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末把海遥挡在身后,“我说的不对吗?你若真心爱我家夫人,怎么还让这个女人跟在身边。”

紫末的话句句打在海遥心上,她心神大乱,脑子里的一团乱麻突然间又搅和起来。她觉得疼痛难忍,捧着头,视线在项羽与虞妙戈身上不住游移,“我和苏瑞都已经坠海身亡,她怎么可能是苏瑞?我为什么还活着,我是谁?她又是谁?”

海遥的视线投向项羽,“你又是谁?”

紫末迅速转身,扶住海遥柔声说:“夫人,你就是海遥,你是关中王刘邦的夫人,你是我情同姐妹的好姐姐。那个女人叫虞妙戈,出自颜集虞府,她曾是项将军的宠姬,可项将军又叫她苏瑞。至于项将军,他的名字就叫项羽。”

海遥觉得自己的头像被一把巨斧劈开了一般,疼得难以自制。她不停地用手去拍打,试图缓解自己的疼痛,可是,根本不管用。她只好不停地用力狂甩,希望甩开这些事,可脑子里还是一团扯不开的乱麻,渐渐地,眼前天昏地暗,紫末和项羽的呼喊声也越来越远,直到陷入无边的黑暗。

铺榻上的海遥睡得并不安宁,她一直在做梦。

梦里,她被人五花大绑着,被人用胳膊粗的木棍狠狠地打。她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

梦里,她站一个陌生的院子里,远方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红儿,还不赶快去伺候鸡鸭和猪,老爷交代了,若再有个闪失,直接杖毙。”

……

梦里,一身银袍的阿积光华璀璨,耀得人睁不开眼睛,她满心欢喜跑过去,可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到他跟前,她大声叫:“阿积!”

阿积满身光华骤然散去,脸上温暖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他冷冷盯着她,向身边另外一个女人伸出手,“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丑女人,妙戈,来。”

……

梦里,繁星闪闪的夜空下,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抱着她,声音柔和说:“海遥,从今以后,我们将成为彼此一生一世的唯一。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们都不离不弃。将来,无论成王还是败寇,我们都生死相随。”

她抬起脸,想看清他究竟是谁,可男子却突然消失不见,苍茫的夜里,传来他愤怒的吼声,“既然对他念念不忘,又何必投向我的怀抱。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心中着急的她四下寻找,却找不到他身在何处,“刘季,我没有……我不是……”

……

梦里,一张阴狠的女人脸出现在她眼前,“程海遥,他根本不是阿积,为什么还要跟我争。”

“你是苏瑞?你是苏瑞!虞妙戈,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一再对我下手。”

那个女人纵情悲笑,“不错,我早就知道你是程海遥。程海遥,别怪我心狠,你既然已经嫁给刘邦,为什么要再回来。”

……

海遥表情痛苦,一会儿叫“阿积”,一会叫“刘季”,项羽的脸色随着她叫的名字时喜时惊。

紫末跳上床,用力摇海遥,“夫人,醒醒。夫人,醒醒。”

项羽皱眉,冷声说:“放开她。”

紫末冷冷地盯着他,“别假惺惺地装关心了。如果是我家主公,绝不会容忍伤害夫人的人在自己身边。”

第十七章 相思相望不相亲(4)

“你……”你什么?项羽突然语滞了。是啊,他明明知道虞妙戈就是她们所说的苏瑞,明明知道就是虞妙戈伤了海遥,可他却无法让她离开。虞子期,虞府,都是现在的他还不能舍弃的啊。

紫末冷冷笑了,“你对夫人说过,那个女人是你的姬妾之一吗?”

项羽没有回答。

紫末笑容悲凉,“我家夫人不会跟任何一个女人分享丈夫,无论是主公、是你,还是其他任何一个男子,夫人绝不会容忍自己爱的人身边有别的女人。”

项羽如遭雷击,怔在当场。他意识到紫末说得不错。他默默盯着海遥,好一阵子后,忽地转身离开房间。

孤身立在冷风中,虞妙戈的黑发丝丝飘起。

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她未回头,“海遥她,记起以前的事了?”

项羽走到她身前站定,静静盯着她的眼睛,“我该叫你苏瑞,还是妙戈?”

虞妙戈惨然一笑,“你喜欢哪个就叫哪个。”

这么说等于明明白白地承认了她就是苏瑞,承认了她就是伤害海遥的凶手,项羽心头的怒火骤然涌起,他一步一步逼向虞妙戈,“告诉我,你和海遥,和阿积,你们三个人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要一字不落,要句句真实。”

虞妙戈嘴角含着丝浅浅的笑意,脸色却越发苍白,盯着项羽,似伤又似怒,“以前我告诉你的都是实话。现在,我把没有告诉你的告诉你。不只海遥是杀手,我也是。几十个孩子,五年非死即生的魔鬼训练后只有我和她活了下来,我们俩心里十分清楚地知道,我们虽然渴望成为对方的朋友,可永远也不会成为对方的朋友。我们这类人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变了。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她经常一个人偷偷看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你知道,就是阿积。”

项羽抬起头,默默凝视着浩荡的苍穹。

虞妙戈的视线也投向远方,“从此后,海遥每次和阿积见面,我都会偷偷跟着。我和她一样,和这个世间所有的女人一样,也渴望身边有个疼我爱我的男人。我羡慕海遥,所以我也找了个顺眼的男人谈起恋爱来,可是,事实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个男人只想占有我的身体。我失望地离开了他,继续暗中偷窥阿积和海遥,看得越久,我越羡慕海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发现,我开始思念阿积,于是,海遥不在的日子里我也开始去偷偷地看阿积,他高兴了我也高兴,他不开心的时候我更不开心。如果他们不去希腊,我想我会一直这么看下去。”

项羽忽地开口:“去希腊怎么了?你不能去吗?”

虞妙戈眸中的悲伤慢慢被恨意代替,“希腊是M组织的禁区,M夫人的势力不能进入希腊境内。海遥之所以会带着阿积去那里,她就是想摆脱M组织的控制,她想和阿积永久地生活在一起。”

项羽脸色忽变,“所以你就杀了阿积?”

虞妙戈轻声悲笑,“我怎么可能会杀他,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暗中查出了海遥的身份,知道她的父母还在香港。于是,我把她的父母囚禁起来,驾驶着直升机找到了海遥和阿积。我清楚她的性子,即便她不敢去认自己的父母,可她依然不会不管他们的死活。我告诉她,M夫人抓了她的父母。果如我所料,她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跟我离开了,把阿积单独留在了希腊。我知道她的计划,她想救出自己的父母后一起回希腊。我当然不会给她机会,我不会让她再见阿积,我要让她永远消失。就在飞到爱琴海上空的时候,我动手了,可是,谁知道她以前执行任务时曾对直升机做过改装,她居然在劣势的情况下成功逃出去。”

第十七章 相思相望不相亲(5)

项羽冷漠的目光扫过虞妙戈,“这就是她吸引人的地方,她知道什么东西最重要。阿积他,也许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虞妙戈身子猛地一颤,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双唇上仅有的血色也顿时抽离,“我看到她的降落伞打开了,我知道她的能力,她肯定不会葬身海底。这一次后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接近她,所以,我不顾一切撞向她。”

项羽不知道直升机是什么,但从虞妙戈的神色中猜出,被它撞上肯定是九死一生。虽然猜出结果必定惨烈,可他还是想知道,“后来呢?”

“直升机拖着奄奄一息的她冲向了大海。”虞妙戈嘴角的笑再度涌出,她绝望地凝视着项羽,双眼里的泪簌簌而落,“我比程海遥更爱阿积,我可以为他生为他死,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项羽满脸厌恶,“可是,你却杀了他最爱的人。”

虞妙戈伸出手,想抚平他脸上的愤怒与轻蔑。项羽快速躲开,她的手慢慢落下,“阿积,那是因为我的爱已经到了极致。”

项羽淡淡地扫一眼虞妙戈,“我虽然不算全明白,但总归是知道了你们三人之间的事。苏瑞,你听清了。我就是我,我叫项羽,与阿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心心念念思念的人不是我,所以,你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去找子期,告诉他,你爱的人根本不是我,让他派人送你回颜集。”说完,甩袖离去。

虞妙戈面如死灰,默默盯着项羽远去的背影,热泪滚滚而出,“项羽、阿积。阿积,项羽。项羽、阿积……”

重复了无数遍后,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已跪在冰凉的雪地上,头微微扬着,用尽全身力气纵情悲笑,“你和他还有区别吗?你本就是他,他本就是你。在我心里,你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项羽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范增领着五副将迎面而来,见项羽满脸惊痛,心里皆是一沉。

目光扫过他们,项羽的视线停在虞子期身上,“妙戈在前面,她有话跟你说。”

虞子期面色一沉,脚步匆匆往前疾行。

范增心里暗恨项羽整日沉溺于女色,说话自然也不怎么中听,虽知项羽心情不佳,仍然硬邦邦地开了口:“将军,鸿门宴计划已经失败,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项羽没有立刻回答,他侧头望向咸阳方向,双眼里的悲痛慢慢汇集,最后变成愤怒,他项羽曾几何时乞求过女人的爱,先是虞妙戈,后是海遥。对虞妙戈,他曾深深迷恋过。而海遥,则是他心里最珍爱的女人。可她们居然爱的都是另外一个男人,一个与他长相相似的男人。他应该感到悲哀,还是应该感到愤恨?真是天大的讽刺,他竟然会是另一个男人的替身。

范增看项羽迟迟不开口,心底的怨气顿时涌上心头,“将军……”

项羽收回目光冷冷截断范增的话,“即刻赶赴咸阳,进驻王宫。”

钟离昧与英布等人相视大喜,这才是他们的将军啊!

范增却不相信似的愣了一愣,钟离昧悄悄扯一把他的袖子,“将军说赶赴咸阳。”

范增惊喜之下,对着南方扑通跪下,“君上,阿羽要进驻秦王宫了,我们项家大军要进秦国的心脏了。”

日光和煦,微风习习。

紫末站在窗前默默望着外面的花圃,虽还在腊月里,花圃里的奇花异草已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子婴告诉过她,那是他亲手种的,他希望生活在鸟语花香的房子里。刘邦退守灞上已有两月有余,现在的他,还好吗?

第十七章 相思相望不相亲(6)

一个阉人轻手轻脚走进来,“阿末姑娘。”

听声音极为耳熟,紫末转过身,发现这个阉人正是以前侍候过子婴的,她心中一动,“现在还是你在照顾他?”

阉人扑通跪在紫末面前,流着泪乞求紫末,“阿末姑娘,大王待你不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紫末心里一紧,伸手去扶他,“子婴怎么了?”

阉人抑着声痛哭,“项将军要斩大王。”

“什么?”紫末只觉得头一阵晕眩,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急忙问:“子婴现在在哪里?由什么人看守?项羽什么时候下的命令?准备什么时候执行?”

阉人口舌伶俐,说得既清楚又流利,“大王原来被关中王帐下曹无饬看守,项将军进驻王宫后让龙且将军接手。命令是卯时下的,说是午时执行。奴才得信较晚,误了些时辰,阿末姑娘,你既然能住进大王以前的宫殿,证明项将军心里极看重你,救救大王吧!”

紫末看向床榻上昏睡的海遥,项羽看重的人仍然低迷不醒,怎么办?

阉人看一眼窗外的太阳,急出一脑门子的汗,“姑娘,还犹豫什么,走吧。估摸着这会儿大王已被押往刑场了。”

紫末一咬牙,旋风似的冲出房间。

海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全身酸痛。她四下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心里满是狐疑,这里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翻身下床,走到窗前,心里一阵恍惚,这地方似乎是秦宫。仿佛是印证她的猜测似的,一个机灵的阉人听到动静进房探视,一见海遥醒了,拔腿就往外跑,“赶紧去禀报将军,她醒了。”

海遥赶紧叫回他,“这是王宫?”

机灵的阉人赶紧点头,“是原来大……子婴的寝宫,平日里紫末姑娘不让我们进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端了药来,她却一直不出去取,我害怕药汤凉,又听到房里有动静,就大着胆子进来了。”

海遥仔细想了会儿往事,面色突然大变,“你所说的将军是哪位将军?”

阉人这是第一次见海遥,他不知道海遥是刘邦的夫人,因而,虽觉海遥问得奇怪,倒也没想太多,“自然是项将军了。”

梦中的片段顿时连贯起来,虞妙戈就是苏瑞,是虞妙戈伤了她,后来她醒了,发现阿积就在眼前,然后是……海遥心口骤然一痛,她竟然在刘邦的面前拥吻了阿积。

阉人见海遥神情悲苦,以为她旧病复发,赶紧伸手去扶,“姑娘,先躺下来,我已派人通知将军,你安心等着就好。”

海遥胳膊一收,躲过他的搀扶,拔腿就往外冲,她要马上见到刘邦,她要向他坦承那是个误会。她要对他说,那个时候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她要对他讲,脊椎骨受伤后神经会一同受伤,她会忘记这个时空的记忆,会忘记他,只是因为神经受了伤。

虽然在这里居住过数十天,可海遥根本不认识出宫的路。身上的武勇修为并未恢复,而且还是大病初愈,跑过两座宫殿后,人已是气喘吁吁,冷汗淋漓。

惊慌失措的阉人紧紧跟着。

海遥停下步子,凭记忆辨认出宫的方向。

阉人面色大变,扑通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哀求,“姑娘,若你私自出宫,项将军会杀了我的。”

海遥朝四海归一殿望去,只要走到那里,她便能找到出宫的路。

至于紫末,这座王宫还拦不住她的脚步。她不必担忧。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悲鸣,“子婴——”

声音凄厉而绝望,海遥转身就往回跑,那是紫末的声音,紫末会擅自离开,肯定是子婴出了什么事。

第十七章 相思相望不相亲(7)

阉人边跑边向海遥解释,“大王午时被行刑。午时已过,估摸着已经死了。”

海遥惊呼一声,她知道子婴在紫末心中的重量,子婴被杀,紫末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白白死去,单打独斗,紫末毫无问题,可项羽身边有众多大将,而紫末又在悲愤之下,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虽然竭尽全力拼命跑,可是,身子实在虚弱得厉害,她只好吩咐阉人,“告诉项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伤紫末的性命。”

阉人一溜烟消失在海遥眼前。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勉力赶到刑场的海遥还是被现场的惨烈程度惊呆了。

子婴身首异处。

项羽抱着满身鲜血的虞妙戈朝侍卫们怒吼,“把宫里所有的太医都叫来。”

几个侍卫慌忙应下,奔向太医院。

项羽瞅一眼虞妙戈左胸口的短剑,看向被五副将围攻的紫末,声音狠厉,“削了她。”

悲痛欲绝的紫末完全是拼命的打法,长剑挥得毫无章法,空门大开,只攻不守,可目的却很明确,是要扑到项羽身边杀了他。

五副将哪会让紫末近项羽的身。龙且、钟离昧与英布他们三人越打动作越迟缓,只要阻止住她接近项羽就好了,五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小女人,胜之不武,传出去更有损英名。可虞子期和季布却是剑剑杀招,每挥一剑,紫末身上必有一道伤口。

紫末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每移动一次脚步,地上便多一个血脚印。

海遥急急出手,抢过一名侍卫的剑冲过去,与紫末背靠着背,边一剑刺向季布边劝她离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紫末,先离开这里。”

紫末声音嘶哑,“子婴是我唯一的亲人,项羽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项羽,我要为他报仇。”

“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海遥心情复杂,项羽的身体里是阿积的灵魂,可她不能阻挡紫末去杀项羽,因为他杀了子婴。

紫末的剑刺到虞子期手臂上时,虞子期的剑也已刺进她的肩头,同时,季布闪过海遥软绵绵的攻势,一剑砍到紫末腿上。

紫末倒在地上,眼见虞子期、季布两个人的剑同时刺向她,海遥直接用身体护住她,望向项羽,“你杀死了她的亲人,她只伤了你的宠姬,求你,放她走。”

心底里透出的寒意让项羽略感不安,在听到阉人禀报说海遥让他留下紫末的命时,他心里的高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她终于醒了。可是,她刚才却说虞妙戈是他的“宠姬”,她记起来了,她知道虞妙戈的身份了?那么,她记起那个男人了吗?

海遥扶起紫末,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后退,虞子期与季布却一步一步地逼上来。海遥急得要哭出来,“虞妙戈伤我的程度,比得上紫末伤她的程度吗?在你心里,她就这么重要吗?”

项羽凝视着海遥,脸上神情复杂。海遥她居然用这个做比较!

海遥凝视着项羽的眼睛,“求你,放她一条生路。”

虞子期铁青着脸,紧紧盯着项羽。

血流不止,紫末脸上已无血色。再这么下去,即使项羽答应,紫末也会命丧于此。海遥随手抓起地上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她们都是我的姐妹,你已经杀了雨珊,现在还想杀了她吗?阿积,连姐妹们的命我都保不住,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间!”

项羽犹豫不决间,匆促而来的太医们把虞妙戈抬上担架,脚步匆匆走了。

季布遥遥望着远去的一行人。

项羽看向虞子期,“你去照顾妙戈。”

虞子期惊怒,“将军,妙戈生死未卜,我怎能就这么放了这个女人。”

第十七章 相思相望不相亲(8)

项羽面色沉静,静静看着虞子期,“妙戈重伤海遥之后,不还好好地在我身边吗?”

虞子期难以置信地盯着项羽,“她自小身子羸弱,怎么可能会伤了武勇修为高强的刘夫人。将军,妙戈这伤是为了救你才受的啊!你怎能……怎能……”

项羽目光变冷,“妙戈已向我亲口承认过。子期,在鸿门,她没告诉你吗?”

虞子期恨恨扔掉手中的剑,追着太医们离去。

钟离昧与英布相视一眼,和龙且一起推着一下子变得萎靡不振的季布走出刑场。

一阵风吹来,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海遥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紫末拖着伤腿爬向子婴,把头颅虚接在身体之上,接一次,失败一次,连续接数十次后,面色煞白的她捧着子婴血迹斑斑的脸,喉中发出一阵似哭似吼的叫声,“啊——”

见紫末突然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海遥虽然吐得直不起腰来,可还是挣扎着走过去。

项羽大步走来,打横抱起她,大步往回走。

她扒着他的肩膀,努力撑着昏沉的头看向生死不知的紫末,泪如泉涌哀求项羽,“把她送到灞上,交给樊哙。求你。”

项羽充耳不闻。

海遥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着要下地,“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放我下来。”。

项羽双眼微闭,“我会把她安全送给樊哙。”

项羽坐在四海归一殿那高高的王座上,周身被镏金的光芒所包围,显得威严冷肃。

跪着的虞子期仍然不断磕头,“将军,妙戈失血过多,不止人昏迷不醒,脉搏也时有时无。看在虞府一门老小忠心耿耿一心为将军的份上,子期恳求将军,杀了紫末,驱逐刘夫人,给妙戈一个交代。”

项羽静静地听完后说:“子期,少安毋躁,我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给妙戈一个交代。”

虞子期心中暗自欢喜。

项羽吩咐侍卫叫来事发当日值守的百十名阉人和宫女,“你们当中是谁给海遥和紫末通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