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在这里!主人在这里!救命啊!救救我们!”

慕容雪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炸开,手里的那一把针当下就有冲动直接插进唐楚的太阳穴里。

同时在心里暗骂自己也是个白痴大笨蛋,咋就能带着这么个累赘一起上路?

一听到有人呼救命,下面的人纷纷将头抬起,一眼便看到了被束在兜网里的两个人。

有个年轻人“呀”地一声轻呼,随即奔到吊着他们的那棵大树旁。

看了一阵子,抽出裤管里的匕首向上一挥,一根绕树而缠的绳子就被其锋利割断。

绳子一断,慕容雪和唐楚齐齐下落。

唉!断袖之言应验了!

唐楚被这突然的下坠吓得哇哇大叫,慕容雪则存心报复,将身子一转,整个儿人都覆在了他的身上。

砰!

实实在在地,两人齐齐落地。

只不过,与地面接触的是唐楚,而慕容雪则是舒舒服服地倒在他的身上。

唐楚痛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倒在他身上的人却笑得痛了肚子。

“哈哈!”她开心啊!痛快啊!“唐楚!没压死你算是好运气!真是遇到你就倒霉,瘟神!”

“雪雪啊!”唐楚哀嚎,“雪雪你怎么这么恨啊!你这是谋杀亲夫、谋压亲夫啊!”

“你是谁的夫!”又是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再胡说八道我割了你的舌头!”

“你怎么会舍得呢!雪雪你看你这么漂亮温柔善良贤淑……”

“咳咳!”

这边两个人正吵着,站在边上的人看不下去了。

动手将人放下来的年轻人撇撇嘴,道:

“你们两个真不要脸,竟能说出这种有违世道伦理的话来!”

两人一愣,这才反映过来还有人在围观。

慕容雪迅速站起身,再踢了唐楚一脚,示意他也起来。

然后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有点儿没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世道伦理?你说什么呢?”

那人向她一指——

“两个男子,光天化日之下说出那等话来,不是有违伦理是什么?”

这人很年轻,看上去比唐楚还小个一两岁,说这话时满眼都带着鄙夷,摆明了瞧不起她们。

慕容雪这才明白,原来唐楚之前说过的话真的应验了,还真的有人拿他们当有断袖之好的人。

她苦笑,唐楚却很干脆地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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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到这里,大家见谅,实在是身体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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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一起上路吧

马车里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走了出来,站到两人面前轻咳了声,而后道:

“两位,小孙少不经事,惹了笑话,烦请二位见谅!”再一扭头,冲着那两个年轻少年道:“这位小公子是女扮男装,你们还不给人家道歉。”

一听此话,刚才出言之人不好意思了,赶紧抱拳说了声抱歉。

慕容雪没爱理,因为唐楚早就整理好了衣衫,又是一副潇洒堂堂之相站到了人前。

而且主动道:

“多谢几位救命之恩,刚才我跟我们雪雪不小心中了机关,要不是有你们搭救,恐怕不知道要吊在上头什么时候。”

“不客气!”那老者面相和善,再看了看地下的两匹伤马,思绪半晌,道:“两位的马也不能再跑了,不知道你们是去什么方向,如果不嫌弃,就上了老夫的马车,稍你们一程。”

“不劳烦老人家,我们自己可以……”

她的话没说完,一只大手伸过来,很不客气地就把她的嘴巴给捂了个严严实实。

“哎!小孩子不要乱插嘴,我们都没有马了,怎么走啊!老人家好心带我们一起,咱们感谢就好了!我们往东边儿,你们呢?啊!也是一样啊!那最好!那最好!哈哈,谢谢!谢谢啊!”

就这样,在唐楚的极力撮合之下,两个人一起坐上了这一行人的马车。

他们上的是第二辆,原本坐在里面的是一名年轻女子,她管那老者叫爷爷,跟唐楚和慕容雪行浅行一礼之后就上了前面那辆跟爷爷同坐。

路上闲来无事,唐楚就掀了车帘,跟外头骑马的年轻人闲聊。

皮毛生意

这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炎赤的人,是经常往返炎赤与东盛两国做皮毛生意的。

在他们后面的那辆马车里装的就全是上等的皮毛。

炎赤国冷,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冷才让人们更懂得如何保暖。

再加上一些厚甲动物都在生长在这边,所以炎赤的国人要么会猎,要么有钱,都可以得到上好的皮毛。

但是东盛人不同,东面国度四季分明,冬季虽也寒冷,但总及不上炎赤,且只短短三四月而已。

不过还是有很多有钱人想要得到更暖合更好看的衣物,这便衍生了很多从事毛皮生意的人往返于炎赤与东盛之间。

东盛是炎赤的附属,两国之间是可以正常往来的。对于客商,边境的守卫只会例行盘查,不会太过为难。

两人聊了一阵,见也没什么可说的,车外的少年借口要去看看爷爷,便打了马奔上前去。

唐楚放下帘子,一回身,却见慕容雪正倚在车厢的角落里假寐。

他想了想,探身上前,伸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见人没有反映,干脆又往其身边凑了凑,然后以手肘撞了撞慕容雪,懒懒地道:

“雪雪!你不会真睡了吧!醒来啦!咱们聊聊天!”

“跟你聊天影响智商,我不聊。”

“智商?”唐楚听不懂,“什么叫智商?”

慕容雪抚额。

看吧!说着说着就来了。

她居然跟古代人讲智商!

“哎雪雪!”见人不再理他,唐楚顿觉无聊,眼珠一转,道:“啊!我看不如到前面的小镇,我去买两个貌美如花的小丫头来。要会唱小曲的,最好还能弹上两段儿。一来可以给你当下人使,二来这一路上咱也不愁没意思!”

老子!

说这话的时候,慕容雪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一幅电视剧里经常上演的、妓院里头大爷听曲儿的画面。

她一哆嗦,以非常之鄙夷的目光向唐楚看去。

对方不解——

“干嘛这样看我?”

“男人都好色!小男人也好色!”

“说什么呢!”唐楚嘻嘻地笑着,“听小曲儿也好色,雪雪你别这样一本正经嘛!你看你的脸都红了!不过……”他笑得更灿烂,“你的小脸儿一红,更好看了!”

啪!

慕容雪的巴掌又是毫不客气地拍了过去。

唐楚一缩脖,瞪圆了眼睛,叫道——

“别再打老子的头了!再打会变笨!你不愿意以后嫁个笨男人吧!”

话一说完,马上又很识实务地捂住了脑袋,等着慕容雪的下一巴掌。

可是这一次对方的巴掌却迟迟未到,他等得奇怪,偷偷张开指缝看过去,这才发现慕容雪居然正用一种很……很……他在心中选择用词,很怀念的目光看向自己。

对,是怀念。

那目光中带着笑,也带着悲,更多的,却是追忆。

将手放下,不正经的神情也收了收,但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慕容雪这突然的变化。

他探问道:

“雪雪,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慕容雪没说话,却在不经意间露了一丝笑来。

可也只是一瞬,继而便转成一脸的凄苦。

老子!

这两个字曾经对于国安局的四大王者来说是多么的熟悉。

那是卫莱的口头禅,那个将坚强的外壳紧紧裹在身外的女子,没有人知道实际上她是多么的柔弱。

可惜她们都一样,有苦,自己抗。有泪,心里咽。

所谓的人权、所谓的平等,那是书里说的,那是讲给老百姓的一个信仰。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所谓信仰,就是让你终其一生去追求,终其一生去相信它、拥护它。

但却永远不能得到它。

信仰在天边,永远听得到,摸不着。

“雪雪!”唐楚的声音又起。

她眨了眨眼,不再向他望去,却又一声轻叹,让目光透过车帘,漫无目地的投向远方。

“唐楚。”直过了好久,终于再度开口,“唐楚你的命真好,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家中无事,可以随自己心意在外游山玩水。”

“你的命不好么?”唐楚歪头看去,越看就越觉得她根本不像是一个只十来岁的孩子。

哪有小孩会有这么多的愁绪?

哪有小孩会有这么幽深的目光?

还有,哪有小孩会有这么成熟和冷静的头脑?

可她明明就是一个小孩呀!

“我命不好。”头一次这么正经地跟唐楚对话,慕容雪只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可她就是有想说话的冲动,刚刚唐楚那一声“老子”,勾起了她太多的回忆与无奈。

“如果我命好,就不会大冷天儿的奔波在这荒山野岭。”再斜看了唐楚一眼,又补了一句:“就不会遇着你这个白痴。”

唐楚笑嘻嘻的没跟她计较,只是理了理衣衫,然后轻语道:

“其实命好不好,不在天,在人!”

她扭头,示意其继续。

唐楚又道:

“命是自己的,怎么个活法儿那都是你说了算。所以好不好之说,其实就是看你怎么去活。”

“能说了算?”慕容雪就像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你是富家公子,自然不知道苍生凄苦。去问问你府上的奴隶,问他们有谁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唐楚心中的命运

“你是奴隶?”慕容雪的话让唐楚微愣。

他们虽然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但他也绝对没有把她往奴隶的身份上去猜想。

且不说慕容雪长的好看,单是她这一身衣物,虽是扮了男装,但料子也是考究得让人一眼就认得出不是平常人家可以穿得起的。

再加上她虽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虽然总是对他恶语相向,但是举手间的贵霸之气却是掩盖不住。

不能说她金枝玉叶,但总也跟奴隶沾不上关系。

“我没必要骗你。”她将目光拉回,“唐楚我问你,身为一个奴隶,我凭什么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唐楚久久无声,就在慕容雪以为他要放弃这个回答时,忽听得那个本是一脸嘻笑没一点正经的唐楚正渐渐收起笑容,而后幽声道——

“雪雪,命运只不过是人们为自己的失败和不堪找到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其实不管是贵族还是奴隶,只要敢对命运摇头,就都可以得到想要的自由。命运是个梦魇,也是束缚,它在你心底一天,你就依赖其一天。这个道理其实很多人都明白,但是明白的人却戒不了它的瘾。雪雪——”他扭转头,直对向她,“我希望你能!”

慕容雪不得不承认,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好像只有这个叫唐楚的少年能够把命运看得这般清楚。

只是,所有人都戒不掉的瘾,她就能吗?

……

炎赤国的天又下起了雪,一如她的名字,纯白无暇。

唐楚掀开车帘,一转脸,又是那副熟悉的笑。

我就是皇帝啊

他指着窗外,很高兴地道:

“雪雪你看,又下雪了!这炎赤国真好,可以看到雪。”

“你是哪儿的人?”她知道他定不是炎赤国人,但看起来也不像是东盛的。

唐楚也不啰嗦,伸手往南边儿一指——

“那里!你有没有听说过大顺呀!”

“大顺?”她摇头,“没听过。”

“哎雪雪你不是吧!”他用力一拍额头,“堂堂大顺啊!那么有名,四季如春,家家门前都有花,户户门前都经水。那么美丽的国家,你居说没听过?雪雪你太伤我的心了。”

慕容雪也抚额,这个唐楚真让人没办法。好不容易正经一会儿,可一眨眼的工夫就是这副模样。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轻哼,“你是大顺的皇帝吗?那大顺是你的吗?最多你的家在那里,有什么好得意的。”

“哎呀雪雪!”唐楚突然跳了起来,结果头撞到车厢顶,咚的一声撞得他哇哇乱叫。

慕容雪笑疼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