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将自己的手臂抬起,胡乱地抓住东方凌的衣襟,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嘴,却又是一股鲜血自喉咙里涌出。

东方凌一把将她的手反握住,急声道:

“你别说话,别着急,咱们这就回营里!这就回去!”

话毕,一咬牙将人从地上抱起。

而后回身,拼了全力地往炎赤大营的方向奔去!

一边跑还一边冲着已经赶来的方毅大声喝道:

“传医官!快传医官!”

她的梦

慕容雪好像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十岁以前的当初。

那时候的她最喜欢缠着满头白发的爷爷教她练功夫。

练武很辛苦,但是她不怕。

最开始的时候到不是因为她喜欢,只是觉得那样的爷爷很像是故事里说的神仙。

以至于后来,她再也不敢坐到爷爷的膝盖上去揪他的白胡子,她认为那样是对神仙的亵渎。

于她来说,那是人生当中最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所以那段日子在梦里会常常出现。

可也只是一瞬,这梦再做下去,就是那一场浩劫般的大爆炸。

所有的人都死了,就只有她还活着。

可是那样的活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她的梦在继续,就好像是在演一个人的回忆录一样,一点一点的将她的生活向前推进。

接下来就是长官,她看到了长官,再跟着他走进了国安局的大院儿。

最开始她不肯,可是长官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她那被炸飞的一个家族的尸体全都重新拼了起来,又给了慕容世家一个极其隆重的葬礼。

她就在那葬礼上大哭一场,而后,就好像是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几十岁一般,再也没有了孩童那纯真的笑容。

于是,她被长官牵着手,领进了国安局大院儿。

于是,从那以后,她开始走上了一条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道路。

终于,她梦到了那最后的一次任务。

她跟几个同伴在飞机上发现了炸药,大家选择跳伞,却刚好少一个伞包。

她对大家说:你们快跳,不要管我。

然后没多久,那飞机就炸掉了。

她醒了

那次死亡没有一点痛感,直到她再醒来,甚至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这个梦很长,长到了还能将她与东方凌的初次见面重新演绎一遍。

他收留她,为她摆平太子一案。

他让她杀人,她为他去太子宫里把假龙袍又塞回去。

她跪在雪地里,他拉她起来,碧晴为她扫去沾在膝盖上面的积雪。

那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待她好,这些,她都记得。

还有她在暗室里审人犯,他却在看过那人犯的凄惨之后对她说: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少让你做。

东方凌的心,就是在那一刻软了下来,也动了感情。

还有唐楚,她梦见他的笑,梦见他的好,梦见他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叫着:雪雪!雪雪!

一怔间,她一下子就醒了。

再听到的,就是有人正在她的身边不停地喊着: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也不管用多么珍奇的药材,总之我要她活着!听到没有!本王只要她活着!”

这是东方凌的声音,记忆中,东方凌从来也没有这般急切过。

他是冷静的,冷静得让很多人都说只远远望向他都会觉得胆颤。

可是她一直都不曾怕过他,甚至每到失意或是落魄时,最先想到的全都是他。

东方凌于她来说像是一股力量,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眼还没有睁开,躺在床榻上的人就先抬起臂,直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寻去。

她的手刚一伸出,东方凌的声音就一下子顿住。

像是没有想到她会在这种医官们都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她居然会自己醒来。

正喊出一半的话顿在喉间,再将伸过来的小手给握住,一时间,竟不知再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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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这可不像你了

“东方凌……”到底还是她先说得话来,声音虽微弱,但却很清晰。

他一步上前坐于榻边,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不住地去抚她的额头。

“雪!”东方凌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可以将那份从末有过的急燥给压回心底。“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她微微摇头,又顿了顿,半晌,总算是将眼睁开。

定了定神,却见东方凌眼底正泛着一层血丝,握着她的手也在轻轻地颤抖着。

她硬挤了一个笑来,道:

“怕什么!这可不像你了!”

“傻子!”他猛地俯下身,将榻上的女子紧紧抱住。

本还聚在营帐里的军医和几员副将一看这场面,赶紧的都退了出来。

有医官暗里抹汗,只道还好那落雪公主醒了来,她若有事,他们几个的脑袋怕是也保不住了。

东方凌抱得太紧,以至于被他拥住的慕容雪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她却不忍心去提醒,因为这个拥抱她也曾奢望了好久。

就在她还在京都时,就在她疲于奔波几天几夜都不曾合眼时,不知道有多少次,她只要一静下来,就会想要握住他的手。

实在是太累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太累了……

似懂得她的心思,东方凌将怀中之人轻轻松开,而后抚了抚她垂下的发,轻声道:

“累了就睡一下,这里有我,不怕!”

他的“不怕”二字刚一出口,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面前的女子竟就沉沉睡去。

那张绝美的容颜再度复了平静,那种安心的淡笑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生生地疼。

她要的,真的是征服吗?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啊?

有那么一瞬间,东方凌真就想好好地问问自己,他究竟是做了些什么?

这个女子是这般美好,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带入战火纷飞的杀场,一次又一次地让她身陷险境。

他说要给她征服,可是现在,他真的是有些犹豫了。

征服,她想要的,真的是征服吗?

心底微叹,却也明白,眼下不是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

之前她一直也不醒来,医官们束手无策。

他知她受的是极重的内伤,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施救。

内伤需要敬杨,如今人已醒来,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让她休息。

可是……原本平平常常的一件事,如今看来却很难。

不能再放心把她送回京都,可跟着自己又没有办法避免接下来的征战。

东方凌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他总是想要给慕容雪最好的,他想过她若愿意享福,他就打下一片江山来让她任意玩乐。

她若愿意混迹在朝政巅峰,他不介意去做一个闲散皇帝,把整个国家都交到她的手上。

他甚至想过,如果她不要权势,也不要地位,只想要隐归田园去过一份自在生活。那他就陪着她一起去浪迹乡间,管它皇位由谁去坐。

这么些年,他早就在与她的相处中一点点的改了心性。

慕容雪就像是一个有仙法的女子,她与他一样冰冷,与他一样不可一世。

可是他留了,看了,爱了,也就再也放不下了。

印象中,慕容雪受伤至此,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硕王府被侵了春药,她却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又去救了霜儿回来。

我会一直守着你,一辈子!

那一晚,他不放心任何人去碰她,去照顾她。

他只想自己来,哪怕是男女有别,哪怕是伤风败俗,哪怕是在外人看来那绝对不应该是凌王所做!

……

床榻上的女子终于睡得越来越沉,他想要起身去帐外看看三军将士。

可是人刚一动,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她紧紧地握着。

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一动,她也下意识地跟着再将五指收拢了些。

慕容雪从来都是坚强的,可是再坚强,终究是一女子。

东方凌明白,她是累了,也怕了。

轻轻在她的脸上揉了几下,他将声音酝酿至最轻,而后开口道:

“放心,我不走!就一直守着你,一辈子。”

这承诺也不知她是不是听得去,但是在他说了之的后,她就真的松开了手,再一次安心熟睡。

他笑她像个孩子,也笑自己是个傻子。

……

就这样坐在床榻边陪她一直到降了夜幕,营里的事自有方毅去处理,受伤的将士由医官调理过。

东盛这一次受到重创,一时半会复不了元气,两军的僵持又再度展开。

其实东方凌是很想借此机会一举攻下前面的那座城,可是一来慕容雪受了伤,二来,他的人手也确实不够。

如果强行攻进东盛国境,前面那座城是没有问题,但接下来怎么办呢?

他有兵攻,却没将来守,只要东盛再派了兵马来,好不容易攻下的城就得再拱手让回。

正想着,但听得营帐门口有方毅的声音传来。

不大,却刚好让他听得见。

那方毅道——

“王爷!好消息!”

东方凌神经一震,虽还不知道他所指的好消息是什么,但能让方毅如此激动得声音都打颤,就一定不会令人失望。

东方阳到了

“进来!”他直接开了口,同时也下意识的将手拢到了慕容雪的耳边。

虽然这样做根本不可能挡住声音的传播,但这就是人的一种心理作用。

他爱这个女子,自然就想要护这个女子。

方毅一挑帘,快步跑了进来,于他面前站定,而后又急切又兴奋地道:

“王爷!好消息!六殿下带着大军来助咱们了!人已经到了营前,就等着您去接呢!”

“什么?”东方凌霍然起身,这个消息于他来说实在是令人振奋。

六殿下!

东方阳!

东方阳带着大军来了!

一想到这里,他猛然扭过头,看向睡在床榻上的女子。

一时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堵在心口,让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来将它表露出来。

他明白,这一切全都是慕容雪的功劳。

早几年前他们就有过约定,如果不是他开口,东方阳的大军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离开锋台大营。

而现在他既然来了,那就一定是经了慕容雪的调遣。

这个女子不但自己带着暗卫来助他,还调了锋台营的将士来……

再想到这儿,东方凌的汗却又渐了下来。

锋台营的将士来了这里,那京都怎么办?

他本来是想要锋台营在关健时刻去护京都的。

如今暗卫和东方阳都到了这边来,那京都怎么办?

他不知道慕容雪做了什么样的安排,她刚一来就受了重伤,人虽然是醒了,可还是疲惫得沉睡不起。

但再想想,慕容雪做事不会有错,她既然能把锋台营将士和暗卫都带到这边来,那京都那边应该也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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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过年好呀!好想你们!妮妮在外地,过年身边一直有很多人客人和小朋友,所以真的没有办法写字,让大家久等啦!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