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忽明忽暗。韩信以手托腮默默盯着火苗发呆,本以为留在刘家大营就会有海遥的消息,可没有想到,接连纳了两房姬妾的刘邦根本没有寻找她的意思,不但如此,连萧何等人也丝毫不露口风。

难道海遥发生了意外?刘邦迫不及待地纳妾真的是为了扩张势力?

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要再找萧何,如果还得不到海遥的消息,就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他跳起来就向营帐外冲去。刚到营帐门口就与匆匆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韩信抬起腿来就是一脚,“瞎了狗眼了,到小爷的帐里也敢横冲直撞。”

萧何抱着肚子蹲下身,表情痛苦地瞪视着韩信,“你个泼皮,动脚前能不能先看清楚来人是谁。”

一见是萧何,韩信赶紧满脸谄媚地上前扶着他的胳膊,“原来是萧大爷。是韩信我的狗眼瞎了,误踢了你。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找你有事。”

萧何眼一瞪,推脱道:“先说好,若是问夫人的事就免开尊口,说了八百遍了,我真的不知道。”

韩信拿出私藏的好酒,整壶递给萧何,“反正刘邦也纳了妾了,就海遥那性子肯定不会再跟他。你说吧,我嘴上有把门的,保证不会乱说。”

萧何拧开瓶塞就往嘴里倒,喝痛快了才开口道:“我真的不知道。”

韩信一把拿过酒壶,摇了摇后恨恨地扔到地上,拔出腰间佩剑,怒瞪着萧何问:“我再问最后一句,海遥到底在哪儿?她和刘邦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何赶紧后退,站在营帐门口,一副说完就逃的架势,“韩信,我萧何总归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恩将仇报。我今天过来就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些日子你常常擅自离营,无视军纪,再任意妄为下去,小心军棍伺候。”

韩信冷冷一笑,就往外走。

萧何慌忙侧开身子,追到帐外,“你又去哪儿?”

韩信翻身上马,鞭子一挥,骏马绝尘而去,风中遥遥传来他的声音:“自然是去找海遥。再找不到,小爷我就不回来了。”

萧何顿足怒骂:“你……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泼皮浑蛋……张良,你害死我萧何了。”

春寒料峭,风雨凄凄。

瑶佤宫。

双腿绑着沙袋的海遥绕着宫殿一圈又一圈地快走,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太医满脑门子的冷汗,“姑娘,这几日倒春寒,天本来就冷,今天又是小雨连绵,咱们已经走了半个时辰,该回宫歇着了。”

海遥望向西南角宫墙上方的灰白天幕,心里酸涩不堪,他知道她在彭城,可却一直没有派人前来营救,是因为鸿门堡她所说的那席话吗?还是封地巴蜀一带有棘手之事,脱不开身?

烟雨蒙蒙中,项羽撑着青竹油伞迎面走来,心中焦虑的太医疾步上前,“大王,姑娘她……”

项羽挥挥手,太医如获大赦匆匆离开。

项羽双眼凝视着海遥,她神情凄迷遥望着巴蜀方向,显然还在心心念念地想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项羽的目光一点儿一点儿下移,盯在海遥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里面孕育的生命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骨血,跟他无关,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天天长大。他想毁掉它,想毁掉跟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可是,他却不能动手,灌药那天晚上停止挣扎的海遥满脸的虚无缥缈,现在想起来他都有些后怕。

淅沥的雨似乎越下越急。冰凉的雨水扑面而来,身上最后的一点儿热度也迅速退去。海遥收回目光,准备回去。

项羽骤然回神,快步走过去,把手中的青竹油伞举到海遥头上,“海遥。”

海遥快步走出油伞的范围,站在雨中,与他对视,“他是汉王,关中地区理应本就是他的属地。为何你迟迟不答应?”

项缠昨日向他进言,割舍关中地区给刘邦,不过一天工夫,深宫里的海遥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愤怒的火苗开始在项羽眼里燃烧,“谁告诉你这些的?”

“谁先攻入咸阳,谁为关中王。当时彭城中有多少人见证。他一再退让,你却步步紧逼。谁是堂堂丈夫,谁是宵小之辈,世人尽知。”说完,海遥转身跑开。

项羽快步追上去,紧紧地揽住海遥的肩膀,“朝堂上的事是我们男人间的事。你们女人,就应该躲在我们男人的羽翼下。”

海遥用力挣扎,“我的男人是堂堂大丈夫。躲在你的羽翼下,这辈子你休想!”

项羽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可海遥仍然无惧地与他对视,半晌,他无奈地道:“即使恨我,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赌气。你不是害怕药汤会伤害胎儿吗?难道你想淋病后硬扛过去?”

海遥不再挣扎,只是脚步越发快了。

项羽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海遥身上。她目光冷冷地扫他一眼,抓起斗篷扔给他,然后拔腿就跑。

项羽身子轻轻一颤,望着一头冲进雨中快步跑开的她,没有留意斗篷已自指尖滑落,转瞬,浑身已湿透。

湖边树林子里,虞妙戈静静地站着,盯着神色悲伤的项羽。

季布没有说错,只有深深爱过的人才能懂得爱人心中的痛苦。项羽现在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她心里已没有了怨恨,只想让他过得幸福开心。他幸福开心了,她也会感到幸福,感到开心。

她来是想告诉他,她想让他做回自己,不必对她感到愧疚。她想告诉他,她想留下来,凭她的身手,能帮得上他。

可眼前,她出现在他面前并不合适。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希望被人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深深地望了一眼他,转身准备离开。

“妙戈。”项羽心神虽然恍惚,可虞妙戈并未刻意隐藏行踪。就在海遥的身影消失在前方宫殿的拐角时,他已经发现了她。

虞妙戈走到项羽身前,静静地望着他,“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回颜集。我要留下来帮你。”

项羽把油伞递过去,虞妙戈伸手接过,下意识地就靠近了一步,想共撑一伞。就在青竹油伞想举到项羽头顶上方时,忽然意识到此举的不妥,她迅速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一些距离,“你手下最英勇的将士也不是我的对手。将军,以后就把我看做他们之中的一员。我已同兄长说过,他已经同意。”

项羽盯着她,“妙戈,我不值得……”

虞妙戈从他双眼里看到一丝哀悯,心头一震,顿时想起季布的话,强忍着快要流出的泪,把视线投向远方,“我认为值得便是值得的。”

项羽轻轻一叹,无奈地道:“那就留下吧。”

虞妙戈拔腿就跑。见她的背影渐渐远去,项羽转过身,也望向海遥望过的西南方向,半晌冷冷地开口:“告诉范增,让他着手准备册封夫人。”

一个身着黑袍的瘦小汉子忽然现身,“诺。”

项羽无力地挥挥手,黑袍汉子迅速隐去身形。

巴蜀贫瘠,大军所经之处,商业凋敝,满目疮痍。

群山环抱中,刘邦仰望着刀刃般的峭壁,重重地叹了口气,“巴蜀地区丘陵连绵,湖泊众多。荒地难以开垦,大军行进障碍较多。而且,天气不是阴雨连绵,整月整月的地皮不干,就是长期干旱,半年不见雨水。长驻在那里,军心一定会涣散啊。”

张良默默思索一会儿,“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皆为大秦降王,项羽把他们放在关中,显然是为了阻止我们北上。项缠虽然见利忘义,可这种掉脑袋的大事,他会不会向项羽进言,还是未知之数啊。”

周勃等将赞同地点头。

刘邦的目光投向前方蜿蜒狭长的栈道,“项缠有意将女儿许配给我,当时我心有顾虑,没有答应。现在飞鸽传书给他,告诉他,我同意纳他的女儿为姬妾。”

张良自然知道刘邦当初的顾虑,不过,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我马上去办。不过,大王,眼前我们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周勃心里对海遥极为敬重,虽然阻拦不了刘邦纳妾,可心头的怒火却压不住,见张良满脸欣喜,他鄙夷地轻哼一声,“你除了会劝大王纳妾,会有什么大事!”

刘邦神色顿时黯然,张良恨恨地瞪了一眼周勃,然后看向刘邦,“大军过去后,我们应该烧毁全部入蜀的栈道,此举既可表示我们无东顾之意,以消除项羽的猜忌,同时,也可防备他人突然袭击。这样,我们就可以趁机养精蓄锐,等待佳机,再图东进。”

刘邦轻轻颌首,眉眼间的黯淡渐渐退去,“有消息说,齐国田荣因未被封王,对项羽心存不满。”

秦王子婴的投降,敲响了赵、齐、燕、韩、魏五国王族后裔复国的序曲。在齐国故地,田荣及其兄长首先行动,巨鹿之战后各路诸侯军都向项羽靠拢的时候,田荣却并不积极。项羽自立西楚霸王,分封十八诸侯,竟然立了田荣的副将田都为齐王。

张良顺着刘邦的意思道:“田荣谋反之日就是我们东进之时。”

众位将领群情激昂,只有周勃一声不吭。

张良环顾四周后问他:“周将军有何顾虑?”

周勃回头望了一眼东方,低声道:“田荣欲反楚,这个消息我们应该是最先知道的。我想普天之下,只有我们汉军能精准地掌握各诸侯王的动向。这些,应归功于夫人,可惜……”

周勃还没有说完,刘邦已挥鞭策马,众位将领紧随其后,沿着栈道缓慢前进。

张良盯着周勃,“夫人在跟大王之前就心系项羽,不止你我,还有萧何都曾亲眼目睹过她为项羽悲伤欲绝。大王终于肯放开心胸接纳其他女人,这是天大的幸事,以后再像今天这样胡说八道,小心军棍伺候。”

周勃不满地小声咕哝:“我实话实说嘛!”

十天后,彭城传来消息。项羽同意加封关中部分地区。刘邦建都南郑,占据了秦岭以南巴、蜀、关中三郡。

这一天,刘邦迎来了他的第五名姬妾。王宫之内张灯结彩,人来人往。

汉王刘邦的寝宫内,身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子孤零零地端坐在床榻上。

一个时辰后,大红盖头下的新娘子轻声问宫女:“大王在哪里?”

宫女回答:“大王正在议事。”

满室静寂,沙漏声也就显得越发的响。

两个时辰后,新娘子再问:“大王还在议事?”

宫女回答:“大王议事时我等不能靠近。大王现在不回,肯定是还没有议完。”

新娘子默默地拉掉头上的盖头,望向殿外漆黑的夜色。

璀璨繁星,缀满天幕。

夜色中,刘邦仰首站立。

一年前的那一夜,他对她说,他想去湖里沐浴,她早已窥破了他的心思,满脸娇羞地答应了。那一夜,他彻底地拥有了她。没有人能够体会那一刻他心底的喜悦。

他不在乎她的容貌,只要她心里有他。所以,当看到她额角的印记消失后,他是那么的恐惧,那么的担忧。惊艳绝俗、倾国倾城的容貌是要遭天下间所有男子觊觎的啊!可他没有办法阻止,夜夜躺在他怀里,却不能和她骨肉相融的感觉太过煎熬。

还好,她娇而不媚,她的美只向他一人绽放。在其他人面前,她只是棵青松,只有在他面前才是朵娇艳的鲜花。

从此,驰骋沙场时他有了份牵扯,知道自己必须要留下这条命,因为他有需要保护的人。

从此,漫长的夜里他不再感觉孤单,因为身边有她。

从此,他肩上多了份责任,他要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要让她生活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接受四方朝贺,要让她每天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

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的一切会在突然间发生改变。

她居然躺在别的男人怀里质问他。她居然愤怒地斥责他,说他闯进了她和那个男人的家。

多么可笑!

在他掘地三尺搜寻她的时候,她竟然在那个男人身边!

在他不顾危险深入鸿门堡救她的时候,她竟然躺在那个男人怀里斥责怒骂他!

今天,彭城传来消息,她竟然有了身孕,那个男人马上就要昭告天下,让世人同贺,她为他孕育了孩子。

刘邦仰望着满天星光,忽然放声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才收住声,他缓缓地挺直脊背,一个字一个字对自己说:“励精图治,养精蓄锐。我汉军东进的那一刻,就是为你们吹响死亡的序曲。”

深夜,樊哙刚刚睡着便被隔壁一阵激烈的刀剑声惊醒。他跳下床来不及穿鞋就往门外冲去。

隔壁,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紫末剑势不停,“昌平,你若再不反击,伤了你,算你活该。”

昌平本是军中将士,因为人机灵,被樊哙挑选为自己的贴身随侍。汉军定都南郑后,他被樊哙带进府里。长年跟随樊哙,与紫末自然不陌生,见她攻势越来越狠厉,他恶狠狠地道:“夫人,这可是你逼的。若伤了你,可不许向将军告状。”

这声“夫人”激怒了紫末,她手中的剑直直地刺向昌平的咽喉,“以后再叫夫人,小心我宰了你。”

昌平瞥她一眼不再吭声。

樊哙踢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待看清打斗的两人,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就骂:“昌平,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老子的话也敢不听。停下,快停下。”

听了樊哙的怒骂,昌平本想抽身退出,紫末却一剑快过一剑。步步紧逼下,他苦着脸央求樊哙:“将军,你还是让我回军中吧。夫人这……每天这样被夫人逼着出招,实在是……实在是太痛苦了。”

樊哙冲上去夺过昌平手中的剑,“滚滚滚,现在就滚回军中去。”

昌平头也不回地出了樊府。

樊哙满眼心疼地盯着紫末,“你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这么与人过招。愈合的伤口一旦绷开,即使再愈合也是要落下毛病的。”

紫末一声不吭地扔掉手中长剑,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樊哙跟上去,边走边道:“紫末,不是我不让你见大王。是他不愿意召见你。今日不同以往,他已经是汉王,我是他的臣子。我要见他,也必须经过宫内侍卫的层层通传,更何况是你。”

紫末停步问:“他真的就这么绝情,不想知道夫人的处境?”

樊哙盯着紫末的眼睛,“告诉我,由我转述给大王,不是一样吗?”

紫末摇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你,你是他的臣子,有些话你说出来,与我说出来的效果不一样。我不想让夫人与大王之间再产生误会,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他,夫人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樊哙内心感动之下,热切的目光闪过一丝惊慌,“紫末,我已经看清自己的心,确信心里的人就是你,你……你心里还有我吗?”

紫末转身就走,樊哙不死心地跟上去,就在手搭上紫末肩头的刹那,她猛地转过身,盯着樊哙的双眼。樊哙硬生生地刹住步子,神色间又喜又忧,说出的话也结结巴巴不成句:“有……有我吗?”

紫末眼里隐有泪光,“樊哙,我跟你的那一夜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樊哙脸上的欢喜顿时僵住了,好一会儿才羞愧地道:“我说再不招惹其他女人,说会一心一意对你。是我浑蛋,我言而无信。可是,紫末,我真的知道错了。”

紫末凄然一笑,“你明明知道我是感情内敛的女人,不会轻易付出感情,一旦付出就很难收回。你呢?却一次又一次地伤我,把我对你的爱当成伤害我的资本。”

樊哙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紫末没有说错,他确实是猪狗不如的浑蛋。

紫末的泪终于流了下来,“我心里有你,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可是,我不会再跟着你,永远也不。我不会让自己再受伤。”说完,留下一脸悲伤的樊哙,疾步走进自己的房间。

天色微明,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的紫末翻身起床,推开窗子,却见樊哙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轻轻一叹,隔窗道:“但我不恨你,也从没后悔曾跟过你。”

樊哙的身子一阵轻颤,侧脸看向紫末,哑声道:“我带你进宫,去面见大王。”

紫末静静点头。

樊哙的府邸比邻南楚王宫,出了府门到达宫门,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

进宫门,弯弯曲曲走过几个院落,两人到达一处侍卫林立的独院前,院前十二侍卫手中的长戟挡在两人面前,“大王还未起来,樊将军请回。”

樊哙淡淡地开口:“烦劳通传,樊哙有军国大事急需禀报大王。”

侍卫们将信将疑,却也不敢耽搁。

紫末心中略感担忧,樊哙用目光安抚她,没事,有他在。

熏香缭绕,满室馨香。殿中,刘邦沉沉而睡。

他身边,只着一件大红裹肚的美人媚眼如丝地打量着他。

“大王,樊哙有要事要当面禀报大王。”侍卫的声音透出惶恐不安,春宵一刻值千金,况且大王黎明时分才回来。

美人杏眼一瞪正要开口呵斥,刘邦已霍然睁开眼睛,见到美人的那一刻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眼前的女人正是他纳的姬妾。

他翻身下床,美人赶紧随着起来,想亲自为他穿衣。

刘邦侧目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美人的手举在半空,既不敢伸过去又不敢收回,心里正委屈之际,刘邦柔声道:“昨夜睡得晚,再睡会儿吧。”

美人顿时释怀,柔顺地应一声,重新躺回床榻上。

刘邦走出房门,问侍卫:“樊哙独自一人过来的?”

侍卫回答:“樊将军身边有位女子。”

“女子?”

侍卫道:“一身淡紫纱裙,十八九岁,长相清丽。”

刘邦已猜出是紫末,自她被项羽送回来,樊哙已不止一次前来恳求他,让他见一见紫末,说紫末有要事要当面告诉他。他知道,这个要事肯定和海遥有关。他不想知道关于海遥的一切。鸿门堡后,他和海遥已经彻底结束。从此,他是他,她是她,永无交集,永不相见。

刘邦的目光望向虚无的半空,“告诉樊哙,有事朝会上议。”

侍卫怯怯地抬头,“樊将军说是军国大事。”

刘邦面色微怒,“她的事就是军国大事?先是周勃,再是樊哙,下一个还会是谁?”

侍卫摸不着头脑,弄不明白刘邦口中的“她”是谁,不过却也知道自己通传错了,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请罪。

刘邦面色冰凉,声音冷漠,“今天我倒要看看,这个军国大事究竟有多么紧要。传樊哙。”

刘邦坐在镏金王榻上,居高临下地盯着樊哙,“樊将军,有何军国大事需要急奏?”

樊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有罪。是紫末有话想对大王说。”

刘邦看向紫末,声音冰冷低沉,不带一丝温度,“如果跟海遥有关,就不要再开口了。我亲眼见过的,亲耳听过的,已经足够了。”

紫末平视着王座,静静地道:“那么,大王你用心感受了吗?”

刘邦心头一震,从鸿门堡回来后他一遍又一遍回忆那时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咀嚼当时海遥说过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妥,可又实在找不出不妥之处,莫非真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