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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

“这么晚了去什么?能这么宠孩子吗?你工作一天也该休息了。”

“不是答应了迦迦可我忘记了吗?咱们一家人一块儿去。”

“我不去!”

“妈妈最扫兴了。”

“你叫什么名字?”

“程迦。”

“你是谁?”

“我是摄影师,程迦。……你又是谁?”

“我……我……是一个朋友。”

“迦迦,我叫徐卿,是你爸爸的朋友。”

“我知道你。”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

“迦迦,我不能。”

“不能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你还太小。你应该找更好的,和你同龄的男孩。”

“你和我妈妈什么关系?”

“就是我在短信里说的。”

“你亲口说。你昨晚和她睡了?说啊!!”

“是。”

“变态。变态!”

“啧啧,你叫程迦吧?长得是挺漂亮,可眼神太差。”

“什么?”

“黄毛小丫头喜欢徐卿老师那种老男人,你什么眼光?”

“你有病吧?”

“哟!还会炸毛。”

程迦拉开落地窗,上了阳台,面前是万家灯火。

她脱了鞋子,爬上栏杆。她垂眼看着脚底的深渊,慢慢站起来。

“你那是得不到就想念,徐老头哪里好?等过个十几年你三十岁性.欲旺盛了,他都满足不了你。”

“有病。”

“程迦,你不觉得我挺适合你吗?”

“不觉得。”

“我陪你走了大半个地球,从非洲到美洲,没功劳有苦劳吧。”

“是你拉我出来的。”

“都一样。钱钟书说了,看两个人合不合适,就得一起旅行。程迦,发现没,你有一个月忘了关心徐老头的消息。”

程迦站在高处,俯瞰脚下的城市。黑暗像一双眼,一个洞。

“程迦,我比你爱他,我能为他去死。”

“那你去死啊。”

“程迦,王珊死了,是因为我们。你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认为我们还能在一起?”

“她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全家死了都和我没关系。”

“程迦……你太可怕了。”

“一直没向您道歉,对不起。”

“我不原谅你。你是杀人犯。”

夜里的风很大,吹得程迦的身体有些摇晃。她裸.露的小腿在发颤。

她缓缓张开双臂。

她很努力了,想配上比自己好的,想脱离自己深陷的这个队伍。她拼命往上爬,可他们不停地踩她,踏她,拖她,拽她……她筋疲力尽,撑不下去了,太辛苦了。

“迦迦,我放弃了。住院接受治疗吧。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妈妈了。”

“有时候,我希望那场车祸死的不是你爸爸。”

程迦在夜空中伸长手臂,闭上眼睛,身体微微前倾。

狂风涌来,展开她的裙子,她往后仰了仰,毫无预兆的,

就听见彭野说:

“你以后好好的。”

她的心突然安静下来。

“程迦,你值得好好活着。“

程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狭窄的栏杆上。她突然清醒了,她双腿发颤,小心翼翼蹲下来。

她从兜里拿出手机,划出通讯录。

她在光亮的屏幕找出“彭野”,眼睛就红了。

凌晨两点半。

电话接通,不到三声,那边接了起来。

“……喂?”他嗓音沉沉,有些哑,是睡梦中被吵醒。

“……”程迦捧着手机在高楼的夜风里打颤。

彭野:“说话。”

程迦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

“说话!”

“……”

冷风涌动,程迦深吸一口气,想说他的名字,却没来得及,

那头,男人忽然低了声音,说:

“我去西宁接你。

风雨无阻。”

一瞬间,夜风停了。

第56章

chapter 57

程迦动身去机场时,上海下暴雨。她查看天气预报,青海全省范围也出现罕见的雷电大暴雨。手机通知飞机会延误。

程迦还是准点到了机场,坐在候机厅里等。

人望着玻璃窗外水洗般的大雨,像望着春暖花开。

几小时后,上海雨停,飞往各地的飞机陆续起飞,但西宁那边仍是暴雨。

旅客们在候机厅吵嚷,闹事。

程迦拿出手机,看一眼凌晨和彭野的通讯记录。那通电话后,他们没再通话。

现在也不用。

她脚踩着一双玫红底的黑色高跟鞋,手握这登机箱拖杆,背脊笔直坐着。

想着,便想到从格尔木到西宁有七小时车程,彭野什么时候启程?夜里?

一时心有所想,她塞上耳机,搜出一首叫《风雨无阻》的歌。八音盒的旋律让她心静。

周华健的声音出现时,她微微蹙眉,这过时的歌,是彭野那老男人年代的产物。曲风温柔,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应该也不是彭野喜欢的类型。

可她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循环上了。

“红尘千山万里路,我可以朝朝暮暮。”

几小时后,广播终于通知登机。

程迦上了飞机,关掉手机戴上眼罩,平静地睡了。

又是几个小时,飞机开始降低高度时,程迦醒了,洗了脸,敷了面膜,但没化妆。

飞机终于降落曹家堡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