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要是连您都不肯帮忙的话,我朋友就完了,您别担心律师费…”

袁律师打断了他的话,“李恒,你是我带出来的,难道你就这么看我?”

“不是,当然不是。您既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师傅,我尊重您还来不及。”

“官司是难打,但也不可能一点胜算都没有,之前你也跟我说过大致的情况,这样吧,等我把资料好好研究下,我再跟你说。”

“好的。”李恒见袁律师肯接下这桩官司,自然是欢喜的。“我们已经掌握了很多确凿的证据,到时候这些证据一旦公开,对穆成钧也是相当不利的,再加上我朋友刚生产完,穆成钧如果执意要把孩子带走,我们可以再多告他一条罪。”

“是,光一条强暴罪就够穆成钧喝一壶的了,且不说官司最后结果如何,这个官司只要开始,对穆成钧的影响不言而喻…”

“所以,您一定要帮我们。”

“放心,我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好好准备下。”

李恒语气激动说道,“谢谢您。”这日,穆成钧开完会后看眼时间,还早,才两点多。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正好可以去月子中心看看儿子,想到小薯片,穆成钧不由挽起抹笑。

秘书拿了资料过来给他签字,“对了穆先生,有位姓袁的律师说要见您。”

“什么律师?不见。”

“他说有很着急的事情,非见您不可。”

穆成钧签了字,准备起身,“不认识,不见。”

“穆先生,他说…事关您的儿子。”

穆成钧抬起的脚步落了回去,他坐回办公椅内,半晌后,挥了挥手,“把他带进来。”

“是。”

袁律师跟着秘书进来的时候,穆成钧倚着办公椅,一双目光落到他身上,阴森、恐怖,袁律师觉得浑身一阵凉意浇了上来。

“你先出去。”

“是。”秘书转身走出办公室,并将门带上。

“穆先生,您好。”

“你是谁?”

袁律师将名片递过去,穆成钧没有接,“说,找我什么事?”

袁律师悻悻地收回手,“我能坐吗?”

“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

袁律师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穆先生,您好歹让我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吧,我相信…等我说清楚之后,您会感谢我的。”

穆成钧冷笑下,“那就要看看,你话里的信息量有多大了。”

“穆先生,您认识苏晨吧?”

穆成钧双手交握,“认识,怎么了?”

“那我资料中的穆成钧,就肯定是您了。”

“什么资料?”

袁律师径自坐下来,“我最近接了一桩官司,是一个女人要告一个男人强暴,而且她还有强暴当晚的录音证据,当然,我只是跟您透露了一丁点…”

穆成钧冷冷打断他的话,“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桩官司中的被告,这个男人,就是穆先生您啊,您还觉得跟您没有关系吗?”

170求饶

穆成钧靠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内,目光紧锁住男人不放,袁律师将话挑明了,就等着开口,半晌后,穆成钧都没说话,他只是伸出手臂,用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下敲打着。

敲打声很有节奏地传到袁律师的耳朵里,咚,咚,咚咚——

袁律师竟然觉得莫名紧张起来,但是穆成钧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开口。

穆成钧右手顿了顿,随后紧握成拳。“你是说,苏晨要告我?”

“是。”

“告我强暴她?”

“是。”

穆成钧胸腔内堵得慌,他原本还想着听完这人的话,将他匆匆打发走之后,他就去月子中心了,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苏晨居然还有这一个后招。

“她打算什么时候告我?”

“已经在准备了,当然,她的最终意思是拿到孩子,她知道穆先生不会放手,所以…”

穆成钧的胸口越来越难受,他感觉自己被苏晨在背后狠狠捅了一刀,今天若不是这袁律师找上门来,他压根不会想到苏晨还能有那样的能耐。到时候,等到官司开打,他恐怕还被蒙在鼓里,苏晨这一招也算是毒辣了,穆成钧在东城有头有脸,这样的官司再经媒体一放大,他还能在第一时间就把小薯片带回穆家吗?

恐怕,到时候他就得被人的口水给淹死了。

“你们预谋这件事情多久了?”

“好几个月之前,我的学生就问了我的意思,他大致跟我讲了下,但是没有提到您的名字。直到前两天,他拿了全部的资料过来,我这才发现是要跟您打官司。”

穆成钧嘴角浅勾起抹冷笑,这个袁律师来找他,自然是有要求的,也幸亏了这样居心叵测的人。

“你的学生是谁?”

“李恒。”

穆成钧目光里一惊,整件事情就都明白了。他在苏家撞见过李恒,当时,他和苏晨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原来那片刻的慌神,是怕他发现了他们之间正在密谋的事情吧?

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好了,聪明如穆成钧,却没想到会被苏晨给骗了!

“你是原告律师,而我是被告,你就这样把全部的信息都透露给我了,显然,你是不想打这个官司。”

袁律师鼻梁上的眼镜有些重,他总会习惯性地伸手抬一下,“我知道穆先生背后有强大的律师团队,再说苏晨要告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年了,我虽然有胜算,但是胜算不大。抚养权的案子更是需要时间,而最大的原因,我今天也跟您明说了吧,我不想得罪穆先生。”

穆成钧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你说的没错,你如果敢接这个案子,不论最后,你的官司是赢了还是输了,我都不会放过你,我会让苏晨的案子,成为你打的最后一个官司!”

袁律师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是名律师,谈判经验丰富,如今这些事情都摆在台面上说了,他没必要藏着掖着。

“穆先生,我开了个律师事务所,我最近一直在找投资人,我想把我的律师事务所扩张出去…”

“这笔钱,你是想让我出是吗?”

袁律师将放在旁边的公文包拿出来,他用手在上面拍了拍,“穆先生,这里面的证据对您来讲,真的很不利,我已经听过了。还有,不止是强暴当晚的录音资料,还有苏晨怀孕的时候,她诱导您说的一些话。”

“什么话?”

“在那段录音中,您亲口承认了对她的施暴…”

穆成钧的手放到旁边,碰了下水杯,他恨不得抄起杯子将它砸到地上。好样的啊苏晨,为了将他一步步套进去,她恐怕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怎么能想到这世上还有袁律师这样的鼠辈?

一个没有十足胜算的官司和一笔巨额资金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穆成钧轻笑出声,袁律师看着,感觉到男人的笑容有些恐怖、瘆人,他手指拂过那沓厚厚的资料,“袁律师,你这么做,就不怕苏晨反过来告你吗?”

“她告我什么?资料是李恒给我的,我跟苏晨的关系还未明确,再说…李恒能证明,这些东西是他给我的吗?我可以说,这些统统是我调查出来的,况且穆先生也不可能让录音资料公诸于世,那别人就更加指责不到我身上了。”

“不愧是律师,三两句话就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穆先生过奖了。”

穆成钧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支票,他用笔在上面填了一串金额,然后苍劲有力地落下自己的名字。

他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支票,“你看看,够吗?”

袁律师赶忙起身,恭恭敬敬从他手里将支票接过去,看了眼金额后,他脸上的表情明显转为欣喜若狂,地中海式的脑袋闪闪发亮。“够了够了,足够了,谢谢穆先生。”

“你把东西都留在这吧。”

“好。”袁律师打开公文包,将另一个文件袋拿了出来。

穆成钧将东西放到了一边,“你确定,他们只找了你一个律师?”

“我确定,”袁律师坐回原位,得意地开口说道,“这件事不能走漏风声,所以肯定是背地里进行的,不熟悉的律师他们不敢找。况且,除了我之外,估计也没人敢接这个案子。”

穆成钧睨了男人一眼,“你也没敢接,不过倒是将它卖了一笔好价钱。”

袁律师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手里的支票还是热烘烘的,随便了,反正他脸皮足够厚,有钱拿就成了。

“穆先生,那我就先告辞了。”

穆成钧挥下手,袁律师见状,拿了公文包后快速出去。

男人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又听了那些录音,他的面色越来越铁青,真好,居然敢把他穆成钧给告了,苏晨很显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月子中心内。

苏晨接到了李恒的电话,她走到窗边,看见苏妈妈在不远处收拾,她喂了一声。

“晨晨,你放心,我今早跟我师傅那边打过电话了,他说没问题,一定会帮你打赢这个官司,你就在月子中心安心的养身体吧。”

苏晨握紧掌心内的手机,“是吗?有胜算是不是?”

“我早就让你放心的,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我们肯定会赢。”

资料交出去后,苏晨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如今听到李恒这样说,她总算尝到了被人安慰的甜头。“李恒,谢谢你。”

“别说这种话了,以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先坐好月子才是关键。”

“好。”

挂了通话,苏晨回到床上,她俯身看了眼小薯片,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将小薯片留在自己身边,她觉得很值得,她也不怕过程会有多辛苦。

穆成钧来到月子中心的时候,苏妈妈正在和苏晨说话。

男人推门走了进来,苏妈妈回头看眼,“成钧来了。”

穆成钧来到床前,苏晨朝他看了眼,心里不由咯噔下,男人的面色明显不好看,一双眸子狠狠盯着她,苏晨有些心虚,忙将视线别开。

“我想和苏晨单独说会话。”

苏妈妈朝穆成钧看眼,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好…”

她有些不放心,起身的速度也很慢,穆成钧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就是说说关于回穆家的事情,您别担心。”

苏妈妈的脸上完全放松下来,这是她最想要听到的结果,“好,好,你们聊,我去楼底下转转。”

苏晨的唇瓣抿得很紧,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她想让苏妈妈不要走,但是穆成钧的神色实在骇人,她怕苏妈妈留在这的话,一会出了什么事真不好收场。

苏妈妈转身出去,苏晨听到关门声传到耳朵里。

穆成钧弯腰想要抱起孩子,苏晨见状,下意识拉住男人的手臂,“他刚睡着,别动他了。”

穆成钧甩开左手,苏晨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她整个人跌坐在床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穆成钧抱起孩子,他走到小床跟前,将孩子小心翼翼放进去。苏晨唇瓣轻颤抖,她看到穆成钧转过身来。

苏晨别开视线,穆成钧几步走向她,在床沿处坐了下来,“前两天,你的邻居要来看你是吗?”

“噢,是,但是不方便进来,他妈妈来了。”

“你们关系真不错。”

苏晨干笑下,“主要是阿姨知道我生了,非要来看看…”

“你的邻居,叫李恒是不是?是个律师吧?”

苏晨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还没什么名气是吧,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刚入行的。”

苏晨小心地看了眼男人的神色,她装作漫不经心说道,“应该是吧,我就偶尔听他提过他是做这行的,平时往来很少,具体的,我真不知道…”

穆成钧心里的火苗控制不住往外蹿,分明是苏晨和李恒狼狈为奸,可在他的面前,她偏偏却能摆出一张无害的脸。

在背地里,苏晨已经将什么事情都做尽、做绝了,可是当着他的面呢,她居然还能装得这样好?

穆成钧目光盯着她不放,要说苏晨不紧张,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你今天来的好早,公司没事了吗?”

“苏晨,”穆成钧不跟她绕弯子了,他实在是太想将她面上的这层虚伪给撕下来,“将官司给这么一个新人打,你居然能放心?”

苏晨大惊,却保留了片刻的清醒和理智,“你说什么啊?”

“还是你以为李恒找了那个袁律师,你就能安稳地等着法庭将我宣判了?”

苏晨唇瓣不住颤抖起来,才不过几天而已,穆成钧就已经查到袁律师身上了?

她屈起双腿,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腿,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穆成钧站起身来,有些好笑地盯着她,“怎么不说话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

“是谁给了你敢跟我对簿公堂的信心?那个三脚猫李恒吗?”

他都知道了。

苏晨心里的侥幸被猝不及防地打碎,她没有想过她会面对这样的局面,事先也没思考过,她应该怎么去面对。

苏晨吐出口气,“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查到了。”她抬起眼帘看向穆成钧,“事已至此,那就摊开了说吧,是,我是要打官司,而且我有九成的把握赢你。”

“是吗?”穆成钧都快笑出来了,他弯下腰,双手撑在床沿处,同她四目相接,他抬起右手捏住苏晨精致的下巴。“告我强暴,是吧?只是时隔一年,你还能有什么证据?噢,儿子就是最好的证据,是吗?只需要做个DNA检测,就能证明我强暴你了?”

苏晨想要将他的手推开,“你知道就好。”

“照你这样说的话,我也可以告你强暴,”穆成钧的手掌更加用力地握下去,“女人就不能强暴男人了?”

“你无耻!”

穆成钧冷冷地笑开,“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证据?”

苏晨冲他挑了下眉头,“上了法庭,你就知道了。”

“你很得意?”

苏晨扬高下巴,“穆成钧,如果你肯把孩子给我,我就放弃这个官司。”

“你想得美!”

“那就法庭上见!”

面对苏晨的硬气,穆成钧松开了手,他直起身后,忽然笑出声来,“哈哈哈——”

苏晨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奇怪于男人为什么这样笑。她回头看向儿子,幸好小薯片睡得很沉,不会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即便他听不懂,苏晨也不想这样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

穆成钧心里,更多的是气愤,他绕着苏晨的床走了一圈,最终站定在床尾处。

两人目光相对,似乎非要撕咬出一个谁输谁赢。

穆成钧的大招还未使出来,所以苏晨并不知道,她的官司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个彻彻底底。

男人看了她两眼,一字一语问出声,“苏晨,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靠着那个袁律师,可以跟我拼一下?”

“难道不拼吗?”苏晨反问,“当然要,即便我会跟你拼得头破血流。”

穆成钧嘴角勾着,一边笑一边摇头,“不,你拼不了。”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是查到了李恒身上,所以才发现那个袁律师的是吗?苏晨,你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被告是我,这样的官司谁敢接?你的律师今天就迫不及待地拿着那些对我不利的证据来找我了。一张支票换一堆证据,我觉得我值了,他呢,他也觉得他大赚了,这样双赢的局面,只是…你却是输的最惨的那一个。”

苏晨听到这,杏眸圆睁,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冷笑声,使劲摇了摇头,“你不用在这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

穆成钧将手放进兜内,从里面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片刻后,苏晨听到了一段录音。

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很多画面随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而被重新拼凑到了一起。苏晨鼻尖发酸,那晚的记忆被强行唤醒,她猛地坐起身后,三两步冲到穆成钧身前,“关了,把它关了,我不要听!”

穆成钧抬高手臂,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到苏晨身上,“怎么?受不了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到了法庭上,这段录音可是要被公开的,你现在就受不了了?这抗压能力实在是不怎么样!”

“关掉,关掉!”苏晨刚要扬声,但是想到小薯片还睡着,她立马紧咬住嘴巴。

穆成钧睇了眼儿子睡觉的地方,他强忍怒意,将录音关掉了。

苏晨双手掩面,痛哭起来,她往后退了步,小腿撞到床沿,她干脆坐了下去。

穆成钧看着她的样子,想到她还在月子里,这样的哭法非把眼睛哭瞎了不可。

“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若不是袁律师找我,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到我手里?”

苏晨伸手擦拭着眼睛,“不…他是个律师,他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这样做?一个律师,为了自己辩护人的官司,甚至可以捏造证据,诱导证人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在他看来,他现在只是不接你的案子罢了,你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说明,那些资料是你给他的?”

苏晨好不容易抓着的那根稻草,就这样被人使劲抽去了。

她费尽心思收集证据,冒着被穆成钧发现的危险,一次次跟李恒碰面,整个孕期,她都是战战兢兢过来的,可是到头来,那些最有利的资料,却被袁律师打包卖给了穆成钧。

钱这东西真是好玩意啊,苏晨不甘心极了,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好了,袁律师什么都没做,轻轻松松就得了一笔钱,而她呢,却被他一把推入了无尽的地狱。

“苏晨,你的心思原来这样深,我总算是看清楚了。”

“所以呢,”苏晨抬头对上穆成钧的视线,“你其实,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吧?”

“当然,我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看你输得有多惨。”

苏晨撑在身侧的手掌攥了起来,“那又怎样?我可以另外再找律师,我还是会告你。”

“随时奉陪,整个东城,除了李恒之外,恐怕没人敢接你的案子。”穆成钧想到李恒,忍不住又刺了一句,“你要真打算请他帮忙的话,恐怕第一次开庭,他就败得颜面尽失了。”

苏晨的面色变了变,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晦暗了。

穆成钧实在不想看到她这幅样子,他嗓音冷冽些许,“记得我先前警告过你的事吗?苏晨,是你先碰了我的底线,你也不要怪我。”

苏晨还未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穆成钧快步走向小薯片睡着的小床,她心里猛地大惊,起身追上前。

男人弯腰,将孩子抱在臂弯间,眼见苏晨到了他跟前,他侧过身,目光冷冷睨向苏晨,“走开!”

“你,你要干什么?”

“我带他回家。”

“不行!”

穆成钧冷笑声,“凭什么不行?这里面都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能耐拦得住我?”

苏晨无力地抬起双臂,想要以瘦弱的身躯挡住穆成钧的路,“不要,不要,不能把他带走,求求你了。”

“现在知道求我了?”穆成钧态度坚决,“他也是我的儿子,我亏待不了他,只是你…我从今以后都不想再见你,苏晨,你好自为之吧。”

苏晨一听到这话,疯了似地拉住穆成钧的手臂,“不要这样,我…我不能跟他分开。”

“由不得你!”

苏晨视线模糊地盯着穆成钧,她知道,如果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穆成钧连一点点机会都不会给她。她看着男人怀里的孩子,苏晨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掏出了一大块。她差点跪下身去,两手紧抓着穆成钧的臂膀,“我再也不动别的念头行不行?你别把他带走,现在还是月子里,他离不开我,真的离不开我,穆成钧…”

苏晨的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淌,双眼通红,整个人憔悴不堪,穆成钧看了眼,心头竟然被狠狠扎了下,莫名就觉得难受起来。

他咬了咬牙关,“你给我站好了。”

苏晨好不容易站直起身,两手却仍旧抓着他不肯松开。

穆成钧睨了眼,“松手。”

“你别带他走,行不行?”

穆成钧看了眼怀里的小薯片,孩子是最无辜的,也最天真,他睡得正香,嘴唇轻吮了几下,苏晨看到后,赶忙说道,“你看,他饿了,他真的饿了。”

穆成钧心软了下,也看不得苏晨这幅模样。“你去床上躺着。”

“不,我不去。”

“我答应你,在你月子期间,我会把孩子留在这。”

苏晨面上稍松,哪怕只是暂时把他留在身边,也好,她真是一时都离不开小薯片了。

“你不说他饿了吗?”

苏晨伸手,“我,我抱抱他。”

她说话小心翼翼的,穆成钧余怒未消,抱着小薯片快步来到床边,“躺上去。”

苏晨只好乖乖听话,她躺到了床上,穆成钧将孩子放到她身边,小薯片小脑袋晃动两下,哇的一声哭了,果然是饿了。

苏晨也顾不得穆成钧在这了,她掀起上衣,给小薯片喂奶。

男人在床边看着,“把你的眼泪擦干净。”

苏晨闻言,抬起衣袖轻拭着双眼。

气氛一度就跟冻住了似的,苏晨盯着身前的儿子看,男人的呼吸声很重,似乎带着浓浓的怒气,但终究压在了心间,没有发出来。

半晌后,小薯片吃饱了,苏晨整理好衣服。

两人谁都不说话,苏晨现在脑子里乱的厉害,她被穆成钧打得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她曾经设想过这场官司会有多难,穆成钧给她的钱,她一分都没有乱花过,她想着即便是倾尽所有,也要找个最好的律师。她设想过,一旦开庭,她把穆成钧拉下水的同时,其实也要把自己毁了大半。

虽然她是被害方,但是她将来要受到的歧视绝对比同情多。

她会抬不起头,苏家可能也会抬不起头,等到家里的亲戚都知道这件事后,又会怎么看他们?

但是苏晨不在乎,这一切,都抵不过骨肉分离的残忍。

只是现在,她连这些事情都不用想了,因为一个袁律师已经把她的路都给断了。

穆成钧看着苏晨,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有忍不住想要掐住她脖子的冲动。

“你有没有想过,等到孩子长大了,如果你的官司打成了,他就是强暴犯的儿子,也是你这个被害人的儿子,他还能抬得起头吗?”

苏晨躺在床上,目光无神,张了张嘴说道,“我想过,到时候,我会带他离开东城。”

“呵——”穆成钧溢出声冷笑,伸出手朝苏晨点了点,“我现在不跟你计较这些,但是等你出了月子,我是一定要带他走的。”

穆成钧丢下这句话后,转身走了出去。

苏晨眼见房间门关上了,她立马起身,打了个电话给李恒。

十几秒的响铃过后,李恒才接通电话,“喂,晨晨。”

“李恒…”

“你怎么了?”李恒听着苏晨的口气不对劲,“你哭了?”

“不是,我有点感冒。”

“啊?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苏晨勉强笑了下,“就是冻着了,李恒,你今天有联系你师傅那边吗?”

“我刚给他打了电话,但是…但是他没有接,我估计是全身心投入了你的案子里面去,晨晨,你别担心。”

苏晨轻点下头,“你师傅知道我要告穆成钧的时候,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不过一开始可能觉得难以置信吧,他抱着迟疑的态度,跟我确认了一下。”

苏晨确定了李恒还不知道这件事,很多话,已经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了,李恒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袁律师已经把他们卖了。

“李恒,你在袁律师的律师事务所上班,是吗?”

“是啊。”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李恒心想着,苏晨可能是不放心袁律师,所以才想要打听清楚,“他人很热情,而且肯教我、带我,是个好人。”

苏晨嘴角勾起抹冷笑,眼角处有温热涌出,她赶紧擦拭了下。

“李恒,这个官司我不想打了。”

“什么?”李恒听到这,口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为什么啊?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苏晨极力让自己的口气显得轻松起来,“穆成钧妥协了,他打算把我接回穆家,我现在还不能跟他撕破脸皮,至于官司的事,以后再说吧。”

“真的吗?”李恒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应该替苏晨觉得高兴呢,还是惋惜?

“李恒,你今天就去律师事务所一趟吧,你就跟你师傅说,这个官司不打了,我这边放弃了,你就说个中原因你已经了解清楚,也认为应该这样。还有,你跟他说一定会向他好好学习,让他千万要用心带你。”

李恒觉得苏晨的话很奇怪,“晨晨,你到底怎么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就这样跟你师傅说得了,我先挂了。”

“晨晨…”

苏晨挂上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