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诗别开眼,不敢与婆母对视。
这可是她辛辛苦苦养了十七年,从一个小不点儿养到现在这样亭亭玉立的女儿呀。怎能、怎能因那什么劳什子大师的一句话就去质疑她的真假呢?再说了,孩子就是孩子,哪有什么真真假假一说。
可是她提不起来的兴致与通红的眼眶,在昭示着她心底里已经是信了那位大师的话了,不过是不敢面对、拒绝面对罢了。
老夫人还是没有逼他们,留下一句“随便你们吧”就起身回屋了。
但无论是陆老还是陆为修夫妇,都知道这个“犹豫”的时间不能太久,也不允许太久。
就在沈明诗瞅得日夜难安的时候,接到了陆星旖的电话,她为了不让大女儿担心,硬是撑出一副正常的模样,甚至满脸温柔的笑意。但这虚伪的伪装,在听到陆星旖说的话后,彻底崩塌。
陆为修还好,他还能维持住镇定,与陆星旖正常问答。
“旖旖,你说的那个孩子,跟你很像?”
陆星旖点头:“是呀,而且她的名字里也有个‘星’字哎。真的特别巧。”
这何止是巧了。
沈明诗抓紧了丈夫的手,眼中止不住地冒出泪水。
哪有这么巧的事呀?那孩子……
如果媛媛真不是他们亲生,那,那孩子,不就……
沈明诗痛苦得整颗心都绞在了一起。
陆为修又何尝不是。沈明诗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她,好吗?”沈明诗迟疑了下,问。
这是什么问题?
陆星旖皱起眉,“挺好的呀。”
陆为修笑道:“旖旖,你妈妈今天有点不舒服,我得催她去睡了,你也早点睡觉,知道吗?”
陆星旖了然:“这样啊。好,妈妈你乖乖去睡哦。”
沈明诗捂着快哭出来的嘴,点点头,按断了视频。
视频一断,她就扑在了丈夫怀里大哭起来。
她早就绷不住了。连日来的崩溃在这一刻尽数发泄而出。
陆为修亦是眉心紧拧,连声叹气。他的大掌轻抚她的背部,缓解她的痛苦。片刻后,终于是忍不住道:“明日……我们去医院吧。”
沈明诗的手攥紧了他的衣服。
半晌,他才察觉到她轻微的点头。
这时,陆星媛来了,她敲响书房的门:“爸爸!我可以进来吗?”
安安静静的沈明诗突然摇头,紧紧闭着眼睛,看起来痛苦极了。
陆为修哪里忍心。他叹了口气,“媛媛,爸爸在开会,你先回去。”
陆星媛奇怪,明明她看到妈妈进去了呀。不过陆为修这样说肯定是有事情,她没有硬要进去,瘪了瘪嘴:“好叭,那我先走了。爸爸你待会来找我,我新学了一个曲子,弹给你和妈妈听!”
陆为修嗫嚅着唇,好不容易挤出来一个“好”字。
随后便听到陆星媛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的离开声。
沈明诗突然抓着陆为修的衣服,挣扎道:“老公,我们……明早就去,明早就去……”
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简直生不如死。万一……那位大师是胡说的呢?万一,他看错了什么呢?
沈明诗深呼吸着,平静着心绪,她站好,想出去,“你继续忙吧,待会早点回屋休息,别熬夜。”
陆为修捏了捏眉心,颔首。
沈明诗回到一楼客厅,想再喝点酒。
家里佣人正在收拾,被她叫住,“不用收了,你先下去吧。”
周姨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红酒,笑了笑:“哎。我还以为您不喝了,想着给收起来呢。”
沈明诗摆摆手,“你去下两碗青菜面,我看嘉实嘉辰快回来了,该是饿了。”
兄弟俩去射箭馆射箭了,这一去就是一晚上,使了那么多力气,哪能不饿。
周姨应了一声,瞅着沈明诗的脸色,又忍不住问:“夫人,我看你这两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沈明诗苦笑,手抚上脸颊,有这么明显吗?
她刚想吐几句苦水,又想起陆老说过的,这事情一个字不许对外透露,她又给咽了回去,“公司的事罢了,快解决了。”
周姨仍是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的眼底却有着迟疑的似信非信。
陆家人这两天实在是太不对了。别人看不出来,孩子们年纪小也看不出来,但她在陆家工作这么多年,跟陆家人如此熟悉,哪里会看不出来呢?
她擦了擦手,去了厨房,“哎哟,两位少爷该到了,我得赶紧着喽。”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传来车子的声音。司机送兄弟俩回来了。
沈明诗刚要迎出去,楼上就传来陆星媛特有的脚步声。急急的,小皮鞋的声音。
“是哥哥弟弟回来了吗?”陆星媛下楼来,欢欢喜喜地。
没人注意到沈明诗动作一僵。
她现在对媛媛的心情太复杂了。
好在陆星媛忙着去找哥哥弟弟,还没来得及找她。陆星媛直接去了院子里。
陆嘉实抱住扑过来的妹妹,宠溺地揉揉她的头:“今天在家乖不乖?”
陆星媛得意地昂头:“当然乖啦。”
沈明诗见他们竟在外面聊起了天,无奈地走出来喊他们:“快进来,在外面干什么呢。”
陆嘉辰三两步走过去,搂着她肩膀说着今天的战绩。
说着说着,却发现沈明诗的情绪好像不太高,提不起来的样子。
陆星媛也正跟哥哥说这事呢,“哥哥,妈妈今天好像不太舒服。”
陆嘉实眉眼微凛。
他比弟弟妹妹们大一些,早早的就被爷爷父亲带在身边锻炼,少年早熟,闻言,拍了拍妹妹的手:“你先去找弟弟玩,我去和母亲说说话。”
少年三两步追上母亲,陆星媛不乐意了,怎么呢,都跟妈妈去了?她也要。陆星媛瘪着嘴,也追上去,试图去跟弟弟抢妈妈的手臂搂着。
弟弟宠她,装着抢几下也就给了,没想到却在她接触到妈妈手臂的一瞬间,沈明诗竟是反射性地收回手。
陆星媛愣住了。
陆嘉实陆嘉辰也愣住了。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沈明诗。
沈明诗也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会这么大,她嘴角微动,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几秒钟的时间,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
她终于找到了理由:“都理妈妈远点,妈妈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你们。”
原来是这样啊。
陆星媛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妈妈不喜欢我了呢!”
陆嘉辰嗤了一声:“妈妈不喜欢谁也不会不喜欢你啊。”
沈明诗抿紧唇。
好在三个孩子打打闹闹,也没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了。
进了屋,周姨把面下好了,看到三个孩子,扬起笑道:“饿了吧?我给你们下了青菜面。媛媛饿不饿呀?想不想也吃一碗?”
陆星媛摇头:“周姨,我要一杯牛奶,热的。”
“好,你是不是要和哥哥弟弟们玩?等你要去睡了我再给你热,省得凉了。”
周姨最妥帖不过了,又再贴心不过了。
陆星媛连连点头,转身又开始缠着陆嘉辰想打游戏:“你就带带我嘛。”
姐弟俩玩闹,不知为何,沈明诗看得却更难受了。陆嘉实不动声色地抚着母亲的肩膀,“妈,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你陪我去我的书房好不好?”
陆星媛兴奋地凑过来:“哥哥!我也想听!”
陆嘉实摇摇头:“是公司的事情,媛媛乖,你听不懂。”
既是公司的事,那让她听她也不肯的,枯燥又无趣,陆星媛继续缠着陆嘉辰去了。
周姨见陆嘉实要走,忙道:“面好了!吃完再去吧?”
陆嘉实摆摆手:“嘉辰吃吧,我不吃了。”
直觉告诉他,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嘉辰嘟囔了一句:“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啊。”
他冲周姨咧嘴:“我哥不吃我吃,嘿嘿,周姨,给我来一大碗!”
周姨笑着说好,又忍不住迟疑地看了眼陆嘉实和沈明诗离去的背影。
不对,很不对。
陆嘉实想问什么沈明诗都知道,但是她不能说。在调查清楚前,谁也不能说,否则太容易伤害到他们了。
沈明诗揉揉他的头,欣慰道:“妈妈真的只是有点不舒服,过两天就好了。我们嘉实最懂事了,都知道关心妈妈了,妈妈很开心。”
陆嘉实不信这话,却又不得不信。他叹口气:“妈,我已经长大了,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我希望我也可以帮你们分担。”
沈明诗眼眶湿湿的,她很开心,她教导出来的孩子们都很好。就是不知道……那个遗落在外的孩子,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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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劝爸妈早点睡,但陆星旖作为当代年轻人,肯定是不会这么早睡的。她又做了一套题,做得头昏脑涨的,忍不住起身去外面走走。
集训的地方距离市区比较远,酒店是个山庄式酒店,走出住宿区就是一片跟风景区一样的地方。陆星旖一眼就看上了外面的湖,因为湖上有个亭子,还有座桥。她记得小时候跟爸妈去度假的时候就住过一个叫什么什么山庄的地方,里面跟这里很像,她和媛媛最喜欢在桥上玩了,还喜欢一起欺负陆嘉辰,那个傻子最好欺负了。
想起弟妹,陆星旖就忍不住笑。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想给陆星媛发过去。却在放大的时候,她看到了桥上竟然有个人。
再放大,那个人竟是坐在桥边,晃悠着腿。
陆星旖想了想,不会……有人要轻生吧?!
社会新闻上那些轻生的例子突然一个个地钻进了她脑子里。
陆星旖有点慌,她赶紧跑了过去,跑了两步又觉得动静太大,不得不慢下来,悄声走过去。
走近了,她才发现这人竟然是白天遇到的许星摇。陆星旖瞬间被吓住了,她整颗心都慌了起来。
陆星旖憋着气,生怕露出半点声响,趁她不注意,她又试着伸手拉她。拉了半天,她终于拉到许星摇的衣领了。陆星旖简直要喜极而泣——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两秒,对方突然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陆星旖吓得惊叫出声。
差点把手里好不容易抓住的衣领给扔了。
不过陆星旖理智尚存,无论如何,她还是紧紧抓着许星摇的衣领。她都快哭了,“许、许星摇,你别……想不开啊。”
许星摇头疼。
她只是来这里吹吹风,怎么就想不开了?
一天的高强度训练下来,她有点疲惫,出门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远离市中心,连天都蓝了,漫天繁星,像极了幼时在外婆的小院里看到的天空。
那个苍老的老人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轻抚她的背,给她指着天上的星星,教她星星的名字。即使她从小就像只刺猬,不喜旁人触碰,可她却格外眷恋老人身上皂角的味道。那些星星的名字在她心里镌刻着,后来接受了教育,有了查资料的条件,她专门去查了查,发现有外婆说错了其中的几个星星的名字,但无所谓了,那些名字早就刻在了她心底里。
……外婆那里连个电话都没有安装,她已许久不曾与外婆说过话了。
她许星摇,有父有母,却像极了一个孤儿,浑身生冷,无人可依。前进之路,满是荆棘,每一步都盈满艰难,可后退即是无边悬崖,退一步就意味着粉身碎骨,她竟是……全然无路可退。
即使是燥热的夏夜,她的整颗心也依然冰凉得没有温度。
桥边有挂着串小灯作为装饰,灯光吸引着许多小鱼,争相跳跃冒泡。许星摇看着它们,突然觉得若能成为鱼的鱼食,或许对这世界也是一种特殊的贡献。
脑海中某根弦一动,很快她又推翻了刚刚的想法。被鱼吃掉,一点点地吃掉,宛如凌迟,生而为人已经很难了,没必要连死都自己为难自己,还是……换一种方式吧。
许星摇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她这都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正欲起身离去,却发现衣领被人抓住了。
她好奇地回头。
——然后就成功地吓到了对方。
尖叫声划破耳膜。
许星摇:“……”
她发誓,她长得一点也不恐怖,表情也并不狰狞。
这姑娘哦,胆子怎么可以这么小。
许星摇无奈地看着死死攥着自己衣领不肯放的手,试图解释:“我没有想不开。”
她叹了口气。
陆星旖才不听。哪有醉汉说自己喝醉了?求死的人肯定也会撒谎说自己不想死的。
“你、你先别说了,你你先上来……”她坚持,一副许星摇不上来就什么都免谈的样子,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许星摇记得她这件白t是周淑兰在买菜的时候遇见了有人摆摊,顺便花了七块钱给买来的,脆弱的质量可不允许被这姑娘这样攥。为了衣服着想,她不得不“先上来”。
上来后,她原以为可以跟陆星旖好好说话了,没想到陆星旖撒开嗓子就喊:“救命啊——有人要跳湖啊啊啊——”
许星摇:“……”
第17章 不好哄
陆星旖只吼了这么一句, 嘴巴就被许星摇给封住了。许星摇的手紧紧捂着陆星旖的嘴巴,一个音节都不让她发出来。
两张六七分相似的脸,一张是被桎梏住的委屈巴巴, 一张是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
陆星旖快委屈死了, 这家伙的战斗力怎么这么强, 强到她根本动弹不得。虽然媛媛常说她气场很强,可是强遇强, 她竟忍不住想撒娇。陆星旖瘪了下嘴:“你放开我嘛……”
因为嘴巴被捂住,所以出口的声音就变成了“呜呜呜呜——”
许星摇实在不知她在说什么,又怕一松手她就再次喊出来,也就……默默听着陆星旖在那儿“呜呜呜”了。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 也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 反正最终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了桥边。
陆星旖刚刚挣扎的气息还没平复, 还在喘着气。有同样经历的许星摇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平静地坐在那儿眺视着远方。一时静谧的夜里倒是只有陆星旖的声音。
等陆星旖平复好了呼吸,她忍不住说:“我刚刚真的以为你要跳下去了……吓死我了。”
不怪她想太多, 实在是刚刚许星摇的背影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孤寂又清冷,宛若出于世。
许星摇清凌凌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没有。”
“真的没有吗?”陆星旖狐疑道。
许星摇点了下头,轻而缓。
陆星旖捂脸:“好吧,真是吓死我了, 原来是一场误会, 嗐。”
许星摇笑了笑,没回应。或许有过那样的念头, 但又缺少一分那样的勇气……和机遇吧。
陆星旖晃了晃小腿, 觉得还挺舒服, 她偏头看许星摇:“我觉得我们好有缘分, 可惜现在才认识。你的数学成绩也很好是不是?我以后能不能找你做题呀?”
她虽然是在诺德读书, 但一天里在学校上课的时间并不算多,更多的还是在家里上家庭教师一对一的课程还有一些兴趣班。
尤其是周末,基本上都是个人活动,家里虽有个妹妹,但两人的兴趣截然不同,上的课、做的事情也截然不同,自然是没法一起的。她有时候还是有点无聊的。
许星摇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不能,我没有太多时间。”
即使有时间,她也宁愿把时间留给自己一个人独处,而不愿意和别人待在一起。
自己待着多好呀,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和别人待着……浑身都不舒服。
陆星旖遗憾地低下头:“那好吧。许星摇,我好喜欢你呀,我们加个微信吧?”这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女孩儿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我平时会尽量不打扰你的。”
许星摇犹豫了下,掏出了手机。
其实就算陆星旖经常找她,她也不一定看得到,她不喜欢玩手机,尤其不喜欢上社交软件。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她讨厌得快窒息。
加上好友的那一刻,陆星旖微愣。
这个年轻女孩子的头像是一片漆黑,昵称是一个点,微信号是默认的。点进去看看,朋友圈:无,朋友圈背景:默认。
简直不像是一个年轻人,不像个年轻的女孩。像什么?像……老态龙钟的人。
陆星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慌忙甩甩头,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迟疑着问:“你是……不玩微信吗?”
许星摇点头。
“那你玩什么呢?”
“都不玩。”
“……”
陆星旖突然从心底里涌出了一股难过。这股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却波涛汹涌,猛烈得她有些受不住的想哭。
一样的年龄,相似的名字和长相,不一样的心境。
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经历了什么,但知道一定经历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陆星旖试探着伸手,想握一握她的手,却被她径直躲开,弹簧似的,跳开的。
陆星旖没再强求,只是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喜欢你。”
“是么。”许星摇没在意,这种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从小到大遇到的人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对她说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喜欢你。
为什么?他们说不出来。或许可以理解为一种buff?
的确不值得让她多在意了。
许星摇见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便准备回去了。
陆星旖:“一起吧,我们同路的。”
于是两人便一起往回去的路走。
月光披在她们身上,两个女孩儿无论是什么性子,这时看起来都是柔光。
她们穿的都是白t和短裤,即使一个是高级品牌的,一个是地摊上的便宜货,相差很明显,但也被许星摇用颜值和气质给拉了回来。两个人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同一个人分了个身。
景延知道许星摇出来了,他在房间打游戏,打了几局后不知不觉地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又过了会,他终于忍不住地“操”了一声,抬起手看时间。怎么还不回来?都一个多小时了!
他皱了下眉,不顾柯明文他们的哀嚎退出了游戏,随手拿了顶帽子戴上,一边压着帽檐一边往外走。
走至门口,他步伐一顿。
——许星摇和陆星旖。
到底。
是碰面了……?
他知道她们长得像,可这么站一块儿,视觉冲击得更猛,发现她们长得已经不能用“像”来形容了。
他撩起眼去瞧许星摇的脸色,发现,还挺平静?
啧,许星摇不愧是许星摇,心理承受能力杠杠的。
就这还能面不改色,牛逼。
他脚下打了个转儿,想躲起来,但陆星旖的眼睛何等厉害,一下子就捉住他了:“景延!”
躲无可躲。
景延认命地暴露出自己,双手插着兜,懒懒地问:“叫我?”
陆星旖眯了眯眼:“你怎么在这里?”
“我数学这么好,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陆星旖:“……”
怕是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数学好。
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这话的?
陆星旖扶着额头,实在是懒得吐槽。她想起一事:“我爷爷六十五岁的寿辰你记得来,他知道你不喜欢参加这些,特地让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