跟蒋太太是什么时候碰面的,但蒋太太当时的伤心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她应该会告诉你,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办法找你,我请了那么多搜救队…”

许流音打断了他的话,“这些充满深情的话语,你应该告诉给那个沉到了江底下的人听,而不是我。”

穆劲琛抱紧手里的花,“我发了疯一样地找你,直到最后完全失去希望,你问我为什么要送你菊花是吗?因为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死了,可你好好地活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流音闭了下眼帘,穆劲琛觉得难以释怀,她以她的死讯折磨了他这么长的时间,可是到头来呢,她还想他继续受着折磨,她告诉她付流音就是死了,活不过来了。

穆劲琛今天非要她亲口承认了不可,他拆开手里的花束,将那些花全部撒进了江内。

“音音,我听说,你哥哥就要醒了。”

许流音的眼帘陡然睁开,但没有立马接过话语,她思忖着男人这句话的真实性,穆劲琛垂在身侧的手掌轻握。

“如果说你是无辜的话,那你哥哥总不是无辜的了吧?我认为他不应该醒来,毕竟醒来之后,他还能在监狱里好好地活着,说不定还能获得减刑,他这样的人不配。”

许流音视线落向男人的侧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觉得奇怪吧,为什么这个消息连你都不知道?”

许流音喉间轻滚下,“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是你们穆家的仇人,你们应该让人盯着他,能得到第一手消息也是正常的。”

穆劲琛站在许流音身边,他双手背在身后,“我今天也跟你透个底,我不想让他活过来。”

女人握紧了手掌,掌心内都是汗,“穆帅,为了一个杀人犯而去杀人,这似乎不值当吧?”

“有什么值不值当的?况且,我又不要杀人偿命,如果他真的要醒来,就是他找死了。我只需让人轻轻动下手脚,把他的呼吸管剪断,他就能窒息而死。”

许流音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她面色有些僵硬,“你跟我说干什么?”

“我以为你会关心他。”

许流音喉间滚动着,心里被涌起来的恐惧给淹没,她手掌攥紧了松开,松开了后却又紧紧攥着,她不知道穆劲琛会不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要是万一呢?

两人都不说话,静默许久后,穆劲琛睨了她一眼,“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需要。”

“也好,我现在就去趟监狱那边,你要不要一起去?”穆劲琛说着,侧过身,许流音下意识拽住他的手臂,“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做我想做的事情。”

“穆劲琛,付京笙犯了法,自然有法律地严惩…”

穆劲琛盯着她的手掌,他皮笑肉不笑地牵动下嘴角,“付京笙恶有恶报,你替他担心做什么?”

男人说完,推开她的手掌,许流音见状,再度抓住他的手臂,“我不准你伤害他!”

穆劲琛挑高眉头看她,“为什么?你们很熟吗?”

她和付京笙的关系,她和他都是心知肚明的,许流音唇瓣轻颤,目光死死地盯着跟前的男人,“你不就是想证明我是付流音吗?是,我承认,我就是付流音,那又能怎样呢?”

穆劲琛的面色一点点沉下去,“又能怎样?”

“你难道要我偿命不成?”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一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还活着?”许流音出声质问,“穆劲琛,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告诉了你我没死,然后让你们穆家对我穷追猛打是吗?”

“没人会对你穷追猛打。”

“那你这样算是什么?”许流音松开自己的手掌,“我不想再做付流音了,可你为了让我承认,不惜用我哥哥的性命做要挟,我死的时候,你难受过吗?你说你难受,但是你的样子我看不见,同样,我的生不如死,你也看不见!”

穆劲琛唇色发白,许流音紧接着又质问道,“我现在跟你说了,我是付流音,你想对我怎样?你能对我怎样?”

“你就这样狠心让我活在…你已经死亡的消息内?”

“穆劲琛,这话真不像是你能说得出来的,你非要做出这样深情的样子做什么?当初我为什么会离开穆家,难道你不知道吗?”

男人心里被猛地刺了下,“所以,你就能心无旁骛的好好地活着是吗?”

许流音冷笑声,“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样不平衡,是因为我还活着是吗?我不止活着,还活的不错,这就让你难受了吧?你心里盼着我还不如沉尸江底得了,那样的话,还能让你偶尔想起我一下。但我没死,你是不是觉得我哥哥的罪又应该算在我的头上?穆劲琛,既然你心里是这样想的,那好,我成全你。”

许流音说完这话,猛地朝旁边的江水跳去,穆劲琛受过专业的训练,所以反应速度特别快,他双手扣住许流音的肩膀,“谁让你去死?谁让你跳的?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样的人?”

“把你当成了仇人!”

“你…你说什么?”

许流音用力挣扎,完全不顾自己就站在江边,穆劲琛却害怕极了,他生怕他一个失手,她真的会掉进江水里面。

他害怕找不到她,他害怕江水会将她淹没,他想让许流音冷静下来,“音音,音音,没人要害你…”

穆劲琛想要将她抱在怀里,但许流音怎么肯,她双手使劲在他胸前推搡,“放开我。”

她脚底下一滑,整个人摔了出去,穆劲琛将她拉回来,但许流音却将他推了出去。

穆劲琛扑通掉进了江水中,许流音看到他整个人没入水中,很快又浮出水面,她冷冷地看着,只问了他一句,“穆劲琛,我哥哥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让他自生自灭就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如果你真要害他,我会恨你一辈子!”

穆劲琛被江水冲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许流音知道他会水,她一点都不怕他会被淹死。

他不总说她是死在这条江里面的吗?那好,那也让他尝尝这样的痛苦。

许流音看到那些散开的瑶台玉凤被吹得四处飘零,有些挂在了河边的水草上,白色的花瓣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她转身就要离开,虽然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在哪,但她走出去总能打到车。

穆劲琛水性极好,这种情况若放在从前,肯定困不住他。但现在不一样,他整个人被江水卷住了,好像动弹不得,心里的阴影再度袭上来,他虽然熟悉水性,可这个时候却好像不会游泳一样,他疯狂地挥舞着双臂,嘴里发不出声响。

今天有风,拍过来的浪打在他脸上,穆劲琛整个人往下沉,好不容易起来,他觉得前方有一张血盆大口,即将要将他吞没,四肢好像被水里的水草给缠住了。

他人被拽向了江底下,江水又急,推着他走出去了好远。

许流音走了几步,双腿有些犹豫,她最终定住了步子。

她没有听到穆劲琛上岸的动静,想了想,她还是转过身看一眼。

这一下望去,却实在令人心惊,穆劲琛的人几乎已经看不见了,而且漂出了好远。许流音想也不想地跑回到江边,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喊道,“穆劲琛,你这是干什么?”

穆劲琛恍恍惚惚间听到有人在叫他,但是他的双眼睁不开,痛得厉害。

许流音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穆劲琛,你这算是苦肉计吗?”

是吗?

对啊,他怎么早没想到用这一出呢?

一个浪花拍过来,穆劲琛整个人都被淹没了,瞬间就没了身影。

江面上还有不少杂物,江水汹涌着,可就是看不到穆劲琛了。

许流音也有些慌张,她虽然觉得穆劲琛不可能出事,但如今这一幕清晰地映入眼帘,她肯定会害怕。

“穆劲琛,穆劲琛——”

她一下跳进了江水中,脚下没有能站得住的地方,整个人顺着江水往下漂。

许流音拼尽全力往前游,穆劲琛的手动了下,让她看清楚了他在哪,“穆劲琛!”男人说不出话,许流音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你干什么?你这是在找死吗?”

穆劲琛面色发白,嘴唇颤抖,下意识抱住了旁边的许流音,她一下动弹不了,穆劲琛显然也意识到了,他伸手又将她推开。

131男人最爱的苦肉计

许流音拉住他的手,“穆劲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你不是会游泳吗?”

穆劲琛牙关颤抖,许流音见他的样子很不正常,其实这儿离江边很近,趟过去几步就能到了。许流音往旁边游去,将穆劲琛拉到了江边,“上去。”

男人大口喘着粗气,许流音拽着江边的杂草,好不容易爬上岸,又吃力地将他连拖带拽弄上去。

穆劲琛仰躺着,眼帘紧闭,许流音起身想要离开,可是她看了看男人的样子,终究蹲回身去,“穆劲琛?”

他就像是昏迷了一般,许流音只能看着他的胸膛微微起伏,难不成是呛水了?

许流音存着怀疑,终究不相信穆劲琛会这样脆弱,她伸手推着穆劲琛的肩膀,“起来,别装了。”

男人一语不发,连个最基本的反应都没有,他浑身湿透了,其实意识还是很清楚的,他不想睁眼,他好不容易从许流音的口气中听出一丝关切。这样的感觉,许久不曾有过,太好、太好了。

许流音见她这样,焦急起来,难不成真的出事了?

她双手放在穆劲琛胸前按压,男人想着,这架势是要给自己做人工呼吸了。只是他方才真呛了几口水,嘴里还有黄沙的味道,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

然而,他终究是想多了,许流音没有低下身来,按压几次未果,她想起身去车上拿手机拨打120。

视线扫过穆劲琛的脸,她见他浓密的睫毛轻颤,喉间滚动着,明显像是在装睡。

许流音坐在他身侧的地上,“穆劲琛,你这样也太危险了,必须赶紧醒来才是。”

穆劲琛嘴角紧抿着,许流音一手按在他胸口的位子上,穆劲琛不能睁眼,只好竖起耳朵,以前在训练场的时候,有专门的教官教授她们人工呼吸,他相信许流音不会忘记的。

他心有期盼,可是下一秒,胸口就被人狠狠捶打了下。

穆劲琛痛得差点跳起来。

许流音一边捶打一边说道,“快,快,吐出来。”

她让他吐什么啊?

“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就好了!”

穆劲琛被她打得想要咳嗽,许流音见这样不行,又使劲在他胸口按压着,几番轮流下来,他还是‘不省人事’。

“穆劲琛,你要再这样,我就把你丢回江里面去。”

他知道她做不出来,要不然的话,也就不用白费力气将他拖上岸了。

穆劲琛只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许流音见状,站起了身。“行了,你就这样躺着吧,我开你的车走,你在这睡吧。”

她抬起腿从他身上跨过去,许流音头也不回地走向穆劲琛的车,男人躺在那没动,她坐进驾驶座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她虽然学了开车,但是几乎没怎么开过。她生怕她一发动,车子就开进江里面去了。

许流音的视线望出窗外,看见穆劲琛没有起来的意思,真是装睡装上瘾了。

她手伸向钥匙,动作犹豫不决,而此时穆劲琛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却猛然间响了起来。

许流音听着手机铃声,她伸手拿过来一看,是穆成钧打来的。

她想挂断,但是手指刚碰触上去,就缩了回来,穆劲琛这个样子,最好是有个人能过来接他,反正她跟穆成钧已经碰过面了,她也不用再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