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凌刚好在这时候回过头来,竟是看得有些失神。

他以为自己眼花,他以为慕容雪就算是笑,也绝对不会这样纯粹。

习惯了她的精心算计,甚至很多时候他都会因为对方过份的成熟而忘记她了的年龄。

“等下。”直到两个丫头就要走出饭厅,他这才反映过来,赶紧出言叫住。“这个给你!”

一伸手,一只墨绿色的钱袋递到慕容雪面前。

她疑惑地接过,便听得对方又道:

“放些钱在身上,出门会方便一些。”

她点头谢过,转身之后以手捏去,便知那里面是一块一块整个儿的银元。

说起来,炎赤的国都她还是第一次来逛。

上次寻找慕容霜时是在夜里,又是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去记清道路。

买针

而今在碧晴的引领下走至集市,这才发现,原来古时的国都实在是热闹非凡。

除去没有钢筋水泥,没有机动车辆,这一处地介儿实在是应有尽有,无可挑剔。

见她茫然,碧晴便知其一定是没有见过国都的热闹景象,便一边走着一边指向周边,时不时地讲着哪一处酒楼最好吃,哪一间点心铺最惹女孩子喜爱。

一直说到一处名为“张记绣坊”的绣品店时,慕容雪的脚步顿住,然后跟碧晴问道:

“绣品店,应该有买绣花针的吧?”

碧晴点点头:

“当然有!”再一指门口的匾额,继续道:“张记绣坊是都城里最有名的绣品店,不但料子好,裁缝的手艺那也是一流的。有很多王府里逢年过节时都要请这里的人到府上去给女眷们裁剪衣物。要说起绣花针,那也是人人称赞。这里的针不锋不钝,长短粗细都刚刚好。很多爱女红的小姐们都专门来这里挑针的。”

听她这样说,慕容雪眨眨眼,心道很好,她实在是有必要给自己多备一些用惯的武器在手,也不至于每次遇到危机时都要四处去寻。

“碧晴姐你等我一下!”她按住碧晴,自顾地往那张记绣坊里走去。

碧晴也没拦,只是有些好笑。

虽说女红几乎是所有女孩子都要鼓捣的玩意,可是她并不认为慕容雪也喜欢,甚至她都觉得这丫头应该是不会的。

可见她现在这模样,碧晴又觉得自己错了。

那终究是个女孩儿,习了武功,是坚强一些,也霸道一些。

但还是会有安静的时候,还是会有柔情的一面。

城里气氛古怪

没等多久,便见慕容雪从里面轻步而出。

在她手里多了一包东西,她瞪大了眼睛看去,不由得暗里抹汗。

“你——”有些为难地指着慕容雪手中那足有一个钱囊大的锦袋,那里面如果要都装满了针,应该……有几百根吧?

老天!

这丫头买几百根针干什么?

“这里面还有什么?”想了想,便觉得应该是除了针还有些别的小物件。

但是慕容雪却并不在意,只是将手中之物扬了扬,干脆地道:

“没别的了,全是针!”

碧晴翻翻眼,有些气闷。

“走吧!”慕容雪主动招呼着发愣的碧晴,再将手中的锦袋整理平坦,然后将腰间的钱袋替换下来。

她很满意这只袋子,很漂亮不说,大小也刚刚好。

平时挂在腰间,旁人看了去会当它只是个装饰的物件儿。

钱袋比这东西小些,放到袍子的广袖里也不碍事。

碧晴终还是忍不住心奇,轻声跟她问去——

“你买这些针干什么?”

慕容雪突然扭头,在她眼前展了一个诡异的笑,随即清楚地吐声道——

“杀人!”

“你——”碧晴叹气,“雪姑娘,不可以总开这样的玩笑。”

“呵呵!”她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碧晴的手臂,再道:“碧晴姐姐别怕,我说着玩儿的。不过……”面色严肃起来,“说它是用来杀人也不为过,当然,平日里是防身的。”

碧晴扯了个苦笑,不再问去。

她现在明白了,这些针多半就是慕容雪顺手的暗器,说是用一杀人,也不为过。

两人继续一路向前,没走了多久,却发现这都城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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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难民,不让出城了

这怪异的感觉是慕容雪最先觉出的。

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她发现城里巡视的守卫好像一下子多了起来。

之前是约莫十分钟左右才会有将士路过一次,可是这样的间隔已经开始越来越短。

身边走过将士的频率不知在何时慢慢地变快起来,几乎是每过两分钟就会遇见一队。

她心里生奇,正准备问问碧晴是不是有什么规矩。

还不等人开口,但听得一个推着独轮车正迎面走来的老者自顾地嘟囔道:

“来了难民就救济一下嘛!总不好紧闭城门不让人出城!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城出不去,这可怎么整?”

“老伯!”慕容雪一步上前,拦在那老者身前,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态听起来像个孩子。“老伯,现在出不了城了吗?您刚才说什么?”

一直低头推车的老人先是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这嘀咕惹恼了官爷,正准备说点好话道个歉。

可一抬头,见是个不大的孩子,提起来的心这才又放了回去。

“官兵不让出城喽!”老头儿一跺脚,“丫头,你这也是要出城?”

“嗯。”慕容雪点头,再一拉碧晴,满脸关切的问去:“我跟姐姐是要出城探亲的,老伯,您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出城了?”

“唉!”那老头儿长叹一声,回手指向城门的方向,道:“城外也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些个难民,就堵在外头想要进来。官府说快过年了,国都之内不可以有闲杂人等。里面的不让进,外头的又不愿意走,这不就僵在那儿了么!可苦了咱们喽!”

碧晴也不解,紧着问道:

“那另外三个城门呢?都关了?”

既然没有难,哪来的难民?

老头儿摇了遥头:

“还不知道呢!我这就去看看。”

说着话,再不搭理两个丫头,自顾地往前推车而去。

慕容雪偏偏头,问向碧晴:

“炎赤国的难民很多么?是不是因为天太冷,所以到了年关底就受不住,都想挤到都城来?”

碧晴摇头:

“不可能。咱们炎赤国虽说天寒地冻,但终年都是这样,百姓早就已经习惯。再说这么些年了,每天年关底下朝廷都会有赈粮下发,怎么也不会出现大批的难民啊!”

“去看看!”见从碧晴处也打听不到什么,慕容雪干脆拉住她的手腕一直往前走!“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哎!”碧晴有些犹豫,毕竟是带慕容雪上街,她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把人平平安安地带回府去才好。“不去了吧!”她尽量地争取,“我们出来得久了,王爷会急的。”

“没关系啊!”慕容雪没回头,一边走一边道:“反正也是让我们出来逛逛,到哪儿不是一样呢!再说,咱也不出去,也不惹事。只是到城门口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咱主子是凌王,这都城里的大小动向总得让他多知道些才好。”

说起来,慕容雪这个人其实好奇心并不是很大。

很多时候她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的事情能躲,也就躲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总觉得这一次难民事件并不单纯。

究竟是如何她心里还没数,但是那种强烈的第六感觉却在驱使着她必须得去探究一番。

碧晴拦不住她,便也只好跟着前往。

她自己也心生奇怪,从未听说过炎赤国今年有哪里在逢难,既然没有难,那么,哪里来的难民呢?

探究

城门口处聚集了好多的人,有的是赶着出城的,有的是跟她们一样过来看热闹的。

众多的官兵层层把守着,那道城门紧闭,一个人也别想接近。

百姓们怨声载道,却也知道没有办法跟官府抗衡,便都站在原地不愿离开,想要看看今天到底有没有希望被放行。

“唉!”一个老妇人将手中的包袱一扔,一屁股坐了上去,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自顾地叹起气来。

慕容雪想了想,遂往回走了几步,自一个小摊前买了几只包子。

再回来时,走到那妇人面前,往前一递,道:

“大娘,吃吧!您一定是饿了。”

老妇人抬起头,本来还有些戒心,可一看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马上便捧起包子乐得眉开眼笑。

“哎哟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妇人的脸快笑开了花,因着囊中羞涩,早饭就没吃,就想着快点出城回家去吃一口热乎的,却没想到城门紧闭,眼巴巴地就被隔在了这帝都里。

“快吃吧!”她笑笑,本就好看致极的一张脸因着这一刻的笑容,绽放得更加娇艳。

眼见两个包子下肚,慕容雪这才再度开了口,试探性地问道:

“大娘,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难民啊?怎么不让出城呢?”

“哟!”一听她问起这个,老妇人赶紧四下里看看,然后将食指坚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道:“孩子,你可小声点儿!这种事是不可以妄自说起的。”

她装作害怕的样子咽了咽口水,然后又将声音压低了些,再道:

“可是我跟姐姐想要出城,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呀!”

老妇人看了看手中的包子,再打量了下四周,这才心一横,将人拉到离自己更近一些的地方,小声道——

东盛对炎赤开战了?

“看在你好心送我包子吃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刚才我偷偷的挤过去时还真听到了一些消息,原来城外那些难民啊是来自边境的。就是咱们炎赤跟东盛的边境。他们说东盛的人疯了,带着十几万的兵马啊把咱们边关的几座城池都给强占了。百姓们或为奴或为妓,个个儿都没有好下场。有的人冒死逃了出来,想着到国都来躲躲,唉,没想到……”

一番话听完,碧晴跟慕容雪齐刷刷地别过头来,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皆在心里想着同一个问题:

东盛向炎赤开战了?

这可能么?

慕容雪自顾地摇了摇头,然后起身,瞅了瞅城门,而后便不再停留,径自往回去走。

碧晴在后面跟上,两人一直离开这片被百姓围住的区域之后才又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碧晴率先开口,道:

“东盛跟炎赤开战?”

慕容雪没接话,而是反问道:

“东盛国力如何?”

碧晴想了想,摇头:

“我不是很清楚。但近百年来东盛就一直都是炎赤的附属,既为附属,那国力自然是不如我炎赤的。不过近些年倒是会有探子回报说东盛暗里招兵养马,咱们防了几年,却也没见大的动静。”

说完了,再想想,便惊道:

“难不成那东盛选在这时候开战了?”

慕容雪耸肩,只道:

“谁知道呢!”

正说着,却在一瞥间目光扫过一处酒楼的二层。

那上面正坐了几个头带毡帽手握长刀的大汗,一个个儿正握着热茶不住地呵着气。

其间有人怨声开口,喊了句:

“这破地方可真冷,茶拿在手里才多会儿工夫,你瞅瞅,就是冰的了!”

扯谎

“就是!炎赤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旁边有人随声附和,看似避讳,实际又能保证让其它人听到。

这种表现在慕容雪看来,那就是有意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究竟缘何如此,怕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她听到,碧晴自然也听到。

于是小声地道:

“看来是几个外地来的,多半不是咱炎赤人。炎赤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天气,谁会有这般埋怨。”

“不对!”慕容雪双眼微眯,看向那几个人时目光如炬。冷冷的眼神就像是两把刀子,犀利地扫过一处处细节。而后道——“他们就是炎赤人。”

“炎赤人?”碧晴一愣,随即又摇头道:“怎么可能!他们亲口说的……”

“不要相信你的耳朵!”慕容雪向那几人所在的方向呶了呶下巴,再道:“要眼耳共同观闻,这才能得知事实的真相。你看那端茶的人,他的那双手又粗又燥,虽也冻得通红,但却并不见裂口。那分明就是一个北方人的手,分明就是习惯了这片雪地冰天。如果真像你所说他们是别国来的,这样的天气怕是早把皮肤冻坏了吧!”

她说得条条在理,碧晴不得不承认,慕容雪的睿智足以跟东方凌比肩。

当然她也暗里庆幸这两人算是站在同一路上,如果互相为敌,那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炎赤人为什么要扯这个谎?”她还是奇怪,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那些人假充外地来的是有何目地。

慕容雪摇摇头,道:

“谁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扯这个谎,更不知道除了这个谎之外,他们还准备再扯多少。”

跟踪

说话间,酒楼上的几个人已经放下碗筷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