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这大通河边是一片空场,身边连棵枯树都没有,几人只能凭着各自的身法尽量去闪躲。

常欢有兵器在手,还能挥打两下。

隐逸这时也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来,用力地朝着飞至近前的箭身挥舞。

只是苦了手无寸铁的慕容雪,有箭来了没法打开,只好忍着胸腔中那种像是要炸开的感觉尽量让身体灵活地扭转。

拼命

慕容世家巧妙诡异的身法在这一刻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

隐逸和常欢看在眼里,也没得不由心地发出一声赞叹。

他们都明白,这个女孩以如此年纪就有这一身本事,待有一天长大了,定不会是池中之物。

常欢微皱了眉心,一直以来对于慕容雪的排斥又多生了几许。

在他看来,如果这女孩选择与自家主子站在同路,那将会是隐逸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可如果她与他为敌,那也许就是隐逸噩梦的开始。

不多时,大军逼近,有最先闯上前的将士给谷安做了炮灰,三两下就死在了隐逸的剑下。

慕容雪借这机会捡了对方的刀挥在手里,虽然不是很顺手,但也总比没有的强。

更何况慕容世家虽以针法相传数百年,但是十八般传统武器也都有人相授。

练得不精,但总也算是会的。

大刀在慕容雪的手中舞了一会儿,便渐渐地被熟悉起来。

依着她的主意,与隐逸常欢三人背靠着背形成了一个严密的三角,以攻三方来敌。

谷安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知道慕容雪难对付,却也没想到竟会棘手到如此程度。

眼瞅着将士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其身,于是牙关一咬,干脆地弃了马提剑而上,与三人近身而战。

看到谷安过来,慕容雪的满腔愤怒升至极点,提了刀就直冲上去。

无奈她连着逃命再加上适才杀敌,体力早就已经耗得所剩无几。

这时候举刀对上谷安的一剑,竟是被震到双臂发麻,整个儿人向后跌去,险些就将手中兵器扔掉。

“小心!”隐逸向她吃力,赶紧飞身过来帮忙。

并不美丽的误会

常欢自身后将她扶住,却见慕容雪将大刀向地上一戳,就这么握着刀柄一条腿跪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见他们这边稍微弱势,马上就又有将士补了上来。

常欢没办法,只好提着剑护在慕容雪的周围,以防止她被伤到。

隐逸与谷安的打斗不相上下,隐逸先前体力有所消耗,身形上稍显得慢了些。

但如果再战上几十个回合,谷安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们没有时间再耗下去,再多打一会儿只怕是炎赤的兵马会越来越多。

隐逸一边迎着来袭一边转动心思,渐渐地退到慕容雪身边,继而虚晃一招,下一招落了实,突然发力,猛地朝那谷安刺去。

谷安没看出来对方之前是虚招,这一下没躲过去,肩胛被隐逸一剑刺中,人下意识地向后跳闪开去。

见他避让退后,隐逸想都没想,一把抓起慕容雪,扯着她的胳膊就往河面跑去。

慕容雪知其心意,这时候必须得跳河逃命了。

暗里轻叹,开始祈祷这身子能争点儿气,好歹让她挺着游到对岸。

可再一看那宽广的河面,信心又一下子跌回谷底。

“我怕是挺不到对岸!”跑动间,她实话实说。

“挺不到也得给我挺!”隐逸没看她,挥手又斩退两名追兵。“你听着,绝对不可以死在这里!你来救我,我就得让你安全。”

她想告诉他其实不是专程来救他的,只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这件事对于隐逸来说始终都是一个并不算美丽的误会,她又何苦去将其打破。

也许有一天他会知晓,也许到那时他会恨她。

跳河

但那总归是以后的事。

思绪间,大通河就在面前。

她脚下生了犹豫,常欢没管那些,扯着她的另一条胳膊一个猛子就往河水里扎去。

慕容雪一口气还没喘完,差一点儿就呛了鼻子。

在水里狠狠地瞪了一眼常欢,然后屏住气,尽量地抓着隐逸,在湍急的河流里稳着自己的身子。

等身形稳住,直袭而来的就是恶寒。

本因打斗出了一身汗的几人突然遇了冷水,全都被冻得嘴唇发紫。

要不是都有功夫在身,怕只是一下就会被冻晕过去。

隐逸努力冲破水势,将慕容雪护在怀里,一只手臂紧紧地将人收住,时不时地搓动着,帮她暖暖身子。

总算是能稍微适应了这水下的条件,隐逸拉着她的手就准备向前游动。

却在这时,身边的常欢突然身子一沉,整个儿人瞬间失了平衡,打着横的就被水流往侧方冲去。

人被冲走的同时,水里起了一层血雾,瞬间就将几人的眼前染红一片。

慕容雪早在被隐逸护在怀中的时候就微调了气脉,水里毕竟有浮力,人又被隐逸抱着,她不用花力气,也就可以将体力做了缓解。

有一种可以使人看起来像是死亡的内功,叫做龟息。

当然,国安局的武术教员将其归为忍术中的一种吐纳方法。

但是对于慕容世家来说,它还是被沿袭了古老的名字。

慕容雪会龟息,四大王者中只有她跟凤素儿两人将这门功夫掌握至精。

而此时,她正在用龟息之法尽力地调节自己的气脉,再将呼吸调整到最底限,足够游过这条大河。

救常欢

常欢带起的血雾让她二人一瞬间无法视物,隔了几秒,倒是慕容雪最先清醒过来。

透过那层血雾,她看到原来是那正在被水流冲远的常欢小腿处中了一箭。

挣扎着自隐逸的怀里脱开,后者想要拉她,她却伸手向常欢处指去。

隐逸也看出究竟,当下不再阻拦,急跟在她的身后就向常欢游去。

因常欢受伤带起的血迹上岸上的谷安成功地辨出几人游动的方向,一时间箭雨突袭,水下的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

好在箭在入了水之后被冲缓了好些力气,虽然狼狈了些,但好在也躲过几次危机。

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慕容雪急了,瞅准了前面的常欢,突然运了力直窜向前。

她这样做时身体笔直,双臂自然地收并在身侧,整个儿人就像是一条鱼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向常欢处窜了去。

待到其脚边时,突然手臂一伸,双手抓住他的脚踝。

再一扭头,冲着隐逸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内力一运,使出了千金坠儿,拉着常欢就往下沉去。

隐逸最开始被她吓了一跳,不明白本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沉了下去。

直看到她一直拉着常欢的脚一直沉到上面射来的箭再也碰不到她们的身体时,这才明白过来她的用意。

于是也跟着往下沉去,在对上常欢受伤的左小腿之后,不由得皱了眉来。

常欢匆匆摇手示意自己没事,再向慕容雪看去,破天荒地对其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慕容雪没理他,只是看着他的面色渐渐泛青,便知道其屏气的功夫没有隐逸到家,怕是挺不了太久。

安全了

好在这时上方的箭雨已经逐渐稀少,常欢的伤处也因为浸在水中而不再有血流出。

终于看不到一支箭射下来,再观常欢,嘴里已经开始吐出水泡,眼见就要屏不住了。

她无奈,一翻身绕至其身后,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人提着就往上浮去。

她是呈斜线浮上去的,终于露出头时,几人已经距岸边很远了。

依稀见得还有许多士兵围在那里,但是感谢天公作美,就在他们沉在水中时竟有雪花飘落。

最初的点点飞絮这时已成茫茫大雪,能见度极底。

常欢大口大口地顺着粗气,终于可以恢复言语时,却是一张嘴就冲着慕容雪道:

“雪姑娘,谢谢你!”

她眨眨眼,没太在意地道:

“刚才在岸上你也护过我,扯平了。”

见他气脉恢复得差不多,隐逸开始催促着几人继续前行。

转望去还很远很远的对岸,慕容雪很是无奈地让自己的身子飘在水面。

游过去一定会累个半死,让一个还是小学生的身体去游这么远的水,实在是太惨无人道了。

像是知其心意,常欢主动上前,一把扯住她的胳膊,而后道:

“飘着就好,我带着你游!”

而另外一边手臂也被隐逸架住,她见他正冲着自己点头,轻言道:

“累了就歇歇,我们带着你游过去。”而后再转向常欢,很是认识地提醒他——“她是阿珠,不是什么雪姑娘。”

常欢低下头,不再言语。

他明白隐逸的心思,“雪”这个名字是属于东方凌的,现在她在他的身边,他宁愿用阿珠这两个字来欺骗自己。

可是有很多次常欢都想要对他说,其实这样执拗地叫她做阿珠,也未必就能够把这个女孩留在身旁。

虽然她现在不顾生死前来相救,可是这个女孩的心思就跟她的容貌一样,那种美,总是让人觉得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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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上岸

她不客气地任由两个人拉着游动,体力是省了,可是寒冷却越来越甚。

因为不动,她甚至觉得后背的衣物都已经结了冰霜,硬梆梆地贴在身上,冻得她头皮发麻。

无奈之下,只好挣脱了隐逸二人,自己游动起来。

她可以自己游,速度自然是快了不少。

终于上了岸时,慕容雪长出一口气,人却是趴在覆了薄雪的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隐逸鼻子泛了酸,从前他所看到的慕容雪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强势的状态,哪怕是在逃命,哪怕是身陷硕王府,哪怕是跳到那个彻骨的冰湖,她连眉毛都不曾眨过一下。

可是现在,当这个女孩终于放下身段现出虚弱时,却是让他这样的心酸。

“阿珠!”他蹲下身,固执地叫着这个名字。“别怕,我不会扔下你。能跑,我们就一起跑!不能跑,我就背着你继续跑!感谢老天让你来到我的身边,我隐逸不会就这样弃你不顾。”

她没心思听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微抬了手,冲着他摆了摆,然后张了口,以极细微的声音道:

“我真的走不动了,这身子禁不得累也禁不得冻,实在是累赘。”

“说什么胡话!”他厉声喝去,再将慕容雪的小身子抱了起来拥在怀中,可是马上就发现自己身上也是全湿的,实在没有办法助其取暖。

“主子!”常欢这时候跑了回来,“奴才看到那边有个山洞,不太远,但要爬一段山。不如咱们先到那里歇歇脚,也避避寒风。”

隐逸扭头往他指的地方看去,然后点点头:

“好!”再道:“我背着阿珠,你多留意些,看着捡点儿枯枝,进去之后得生火。”

进了山洞

“奴才明白。”常欢点头,然后动手帮着将慕容雪扶到隐逸的背上。

三个人就这样开始了在雪地里行走,薄薄的雪导致路面很滑,隐逸几次都险些摔倒。可是在关健时刻却又总是会先护着她,自己如何反倒是顾不上了。

静静地俯在其背后,寒冷和体力的大量消耗已经让她口唇泛紫。

慕容雪将十指张开送至眼前,看着这双细小纤白的娃娃手,再度挤出苦笑。

还要多久才能长大呢?

突然很想要长大,孩子的体能太有限了,很多时候她力不从心,很多事情想要做、可以做,但是身体却又不允许。

她盼着长大,盼着日子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过去,只要让她恢复了前世的状态,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她就什么也不怕。

就在隐逸也已经累得脚步渐慢时,终于到了常欢说的那个山洞。

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常欢赶紧上前将慕容雪从隐逸的背上扶了下来,然后再动手将这一路上拾来的树枝用火石燃起,

树枝都是沾了雪的,很湿,常欢生个火堆折腾了近半个时辰,一直到慕容雪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这才看到火苗一点点燃起。

隐逸将她抱到火堆旁,细语道:

“没有衣裳可以换,就只能烤一烤。你忍着点儿,衣裳干爽就好了。”

她点头,其实很想说你们出去一会儿,我脱掉衣服烤得更快。

可是再一看他们两人也是一身全湿,还都带了冰茬儿,那到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隐逸很细心,不时地抱着她换换位置,以便让她的全身都能够烤到火。

我不会骗你

这样的照顾让她觉出一丝熟悉,就好像那时她在硕王府里被浸了春药,东方凌就是这样细心地将她放到药浴里,寸步不离的照料着。

轻闭上眼,那个清冷坚毅的人又现于脑中。

她们好久没见了,是真的好久。

打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这是第一次与东方凌长期分别。

还记得她走时他坐在屋顶上的情景,那个身影清冷孤傲,就真的像一位帝王,高高在上,却始终只能够以寡人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