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宁王看着,慕容清只觉得心底咚一声响,忽觉心惊肉跳。宁王的眼神太亮,仿佛心底里最黑暗的地方也给他这么一眼即照亮了照清了。

“你们--一丘之貉!哼!”慕容清气呼呼地甩袖转身而去。

但是,老天似乎专门对她作对。周晋突然现身,他还带回来个一身落魄书生打扮的男人,慕容清在看到那个男人时候,脸色顿时大变。她倏然转过身去,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但是为时已经迟了。英娘看到这个男人,恨不得立时扑过去将他撕成碎裂!

“他是谁?为何要带他上来?”柳大人满脸疑惑不解。

苏悉眼里散发一股清冷的寒光,冷洌逼人:“他就是三年前谢家冤案的重要--犯人。李仙,还不快将当年的事一一说来?”

李仙是谁?为何慕容清怕被他认出?而英娘又如此愤恨?其实很容易猜,他李仙,就是英娘的表哥,传说中的奸夫。

有醉情楼的情报网,苏悉其实早就找到了李仙,同时也从他口中得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不过因为一直没有机会,而英娘也说她已经将这件事放下了,所以苏悉虽然觉得遗憾,却也没有擅自行动,但是,今日风味楼投毒事件一出,又得知与慕容清有关后,苏悉便吩咐暗中保护她的周晋去将李仙找来。

有宁王妃逼着,柳大人哪敢不审?他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大胆李仙,还不快将当年的事从实招来?”

原来李仙的确是英娘的表哥,不过他家家道中落,进京赶考时住到英娘家,与未出阁的英娘有过几面之缘,他对英娘心生爱慕,但是英娘却看不上他,况且当时已经订了谢家,只等过门成亲。后来李仙穷困潦倒绝望时,慕容清找上了他,给他一千两银子,要他答应陷害英娘,李仙当时也是穷怕了,也就顾不上良心谴责,这么做了。

拿到银子后,他觉得到慕容清想灭口,便急急忙忙跑了,这些年在外地漂泊流浪,直到一年前风声小了才又重回帝都,却谁知被苏悉拿住了。苏悉的逼供法子是他难以承受的,没过几下便一五一十全招了。不过直到今日,他才有机会将当年的事公诸于众,还英娘一个清白。

听了这番话后,英娘瘫倒在地,两行清泪顺着面颊缓缓流出…憋屈了三年,委屈了三年,顶着淫妇的称号三年,竟然还有沉冤得雪的一日,此刻就算立刻死,她也能瞑目了,只可怜她的孩子…

慕容清一开始死不承认,但是当李仙拿出一只鹦鹉,那只鹦鹉竟然将慕容清当日对李仙说的话和语气模仿的一模一样时,慕容清差点崩溃了,望着李仙,眼底盛满红光,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聪明谨慎了一世,却栽倒这个落魄书生手中!要遭知道会有今日,当初就该赶尽杀绝!

“慕容清,你可知罪?”柳大人实在想不到,这个娇滴滴的美女竟然心肠如此歹毒,此刻他对慕容清实在是厌恶至极。

“你们少诬赖我,我是不会认罪的!绝对不会!你们要敢用刑,就是屈打成招。”只要不认罪,爹爹就能够救她。

苏悉双眸精锐犀利,透着浓浓的冷淡无情,冷笑道:“柳大人怎么会屈打成招呢?这多土啊。唉,我记得有一种法子,只需将人缚在铁架之上,用沸水一点点烫熟了皮肉,再以铁刷将熟肉慢慢刷下,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四肢变成白森的枯骨,苦楚倒也罢了,这其中惊惧难熬的滋味,足足够她招上一千次了。”

慕容清吓得面如土色,冷不住打了个寒战,上下牙齿不自然地碰触:“你--你以为公堂之上可以让你为所欲为吗?我可是堂堂的将军府三小姐身份!”

苏悉一脸婉约优雅的笑容:“你别死撑了,慕容府要来保你,早就来了,到现在还没来,说明他们已经放弃你了。在偌大的慕容府,你不过是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之一。”

“你胡说!”慕容清惊声尖叫,但是心里发虚底气不足。

等来等去等的她绝望了慕容府还没派人过来,又加上被苏悉一惊一乍的恐吓,慕容清撑不住最终还是招了。

大堂外面,一个男人静静地望着英娘,最后恨恨地瞪了慕容清一眼,转身大步离去。这个女人如此歹毒,他又何必再与她多说废话?

正如苏悉所言,慕容府已经放弃营救慕容清了,丢弃她就像丢弃一枚棋子。没有慕容府的干预,这件事很快便有了结果。

慕容清做了这么多坏事后,最终还是被一杯毒酒赐死。

不过在这之前,她交出了解药,那些食物中毒的人被苏悉的金针控制住,吃了解药后也就无大碍。

虽然风味楼这次沉冤得雪,但是对于它的名声来说还是有些影响的,英娘便听从苏悉的吩咐,关门大吉,进行内部整顿,以待第二次开张。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平静下来,但是谁也没想到,苏悉与慕容府的纠葛,这才刚刚开始。

没过多久,下朝归来的宁王带回来一个消息,一年一度的秋猎要开始了。

这次秋猎除了遵照太宗当年马上得天下的祖训,同时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目的,那就是选拔武道精深的青年才俊,参加两个月后的大陆高手排名赛。简而言之,就是整个大陆四个国家的高手欢聚一堂,来争夺前十名的排名赛。

四个国家,每三年举行一次,而那么凑巧的是,今年的赛场刚好就是东云国的帝都。为了这场比赛,帝国的高层已经紧锣密鼓的展开活动,这次的狩猎就是一场高手与高手之间的较量。

天色才蒙蒙亮,天幕上还留着一弯浅浅残月,只是已敛去所有光华,淡淡的晨光中,宁王府幽静如画,偶尔会响起早起的啼鸟清脆的鸣叫声。

苏悉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蓝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

苏悉端着冒着袅袅热气的香茗,满脸不解:“既然是高手与高手之间的较量,与我有何关系?狩猎不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我去?”

卫凌风发束白玉冠,额饰墨玉月,身着黑色宽锦袍,腰围白璧玲珑带,脸色是邪魅的笑。

他没好气地弹她光洁额头,“还是跟我去吧,我不放心留你一人在帝都。”

虽然此刻帝都一片安详,但是暗地里风起云涌,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不管如何,他都要将她带在身边,留在他可以随时看见的位置,不然即使她突破了十层,他也不会放心留她一人。

“既然你坚持,那我也没理由反对,就当去野餐好了。”新鲜的肉放在架子上烤,撒上香料盐巴,再刷上一层红通通的香辣油,如果有啤酒那就更好了。

 好久没有吃到烧烤,一时间想起来,还真有点想念那香辣味道,苏悉不经食指大动。

“你还没有趁手的弓吧?”宁王若美玉雕成的俊脸上带着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既然只是做做样子,弓箭趁不趁手又有什么关系?”苏悉揭开茶盖,微微吹一口气,浅尝一口。

“这怎么能无所谓?谁知道父皇会不会突然抽风叫你跟别人比试?”对于卫帝的心思,卫凌风也有些捉摸不透,他拉了苏悉起来,“先前府里有一把北夷国进贡的射日弓,去年已经被小六顺手拿了去,我的弓又太大,不适合给你用。”

“射日弓,是很好的弓吗?”如果是宝贝,从六皇子那再顺回来也就是了。

卫凌风点头,又微微摇头,“射日弓,名曰射日,实它的射程足有一里,而且速度是普通弓箭的三倍左右。自然是把好弓,不过有些名过其实了,其实世上最好的弓当属弑云弓,那才叫真正的天下无双。”

连宁王都赞不绝口的,自然是好弓了,可惜她没这个福气,别说拥有,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那是怎样的天下无双,你倒是说与我听听,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会遇见呢,到时候可别对面不相识。”苏悉对她自己的人品不太相信,至于好运气嘛,她却是深信不疑的。

“传说中的弑云弓通体晶莹,镶嵌了东海最大颗的明珠,南海最亮丽的宝石,北海最珍贵的玛瑙。它的弦是深海冰蚕吐出的丝,这种丝千年才吐一次,何其珍贵?据古书记载,它的射程和速度是射日弓的十倍,普通弓箭的百倍。”

“那岂不是能射出十里之外?”苏悉一脸震惊。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弓吗?那岂不是比狙击枪还牛叉,埋伏在十里之外,想要杀人,只不过是愿与愿意的差别,而不是能与不能。

“古书上是这样记载,至于事实,就只有拥有日月弓的人才能知晓,传说千年前的颜清前辈曾拥有过日月弓,但是她死后,日月弓就没了下落,至今都无人能够找到。”

颜清…虽然过去了千年,但是苏悉对这个名字还是如雷贯耳。

这位先人相当的不得了,她是数千年来唯一超于先天的存在,有人说她进入神道羽化登仙了,有人说她突破失败死于非命了,有人说她与战神比武后两人同归于尽了。对于她的传言很多,但是哪一种是真就无从知晓了。

“如能找到这把弑云弓就好了,哎,要不咱们街上逛逛去吧,说不定…”苏悉是真的想拥有这件武器,因为弑云弓的功能奇特,它除了能够杀人外,还可以救人。

“几千年都没着落的东西,哪能那么好运就被你找着了?要真那样,我对你的佩服可真的如长江般连绵不绝,黄河般不发不可收拾了。”宁王暗自取笑她。

苏悉淡淡一笑道:“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去。”宁王举手双投降。

自从上次慕容清的事件后,苏悉已经有大半个月没上街了,此次出来,就她与宁王二人。

苏悉一袭淡蓝色长裙,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婉约优雅,仪态大方,有仙子般脱俗气质。

宁王乌黑的青丝一泻而下,带着一股邪魅狂狷,狭长丹凤眼微眯,闪着深藏不露的冷光,令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两个人男的俊美翩翩,女的貌美无双,走在一起极其惹眼,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两百。不过两人却一点不介意,旁若无人的闲逛。

走了没多久便是帝都最有名的帝都第一兵器行,这里十八般兵器这里应有尽有,而且还分为上中下三等,供购买力相当的人挑选适合自己的兵器。

因为过不久就是秋猎,两个月后更是三年一次的大陆高手排名赛,所以兵器行的生意异常火爆,简直人满为患。反倒是离这第一兵器行相隔一步之遥的隔壁有一家小小的破旧的兵器铺,人流很少,几乎门可罗雀了。

两相比较,苏悉毫不犹豫进了破旧的那家兵器铺。宁王笑吟吟地跟在她后面,她想做什么都由着她。

铺里的老板是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一身蓝色绸缎衫,此刻他正躺在躺椅上打瞌睡,见到有客人来,他也没起身,依旧翘着二郎腿半眯着眼。在他看来,这两个衣着精致贵气十足的年轻人也就看看,不会看上他铺里的东西,最终他们还是会选择隔壁的第一兵器行。

老板不理会,苏悉和卫凌风也不恼,两人在里面随意转悠着观赏。

墙上挂着可供选择的兵器并不多,每一种兵器只有三种式样,锻造水平虽然不差,但是古朴敦厚,一点也没有花哨的感觉,也难怪不得年轻人的喜欢。

苏悉看到角落里堆着一个破旧的箱子,原只随意一扫,便想转身离开,但是她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里面有某种东西在召唤她,让她不由地止住脚步。

忽然,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如水般纯净的小少年出现在她面前,笑意温暖的像要感染人,他笑吟吟开口:“姐姐,小影送你一样宝贝。”

除了苏悉没人能够看到小影的存在,而苏悉与小影对话,只要靠意念就可以,而不用说出口。

“小影?你睡醒了吗?不困了吗?”苏悉不觉好奇。当初每日教苏悉练琴,小影元气大伤,他说自己需要睡眠来补充元气,所以苏悉也就一直没有打搅他。

小影的小脸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他纤细透明的手背掩住唇角,优雅地打了个哈欠,“等小影送了姐姐礼物后,就要回去继续沉睡了。”

他没告诉苏悉的是,他虽然陷入沉睡,但是因为与苏悉心意相通,所以只要苏悉身边出现异样或者遭遇危险,他都能感觉的到。可是如今的他实在太弱小了,连当年的百分之一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他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的修炼,在不久的将来才能保护姐姐。

因为他已经算出,姐姐将会有三道劫难,最后一道劫难…小影拳头紧握,白皙剔透的小脸上一片坚毅。

“怎么了?”见小影似乎陷入到某种思绪中,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苏悉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小影换了一道灿烂如向日葵般温暖的笑容,跑过去指着那个破旧的木箱子,兴高采烈道:“姐姐,这里面的东西就是小影送给你的宝贝哦,你可千万千万不要错过了,说不定将来能够保你性命的。”

似乎说多了话,小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脸上也出现了微微细汗。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苏悉不免好奇。

“她不是东西,她叫小云,她会代替小影保护姐姐的…”说完这句话,小影似乎累极了,他的虚影一晃,下一瞬间已经化成一道白光射进那本先天琴谱之中。

小云?苏悉眼底的迷茫越加迷茫了。

卫凌风见苏悉站着一动不动,似乎陷入某种沉思,以为她在武道上有所顿悟,也就没有打搅她,而且他还在她周身蓄满灵力,时刻为她守护。

所以当苏悉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好对上卫凌风关切的眼眸。

“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东西。”小影的事,苏悉最终也没有告诉卫凌风,反正他也看不见,跟他说了,倒徒增他的醋意。

卫凌风理解地笑了笑,他见苏悉亲自动手去搬那破旧的木箱子,不免好奇:“搬这东西做什么?”

苏悉冲他神秘一笑,转身朝那半闭着眼假寐的老板说,“这箱子里的东西你卖吗?”如果不卖,她是打算叫安亚半夜过来顺走的。小影不顾自身安危出来相告,想必里面的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

那中年老板见她真的要买,连连摆手道:“姑娘,那箱子里只有一把破弓,不值银子的,如若你要就直接取走吧,我分文都不收你的。”就算要卖也只收几文钱,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呢。

他只是在假寐,余光可以看见小姑娘的所有动作,据他所知,刚才小姑娘连箱子都没打开,回头就说要买,他只觉得小姑娘大手大脚惯了乱花银子。

如若这老板狮子大开口,苏悉还会看他不起,如今见他老实憨厚,倒是有了几分好感,便拿了张一百两的银票递过去,“这银票给你,里面的那张弓就是我的。”

“一、一百两?!”那中年男人见到银子,顿时跳起来。那把破弓竟然值一百两?这小姑娘莫不是骗人的吧?

苏悉笑了笑,取出箱子里的那张所谓的破弓,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说实话,这还真的是一张破弓,全身乌漆,黯淡无光,覆盖了厚厚尘埃,要真论奇特之处,大概就是弓身比其他的弓箭厚了足足有一倍吧。

小云?难道这把弓是弑云弓?苏悉对自己的这个猜测暗暗自嘲。这么个丑样子,哪里像卫凌风描述的那样?不要说不像,应该说截然相反,这怎么可能是传说中弑云弓?应该只是名字上的巧合吧?

正当苏悉打量那张弓时,外面一辆华丽的马车飞驰而过。

马车非常华丽,通体呈唯美的纯白,四周缀有玛瑙、琥珀、明珠、水晶等奇珍艺品,外罩的帷幕更是荧光瑟瑟,垂下一排排嫩绿色的流苏穗子,华贵大气。

风吹起窗纱一角,车里的一个妙龄少女透过窗棂看到破旧兵器铺里的苏悉,顿时面色狰狞,对着赶马车的人大声喊道:“张伯,停车!”

“馨儿,怎么了?就快要回府了,在这半道上停下来做什么?”一个温雅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

慕容馨面容极美,她一袭蓝色翠烟衫,下摆是浅紫色的散花水雾百褶裙,头发挽成一个复杂出彩的流云髻,胸前几缕青丝荡在白皙无暇的锁骨处,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

这是慕容府的马车,也就是那个出了容妃的慕容大将军府,车里有两个人,男的是府里的二少爷慕容明,女的是慕容府的四小姐慕容馨。他们两个前几日去临川的外祖母家拜寿,如今正打道回府。

“二哥,你猜我看到了谁。”慕容馨有些得意地扬眉,不过眼底的恨意却一点没有减少。

“谁?”慕容明不太在意道。

“苏悉!哼,真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闯进来!她要是躲在宁王府里,我也奈何她不得,但是她非要出来闲逛,这不是给机会我们寻仇么!”慕容馨一副见到仇人费外眼红的表情。

苏悉这个名字,只要是慕容大将军府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你不要乱来,宁王妃不是你能惹的。”慕容明冷着脸阻止,“就算你有这个想法,也等回到府里请示了老太君再说,苏悉能让咱们慕容将军府一次次吃亏,她的才能机智绝对不容小觑。”

“二哥,你怎么这么胆小?她是宁王妃又怎样?还不是个不受宠的宁王妃?据说宁王到现在还没宠幸她呢,她没生下个一男半女,这宁王妃的位置我看她能撑多久。”况且宁王还从外面领回来了私生子,这不明明白白宣告苏悉不受宠的事实吗?宁王又岂会为一个死人和慕容大将军府翻脸?

“馨儿,你别冲动!”慕容明眉宇紧皱,他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气,凭她是斗不过苏悉的,就这样冲上去,就只有吃亏的份。

“二哥,你别太懦弱了!难道你忘了她是怎么欺负咱们慕容府的吗?小姑姑的玄铁匕首被她躲了去也就罢了,但是三姐,三姐可是被她活活逼死的!你能咽得下这口气,但是我不能!”慕容馨恶狠狠地瞪了慕容明一眼,身手利索地跳下马车。

“馨儿,你别忘了,她的武道至少有八级了,你怎么打的过她?”慕容明最终还是没办法,就只能跟在她身后,以备给她收拾烂摊子。睡觉馨儿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呢?

“我是打不过,可是二哥不是已经八级巅峰了吗?难道你还打不过她?”慕容馨得意洋洋地笑了,毫不掩饰自己准备将慕容明推出去的计谋。

当他们走进破败兵器铺的时候,宁王的身影正被横出的斧头当着脸,所以慕容馨和慕容明并没有发现宁王的存在。

慕容馨看到苏悉手中的弓,虽然眼底闪过一丝嫌弃,却还是高傲地开口:“老板,这张弓我要了,多少银子?”

“啊?可是那张弓已经卖掉啊…”李掌柜扬扬手中的银票,这可是汇通商号开出的正正经经的一百两银子。他做梦都没想到,墙角的垃圾竟然能卖一百两!

“不就一百两吗?得,你将这弓卖给本小姐,本小姐给你两倍的价。”慕容馨毫不犹豫地丢了张两百里的银票过去。银子对于她来说只是个符号,她要多少有多少。

 这老板今日当真是走了狗屎运。平日里铺子根本就无人问津,如今倒好,一个两个三个…他们都来买这丢弃在角落蒙尘的破弓。他不经好奇,那弓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怎么他们就非要争着要呢?

其实这老板还是猜错了,苏悉是因为有小影相告,而慕容馨,她纯粹是找茬。不管苏悉看上什么,她总归要抢过来,不为别的,就是要惹恼她,让苏悉气急败坏先出手。

“你还愣着做什么?将那张弓拿给本小姐啊,你聋啦?”慕容馨杏眼圆瞪,恶狠狠地白了那李掌柜一眼。

李掌柜还算是个厚道人,他踌躇了下,终究将那两百两的银票递还给慕容馨,遗憾道:“慕容小姐,实在是对不住的很,正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张弓方才早已卖给这位姑娘了,已经不是我的弓了,我实在是做不了这个主。”

“喂,你是死人吗?怎么比蠢猪还蠢,给你银子赚都不赚!”慕容馨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朝李掌柜脸上砸去,“现在呢?这里足足有一千两的银票,买你的破弓,值了吧?”

一千两…他这兵器铺子一年的盈利也不过五十两,这一千两可足足抵他干二十年的活啊…李管事觉地喉咙干涩发痒,想哼都哼不出来,他眼巴巴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银票,又眼巴巴地望向苏悉。

方才之所以坚持,是因为诱惑不够,现在这一千两的诱惑实在是太强大了,大的他可以不顾原则。

他咬咬下唇,对苏悉道:“这位姑娘,所谓价高者得…这、这张弓,如果您不是一定要的话,可否让给这位姑娘?”在他印象中,凶巴巴的慕容馨要比笑吟吟的苏悉难应付多了,所谓欺软怕硬,这本是人的劣根性,平时道貌岸然,关键时刻下意识就会表现出来。

苏悉不由冷哼:“一千两?哼,我出一万两,你要是出的价比我高,你就拿去吧。”

“一万两?就这破弓?你倒不如直接去抢!”慕容馨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悉。

苏悉已经决定要这位不知世间疾苦的大小姐出点血了,她慢悠悠地笑道:“怎么?不是很有钱吗?不是嚣张地拿银子砸人吗?现在怎么着,一万两都拿不出来了?”

不是拿不出来,而是为了这张毫无意义的破弓,实在是不值得!但是眼前苏悉步步相逼,如若后退岂不是表示自己怯场?这怎么可以?

慕容馨扬起尖尖下颚,一脸的倨傲嚣张:“不就是一万两吗?姑娘我就当施舍乞丐了,我出一万零一两!”

苏悉淡淡一笑,很大方地将那张弓递给她,“堂堂慕容家的四小姐,说话可要算数。”方才慕容馨和慕容明两人在外面的对话苏悉早已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猜到她们的身份。

那张弓表面木质粗劣,还有裂痕,不止如此,上面还蒙了一层浓浓的灰尘,慕容馨还未接过手,就直接将它重新丢回木箱里,想想自己竟然花了一万零一两银子花这破东西,她隐隐开始后悔。她家虽然有钱,可她月例也不过百两,哪经得起这样大笔花哨?

可苏悉却不准备罢手,她又看着了一把红缨枪,拿着耍了几个把式,装模作样地点头:“嗯,是好东西,老板,这把红缨枪值多少银子?”

那老板那里料到今日竟有两只大肥羊一个劲地给他送银子,他乐得笑逐颜开,也变得不老实起来:“这个红缨枪啊,可不是普通的枪,那可是大有来头的,想当年呐…”

苏悉不等他回顾往昔长篇大论,只简单一句话,“你说吧,究竟多少银子。”

“一…一千两!”老板原本想说一百两,但是眼角余光瞥到木箱里的破弓,他想就那破玩意都能卖上一万两,这红缨枪质量也不错,怎么着也能宰她们个一千两吧?

“好,我买了。”苏悉似笑非笑地瞥了慕容馨一眼,“慕容四小姐不会还要跟我抢吧?”

“老板!我出两千两!”被苏悉这么一挤兑,明知是陷阱,她还是气不过直往下跳。

慕容明简直无语望天。他这妹妹平日里看着也不笨啊,怎么一面对宁王妃,被挤兑几句就变成榆木脑袋了?再由着她的性子闹下去,整个将军府的财库都要被搬空了。这已经由不得他旁观了。

“馨儿,不许再胡闹了,快随我回府去。”慕容明冷脸道。

“二哥,你不要插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战争!”慕容馨蛮狠地用马鞭指着苏悉。

“奇了怪了,我们之间有什么战争?要是没记错的话,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苏悉慢条斯理道。

“苏悉,别以为你成了宁王妃我就是怕你,告诉你,我慕容馨这辈子还没怕过谁。别人奉承你几句,你还真把自个儿当宁王妃了?真是可笑至极!”

“咦?我不将自个儿当宁王妃,难道还将你当成宁王妃不成?”苏悉眼角微扬,弯起明显的嘲讽弧度。

“你--”慕容馨重重一哼,手中长鞭一甩,“你不过就是个即将下堂的过气王妃罢了,宁王心中根本就没有你,你还不知廉耻的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真、可、笑!”

慕容馨话音刚落,寂静的空气中响起一阵清咳,一个美若雪狐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消说,自然是方才她们话中的男主角宁王殿下了。

只见他朝慕容馨淡淡一笑,缓缓道:“你说的话,很有趣,本王似乎应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了。”他的声音温润慵懒,邪魅低沉。

宁、宁王殿下?慕容馨原来看到宁王现身,神色极其复杂,羞涩、激动、敬畏、惊惧…但是当她听了宁王的话后,顿时心花怒放,放下心来。她就说嘛,宁王对苏悉一点兴趣都没有,她说一点都没错。她不由得意地扬起下颚,倨傲地斜睨苏悉。

苏悉的反应却与慕容馨猜想的截然不同,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脸上反而出现了一抹怜悯,没错,就是怜悯的表情。她是在怜悯自己么?看到宁王对她毫不顾忌,所以自怨自艾?

宁王温润开口,脸上浮现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如三月的樱花淡然醉人,“你过来,本王要好好奖励你才行。”话虽如此,但是他的眼底却深藏不露,令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慕容馨闻言,脸上一阵娇羞,忽略掉宁王眼底一闪而过的爆戾。

“不要去!”慕容明一把擒住慕容馨的手臂,冷声喝道。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二哥,你放开我,你要再不放开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对你不客气!”慕容馨眼底闪过一丝焦灼。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宁王,但是他一向对自己不假辞色,这次居然主动让自己靠近,她怎么能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馨儿?”慕容明眉宇紧蹙。

“二哥,别逼我动手!”慕容馨手上使劲,狠狠甩开二哥的禁锢,一路小跑到宁王身边,似乎一个不小心就将苏悉远远挤开了。

苏悉简直无语望天。

她怎么说都是宁王妃,宁王的正牌妻室,慕容馨就算要勾引宁王,能不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宁王,您叫我…所为何事?”娇羞十足的表情,小鸟依人的语调,直教苏悉愣生生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本王自然是要…”宁王的笑那么温和,眼底闪过一抹淡漠邪魅,妖娆轻狂,嘴角勾起绝美深邃的笑,“送你一程。”

他的手掌轻扬,每一个动作皆精美高贵,优雅慵懒。就在慕容馨以为宁王要抚上她的面颊好好称赞一番之时,她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全身绵软无力,竟然软软瘫倒--

宁王就站在她咫尺的距离,但是他负手而立,丝毫没有要扶持一把的意思,他气势十足、沉稳阴鸷,满脸的肃杀之气。此刻,他的眼中哪里还有半分温柔风情?只见他的目光深邃而冰冷,如刺骨的冷芒,身上透着一股倨傲冷然的皇室贵气。

“馨儿!”慕容明痛呼一声,身影扑闪而来,却还是来不及抢住慕容馨软软的娇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幡然倒地,发出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慕容明搂起慕容馨,只见她呼吸微弱,气若游丝,全身不停的颤抖,似乎痛苦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