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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算明白今天她忽然的主动是什么原因,她学会耍小聪明了,知道这种时候他格外好说话,所以趁此机会跟他讨价l*q还价。他盯着身下的人,很久以后才应了声好。

沈念柯瞬间眉开眼笑,亲亲他,又推了推他。

“嗯?”

“怕你反悔,我要拿纸笔,签字画押才算。”她说完推开他,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纸笔就在最显眼的地方,她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孙树瑾已经换了姿势,他靠在床头坐着,接过纸笔,顿了顿问,“要写什么?”

“我来念,你来写。”

他握住笔,洗耳恭听。

“保证书:我以后绝对不对沈念柯发脾气,三思而后行,做错事积极道歉,她做错事尽量忍耐,考虑她是否有苦衷。有分歧率先让步,之后再讲道理。听她话,不抽烟,不跟别的女人有亲近关系。不随便提分手。保证人:孙树瑾。2018年1月13日。”

孙树瑾一字字写下,给沈念柯看了看,她很满意。他却忽然道,“再加几个字。”

他提笔在“沈念柯”与“发脾气”之间画了个符号,下面写:乱。

沈念柯接过来,拿手机拍了张照片,认认真真把这张纸搁在了床头柜抽屉里。

她得意洋洋,但刚刚某个男人火还没消,他没关灯,直接抱着她继续。能看清彼此的表情,两人都比以往兴奋,尤其是他,沈念柯的手差点握不住。

结束以后,孙树瑾低头在她锁骨上咬了一下,听到她闷哼一声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她睡去。

半梦半醒间,他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女人,他披了件衣服,去客厅接电话。

文筝深夜发博回应了他,语气很是委屈,为自己辩解:她不是别有用心才去当什么女二号,说出删戏份的事也是基于事实,更没有想用假发博取同情,她最近接的戏后期需要短发造型才戴了假发。

马哥打来电话就是为说这个。文筝红起来也没多久,都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铁粉纷纷心疼安慰,仿佛自己比她还委屈似的,马哥看到评论区那个流下两行泪的表情差点要看吐。

恶心至极。

孙树瑾一时没说话。

“这次怎么处理?我看她这个人没脸没皮的,不太好对付,估计就是仗着后台硬,才敢这么胡说八道、装可怜。”

“你不用管了,我想办法吧。”孙树瑾没想到自己改了场戏会惹出这么多事,不想沈念柯再受牵连,他挂掉电话以后,拨通了一个很久都没打过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孙树瑾呼出一口气,耳边划过电流声,接通了,他张了张嘴,半晌才道,“爸,我想请您帮个忙。”

那边咳了几声,“我是你父亲的秘书,他刚刚视察现场回来、已经休息了。”

孙树瑾太阳穴跳了几下,他赶紧按了按,“那不打扰了——”

“你等等,”那边的人道,“你父亲醒了,我把电话给他。”

“喂?”

“爸。”

“宁宁啊,”孙永清的声音严厉又疏离,“大半夜的找我什么事?”

孙树瑾出道之前,名字跟沈念柯还是情侣的,叫孙想宁。孙永清身份特殊,他又执意要进娱乐圈,于是孙永清让他改了名,对外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孙永清的儿子。

孙树瑾被他的语气所伤,“那算了,您休息吧。”

“臭小子,”孙永清骂了一句,“你老子都被你吵醒了,你跟我这装什么呢?有事快说。”

孙树瑾叹了口气,道,“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把念柯弄哭的事情吗?”

孙永清:“哪一次?你经常把念柯弄哭。”

孙树瑾被噎了一下,顿了顿才说,“就是回家您揍我那次。”

孙永清教子严格,但从小到大就打过孙树瑾那么一次,他印象深刻,“记得,那回我打了你,你妈妈跟我分房睡了三天。你提这个干什么?”

孙树瑾就将事情说了,末了道,“文筝的后台跟您是旧识,方便的话能否跟他打声招呼,让文筝收敛一点,别再在念柯身上动土。”

孙永清忽然笑了,孙树瑾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他正要说什么,孙永清道,“臭小子开窍了,知道保护自己的女人了。你之前遇上事,可从来没把我这个父亲看在眼里,再棘手也是自己出面解决。行啊,这都是小事,明天我就给老秦打个电话。”

孙树瑾没说话。

“明天也嫌晚?行,我马上就打。”

“谢谢爸。”

挂掉电话以后,他望着卧室的方向,在黑暗中静静站了五分钟。等他去看手机,文筝最近的几条微博都已经删除,热搜也瞬间被压了下去,他呼出一口气,进卧室、躺回了沈念柯身边。

她的身体瞬间滑了过来,靠近他微凉的身体轻轻抖了抖,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抱住了他,贴着他胸口、模糊喊了声瑾瑾。舒坦,身体跟心里都彻头彻尾的舒坦,他偏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抱着她入睡。

18号很快来临,这天的意义太大,沈念柯昨天晚上十一点钟就休息、养精蓄锐,零点的时候,孙树瑾甚至没来得及亲口跟她道一声生日快乐,一直到在演唱会后台见上面,他才有机会将祝福说出口。

商守青陪同路婷一起过来了,全程悉心照顾。

孙树瑾作为嘉宾,位置在第一排,商守青也是,两人位置紧挨着。沈念柯有意无意提起商守青跟路婷的关系,虽然只是路婷单方面喜欢商守青,孙树瑾对他的敌意却减了不少,也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聊上几句话。

为了不让路婷太累,前几首歌并没有安排她伴舞,等到了第五首歌,路婷从升降台缓缓出现,沈念柯走过去,牵着她走到舞台最前面,对大家介绍说,“她是路婷,跟在现场的你们年纪差不多大,她是舞蹈专业的,主修现代舞。去年年底她被查出恶性骨肿瘤,等过了今天,她就要接受手术。今天为什么忽然办这个小型演唱会,其实不是为了我过生日,是为了她,她跟你们一样,也是我的歌迷,或许比你们认识我的时间更久。今天我想实现她的几个愿望,接下来几首歌,她会做我的伴舞,请大家给她鼓励。”

在场的多数都是小姑娘,舞台底下本是一片抽泣的声音,这时忽然想起热烈的掌声,路婷对着前面鞠了一躬,“谢谢大家。”

她接着道,“在这里,我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

沈念柯为她让出位置,自己站到舞台旁边,把麦克风关了。

路婷道,“人不生病,真的不知道健康的可贵,如果不是以后再也不能做热爱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喜欢跳舞。高中我很懒,不爱学习,最后选择了艺考,是不得已的选择,只为了以后能有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我在大学不是特别努力,每天熬夜、也会喝酒,除了上课练舞,我没有别的运动项目。当我查出有这个病,我才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我们是很年轻,但是年轻的本钱经不起无限制的挥霍,总有见底的时候,到那时候就一切都晚了。”她指了指自己,“看到我的头发了吗?过了明天,我就要失去它。看到我的腿了吗,很漂亮对不对,过了明天,我就会彻底失去它。我很羡慕在座的各位有完整的身体,我甚至嫉妒你们。可是,我又想提醒你们,别变得跟我一样。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身边的人。”

她的视线温柔的落在台下的商守青身上,过了会,她又对台下鞠了一躬,“今天我会好好跳舞,希望你们能永远记得我跳舞的样子。”

舞台上灯光突变,沈念柯打开了麦克风,也站到了舞台中间。等音乐声响起,沈念柯再次走到了舞台边沿,慢慢坐了下来,台上两束灯光,分别打在二人身上。

路婷跳舞的时候跟平时是两个人,她熟练地舞动,动作流畅而有力,像在拼尽全力燃烧自己,她的眼神随着节奏变化而改变,有时缱绻有时魅惑,台下的人不自觉屏住呼吸,盯着她飘舞的黑发跟一双笔直好看的长腿,心里不知惊艳跟遗憾哪个更多。

一连跳了四支歌的舞,路婷精疲力竭,却压抑不住兴奋,她被沈念柯领着坐到了原来孙树瑾的位置,而孙树瑾站了起来,跟沈念柯上台。

灯光打在二人身上,两人并肩站着,格外登对。在场的观众都是精心挑选,一切都是为了路婷,所以并没有人大喊大叫以示激动跟追捧,一切以路婷的感受为主。

《余生》的前奏响起,现场的灯光变暗,观众席人手一根荧光棒,都知道这是压轴曲目,不约而同跟着唱起来,蓝色的海洋里漫出大家有些哽咽的声音。

“我曾爱过,我曾恨过,笑也笑了,哭也哭过。离别太深刻,情已难诉说。

山水有尽处,难看清归途。你来或不来,可期不可卜,能过好余生就满足。”

第四十六章

这天演唱会结束, 商守青立刻把路婷送回了医院, 路婷今天精神高度紧张,车子开出去了才想起她还没祝沈念柯生日快乐, 听说大家给她安排了一个小型生日会, 就在后台。现在她那边应该很热闹,想了想, 她的手指从拨号键上离开, 点开了微信。

沈念柯这边确实热闹非常,十几个人围着中间的大蛋糕,一开始,孙树瑾站在了她对面, 只为方便看她, 结果身边的人让来让去, 他最终还是站到了她旁边去。她歪头冲他笑了笑,黑暗的房间里只有蜡烛的光, 映得她面容格外温柔姣好,孙树瑾愣了会神, 等有人开始喊沈念柯许愿他才移开目光。

只是当她闭上了眼,他的视线又忍不住晃到她脸上,她微微笑着, 睫毛又卷又长, 在眼底铺开的阴翳一动一动,一边许愿一边微微点头,过了很久她才睁开眼, 一下子就将二十几根蜡烛全部吹灭。

房间里猝然一黑,有人小声尖叫几声,趁此机会,孙树瑾悄悄揽过她,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早有人站在开关旁边,下一秒,灯光大亮,沈念柯脸颊发烫,她没敢看他,只轻轻捂了捂脸。

知情人都猜到可能是小两口偷偷做了什么,也不想当什么电灯泡,催促着切了蛋糕,人手端着一块、推搡着挤了出去,还好心为他们关上了门。

人一走,孙树瑾问她,“刚刚许了什么愿?”

沈念柯眨眨眼,“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许的愿望跟前些年一样,在二十五周岁之前结婚。为表诚意,她刚刚许愿的时候拿自己的一些东西做了交换,这样一来,若是愿望实现不了,她珍贵的东西就不必被拿走,也就不会觉得多遗憾。

孙树瑾笑了笑,对此没再说什么。他从桌上提来一个纸袋,里面有个方形盒子,沈念柯接过来,忍不住蹦了一下,克制了一下开心的语气,“送我的吗?”

“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条钻石项链,吊坠是一个不规则的心,心形的钻石一半嫩黄一半浅粉,这颗心的四周缀满了碎钻,一看就价值不菲。

“好漂亮,”沈念柯捧着看了一会,递到他跟前,“你帮我戴。”

她转过身去,等了半晌没有动静,只好回过头来,正在试图用光秃秃的拇指打开弹簧扣的人动作一顿,皱眉道,“你看什么?转身。”

沈念柯看了眼他笨拙的动作,忍笑转了回去。

又等了好久,熟悉的气息包围过来,衣服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沈念柯的心跟着莫名其妙快速跳了一下,她张嘴喘了口气,低头看到他的胳膊围到了她身前,她的长发最近刚刚烫了大波浪,怕夹到她头发,弹簧扣撤开一段距离,好不容易快扣上,沈念柯忽然拉了拉项链,“哎呀。”

“怎么了?”他赶紧问。

“你要勒死我。”

孙树瑾往前看了一眼,项链果然已经卡在她脖子上,越着急就越扣不上,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好麻烦,谈恋爱就是麻烦。

等项链扣好,沈念柯转过了身,“我戴好看吗?”

她肤色比周围的人都白了几度,这样粉嫩的颜色也就只有她驾驭得了,还添了些别的韵味。他姑且收回刚刚的想法,点点头,拿出手机对着她拍了一张照片、熟练地设置成新的屏保——其实他手机相册存了很多沈念柯的照片,这个不能让她知道,否则沈念柯的尾巴要翘上天。

回家路上,孙树瑾忽然想起其实还有另外一份礼物,不过不是实物,他随口一提,沈念柯很兴奋,“是什么呀?”

“你有没有听过《我想跟你在一起》这个节目,前几天他们发来邀请函,想邀请我跟你参加录制,勤姐那边应该也收到了,不过我跟她说,不要直接问你、给你压力,由我来问,如果你不想,那我们就拒绝。”孙树瑾垂眸凝着她。

她当然听过这档综艺,是真正的明星恋爱真人秀节目,她当然不抵触跟孙树瑾一块上恋爱综艺,只是有一个担忧,“跟《可爱的他》冲突吗?”

孙树瑾早猜到她会有此疑问,手机递过去,给她看了看邀请函,时间是在《可爱的他》这一季收官之后。沈念柯抱着他胳膊晃了晃,“那我们答应吧。”

演唱会的视频在网上直播,收到了很大的反响。B市首富更是为此成立了基金会,沈念柯意识到是B市,总觉得跟孙叔叔有点关系,于是问孙树瑾,是不是孙叔叔帮了忙。

孙树瑾说,“不清楚,他没告诉我。”

路婷的事情告一段落,沈念柯这才忽然想起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的文筝,她总觉得文筝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可能是被谁教训了,可是被谁呢?她看看对面正在切牛排的孙树瑾。

他抬眸看她一眼,又从容不迫地切了几下,将手里这份换到了她面前。

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样好像也不错。沈念柯叉起一块牛排吃了,嘴里发出满足好吃的“嗯”声,孙树瑾忽然说,“我爸妈想跟你吃顿饭,这周末你有时间吗?”

“叔叔阿姨为什么忽然想见我啊?”她被噎了一下,赶快喝了口红酒压惊。

孙树瑾笑了声,“你说呢?”

沈妈妈跟她说过,交男朋友以后一定要先带回她家给她跟沈桂成看过,再去拜访男方父母,这代表自尊自重。沈念柯从来把沈妈妈的话奉为圣旨,于是试图跟他商量,“你可以先去我家吗?我爸上回还念叨你呢,说你怎么没跟我一起回去看他们。”

男人对这里头的学问知之甚少,觉得是繁文缛节、没必要如此讲究,孙树瑾也是一样。孙永清工作忙,常年在外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见见她怎么了?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抵不过原则跟规矩?

“不想见?”

“不是不是,”沈念柯赶紧摇头,将沈妈妈的话说了,又讨好地看着他道,“其实为了你,是可以破例的。”

他马上打电话订酒店,订完说,“以后可以更多地为我破例。”

沈念柯叹口气,他信誓旦旦签下的保证书好像没什么用啊,让步的还是她,为什么他就不能退一步呢?甚至各退一步都可以。转而又想,从小到大他也没让过她,小时候经常因为这样的问题把她气哭,可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脾气一点都没变,仅仅是在他刚刚开始追求她的时候,把强势的那一面掩盖,只余迁就跟体贴,她竟然不长记性,就当真了。

孙树瑾听到了她的叹气声,冷飕飕的语气,“这么不情愿?那别见了。”

本来见叔叔阿姨是件很开心的事,被她几句话搞成这样,沈念柯虽然被他的态度搞得心里难受,但更多的是愧疚,她拖着椅子坐过去,晃了晃他的胳膊,叉了最大的一块牛排喂到他嘴边。

“这么大怎么吃,换小的。”他看着她。

某个人蹬鼻子上脸,沈念柯好脾气地换了一块,跟喂小孩似的教他“啊”地张嘴,孙树瑾忍笑照做,那块牛排嗖地跑到了他嘴里。

“保证书里漏掉一条,”沈念柯见他心情好了便试探地说,“你以后说话不能总跟扔刀子一样,我问你‘你是不是嫌我烦’不是要听你的肯定回答,恶语伤人六月雪,话听多了我会当真。

孙树瑾皱了下眉头,“那你可以少问这种问题。”

“…”

他真的是一点让步都不肯有,沈念柯委屈地看他一眼,拖着凳子坐回去了。

孙树瑾放下刀叉,“你又怎么了?”

“没怎么,我吃牛排。”她头都没抬。“你又怎么了”这句话简直可以荣登她最不喜欢男朋友说的话第一的宝座,能抹杀所有耐心跟浪漫,她听到就不想多说话。

可是,还想跟他讲道理。

她拿马哥跟程雨举例,“上次我看到他们闹矛盾,程雨生气了,马哥一直鞍前马后地哄她,直到她消气。我不求你做到这种程度,只要别太强势,那对我不公平。”

孙树瑾听罢慢悠悠抬了下眼,“你也没有程雨体贴听话啊,他们工作在一起、休息在一起,难免有矛盾。马哥去哪里,程雨就能去哪里,我们跟他们不一样。就拿上次你过生日的事举例,是我的工作迁就了你的,你能做到跟程雨一样永远迁就我,我就可以跟马哥一样对你。”

他的话像条条框框,仿佛爱情是等价交换,沈念柯并不认同,“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们不是在谈恋爱,是在谈生意。”

“所以啊,”孙树瑾下结论,“爱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不存在完全对等的双方,你爱我,就得包容我的所有缺点,理解我、体谅我。”

沈念柯被他绕进去了,根本说不出话。

他又添了一把火,“你不能每次都这么斤斤计较,过的不累吗?”

等他开车送她回家,沈念柯将人拒之门外,“我觉得我们两个都需要冷静几天。”其实是她单方面需要时间沉淀,撕下面具的孙树瑾跟前面反差太大,她一时难以接受。

不过到了周六,沈念柯还是坐孙树瑾的车去了孙宅,答应长辈的事不能随便失约。

眼前的建筑威严又气派,像陈列在风景区供游人观赏拍照的名宅,沈念柯从小就怕这个地方,她怕一圈圈铺着红地毯、台阶只能放下人大半只脚的旋转楼梯,也不记得有什么心理阴影,她就是每回过来都心生畏惧。

或许是紧密的一层层台阶带来的逼迫窒息感令她浑身不舒服。

大门口有人早早地出来迎接,热情地分担了他们带来的礼物,迈进大门前,她紧张地呼出一口气,孙树瑾察觉到了,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两个人已经有几天没有好好说过话,她并不愿意理会他,但此时却不得不选择抓紧了他的手。

孙母在客厅沙发上织围巾,见他们进门,忙把手里的活计搁下,起来拉着沈念柯的手,两人并肩坐到沙发上。她拿起围巾往沈念柯身上比了比,毛衣针不小心扎到了沈念柯的脸。

沈念柯躲了一下,孙树瑾沉声喊了句:“妈!”

孙母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着儿子,孙树瑾看了看同样也被吓得说不出话的沈念柯,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喊了声妈,“我上楼去跟爸聊两句。”

孙母转过头瞅着沈念柯,表情看着有点委屈,儿子刚进门没五分钟就凶了她一声,沈念柯摸摸她的手背,“他脾气就是那样,您消消气。”

“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孙母问。

她自己也很想知道呢…

孙母也没真想要她回答,这次小心地往她身上比了比围巾,点点头,“我挑的这个红色不错,很衬你的肤色,你今年不是本命年吗,虽然快过完了,但是前几天刚过完生日。这条围巾是我特意给你织的,你看看喜欢吗?”

孙母跟了孙永清,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就是孙树瑾小时候的衣服都是孙树瑾奶奶跟姑姑做的,她什么都不会。沈念柯看着这条围巾十分感动,虽然是最简单的织法,她在脖子上围了几下,抬头问,“阿姨,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从小穿戴什么都好看,”孙母抓着她的手,“所以我一直很羡慕你母亲,儿女双全,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比不上你漂亮,也比不上沈珏懂事,你说我生了他我——”

正跟孙永清一起下楼的孙树瑾脚步一顿,孙母对上他的视线,便没再接着往下说,之前她一说这个,他就甩脸子。孙树瑾下了楼,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直奔厨房而去。

站在厨房门口,他转过身,“念柯,过来。”

沈念柯跟孙母对视一眼,望向他的方向,“噢。”

第四十七章

她下意识地又去看了看已经下楼的孙永清, 孙永清脚步一顿、看了看紧盯住这边不放的儿子一眼, 摆摆手,“快去吧快去吧。”

沈念柯这才往厨房走去, 孙永清也弯腰准备在沙发上坐下来, 孙母抬了抬屁股、换了个姿势,听到身边丈夫“哎哟”一声, 忙问, “怎么了永清?”

孙永清摸了摸脖子,拿到眼前一看,指头上有血,赶紧收起手来, 摆手说没事儿, 屁股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离她手里的毛衣针远了些。

这边孙树瑾拉过她的手,走到厨房角落、客厅看不到的位置, 抬起她的脸看了看,还好他妈那下没把沈念柯的脸扎破, 只是有点红。

“我妈这种活没干过几次,有些笨手笨脚,你尽量远离她, 免得伤了你, ”孙树瑾收回手,背对着她开始洗手,一边说, “我很小的时候,她跟我奶奶、姑姑一起缝过被子,那时候我就背着手在一旁看,我妈一时没注意,抬手的时候,绣花针差点扎到我眼睛,所以自那以后,家里没人敢让她做这些事。”

“抛却别的不谈,阿姨织的围巾很漂亮啊,我还挺喜欢的,”沈念柯见他已经开始洗菜,四处看了看都有些什么食材,“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我也不是什么都会啊,比如我就不会…”

她想了想,没想出来,她做菜虽然没有孙树瑾好吃,但会是会的,于是改口,“阿姨不会做针线活,但是她——”

又哽住了,阿姨擅长什么?沈念柯偏了偏头去看孙树瑾,他唇畔带笑,看她一眼说,“我妈现在不在,你不用这么费尽心思拍马屁。”

孙母跟孙永清聊着天,手里的动作也没停,过了会发现织错了,就在孙永清腿上捶了一下,“你说你没事老跟我说话干嘛?分人心神。”她把刚刚织的那段拆了,放下手里东西,不放心地往厨房看了眼。

“别看了,”孙永清喝了口茶,透过磨砂玻璃看着那边两个年轻人凑近的身影,“人家小两口在一起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你别没事去掺和一脚。”

 

孙母觑他一眼,“我这不是替儿子着急呀,小伙子的时候就喜欢念柯,磨磨蹭蹭到现在,那个什么微博上都说他们在一起好多次了,到现在了也不公开,人也老大不小了,这样下去他怎么把念柯娶回家?”

“…我二十九岁娶了你,宁宁才二十八。”孙永清悠悠回了句。

“我当初就是被你个糟老头子骗了。”孙母嫁他时才二十一,一提这茬就意难平,她数落了两分钟,孙永清指指厨房,“你去厨房帮忙吧,快去。”

孙树瑾正手把手教沈念柯片鱼鳞,孙母蹑手蹑脚过去,正好听到孙树瑾说,“…我妈总也学不会,你比她聪明。就这条鱼,要换了她来做,鱼得滑到水池里五回。”

“你怎么这么挑剔呀,阿姨人长得那么漂亮,又是B大的才女,要是还会做饭那还了得?就是做得不好,这么多年也没让你饿肚子,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做个饭怎么啦?”沈念柯接着小声嘀咕,“我听我爸妈说过,阿姨嫁给叔叔的时候比我还小三岁,不是她不愿意做这些事,是她根本还没有时间去学,要兼顾学业跟家庭,已经很厉害了。”

孙树瑾笑了一下,“现在夸得这么好听有什么用,她也听不——”

一回头,看到眼眶微微湿润的孙母,又改了口,“她听得见。”

沈念柯也顺着孙树瑾的视线回头,被孙母吓了一跳,接着有些羞涩地掖了掖头发,小声喊了句阿姨,“您怎么不在沙发上等,我们这边很快就弄好。”

孙母拉着她的手出来,下巴一扬点了点孙树瑾,“让他做饭,我们细皮嫩肉的可不能干这个,他不是嫌弃别人做不好吗,让他自己做去。这叫什么来着?能者多劳。”

孙树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