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成钧一把视线扫过去,“你倒是有良心,把这种事往我身上扯。”

“大哥,你也不在乎多结一次是不是?”

“滚。”

阮暖鼻尖发酸,起身就要走,穆太太见状,忙拉住了她,“阮暖,别急,我慢慢跟劲琛说。”

“妈,我不同意退婚,现在谁不知道我和劲琛的事情?他丢得起这个脸,我丢不起。”

“妈明白,有话好好说。”

阮暖勉强扯开下嘴角,“我还是喊你一声妈,穆家还是我的家,我不会退婚!”

她说完这些话,不顾穆太太的劝阻转身离开了。

穆成钧看了眼门口,“你被狗皮膏药黏上,看来是甩都甩不掉的。”

“成钧,你说话别太过分了。”

穆成钧笑了笑,“好,我这形容不好听,那就换一个,牛皮糖行不行?”

穆太太白了眼,真是为这对兄弟操碎了心。几天过后,许流音推开窗户,院子内栽了一棵桂花,枝叶茂盛,她双手托腮,手肘撑在窗台上。

初步的设计稿完成的差不多了,下午就要和客户敲定方案。

许流音手边放了杯玫瑰花茶,许方圆说等到最初方案敲定下来后,一些微小的细节全都交给她来做。

跟客户联系后,许方圆将方案发到了对方的邮箱内。

直到第二天,那边才给了答复。

许方圆的水平是令人惊叹的,对方连连称赞,一看就是满意的不得了。

许流音心里一松,她虽然相信许方圆,但总是怕碰到些审美不一致的客户,会令人很是头疼。

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都交给许流音了。

许方圆落得个清净,许太太泡了一壶茶送进院子,两人就在假山旁边坐着,喂喂小鱼,这么大的年纪还能谈谈情,生活真是惬意。

许流音对着电脑,将全部的时间都扑了进去。

她将设计稿润色完成后,发给了对方,一般初稿过后,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但许流音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直接就将设计稿丢了回来。

许流音忙通过微信联系对方,那人毫不客气,直直回道,“你设计的这是什么东西?你懂园林设计吗?不要以为你是许先生的徒弟就能不负责任,我要你重新设计。”

许流音多多少少看出了对方的无理取闹,“你可以告诉我具体对哪块不满意吗?我可以改。”

“全部不满意!”

“除了我师父设计的之外,你都不满意?”

“对。”

许流音没法跟这样的人交流,她丢开手机,去了楼下。

尽管心情受了很大的影响,但是该她做的事情,许流音还是不好推脱。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许流音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位客户的苛刻,不,应该来说是故意挑刺,对方恨不得将她说得一文不值,如果可以的话,许流音怀疑她是不是都想从屏幕里跳出来,指着她骂。

一早上起来,许流音走到书桌前,上面铺满了照片。

她随手翻看几下,拿起放在上面的水杯,杯子内的凉白开还是昨天晚上的,但是许流音觉得口干舌燥,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一口凉水刚咽入喉间,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许流音看眼来电显示,是许情深打来的。她忙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喂,姐。”

“音音,有个消息我必须要告诉你。”

许流音心里猛地咯噔下,居然开始心慌起来,听许情深的口气,不像是小事情,难道…

在东城跟她最有关系的人,就是付京笙了,难道他终究没有熬过这一关吗?

许流音嗓音颤抖问道,“是不是我哥?”

“是。”

许流音双腿一软,伸手撑住桌沿,许情深紧接着立马说道,“音音,你哥哥醒了。”

“醒了?”许流音猛地攥紧手掌。“这是真的吗?”

“我们也是刚得到的消息,你赶紧回趟东城,我让老白去高铁站接你。”

“好!”许流音心里激动不已,挂了电话后,简单收拾下便走了出去。

楼下,许太太看到许流音下来,亲切说道,“是不是闻到香味,把你馋醒了?”

“师娘,我要赶紧回趟东城。”

“怎么了这是?”

许方圆也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许流音提着行李,他轻声问道。“音音,你这是要去哪?”

“师傅,我哥醒了,我要回趟东城。”

“是吗?”许方圆上前几步,“我跟你一道过去吧。”

“不用,下了高铁就有人来接我了,师傅,电脑我也带着了,到那边正好可以跟客户碰个面…”

许方圆赶紧拉着许流音入座。“工作的事情暂时可以放开,赶紧吃早饭吧,我一会让司机送你去高铁站。”

“谢谢师傅。”

许流音掩不住心里的激动,匆匆吃过早饭后便出门了。

回到东城后,老白亲自将她送去了酒店,刷了房卡进入屋内,许流音赶忙问道。“我哥真的醒了吗?现在怎么样?”

“是醒了,在医院,要做一个全方面的检查,你也别太着急,现在谁都见不到他,他是重点看护对象,稍后蒋先生那边就会有消息的。”

许流音坐向床沿,双手交握,安慰性地不住点着头,“好,好。”

下午时分,许情深的电话打过来了,让老白带着许流音过去。

来到所在医院,蒋远周也在,招呼全都打好了,许流音来到病房跟前,有人给她开了门,她快步走了进去,看到付京笙就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许流音张了张嘴,一声哥哥还是没有唤出口,她快步上前,眼圈通红。

付京笙的手臂上缠着相关的仪器,许情深跟在许流音身后,男人的目光落向她,神色复杂,许情深问了声旁边的医生,“昏迷了这么久,他还好吧?”

“他现在说不出话来,手也不能动,我们并不能断定这样的状况是暂时的还是…”

许流音闻言,眼里的欣喜瞬间褪去,她弯腰凑到付京笙面前,“你跟我说说话,哥…我是音音,你看看我,你跟我说句话。”

付京笙嘴唇蠕动下,很是吃力,却根本说不出话。许情深跟那名医生走到旁边说话,许流音握住男人的手掌,“哥,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你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特别好,你昏迷半年多了,我跟你讲讲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吧?”

许情深回头看了眼许流音,她轻叹口气,医生压低声音说道,“还是去我办公室说吧。”

“好。”

两人走了出去,门口有专门的人看着,蒋远周和老白也去了医生办公室。

许流音坐在床边,声音哽咽说道,“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这半年多以来,我跟着师母常去烧香,就是盼着你能早点醒来,现在你好不容易睁眼了,可你怎么说不出话了呢?”

付京笙喉间滚动着,他想问问付流音过得怎么样,她现在住在哪,谁跟她在一起,可他除了有意识之外,身体还是动不了。

许流音眼圈通红,带着浓浓的鼻音,“对哦,你还不知道我师母是谁呢,哥,我现在住在苏州,那是个人间天堂一样的地方…”

穆家人接到消息赶至医院,按理说,付京笙身份敏感,他醒来之后,谁都不能见他才是,再加上穆家和付京笙有仇,更应该将他们隔开。

虽然穆家派了人盯着付京笙的一举一动,但消息还是没有阮家那边快。

阮暖一个电话打去穆家,穆太太当时就要去,还好被阮暖劝住了。

付京笙在做检查的时候,谁都见不了,等医院那边安排好后,自然会有人通知他们过去。

阮暖跟着穆家兄弟,到了付京笙的病房门口,外面的人下意识拦阻。“穆先生,你们不能进去。”

“付京笙醒了吗?”

“醒了。”

阮暖冲跟前的男人说道,“我来之前是打过招呼的,你让我们进去见一面。”

“这不符合规定。”

阮暖脸上露出不耐烦,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之后说了几句话,再将手机递向那名男子。

对方接过之后,嘴里应答着什么,通话挂断后,他将手机递还给阮暖。“进去见一面可以,但是千万不要有冲突,付京笙毕竟是要犯,一旦出事,我们没法向上头交代。”“知道了。”阮暖有些迫不及待,对她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对方将门推开之后,她跟着穆劲琛往里走。

耳朵里钻进了一阵女声,“哥,你要赶紧好起来,好好改造,争取宽大处理。”

许流音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回头看去,神色猛地一惊,阮暖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她没想到许流音居然也会在这。

穆劲琛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最终落向了付京笙。

女人下意识起身,双手张开,整个人挡在病床跟前,“你们想干什么?”

“听说付京笙醒了,我们来看看。”

许流音往后退了步,双腿撞到了病床,她趔趄下,眼看着穆劲琛一步步逼上前,她神色害怕起来。“不要过来!”

穆成钧站在不远处,没有上前。阮暖握了握手掌,“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说你不是付流音吗?既然不是,你怎么在这?”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我是穆家的人,你哥哥害死了爸,这个事实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付流音,念在你跟劲琛好过一场的份上,你还是让开吧,我们不为难你。”

许流音手臂伸得越发笔直,她直勾勾盯着穆劲琛问道,“你要干什么?”

男人不说话,却是步步紧逼,到了许流音身前,他的眸子总算对上了她,“你让开。”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找我哥哥的麻烦。”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许流音急得眼圈越发红了,“他虽然醒了,但是身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他这样跟睡着没什么两样,穆劲琛…”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装出来的?”穆劲琛冷冷发问,“你哥哥这么狡猾,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我哥哥做错了事,自然有法律来惩罚他,穆劲琛,我哥已经被判刑了,你别这样。”

穆劲琛伸手握住许流音的手臂,想将她扯开,“不,我爸死的这笔帐,我们还没好好清算过,我们刚查出来幕后指使人是他,他就出事了,我还来不及问问他,那么周详、残忍的计划,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阮暖嘴角不由浅勾,似乎在看着什么好戏。

许流音哪里敢让半步,穆家的人恨透了付京笙,因为她是他的亲妹妹,她当初都受到了那样的牵连,如今付京笙醒了,就躺在这,穆家的人真是恨不得活活吃了他。

“走开!”穆劲琛语调不由上扬。

“穆劲琛,你这样做也是犯法的,你先冷静点。”

男人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忽然冷笑一声说道,“你现在倒是肯跟我冷静着说话了?觉得理亏了是不是?”

许流音没有退路了,她站定在床前,手臂被穆劲琛压下去后,又再度抬高,“我哥哥现在说不了话,即便你问他,你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是吗?”

穆劲琛将她使劲推开,许流音脚步趔趄着,她眼见男人弯腰,许流音忙拽住了他的手臂,“穆劲琛!”男人回头瞪了她一眼,“松手!”

“我不松,我已经跟你承认过了,是,我是付流音,你放过我哥哥行不行啊?”

穆成钧眉头跳动下,抬起的视线扫向两人。

“是,是我让你亲口承认你是付流音的,我还逼得你要跳江是吗?”穆劲琛眼里渗出疼痛,“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你说你不是付流音,你就能隐瞒身份过一辈子?我还真希望这样,付流音,那你自欺欺人做什么呢?”

穆劲琛手朝着病床上的付京笙指去,“你就不该出现在这,你就该让他自生自灭,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许流音!”

穆劲琛唇角颤抖着,付京笙昏迷了半年多,对外界的很多事情并不清楚,他只是看到妹妹身子挺得笔直,瘦弱的身躯挡在他的病床跟前,想要以自己的一点点力气,拦住穆劲琛的怒火和即将可能会加注到他身上的暴力。外面的人推门进来,许流音赶忙求救,“救命,有人想要伤害我哥哥。”

一名男子走了进来,穆劲琛站在原地没动,阮暖上前几步。“没事,没事,就是问一些之前的事情,你放心吧,我们懂得分寸的。”

“千万不要闹出什么动静来。”

许流音眼见男人转身,她撕扯着嗓音喊道,“不要听信她的话,我哥哥真的有危险…”

男人走到外面,阮暖将病房门关上,穆劲琛嘴角处满是讥讽,“在你眼里,你哥哥果然是最重要的,我要伤害他是吗?让人救命是吗?”

许流音想要拖延时间,一会蒋远周他们就应该要过来了。

“你想问我哥哥有关你父亲的事情,我不反对,但是他开不了口。”

穆劲琛再度挥手将她推开,他视线对上了付京笙,“你的命还真是大,经历过了那样的变数,居然还能醒来,老天似乎也太眷顾你了,付京笙,你当初若死在手术台上,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付京笙盯着跟前的男人,他手指僵硬,动弹不了,他想问问他对付流音做了什么,这半年多的时间内,付流音究竟又遭遇了什么?但是他开不了口,也没法保护自己的妹妹。

穆劲琛想到了穆朝阳惨死时的模样,那时候,就连亲近的家属都不敢去看他的遗容。男人攥紧了手掌,他猛地伸出手去,许流音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处,她双手抱紧穆劲琛的手臂。“别这样,救命——”

穆劲琛使劲将她甩开,许流音朝着旁边摔去,她着急掏出手机,想要给许情深打电话。

但是男人根本不给她这个时间,他双手揪住付京笙的衣领,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眼里的火瞬间烧了起来。

付京笙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身子被扯到旁边,手臂上的检测仪也掉了,许流音吓得面色发青,她清楚她不是穆劲琛的对手,也休想从他手里将人抢回来,她想也不想地冲上前,她没有能够攻击的武器,只能攥紧了掌心内的手机。

阮暖见状,也冲了过去,许流音将手机打向穆劲琛的肩膀,她没想到阮暖会冒出来,这一下敲过去直接打在了女人的额头上。

阮暖尖叫一声,穆劲琛下意识回头,许流音趁机一把将他推开,阮暖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了穆劲琛的手臂上。“劲琛。”

穆劲琛看了眼阮暖,许流音这一下的力气不小,显然也是急坏了,阮暖手掌捂着前额,痛得五官都皱了起来。

付京笙的半边身子摔出了病房,许流音小心翼翼将他搀扶好。

阮暖瘫倒在地,伸手抱住穆劲琛的腿。

她若不是替他挡了这一下,受伤的就是他了吧?

“劲琛,我好痛,我头晕的厉害。”

许流音让付京笙躺好,转过身时,俨然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你们出去,出去!”

她撕扯着嗓音喊道,“出去!”

她吓坏了,如今的许流音面色苍白,整个人呈现出攻击状态,阮暖痛得自顾呻吟,许流音见穆劲琛杵着不动,居然还不想着带自己的女人去看看伤势,她干脆上前一步,抬起脚狠狠踢在了阮暖的身上。

阮暖顺势躺在地上,她更没想到许流音会攻击她。

“你——”

“我让你们出去!”

穆劲琛无动于衷,阮暖模样可怜,躺在地上几乎起不来,“劲琛,师哥——”

男人蹲下身,阮暖放下了手掌,他看到她的额头上肿出了一大块,淤血的痕迹很是明显。

穆劲琛抬起眼帘看向许流音,她拦在病床跟前,眼神发冷,却是满脸的委屈,想哭又不能哭出来,死死地忍着。

“你们还不走是吗?”

她上前一步,抬起右脚又狠狠踢向了阮暖的腰部。

穆成钧看在眼里,都能感觉到死痛死痛的,她也真能想得出来,是不是以为把阮暖踢伤了之后,就能逼得穆劲琛带她出去看医生了?

133情趣用品店内捉奸

阮暖哀嚎一声,躺在地上动不了了。

穆劲琛冷冷地看着,看到付京笙的视线扎在自己脸上,如果可以的话,他肯定会起身,穆劲琛站了起来,冲男人说道,“是不是想要再生一计,把我的命也要了去?”

许流音见状,挡住穆劲琛的视线,“还不够吗?”

“当然,远远不够。”男人绷紧着面色,“付京笙一天不死,他就一天别想有安生的日子过。”

阮暖手掌按住腰际,痛得冷汗涔涔往下掉,她手掌撑在身侧,坐起身来,“劲琛,我们走吧。”

穆劲琛没有应答,阮暖继续说道,“你又不能真的杀了他,劲琛,为这种人搭上性命不值得,他就算现在醒了,又能怎样呢?谁能保证他明天不会出意外?”

许流音听出了画外音,她面上扬起戒备,“你们想要做什么?”屋外,有说话声传到了几人的耳朵里,许流音的眼睛一亮。

门被推开了,许流音看到许情深站在外面,她赶忙喊了声。“姐。”

许情深抬起脚步进来,蒋远周和老白不愿意掺和这样的事,留在了外头,再说…

蒋远周是真心不想多见付京笙一面,付京笙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命。

许情深打量着病房四周,看到了倚在墙边的穆成钧,看到了瘫倒在地的阮暖,还有病床前这一对剑拔弩张的冤家。

她上前几步,许流音的手臂高抬着,许情深走到她身边,将她的手臂压下去。

“姐,他们要害死我哥,幸好你来了。”

许情深淡定自若地轻笑下,“音音,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是太紧张了。”

“是真的!”

许情深伸出手臂,揽了揽身侧的女人,她视线随后抬起,看向跟前的穆劲琛。“付京笙是要犯,而且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这儿是医院,外面还有监狱方面的人以及警察,我不相信穆帅会知法犯法。”

许流音还想说什么,许情深手掌握住她的臂膀,重重握了下,示意她别再往下说。

许流音冷静下来,一语不发。

男人扫了眼病床上的付京笙,许情深冲穆劲琛道,“付京笙既然能够醒来,就肯定会有能够再开口说话的一天,穆帅何不等等呢?”

“我不需要他说话,他一口气上不来的话,最好。”

许情深理解他的心情,“但人各有命,我们不能改变别人的命运。”

“蒋太太这话太绝对了,您想想,付京笙凭着他的一双手,又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许情深没有被他问住,她稳稳地站定在病床跟前,“如果外面的人知道穆帅是动了这种心思进来的,就算再有关系,他们也不会放行,穆帅,三思啊。”

很快,病房门再度被推开,医护人员走了进来。

“好了,好了,病人刚醒,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吧。”

阮暖忍痛爬起身,伸手挽住穆劲琛的胳膊,“劲琛,我们走吧。”

穆劲琛知道他就算再留在这,也没多大的意义,他深深看了眼许流音,被阮暖拉着走出了病房。

男人离开时的脚步跨得很大,阮暖吃了许流音几脚,再加上头到这会还是昏昏沉沉的,她根本跟不上穆劲琛的步子。阮暖干脆抱紧男人的手臂,“劲琛,慢点,慢点。”

穆劲琛停下脚步看眼,“你去找医生看看。”

“劲琛,我头晕的厉害…”

穆成钧在旁边,冷眼旁观,也不知道他是在帮着阮暖说话,还是在幸灾乐祸,他的口气似乎隐隐含着轻蔑和嘲讽,“劲琛,你要知恩图报,阮小姐为你被打成了这样,你难道可以弃她不顾吗?”

穆劲琛从来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这是我和许流音之间的事,你蹿出来做什么?”

阮暖张了张嘴,眼里涌动着焦急,“劲琛,我是怕她伤了你啊,你难道没看见她当时的样子吗?”

“她伤得了我吗?”穆劲琛反问。

阮暖难以置信地盯着跟前的男人,原来他非但没有丝毫的怜惜她,居然还觉得她是自找的?

“是,你有本事,付流音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她打你的时候,你会还手吗?”

穆劲琛潭底越发深邃,好像之前并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他似乎是被阮暖问住了,半晌没有开口。但是心里面却第一时间有了答案,还手?不,当然不会。

阮暖弯着腰,一副痛苦的表情,她摇着头替他作答,“你不会还手,你难道要我看着你被她伤害吗?”

“你怎么知道她会伤害我?”这难道不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吗?是个人都看在眼里。

“她当时的样子…”

“她只是着急,要将我拉开而已,是你自己钻了出来,要不然的话,她那一下也不会打到你脸上。”

阮暖真是没见过像穆劲琛这般的,他硬生生盖上了事实,却将她的一番好意完全歪曲掉。

这对她而言,公平吗?

“是不是在你眼里,付流音什么都是好的?”

穆劲琛有些不耐烦,“阮暖,你不要无理取闹。”

穆成钧在旁边看着热闹,有些好笑,穆劲琛果然是不在乎女人的心思,这种时候,他若温柔一番,将阮暖带去看看医生,穆成钧保管这女人以后会更加死心塌地的想要跟着他。

就算穆劲琛是想将阮暖推得远远的,但阮家的人脉关系在这,也是能好好利用一番的嘛。

穆成钧是商人,自然会将很多事情和利益扯上关系。

女人手掌捂着前额,双眼通红,穆劲琛直直说道,“这儿是医院,你不用再跑去别的地方,实在不行,你挂个急诊也好。”

他迈起长腿就这样离开了,阮暖想要跟上前,穆成钧在旁幽幽开口,“阮小姐,你额头上的伤不轻啊,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万一毁容可就惨了。”

阮暖顿住脚步,“劲琛,劲琛!”

兄弟二人走出医院,穆家的车就停在医院门口,穆劲琛拉开车门径自坐了进去。

穆成钧示意司机开车,他看了眼身侧的男人,“说到底,她好歹替你挡了那么一下,我可是看出来了,付流音当时真是下了狠劲,要没有阮暖这个挡箭牌,我估计你也够呛。”

“够呛就够呛,我不稀罕她给我挡,”穆劲琛说完,别过视线对上穆成钧,“她那是冲动,打过之后就会冷静下来,阮暖这一挡可就好了。硬生生把付流音这把火又给烧起来了,我跟阮暖是什么关系?要她来给我挡吗?她挡得着吗?原本这就是我们两之间的事,她打过之后,至少会心疼,这下好了…”

穆成钧挑了挑眉头,“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觉得没揍阮暖一顿都不错了?”

“如果她是男人,我会一脚将她踹墙角跟去。”

穆成钧点头,真是厉害啊,他视线落向前方,面色也一点点严肃下来,“劲琛,付京笙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穆劲琛没有开口,狭仄的空间内,气氛越来越凝重,穆成钧搭起长腿,他习惯于这个动作。男人双手抱在胸前说道。“你也看到付流音的反应了,你若敢进一尺,她绝对会找你拼命。”

“是吗?”穆劲琛嘴里忽然冒出这两字来。

“依我看,付京笙不过还是个活死人罢了,他虽然是醒了,可却只能睁开一双眼,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就当他还是那副模样吧。”

穆劲琛想到许流音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他绷紧的面色稍稍松了下来,“大哥,付京笙没醒来之前,她可是什么都不怕啊,名字都改了,许流音?她可能以为她哥哥已经这样了,别人也不可能再去害他。现在好了,付京笙睁眼了,说不定明天就能说话、起身,她脸上总算有了害怕的表情,心里会担心别人对他不利,真是好玩,我不喜欢没有任何软肋的付流音。”

她还是付流音,只不过当着无关紧要的人面前,他会如她所愿,喊她一声许流音,这毕竟是她真的身份。

医院。

阮暖靠着墙壁站了许久,她全身都痛,痛得厉害,从小到大,她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哪个不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她自己去看了医生,做了检查,最痛的是额头和腰部。

付京笙的探视时间不能太长,许流音自己一个人在里面,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外头的人将门打开,催促着她。

许流音依依不舍地起身,走出房间,许情深和蒋远周在外面坐着,见到她出来,许情深忙起身。

不远处,阮暖跟着几人过来,她压低声音冲旁边的男人说道,“师哥,就是她。”

这口气她是咽不下的,她不可能平白无故被许流音打了,还不能还手,所以她报了警。

警察走到几人跟前,目光看向许流音,“谁是付流音?”

许情深见到阮暖,也就猜出来是为什么事了,“付流音?不是早就死了吗?”

“她现在叫许流音!”阮暖在男人身侧说道。

他的目光定定扎在许流音的脸上,“你就是许流音吧?你涉嫌故意伤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许情深见状,意味深长地朝许流音看了眼,她什么话都没说,但是许流音却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许流音手掌撑向旁边的墙壁,摆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来,“警察同志,冤枉啊,不是我故意伤人,是她打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阮暖扬了扬手里的检查单。“我这儿可是有证据的。”

许流音按在胸前,看上去很是难受,甚至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内,“她方才将我狠狠打了一顿,我现在胸口痛得好厉害,我感觉我呼吸不上来了,救命——”

“音音,你没事吧?”许情深弯腰,焦急问道。

蒋远周和老白对望眼,前者面无表情,后者忍不住想笑,要问碰瓷技术哪家强,中国东城找许家。

许情深朝那名警察说道,“我们也要验伤,看看究竟是谁下手重!”

“我没有打过她,”阮暖手指指向许流音,“你问她一句!”

“你打了,”许流音整个人缩在座椅内,视线迎上阮暖。“方才在病房里面,你下手也太重了,你就不怕弄出人命来吗?”

阮暖冷笑下,“你真是够厉害的,劲琛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机吗?”

“警察同志,我们要求验伤,”许情深直起身道,“再说她伤成这样,也不可能现在就跟着你们去配合调查。”

坐在旁边的蒋远周站起了身,“在这儿验伤肯定是不行的,要不去星港吧,技术好,最专业。”

那名警察握了握手掌,认出了对方是蒋远周,“蒋先生,验伤都有规定程序的,也不是想去哪家医院就能去哪家医院。”

“是吗?”也不知道蒋远周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确实是这样,不然的话,都乱套了。”要真去了星港医院,伤情报告书还不是被他们随便乱画画吗?

许情深将许流音搀扶起来,“那好,音音现在伤的厉害,我们先去治疗,伤情鉴定我们也会做的。”

说完,几人就离开了。

阮暖站在宽敞的走廊内,旁边的男人朝她看眼。“阮暖,这件事还要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