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闻言,气得半死,但是苏悉的话句句含有深意,她不能轻敌,她能做的只是将目光瞪向朱太医。等朱太医将手接回去,苏悉就没别的借口了吧?

朱太医心中暗恨,也对宁王妃的嚣张有了一丝了解。他忍住剧痛,闭眼,狠下心将错骨往里面塞。痛!痛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苏悉见此,拍手笑道:“朱太医好本事,这么快就装好了?”然后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将你全身的骨骼卸掉,是不是也能很快装好呢?要不要试试?”

小声嘀咕的声音,却恰到好处地让皇后和朱太医听得彻底,顿时,他们的脸上变成猪肝色。

王皇后虽然见多了后宫倾轧,但那都是背后使手段,哪里见过这么暴力的场面?顿时,她被苏悉强大的气势压倒,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真的拿苏悉怎么样。

王皇后突然灵光一闪,瞪着苏悉讽刺道:“看宁王妃身手如此利落干脆,怕是没病装病吧?”

苏悉见招拆招,笑眯眯却带着讥诮:“太后每日都叫人送补药过来,补得太过了,这才走不动,其实吧,精神上可充沛了,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没有兴趣陪我练招?”

练招?她的目的是想将自己的胳膊也卸掉吧?!

王皇后脸色涨的通红,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白,简直就像个大染缸,看的安亚恨不得拍手叫好。

是她错了,她彻底错了…能将老佛爷那样的人精气到抓狂的苏悉,她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她真的不该仗着自己皇后身份,对方会稍微让步。

王皇后狠狠地瞪着苏悉,缓缓道:“苏悉,你别太嚣张,会有人收拾你的,你就等着吧。”说完,她一甩袖怒气冲冲地离去,她身后的朱太医也很恨地瞪了苏悉一眼又跟上大部队。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给皇后娘娘请安。”斜倚在树下看了半天戏的宁王与突然出来的皇后撞见,他慢悠悠地行了个礼。

看到宁王嬉皮笑脸的那张脸,让她的怒气更盛。

“哼!”王皇后重重瞪他一眼,扭头就走了。

卫凌风跟在苏悉后面进屋,将一直藏在身后的盒子献宝似的递过去。

看到熟悉的食盒,依旧上面她亲手设计出来的商标,苏悉微微一怔,转头水汪汪大眼望着卫凌风:“你…”

卫凌风顺势坐到桌前原木圆凳上,手指茶壶替苏悉倒了杯香茗,嘴角是温和的笑:“这家风味楼的糕点味道还不错,我一直是喜欢的,今日刚好路过,想着你应该会喜欢,顺手便买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他知道呢。苏悉呼出一口浊气,捧起香茗,闻着大红袍特有的清香,转眸浅笑:“没想到你竟会喜欢风味楼的糕点,我还以为男人都不爱吃甜腻的东西呢。不过风味楼的生意一向火爆,买包桃花酥都要等上个把时辰,倒是辛苦你了。”

风味楼是一家酒楼,各色美味佳肴让人食指大动,同时它也经营各色甜点汤水,那些东西简直闻所未闻。它崛起在三年前,如今已经是帝都首屈一指的大酒楼,虽然仅仅只有三年,但是其风头早已远远盖过名叫‘悦来酒楼’的百年老字号。

风味楼的生意已经不能用火爆来形容了。每日里天还没亮,酒楼还未开,就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着开门做生意。

这风味楼的老板说聪明是真聪明,那么多从未见过新奇菜色和点心层出不穷的做出来,可说她笨吧,也实在是笨,这么多人排队等着买,她却还矫情的规定每日每样只售五百份,售完为止,绝不再做。

可越是如此,风味楼的生意就越红火,简直让同行瞪红了眼,特别是对面的百年老字号‘悦来酒楼’,恨不得风味楼早早关门大吉的好。

“晌午是在风味楼用的,这便顺手带来了。”宁王捻了小块桃花酥,咬了小半进嘴里浅尝,另外一半顺手递到苏悉唇畔。之前他曾无意间碰到过这种做工奇特的食盒,一问才知道苏悉竟很喜欢风味楼的糕点,他便亲自去买来。

苏悉自然是不信宁王会特地去买,她觉得能做到如此,就已经很让人受宠若惊了,谁能期望传说中的宁王为了一盒糕点等上个把小时?做梦都比这靠谱好吧?

亲昵的态度,温柔的眼波,宠溺的笑容…宁王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高高在上的他了。对于宁王的这种转变,苏悉说不出是好或是不好,只是一开始感到别扭,就如眼前这般,宁王手执半块他自己咬过的桃花酥喂她,这不是两情相悦的恋人间专用的动作吗?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关系渐渐演变成这样?她该信他,该将真心交付给他吗?

宁王的动作自然娴熟,寻不出半分生疏…静谧的空气中流动着暧昧因子。

“嗯?”低沉暗哑的声线自耳边响起,将苏悉的思绪拉回现实。

就着宁王的手,将半块桃花酥,不期然间碰到他修长指尖,一种电流火花闪电般蹿过,苏悉一愣,抬头看到宁王灿若桃花般的眼波。

苏悉心中微怔,很快转移话题,“其实桃花酥还不是风味楼的特色点心,还有香芋卷,琥珀核桃花枝饼,虾饺,蛋黄酥,另外精美佳肴也是不错的…唉,说的我都食指大动了,明日得亲自去风味楼一趟。”

“何必等明日?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去吧。”宁王笑眯眯地刮了刮苏悉豆腐似的脸。

“可是,方才皇后带着人浩浩荡荡过来给我看病,刚将她打发走,下一刻就出去逍遥去,这要传到她耳中,岂不将她气死?”苏悉扔在考虑。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卫凌风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

噗通。噗通。

苏悉闭上眼,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下的睿智光芒,她听到了心跳快到无以复加。

偶有潮湿的夏风悄悄拂过,如同他温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脸颊。苏悉的身子微微震颤了一下。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苏悉倏然将宁王推开,坐直身子,一脸的义正言辞,宁王见她如此正紧的模样,不觉笑了,那双眼睛明亮而研妩,媚眼如丝,让人七魂六魄都散了去。

六皇子毫无顾忌的一脚踏进来,当他看到桌上的点心,顺手就捻了一块放嘴里,含含糊糊道:“风味楼的桃花酥耶,你们竟然买的到,今日我府上派人去买,却连个渣都没了,真真是气人。”

听说皇后娘娘带着一堆人过来宁王府,怕苏悉会吃亏,有隐隐有着看好戏的期待,六皇子马不停蹄立刻就赶来了,可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不止一步,皇后已经走得连人影都没了。

六皇子一边吃,一边抱怨个不停,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坏了一茬好事,更没意识到宁王望着他如同冰刀子般的眼神。

“我们正商量着去风味楼走走,六皇子可要一起去。”苏悉好意道。

“去,去,我自然要去!”即便他身为皇子,平日里进出风味楼也还是要提前预定的,如今二嫂随意就过去,想必是走那几乎无人能够走通的另外一条捷径,他自然要去凑热闹。

六皇子见他们两个成双成对的,怕自己落了单寂寞,便死乞白赖求了安亚一道去。

站在繁华大街上,左边是人潮涌动的风味楼,右手边是门可罗雀的悦来酒楼,苏悉嘴角绽放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得意。当初人人只道新开的风味楼开在悦来酒楼对面,简直是蚂蚁撼大树,不是找死是什么?可如今呢?风味楼倒转过来成大树了。

极少有人知道,风味楼的幕后老板之所以选在悦来酒楼对面,就是为了明目张胆的挤兑悦来酒楼,为了三年后的这番景象。

悦来酒楼的萧条让苏悉通体舒畅,同时更替某个人感到高兴。

风味楼不仅做出来的菜肴点心新奇,就连桌椅摆设也独具一格。放眼望去,眼前不是一张张常见的四方桌,而是原木长方桌,坐的不是长条凳,而是紫檀木做的椅子。桌上垂着柔滑真丝制成的绸布,绸布上绣着红梅暗纹桌布。伙计身上也都穿着同一颜色的衣裳,淡蓝的颜色看起来整齐干净,赏心悦目。

风味楼共分四层,第一层招待的只是稍有身份的,只要有银子,提前预定就可以入座。

而第二层,就只招待一些真正的贵族。这所谓的真正贵族是指贵了三代以上,而且,要钱有钱有势有势有人脉有人脉…

而事实证明,在帝都,这种人是相当的多,所以常常有贵族子弟为了争个包厢吵得面红耳赤的。不过凡是能上了二层的人,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同样也是一种身份的肯定。

至于这“风满阁”却是在三层,也是三层唯一的包间…如果说二层只是身份的象征,那这三层,就只能让人仰望了。据说,这风满阁从建成到现在,只接待过一个人,那就是当今蓝海大师。

当然,要想得到座位,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只能答对风味楼出的题目,就连三层的“风满阁”都有可能进的去。

伙计见到一群贵人进来,忙着过来,带着歉意道:“实在对不起两位客官,所有的桌子都已被提前预定了,两位或是等候,或是改日再来,可好?”

风味楼与这伙计口齿伶俐,礼貌周全,倒有点意思。

平日里倒也罢了,可今日宁王带着苏悉过来,如若被拒之门外,岂不是很没面子?宁王桃花眼邪魅地往苏悉一扫,对着伙计慢条斯理道:“想入座,不是还有一种法子吗?”

还以为宁王想亮出身份走特权路子呢,却原来不是。苏悉摸到一半的玉牌重新塞到怀中,嘴角浅笑,眼含期待,如果宁王以为那些题是吟诗作画,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伙计听了后,只淡淡一笑,“那行,客官随我来吧,只要您能答对三道题,就可以直接进入‘风满阁’用餐。”

只可惜,迄今为止还未有人连续答对三道题,能答出一道就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见有人不怕死的想答题,一楼大堂里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六皇子常在外面走动,被认出的几率那是相当大的,于是很多人便指着六皇子窃窃私语。同时,也有人认出了宁王卫凌风。

“咦!那不是宁王殿下吗?难道他要答题?”

“原来连宁王殿下这样高贵的人也没特权,这风味楼倒是有点意思。”

“不知道宁王能否连续答对三题呢,这要是答对了,可就直接进入‘风满阁’了,那是何等的荣耀?”

先前认出六皇子也就罢了,可如今看到宁王也在,而且还要答题过关,气氛顿时沸腾起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宁王身上。

“二哥,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我这心里怎么碜的慌?”被这么多人围观,要是一道题都答不出来,那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这里的那些题刁钻古怪,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偷偷着人听了几道题回来,却一道都解不出。不过--六皇子看向苏悉,有二嫂在,信心又足了些。

卫凌风不动声色扫他一眼,六皇子立刻便闭嘴了。

那伙计请了掌柜出来,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名叫英娘。她一身淡蓝色长裙,一头乌黑的秀发用一根墨绸随意绾起,头发梳了个简单的鸣凤髻,髻上插着一枝清雅的玉簪,额前刘海斜分,打扮的清新齐整,一看就是利落干脆的性子。

英娘认出是宁王,不觉便愣了,当她再望向宁王身边看到苏悉时,微微一怔,随后又缓缓地笑了,转眸对宁王道:“宁王殿下确实要答题?”

“确实。”卫凌风勾扬唇角,看到方才英娘望向苏悉时的神色,他更加确定了某一件事。

英娘引了众人到台前坐下,吩咐伙计捧了红色木箱出来,木箱子上面有一个仅容一只手进去的小洞。

“请宁王殿下抽题。”英娘客气道。

卫凌风也不客气,随手便抓了一张叠好的纸出来,展开一看,不由微微一怔。

六皇子抢过纸张,低声念起来:“把一只小乌龟放进一只瓮(就是指口小肚大的那种缸)里,等到小乌龟长的比瓮口还要大时,问要怎样才能把乌龟从瓮里拿出来。1、不可以把瓮打碎2、不能把乌龟弄死弄碎;3、这个瓮是一个新的,完整的,并且只有一个洞口;4、乌龟确实比瓮口大很多。”

六皇子哀嚎一声,完了,这叫什么题啊?究竟是哪个变态出的?想必也只有同样的变态才能答的出来吧!

听到题的每个人都在冥思苦想,就连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窃窃私语,唯有苏悉一人淡定自若地捧着香茗,一口一口慢慢地缀着。

“难道要把乌龟壳剥去?”安亚满脸疑惑。

“那乌龟就死啦,不符合第二个条件。”六皇子一口否决。

“那难道叫乌龟减肥吗?”安亚又没好气的说。

“咦,你的脑袋还蛮灵光的嘛,不过叫它增肥也是可以的,等肥到将瓮给撑破了,也就是了。”六皇子扬着眉洋洋自得的样子。

六皇子和安亚真是一对活宝,苏悉跟着凑趣:“按照你们的思路,那倒不如等吧,反正乌龟能活上千年,等到最后瓮自动裂了,乌龟岂不就爬出来了?”

“二嫂真是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英娘,我们方才给出的答案可还对?”六皇子兴致勃勃,满脸期待,清澈的大眼一眨一眨的泛着光。

英娘笑着摇头,转向宁王,“宁王殿下可猜出了?”

苏悉也随着英娘的目光望向卫凌风,只见卫凌风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让人想起了传说天山上的千年雪狐,随时都可以将人的魂魄勾去。 

他似有若无地看了苏悉一眼,慢条斯理道:“这题,似乎有点难度。”

随着宁王此话一出,厅里那些围观的人都一阵紧张,如果连宁王都答不出,这天底下还有谁能能够回答?看来这将是一个难解的谜团了。

谁知卫凌风话锋一转,嘴角扬起一道完美的弧度,“不过,又怎能难住本王?”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寂静,静到几乎能听到莲花开放的声音。

眼眸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微微扬起的唇畔魅惑天成,他慢条斯理道:“只要再捉一只异性的乌龟进去,等生了小乌龟后再拿出来不就是了?反正也没说一定要捉之前的那一只出来。这出题之人,倒是有趣的紧。”说完,他扬起头,露出了漂亮下颌线,似笑非笑地望着苏悉,“阿悉,你说呢?”

苏悉回以他一个同样完美的笑容,低头继续喝她的茶。宁王如此聪明睿智,有些事就算她不点破,他就已经猜出来了,就如同当初在醉情楼自己假扮的梦蝶仙子,能骗过天下人却骗不了他那双妍丽的眸。

“原来如此!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笨死了!”二皇子重重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后的懊恼表情。

宁王抽到的第二道题是这么出的:小王在哨所站岗时,明明看到有敌人悄悄向他摸过来,为什么他却睁一只眼闲一只眼?

六皇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种士兵还留的?赶紧拉出去砍了!”

不过宁王却拍了他一脑袋,“笨蛋,他那是在瞄准目标。”如此,宁王便连过两关。

那些之前花痴宁王的少女们在宁王私生子事件中沉寂下来,如今看到宁王连答两题,崇拜之心又起,满脸兴奋地望着他,希望他能连闯三关。

然而,第三道题却真的将宁王难住了,只见他一双细长的眼睛,瞳孔幽远,斜飞入鬓的眉微蹙,他抚着苏悉的手,缓缓道:“你可难住我了。”

六皇子看到那道题后,直接两腿一伸躺倒在软椅上,摆手道:“你们可别指望我,这题我是肯定答不出来的。”

题目是这样的:有3个人去投宿,一晚30文,三个人每人掏了10文凑够30文交给了老板。后来老板说今天优惠只要25文就够了,拿出5文命令小二哥退还给他们,小二哥偷偷藏起了2文,然后把剩下的3文分给了那三个人,每人分到1文。

这样,一开始每人掏了10文,现在又退回1文,也就是10-1=9,每人只花了9文,3个人每人9文,3X9 = 27文 + 小二哥藏起的2文=29文,那还有一文钱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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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8000字没有修改完…泪奔,看偶能不能在中午的时候改完喔~

0060第059章出口恶气

是啊,那一文钱到底去哪了呢?

这是一道容易进入逻辑偏差的智力题,答题者很容易被题目带着走。苏悉这种经过现代数学千锤百炼的人很容易就看出破绽,但是宁王--

就未必了。

苏悉单手支在桌沿,撑着下颚,饶有兴致地看着光影在卫凌风身上的每一分变化。

他的眉,像水墨画里那浓重的墨一样深黑;他的眸,就如珍贵的黑曜石般璀璨如玉,他的轮廓,就像最好的石雕大师雕刻出来般有棱有角;他的容,是世间任何形容词都不能形容的美。

思考中的宁王轻轻抚着完美弧度的下颚,墨色眸子中没有一丝涟漪,没过多久,他的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

“可真会误导人呢,如若不是给出后半段的解析,本王还真要被你绕进去了。”卫凌风眼角微微扬起,如千年雪狐般狡黠的笑,“其实那三个人只用了27文,而那家旅馆也是收到了27文,没有多也没有少,在计算这30文的组成时不能算上小二私藏的那2文,而应该加上退还给每人的1文。如此,可对?”

清亮的眸,一瞬不瞬盯着苏悉。

“不愧是宁王殿下,这么容易就看出破绽来了。”那后半段的确是在误导人。苏悉对着英娘笑道,“宁王连过三关,只怕风味楼又要火上一阵了,还不快前面带路,好酒好菜的端上来?”

英娘抿唇一笑,这才明白苏悉的用意,微微一福身,应身去了。

宁王闯关而且连过三关,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吗?今日之事只怕要在京城沸沸扬扬上一段时间,连带着火爆的风味楼更是火上加火。

“敢情是拿我做免费招牌呢?你这奸商。”宁王出其不意的刮苏悉鼻子,细长的眼睛玲珑剔透,他轻笑出声,似乎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又被她给利用了。

苏悉抿唇一笑,宁王如此聪明,既然他能看出自己的身份,自然也猜到了自己的用意,却还偏偏装作毫不知情,真是有趣。

风满阁在第三层,摆设古雅幽静,奢华精美,华丽尊贵。房内几株茉莉花开的正好,淡淡的香味溢满整个三楼。

六皇子一边走一边感叹:“风满阁就已经是这样了,真不知道第四层会是怎样的精美程度呢,真想进去瞧瞧,据说那叫至尊阁,从不对外开放,好奇死我了。”

前面带路的英娘缓缓看了苏悉一眼,宁王似笑非笑的看了苏悉一眼,最后连安亚也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对着苏悉扬眉笑。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苏悉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抛给六皇子:“拿去吧,有了这块玉牌,风味楼的任何地方都去的,连厨房都没问题。”

那是一块雕龙画凤的玉牌,光泽剔透,触手温润,竟是极难得的暖玉。

“二嫂你…”六皇子见在场只有自己露出愕然的表情,而他们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激动万分地跑过去拉住苏悉的衣袖:“二嫂你不会是风味楼那神秘的幕后老板吧?天啊,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

风味楼啊,对于他这种嗜吃如命的人来说,那可比满满一屋子的真金白银还要让他欢喜。

但是他刚拉住苏悉的依旧就被卫凌风拎到一边去了。他不服气,又再度凑上去。

“送给你了,往后你要来便来吧,不用再预约等候了。”苏悉很大方的送了六皇子一个人情。反正她这张脸比玉牌还管用,玉牌放在她身边基本用不着。

“二嫂,你对我真是太好!如果不是二哥先娶了你,我卫凌澈一定…”六皇子话音未落就被卫凌风一掌扫到角落。

“你说什么?”卫凌风似笑非笑地盯着六皇子,阴测测的笑让六皇子毛骨悚然。

“没、没什么…”六皇子连连摆手,一脸赔笑道,“你们慢慢坐,我到处瞧瞧去。”转过来,又是一张得意洋洋的脸,玉牌在手中上上下下抛着玩,就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子,抑制不住兴奋。

如能活得像六皇子这般肆无忌惮恣意妄为,倒也不枉来世间走上一遭,苏悉在心中暗叹。

安亚落座后,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周围的摆设,最后对苏悉道,“醉情楼的梦蝶仙子,风味楼的幕后老板…我算是知道了,这世上要是出现新奇的东西,肯定与你有关。”

真不知道她那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些新奇的东西别人终其一生都想不到,而她却似乎信手拈来。

苏悉回以淡笑,她能说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吗?

“对了,掌柜的看起来挺精明爽利的,哪请来的?”这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女子虽然能外出,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却极少,能将帝都第一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也算有本事了。

不仅是安亚,连卫凌风都饶有兴致的样子。卫凌风倒不是对英娘的事感兴趣,而是对苏悉看人的眼光有兴致。

“她叫英娘,说起来也是可怜人。”苏悉望着窗外渺远天际,思绪飘到了三年前那个浩淼星空的夜晚。

“当年第一次遇见英娘的时候,她衣衫褴褛全身是伤,狼狈地躺在火场,怀里抱着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男孩子,我见她伤心欲绝想自裁,便救了她,这才知道她所受的遭遇。”

原来当年的英娘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娘家家道中落后,在夫家受尽欺凌,后来婆婆联合某个看上她丈夫的恶毒女人,谋害她与人有染,还说她的儿子是野种,将她绑在火堆里想活活烧死她,但是关键时刻她年仅八岁的孩子跑出来帮她挡箭,却因此死了。

英娘葬了儿子后跑去理论,这才知道丈夫已经另娶,娶的是帝都有名有地位的慕容家的三小姐。她前夫叫谢信令,自从有岳家相助后,他从此时转运来,商铺酒楼生意越做越大,在帝都说起来也是鼎鼎大名的。

“鼎鼎大名?谁啊?我怎么没听过?”安亚不免有些好奇。英娘前夫一家子也真够贱的,不喜她休离也就罢了,竟然还联合外人谋害她,可怜那无辜的孩子,就这样白白没了。

苏悉笑着指指对面门可罗雀的悦来酒楼,笑得不怀好意:“瞧,不就是对面的那家酒楼?”

“谢氏商行?”宁王接了一句。谢氏商行的确很有名气,客栈酒楼开满整个东云国,只不过在帝都的生意不怎么样。

安亚笑得:“照你的脾气,我早该想到了,原来你将风味楼开在悦来酒楼对面,就是为了要抢他们家生意啊,这报复的也太…让人心花怒放了吧!”

“可惜那负心汉依旧逍遥法外,那慕容三小姐依旧颐指气使,总是让人觉得有些遗憾。”苏悉漫不经心道。

三人正聊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苏悉等还未推门去瞧,便见六皇子一个健步冲过来,抓住苏悉就跑。

“发生了什么事?”眼见六皇子面带慌色,苏悉凝眸微蹙。

“二嫂,事情有些不好了。不知怎么的,二楼有好些人都抱着肚子滚在地上,还有几个已经痛晕过去了,二嫂快去瞧瞧吧。”二皇子一边跑一边说。

当初鼠疫的时候,六皇子是见识过苏悉的本事的,如今出了这种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找苏悉帮忙。

六皇子刚将苏悉拉出去,楼梯上就碰到急步而来的英娘,她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惊慌,她急急对苏悉道:“主子,如今已经有两人口吐白沫,五人痛到晕厥,十三人滚落在地,看情况怕是有些不好。”

做饮食行业最怕的就是出这种状况,苏悉当机立断:“去请大夫,还有将大门关上,谁也不许随意进出,还有厨房里的人更要严加看管,谁也不许离开。”

苏悉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六皇子,只见他重重拍了下脑袋。

“呀!难道是那个人?刚才我进厨房玩的时候看到一个人行为鬼祟,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见到我那么惊慌失措?二嫂,你等着,我去将那人抓来!”六皇子话音刚落,人影已经不见了。

他刚得了令牌后,心情特别愉悦,便在风味楼里上蹿下跳,跑到四楼看了至尊阁后,又兴致勃勃的去往厨房想看看那些让他食指大动的菜肴糕点是如何做出来的,但是刚进去就有个伙计被他吓得差点将碗给打破了,当时他也没在意,现如今想起来才觉察出异样。

六皇子一阵风似的赶到厨房,找出找寻却找不到那人踪迹,他拉住一位伙计,形容了一下那人的样貌特征,伙计道:“你是找大牛哥啊?他方才说家里出了点事,已经提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