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是心痒难耐,他找另一个合作伙伴甲布商量,甲布眼皮都没抬:“你赌赢他,叫他把那女人抵给你享受享受不就行了?”

这是个好主意,然而当耀猜跟梁伍提起时,他的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得他骨头都疼了。

“可以,你赌赢我再说。”

因为遇上风浪,梁伍他们的船只能临时找到一个小港下锚,几个人住一栋海边的旧房子,外墙风化得厉害,房间还算干净,却也弥漫着海水的腥味儿。

梁伍仍是大开大合地占有着身下的人,汗水横流,却从不跟她多说什么。

辛欣指尖揪住床单,忍不住求他:“…伍哥,疼…”

她能从这男人的身体力量感知到他的情绪。

她不知道他又为什么生气。

她从海边廉价的市场内买回食材,熬了一锅香浓的海鲜粥,又煎了夹肉的馅饼。

“你今年的生日…是不是还没过?”

以前他总是跟她一起过生日,有了小美,他就跟小美一起过,其实都是为了跟她们母女亲近。今年小美过生日时他都不在身边,独自一个人,肯定没有庆祝过什么。

梁伍埋头喝粥,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下个港口在哪里,我下船给你买个礼物吧?”

然而风暴停歇,他带其他人登船,却把她抛下:“你就在这里等,等我办完事一起回曼谷。”

第72章 像这般深爱(7)

辛欣没有等来梁伍,而是等来了耀猜。

这个时间, 他们应该还在公海, 他的突然出现很不寻常。何况他还打着梁伍的名义, 说是来接她去跟他会和。

辛欣警惕度很高:“这么晚了, 我就算跟他汇合又能做什么?”

耀猜笑, 露出嘴里两颗金牙:“男人要女人能干什么, 当然是干他平时对你干的那些事。”

辛欣在心里把梁伍平时的公狗德行骂了一百遍,面上却很平静:“我哪都不去, 我要回国。他要接我去哪里, 就让他亲自来。”

“他不会来了, 我从没见他输得那么惨过。”耀猜走近她,伸手捏她脸颊,“你就是赌注, 他把你押给我了。”

辛欣眼前一黑,直觉却很快帮她做了否认。

不可能, 梁伍就算再气她,再不想要她,也不会做这种事。

她现在反而担心,梁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被这帮人给控制了。

他留下两个人看着她, 其实都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人手,过去也是跟在辛欣左右, 对她尊敬又彼此有默契, 大概就是为了预防这样的万一。

耀猜人手多, 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跟辛欣确认过眼神之后,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我跟梁伍离婚了,他没资格决定把我送给谁。他人在公海,我们就到公海去,找他问个明白!”

耀猜想了想:“好啊,坐我的船去。”

等到了海上,她孤立无援更加逃不掉,还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嘛!

他指她手下两个保镖:“他们留下,不准跟着。”

辛欣说:“他们就两个人,你怕什么,不行的话让他们乘另外的船好了。”

耀猜觉得女人果然单纯好骗,没再坚持,就让她的保镖上了另一艘小的渔船。

那艘船连舵手就四五个人,弄昏之后由他们驾船到公海找梁伍不成问题,总比在港口被耀猜的人团团围住坐以待毙要强。

希望来得及。

辛欣看着旁边那艘渔船很快不见踪影,取下脖子上的一条丝巾打了个结,在耀猜眼前一晃,声音娇软:“我给你变个魔术啊…”

梁伍接到消息时,也正要从赌船上下来往回赶。今天耀猜以往是个越输越赌的人,今天输得很惨却突然中途说要走,他就预感到有问题,最后是揪住甲布一问,才知道他冲着辛欣去了。

本就是为了保护她免遭人觊觎,才把她留在港口的小楼里,没想到反而给了耀猜可乘之机。

他恨不得亲手把那混蛋剁成八块丢进海里喂鱼。

辛欣现在上了船,就是等着他去救她,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然而当他带着人开快艇靠近耀猜的船时,却看到船上冒出火光,船身已经开始倾覆。

他无法想象船上发生过什么,眼前的场景让他的本能催生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

“欣欣!”

无论他怎么奋力呼喊,声音全都被海浪和夜色卷盖,还有那噼里啪啦的火势…她假如还在船上,根本不可能听得到。

“伍哥…”驾船的人示意他船已经无法再靠近,那艘船本就是艘拉油的船,起火后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滚开!”梁伍抢过船舵,径直朝耀猜那艘船全速冲过去。

  ; 然而终究还是来不及,明明已经能看到了…他都几乎看到辛欣在船上朝他招手、叫他名字了,船上的油罐却砰的发生爆燃,刺目的火光让所有人都闭上了眼。

就是这么闭眼的一刹那,他就永远地失去了她。

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解释,他没有把她当赌注押给别人;他也还没来得及解释,她的同学只不过来找他借高利贷,跟他没有私情。

她一直是最特别的,当年不管换了是谁偷跑进他办公室,都不可能成为他孩子的妈妈。

他还想跟她解释,他只是想确定她也爱着他,像他从初见时就爱她一样。

可惜没有人会再听他解释,也没有人会再陪他过生日了。

他以前说过很多气话,对孩子说她妈妈死了,小美总能哭到背过气去。这回…他真的把辛欣弄丢了,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交代。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妈妈,是他违背了婚礼时永远爱她、尊敬她、保护她的誓言。

永失所爱,可能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辛欣的尸体没有被发现,尽管当时那样的环境,尸骨无存的可能性更大,但梁伍还是抱有一线希望,觉得她还活着。

她只是生他的气,不肯再见他。

他找了很多地方,天南海北,但凡有一点线索,哪怕只是跟她有点相像的人,他都跑去看过,全都不是她。

辛欣离开不久,阿荣也不辞而别。他曾说是对他的愧疚才害得他们夫妇俩分开,假如他自己可以做决定,他早就拔掉那些生命仪器,不会再苟活到今天。

如今他不能再打拳,已经是个废人,辛欣也不在了,他想找一片新的天地开始新的生活。

只有梁伍还困在原地,醉酒度日。

有时闭上眼,他会听到她的声音叫他伍哥,或者耳边痒酥酥的,突然多出一朵她变出的玫瑰花…

可每次清醒,周围又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觉得原本任性刁蛮的小美都懂事起来,会悄悄跟人家说:“不要问我爸爸妈妈去哪了,他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所有跟赌有关的生意他全都停了,因为辛欣不喜欢。

有人要跟他谈新的生意,但他从没跟对方打过交道,不由有些顾虑。

自从耀猜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对合作伙伴的选择变得格外谨慎。

也可以说,自从辛欣不在了之后,他已经不懂得该怎么信任他人。

副手去谈,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传话说:“那姓段的说要么伍哥亲自去一趟,要么就不用谈了。他还让我把这个给你。”

那是一副扑克牌,看似普通,其实另有玄机,是变魔术的时候用的。

梁伍心里立马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说:“跟段轻鸿再约时间,我去跟他谈。”

段轻鸿在家里排行第三,母亲娘家在马来西亚很有些势力。这些年他自己发展很快,生意也做得很大,因为外表隽秀,大家常用金庸小说里的段公子来称呼他。

然而梁伍很清楚他为人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反而很有城府心机。他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这回他突然主动找上门说要跟他做生意时,他才有所顾虑。

但如果能有辛欣的线索,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

第73章 像这般深爱(8)

番外8

段轻鸿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家夜总会, 楼下是餐厅, 吃完了上楼还有包厢可以唱歌。

列席的清一色是男人,吃饭时就是男人间的喝酒聊天, 也没找女人作陪。

有人打趣段轻鸿, 他笑笑:“没办法,我家教太严, 身上沾了别的女人的味道, 回家怕进不了门。”

梁伍仰起头喝光杯子里的酒。

“听说伍哥现在单身,在外面找找乐子倒是无可厚非的, 等会儿我找人陪陪你。”

“段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不喜欢碰外面的女人。”

“早就听说伍哥是好男人, 今天才真见识到了。”段轻鸿不紧不慢地说,“不过就算不爱玩儿,这样的生意也还是可以做的。我这座□□这些年也给我赚了不少,如今我的重心要转到邮轮生意上,想要找人接手这内陆的生意,不知道伍哥有没有兴趣?”

“为什么找我?”

梁伍单纯是好奇。他虽然开酒吧,但不占他生意的大头,这种夜总会更没有经营过, 段轻鸿要找人接盘,照理应该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会想到从没打过交道的他呢?

段轻鸿说:“我对合作伙伴很挑剔的,伍哥信誉好, 讲义气, 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不过既然是交朋友, 生意上的事就不强求,伍哥你慢慢考虑再答复我,没关系。今天最重要是玩得尽兴。”

他们到楼上包房唱歌,很快有年轻靓丽的姑娘鱼贯而入,点歌的点歌,倒酒的倒酒,说是来为他们助兴。

说好家教严,不碰外面的女人呢?

梁伍瞥了段轻鸿一眼,他像是看穿他的想法,笑了笑说:“伍哥先唱一嗓子,等会儿还有别的节目。”

“我不会唱。”

“啊,是吗?”段轻鸿一抬胳膊,把身边的女生拱到他身边去,“那你唱几首陪陪伍哥。”

年轻妖娆的女郎立刻缠上来,声音娇嗲:“伍哥喜欢听什么,我唱给你听。”

他不吭声,伸手去拿酒杯,身边人又很乖觉地给他倒酒:“我陪伍哥喝酒也可以的,边摇骰子边喝?”

她拿了骰盅过来,段轻鸿笑,把值班经理叫来,低声跟他说了几句,对方会意离去。

那头梁伍比骰子大小每把都赢,身边的年轻姑娘连喝几杯已经有点吃不消,嗔怪道:“伍哥你好坏,难不成是作弊故意要灌醉我吗?”

“只是障眼法而已,你如果会变魔术的手法,就不至于吃亏。”

“哈,魔术啊,我们领班会啊!早知道我就跟她学两招了。”

“你们领班?”

正说着,门口又进来一个人,窈窕的身形裹在缀满亮片的衣裙里,脚蹬一双高跟鞋,乌黑的长发在耳朵两侧剪成齐耳的公主切,俏皮美艳,看不出实际年龄。

开口却是一把沙哑的嗓音:“对不起啊,我来晚了,先罚酒一杯。”

她空手一展,示意手中空无一物,然后伸手往坐在最中间的梁伍颈后绕了一圈,手中立刻就多了一只水晶杯,周围立刻一片叫好声,连她是喝了水还是喝了酒都没追究。

“看吧,这就是我们领班。”身边的女郎不无自豪,“是不是很厉害?”

梁伍早在她进门那一刻就彻底呆住了,再看她魔术成功时的笑面如花,全身的血液由凝固到沸腾仿佛也就是那么一瞬,手上立刻失了分寸,竟然捏破了手里的酒杯。

“呀,伍哥,你流血了!”

一声惊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来,包括还没来得及落座的那一个。

其实她从进门就把在座的每个人都看在眼底,当然也包括梁伍,但她表情始终淡淡的,仿佛第一次看见他。

她抖出一条干净的白手帕,简单缠住梁伍的手掌:“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他不回答,只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阿珍。”

梁伍摇头:“不,你是辛欣,你叫辛欣。”

阿珍看向一旁的段轻鸿,他只是笑。

“客人你流血了,我先陪你去包扎。”

梁伍像中了蛊一样被她牵引着走,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只是进了放医药箱的休息室,他突然发狂一般将人摁在墙上:“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阿珍…”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他的唇舌堵得她几乎喘不上气:“不,你是辛欣,欣欣…”

一个大男人,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埋在她肩窝落泪了?

阿珍本想狠狠踢出去的一脚,最终也没能踢出去。

梁伍说她就是他在一场船难中生死不明的太太,于是每天都来找她,能从她上班等到她下班,包下她所有的时间和业绩指标,不让其他男人有机会接近她。

她恼了:“你别再纠缠 我了,我还要工作!”

于是他干脆买下她这□□的股份,让她当老板娘,就像以前一样,这也是她的工作。

段轻鸿这笔生意总算是做成了。

外界传言梁伍被他算计,一头栽进温柔乡,比丧妻之后的反应更可悲。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回他不仅跟段轻鸿做成了生意,还欠下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段轻鸿的太太是位医生,听说就是她救了辛欣。

可能头部受到震荡,辛欣醒来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于是他们叫她珍,即英文中无名氏Jane Doe的发音。

她要养活自己,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长,就到段轻鸿的□□中做酒水推销。不知有什么场景刺激到她,她想起自己似乎会变魔术,很能逗客人们开心,很快升作领班。

她不记得自己之前的遭遇,但害她受伤的事故似乎伤到了她的喉咙,她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在一众声如黄莺的陪唱小姐中显得格格不入。可她在客人面前八面玲珑,进退得宜,显然有过人的阅历,加上魔术这一招鲜,居然也成了这□□里最受欢迎的大姐头。

她本来也觉得日子过得好好的,偏偏杀出梁伍这样一号人物。

段公子说他中年丧妻,独自带着女儿,过得孤独又很清苦。

嘁,中年男人在外泡妞卖惨不都是这一套?不是说跟太太感情不和,就是说丧偶独自抚养小孩。

何况梁伍在她跟前看起来总是精力旺盛的模样,跟孤单清苦什么的也沾不上边啊!

开始还能刻意避开他,或是碰了面就教训他别纠缠自己,可如今他成了她老板,她总不能甩脸色给老板看。

他很信赖她,把账也交给她管,还说:“不要紧,以前也是这样的。”

果不其然,账目她全都能看懂,这些技能跟魔术一样都由她大脑其他的部位掌管,没有丧失。

比起她对自己的一无所知,他对她的了解已经超过她本人。

她想说她不是他意外身故的太太,可现在居然变得不太确定起来。

“你跟你太太…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感情好吗?”

关于已经遗忘的过往,是潘多拉魔盒,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

梁伍等她这个问题也已经等了好久,把他脑海中所有的细节都讲给她听。

没想到阿珍听完脸色通红,把他推到门外:“你这个大猪蹄子!居然第一次就对人家用强…快从我这儿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门外很久都没动静,她以为他走了,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门一看,他居然还站在那里,目光笼在她身上:“你说得对,以后你不乐意,我一定不会再逼你。”

男人的哀兵之计,真让人无力招架。

她渐渐习惯了他叫她辛欣,仿佛她有两个名字,这一个是专属于他的。

其他人只知道她叫阿珍,像这里大部分人会有的花名,而不问她姓什么。连梁伍也是,一心认定她就是辛欣,就没有多问,直到发工资时注意到员工信息,才发现:“你姓梁?”

“是啊,梁珍,你以后最好也这么叫。”

梁伍心头一阵狂喜,以为她即使失去记忆也还记得自己丈夫姓梁,才会用了这个姓氏。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一厢情愿有多可笑,她明明就跟另一个男人住在一起,而这个男人还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梁炳荣。

是啊,他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也跟他一样姓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