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悉还未回答,六皇子早已一个箭步蹿过来,抓起一只烤好的獐子往嘴里送,一边咀嚼一边含含糊糊地夸赞:“实在是太美味了,二嫂再给我留一只吧,下午去狩猎的时候还能当点心。”

苏悉笑了,眸光聂清然一眼,后者脸上浮起那雍容俊雅的笑容:“闻着这香味,不由自主便过来了。想起来,也有好些年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了呢,还是幼年的时候…”

“幼年的时候?”苏悉望着聂清然,原本期待他继续说下去,没成想他说到这就断住了,提了白色宽锦袍坐下,学着六皇子那样取过一只獐子放进盘子里,不过他没有狼吞虎咽,而是一手用刀一手用叉,优雅地享受他的食物。

古代人不都像六皇子那样直接大口肉大口酒吗?聂清然的动作犹如西欧贵族般优雅,标准。而是左刀右叉,竟没有拿错…

苏悉一直觉得聂清然是很谜,他的眼神,他的举动,还有他的话,似乎总是透露出某种玄机,这件事似乎很重要,但是细微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却怎么也捕捉不到。一向是她给别人留悬念,没想到却败在聂清然身上。

卫凌风自进来起便一直站在苏悉身边,不是苏悉故意忽略他,而是某个人灼热的目光一直黏着在卫凌风身上,让她有些不爽。

这个人自然就是薛璇依薛姑娘了。苏悉还记得那日在薛府柴房顶偷听到,这位薛姑娘可是发了毒誓这辈子非卫凌风不嫁的。

“薛姑娘还有事?”苏悉淡淡瞥她一眼。她跟自己东拉西扯这么久,竟是等卫凌风回来?看着目光黏着在卫凌风身上的薛璇依,苏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薛璇依恋恋不舍的目光从卫凌风身上收回,微微闭眼,再睁开,秋水潋滟盖住恶毒仇恨,笑着道,“看你们吃的高兴,我也想跟你们一起,你们--不会介意吧?”

那样的笑,天真无辜而纯洁,就像多多绽放的天山雪莲,冰清玉洁,让人心驰神往。

想跟他们一起是假,与卫凌风呆一块才是真的吧?看来她对薛璇依的脸皮厚度的评价还是不太准。

苏悉在心底冷笑,不过她却将目光转向卫凌风。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所产生的战争,那个男人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的。

“我们是不介意,不知道宁王殿下介不介意?”苏悉笑眯眯地将烫手山芋丢给卫凌风。

卫凌风深黑色的冷眸如寒潭般幽冷,霸气外露,眉宇间有一种搏击欲发的刚强之气。

在场那么多人,他的眼底却只看到苏悉。至于薛璇依,他直接选择无视,如今被苏悉这么一问,目光犀利地射向薛璇依,瞳眸半敛,不由地冷哼一声。

宁王的意思很简单,他在叫她滚蛋。

薛璇依眼底出现一抹尴尬,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她一咬唇,脸上出现笑意,朝正在忙着烧烤的周晋走去,“你很热吧?我来帮你忙。”

如若是以前的薛璇依,她肯定早已捂脸跑走,然后扑倒在床上捶胸顿足,哭得呼天抢地,然后跑到老佛爷那里哭哭啼啼地告状了吧?

但是现在的薛璇依,她竟然还留在这里,而且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耶。

安亚和苏悉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的讶异…薛璇依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眼见着薛璇依要抢自己的活,周晋转头望向苏悉,见她对此没有表示,他便冷淡地朝薛璇依开口道:“薛小姐,不用了,能为各位贵人做事是我的荣幸,我不觉得有什么辛苦,还是我自己来吧,不老您费心。”

薛璇依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显得有些尴尬。但是她却依旧只是淡淡一笑,复又坐回了苏悉这桌。

一开始没人理她,她也不在意,不过当别人说话的时候,她水汪汪的眼就盯着那人,一副崇拜至极的小女生模样,天真无辜可爱无敌,这样一来,大家也不好再对她孤立。

薛璇依以前也会演戏,但是不深,被她拿话一激就露出原型了,但是这一次不管受到怎样的难堪她都能隐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薛璇依的内心变强大了,心思深沉了,手段精巧了,更难对付了。

以前苏悉一直没有将薛璇依放在心上,因为她了解薛璇依,她的智商,脾气,手段都入不了她的眼,但是这一刻,她却微微有点心惊,颇有点郑重地看了薛璇依一眼。

如果一个人连羞耻心都丢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呢?

安亚暗中拉了苏悉一下:“我怎么觉得,现在的薛璇依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止你有这种感觉,我也这样觉得。”苏悉对着薛璇依的方向,脸上闪过一抹苦笑,“不管她有什么阴招,咱们还招就是了,我还真就不信,就这么几天她能变多少。”

“也对,不管她如何,她的眼中钉肉中刺都是你,我看好戏就是了。”安亚笑得不怀好意,隐隐有些期待薛璇依的出招。

吃饭的时候,卫凌风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特别是看到聂清然将切好那盘肉递给苏悉,而苏悉却没有拒绝时,他目光一沉,将那盘肉端到自己面前,脸上的笑带着一分讽刺,说的理所当然:“本王懒得动手。”

但是懒得动手的他却亲自切好一盘肉递到苏悉面前,瞪着她,逼她吃下去。

苏悉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她觉得吃醋的卫凌风倒有几分可爱,至少比他算计别人邪笑的时候可爱多了。

卫凌风的动作并没有让聂清然脸上出现一抹恼色,他吃好喝足后,放下刀叉,优雅地拿绢布将嘴角擦拭干净,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苏悉一眼,嘴角挂起一抹闲淡的笑容,声音不疾不徐,“下盘棋如何?”

苏悉还没回答,宁王倒先替她答了,他凤眸微眯,邪魅一笑,简单两个字,“没空。”

“没空吗?怎么会,下午的狩猎还要一个时辰呢,如今是休息时间。”聂清然依旧是一脸雍容闲适的浅笑。

“聂皇子也知道现在是休息时间?可怎么还呆在这?”卫凌风一点也不客气。从一进来到现在,聂清然的眼睛就没有从苏悉身上挪开,就好像融在她身上似的,看的他心头火气。

聂清然好脾气的笑笑,似乎不想与卫凌风计较,他不动声色地转向苏悉:“宁王妃也是如此想吗?”

苏悉自然是与卫凌风共同进退的,她随着卫凌风站起来,对聂清然淡淡一笑,以行动支持卫凌风的话。在她的认知里,卫凌风是她的自己人,而聂清然是外人,她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而让卫凌风难堪。

“阿悉…”卫凌风见到苏悉的动作,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醉人的温柔,眸光柔如春水,握着她右手的手慢慢变紧,然后单手搂住苏悉的腰,哈哈一笑转身就要离去。

没人看到,角落里一直安静的薛璇依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毒,和藏在衣袖里捏紧的拳头!

然而看,聂清然却浮起一层浅浅的笑,笑得很淡却很自信,他说:“苏悉,咱们来下象棋吧。”

不是宁王妃,不是苏六小姐,而是简简单单两个字,苏悉…

苏悉心头一震,这个称呼怎的会让她突然心头一震?

象棋?这个世界有象棋吗?苏悉心头闪过这个疑问,脚步也蓦然一怔。

六皇子饶有兴致地凑到聂清然跟前,“象棋?那是什么棋?我怎么从未听过?”

连六皇子都不知道的象棋,为何聂清然会知道,而且他还笃定自己也知道。

苏悉缓缓回过头,盯着聂清然:“你说什么?”

聂清然依旧是那么一副不咸不淡人畜无害的笑,“象棋,我说象棋。”

卫凌风见苏悉停下,有些不悦地看着苏悉,他有一种不安感,仿佛她会在他面前随时消失的那种感觉,他不由自主攥紧苏悉,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中,眸光柔如春水,握着她右手的手慢慢变紧:“咱们走吧。”

然后,他抬眸,凤眸微眯,目光如雪。

聂清然接收到卫凌风的目光,那眼光若两柄利剑一样,似要在他身上刺出两个窟窿,又仿佛要挖出他的一双眼睛一般,凌厉而阴狠!

如果别人被那样的目光盯着,只怕早已觉得全身发冷,惶恐不安了,但是聂清然却似乎毫无所觉,面上带着轻适的浅笑。

所有人都望着苏悉,而苏悉却低头望着地面…

象棋,那是现代所特有的,怎会出现在古代?这也就罢了,聂清然他却一副笃定的眼神望着自己,似乎认定自己一定知道象棋的含义…想起聂清然之前做的那些事,想起刚才他优雅地拿刀叉,想起他对任何事一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态度,苏悉心头一震。

难道说,聂清然跟她一样,是从21世纪穿越而来?苏悉带着这抹疑问,看聂清然的目光略略有些不同了。而她这样盯着聂清然看,卫凌风自然是不悦至极,他甚至有些强制性地禁锢住她的腰,冷声道:“走吧。”

但是聂清然负手而立,却似乎专门与卫凌风作对。

“这下棋的心情吧,随心而至,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此雅兴了。”聂清然那嘴角衔着的那抹浅笑分明带着一丝狡黠,似算计了天下却天下犹不知的骄傲与自得!

聂清然一副摆明了要透露玄机的样子,以聂清然的性子,失去这样的机会,只怕往后再没有机会得到答案了。苏悉转过对,对卫凌风回以抱歉一笑,“现在只怕是走不了了。”

此时的苏悉长眉清眸,玉面朱唇,如缎黑发挽成风雾鬟,略饰珠钗,一袭鹅黄宫装替代宽大的白衣,柔柔丝带系住纤纤细腰,衬得她身段修长玲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若空谷佳人,清雅绝世。

她脸上的淡漠,她的绝世丰采,她的灿烂耀眼都不再是他所独有的吗?卫凌风心头一紧。

“阿悉!”卫凌风目光放冷,眼底寒光大盛,“跟我走。”

卫凌风此刻的脸妖娆邪魅,眼睛盯着她,仿佛能冒出火来!

他不相信,聂清然什么时候在她心底竟然占据了这么大的位置,因为他一句话,苏悉竟然选择他,而不愿意跟自己走。

此时,不仅是卫凌风,就连六皇子和安亚也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聂清然依旧在笑,他状似头疼地揉揉额头,“这里似乎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呢,怎么能安静下来下棋?要不你随我去我帐中,可好?”

聂清然很明显是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以为这是苏悉最常做的事,却没想到聂清然竟然也学了个十足十。

“好啊,这便走吧,前面带路去。”苏悉咬牙笑道。如果不是想知道他所谓的象棋是不是她认识的样子,如果不是为了确认聂清然是不是穿越同志,她早就不甩他了,哪里还容得下他如此嚣张?

“阿悉!”没想到苏悉竟然真的选择跟他走,卫凌风的眼说不出的阴狠恼怒。

卫凌风目光深沉的看着她,眼中有着一种东西,让苏悉心头一跳,神思有几分恍惚的看着他,而被他握住的右手,掌心忽然变得炽热,那炽热的感觉从手心漫延开来,传遍五脏六肺,传遍四肢百骸!

“回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苏悉看了他一眼,她多么希望卫凌风能够全身心地信任她,不必她多说他就全然信任的那种默契,要到多久才可以?

眼睁睁地看着苏悉跟着聂清然离开,卫凌风气得一拳头砸去,桌上的东西全被洒落地面,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小雪狐见眼前的食物被毁掉,不高兴地摇摇尾巴,悄然溜了出去,几个箭步就赶上苏悉,跳到她怀里含泪控诉。

卫凌风心思深沉,含而不露,何曾有过如今这样的失态?苏悉在他心中,竟然已经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吗?她是不是真的迟了?薛璇依拳头紧握,目光阴狠地望着苏悉离去的背影。

北夷国营帐外,两旁二十个侍卫和三十个高手,他们皆是铠甲着身,手握刀枪,肃严以待,从中穿过便能感觉到一股逼人气势,排山倒海般压来,让人遍体生寒!

苏悉跟在聂清然后面,淡定从容,意态悠闲的一步一步慢慢地过去。

那些人高手见此,原本不屑的眼神此刻竟然露出一抹讶异,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娇滴滴的小姑娘,灵力修炼竟不比他们弱。

到了聂清然帐中,外罩的帷幕更是荧光瑟瑟,以珠翠为轿帘,一串串晶莹剔透的七彩珍珠串成串,细细碎碎,发出悦耳清脆的银铃声。中间一张梨花木桌案,垂着柔滑真丝制成的绸布,绸布上绣着红梅暗纹,精致华美。

苏悉径自在最大最舒服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上看着热气氤氲。

北夷国虽然是女皇领导,但是不管领土、军事还是综合能力,在四国中都稳居榜首,东云国比之相比自是差了一个等级。这从摆设中就能看出一二,这里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聂清然见苏悉如此不客气,他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一点也不见怪,似乎她以前这样习惯了而他早已见怪不怪。

他端起茶杯,揭开茶盖,低首闻闻茶香,再浅啜一口,然后点点头道:“茶叶不多不少,而泡茶的时间刚刚正好,香淡而清远,味苦而后甘甜,不浓不涩,这才是好茶。”

苏悉望着他,又品了一口香茗,其实都差不多吧?她觉得跟她府里喝的那些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多时,一个清俊少年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子进来,他静静地站在聂清然身边,眼观鼻鼻观心,看都不看苏悉一眼。

苏悉却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煞有介事的样子,似乎在研究什么。

聂清然接过那少年的围棋,放在桌案上一一摆好,抬眸间发现苏悉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不动声色道:“他是我的贴身护卫,林夕。”

“我知道。”苏悉似笑非笑,对他招手道:“你过来。”

毫不客气的,颐指气使的,带着命令的口吻,却不容拒绝的态度。林夕看了聂清然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咬着下唇朝苏悉缓缓走来。

他以为苏悉会问话,去没想到苏悉的动作竟然那么直接那么大胆那么让人出其不意--

她竟然二话不说,伸手直接就扯下他的衣袍

“宁王妃!”林夕怒而大喊,急忙捂住衣袍,但是为时已晚,里面的春光早已被苏悉看的一清二楚。

其实他早该想到,一个会剥男人衣服的女人,他还奢望她会有羞耻心吗?林夕懊恼不已,他本不该听她的话走近,而应该在她过来的时候就躲避。

“你喊什么?我都还没叫嚷着抓贼呢。”苏悉没好气地放开他,似笑非笑,“穿上吧,要不然别人进来,还以为你们皇子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你--”林夕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指着苏悉,哼哼两声,终究是下不了手,扭过头去。

想起那日林夕一脸吃瘪的样子,聂清然捂住嘴清咳,但是涨红的面部显露了他的情绪,他在笑,很没心没肺的那种笑。

“话说,你们手中不是已经有云天手印了吗?怎么还去抢薛府那半本?”苏悉好奇道。

“云天手印本来就是北夷国的,机缘巧合才落到东云国,如今已经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东云国自然要交出来。”聂清然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也间接承认了当日那被剥光衣服扔薛璇依床上的人就是林夕。也难怪,刚才林夕看到薛璇依时,那张脸红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那苏府的上半本也被你们拿走了?”已经许久没去苏府了,苏府如今的状况她不了解也不关心。

“嗯,之前就换了真本,如今苏府里的那半本是假的。”聂清然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醉人的温柔,眸光柔如春水。

“那对已修习过的人,你们怎么处理?”苏悉知道聂清然肯定知道自己修习云天手印的事。

聂清然望着她,笑了,说,“自然是废除武功,不过你别担心,北夷国是不可能会对你下手的。”

“为什么?”这倒是奇了,她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北夷国对她另眼相待?就连聂清然,对她似乎都有些顾忌。

聂清然没有回答,只是笑笑:“棋局已经摆好了,咱们开始吧,这些年我可一直都在努力呢。”

苏悉心底咯噔一下,脑海中似乎闪过一道灵光,但是快的闪电般就消失了,她再想,还是想不起来,索性就不想了。

他拿出来的果真是象棋,跟21世界的象棋不论是形状,大小,颜色,都几乎一模一样,毫无差别,苏悉几乎可以确认这一定是穿越人士的杰作,只是不知道穿越者是眼前的聂清然,还是另有其人。

苏悉眼眸微抬,看着眼前的聂清然。他端坐着,手指把玩着指间一枚苍玉扳指,眼光有时瞟向窗外,有时会落在自己身上,长长黑眸时时涌出一丝莫名的浅笑,神态间永远是高贵悠闲。

那深入黑潭,波澜不惊的眸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聂清然,你说,要怎么你才肯将这象棋的来历告诉我呢?”她冒着被卫凌风误会的风险过来,就想弄清楚这件事,不然她将会日夜寝食难安。而聂清然显然很了解她,正好拿捏住了她这一点。

“咱们来打赌好了,如若你赢了,我便将这来历告诉你。如若你输了,就答应我一件事,如何?”聂清然看着苏悉怀里的小雪狐,眼底露出一抹复杂的光芒。

“行,没问题。”苏悉也正有此意。一通百通,她的围棋下的好,象棋自然也不差。

聂清然先行,苏悉跟后。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许久,聂清然眉宇微微一蹙,最后,苏悉一个将军过去,聂清然无路可逃。

“怎么样?”苏悉抱着小雪狐,抚着它柔软的毛皮,似笑非笑地望着聂清然,“要不要再来一局?我不介意再给你一次扳回颜面的机会。”

“我可没那么多秘密可以跟你讲。”聂清然淡笑,那一双眼睛亮如明珠,闪着幽寒光芒。

“现在可以说了吧?”苏悉手指头在桌上有规律地一下一下敲着是,似乎在催促聂清然速度快点。

“其实,这象棋是…是颜清前辈传下来的。”聂清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悉,“你应该听说她的名字吧?”

颜清?苏悉自然知道,而且前阵子还与卫凌风提起。这位前辈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没听过的人极少吧?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苏悉幽深如海,看不见底,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室内一片窒息的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这并不难证明。”聂清然神色平淡静然,只是眼眸微垂,掩起那墨玉似的瞳仁。

他从怀里拿了本破旧的书出来,递给苏悉道,“这是记载颜清前辈事迹的册子,当年的她耀眼光芒照射整个大陆,无人不知何人不晓?据说这象棋是颜清前辈只与战神前辈偶尔得闲的时候下,所以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苏悉心中一怔,难道聂清然不是穿越同行,几千年前闪耀整个大陆的颜清前辈才是?苏悉接过那本书,快速翻到聂清然指定的页数,看着里面的记载,脸色骤然一变--

“对了,颜清前辈身边当年也曾跟着一只雪狐,不过那只是真正的万年雪狐,修为比一般的先天强者要厉害的多了。狐狸心头血,代表万年不变的契约啊…颜清前辈还真是够幸运的。”言下之意,就是苏悉怀里的小雪狐只是凡品,与那只万年雪狐没的比了?

也难怪,谁会将圆滚滚馋嘴的小东西看成神品?

可惜聂清然却不知道苏悉怀里的这只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但却能将刚进阶先天的慕容无极虐的欲哭无泪毫无招架的能力。

“嗷--”小雪狐被看扁了,杏目圆瞪,似乎非常生气,它小小的身子快如闪电往聂清然身上撞去,不用它那引以为傲的爪子和牙齿,只是用直接那比玄铁还坚硬的身体去撞聂清然。

聂清然原本还不当一回事,以为只用一个简单的手印就能将它挡下,但是当他听到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他突然意识到危险,连人带椅往后倒去,减缓了小雪狐身体的重力,胸口却依然被重击到,虽然不致命,但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

苏悉笑笑,抱着小雪狐站起来,“千万别小看了它。”

苏悉站起身来,长眉清眸,玉面朱唇,如缎黑发挽成风雾鬟,一袭宽大的白衣,柔柔丝带系住纤纤细腰,宛若欲乘风归去。

她抱着小雪狐潇洒地转身离开。

聂清然一个人留在房内,看着苏悉离去的位置怔怔出神,忽然,他嘴角的血迹缓缓流淌下来,

他伸手,擦拭了一点血迹,拿到眼前看了一眼,脸上是少有的神色恍惚,眉峰竟微敛,嘴角缓缓露出一抹苦笑。

传说中的预言,似乎要成真了呢。

怎么办?

却说苏悉抱着小雪狐回去,但是没有看到卫凌风的身影,问了六皇子,六皇子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苏悉抱着小雪狐转身就走,六皇子嬉皮笑脸地跟在她身边,忐忑不安地观察了她的面容,然后小心翼翼地添了一句,“和薛璇依一起出去的。”

苏悉拿眼睛斜了他一眼,他吐吐舌头,但是眼底有着难掩的调皮。

六皇子一副抓奸的样子让苏悉很不爽,她不觉得卫凌风会和薛璇依发生什么关系,但是…为何会有一种不太确定的感觉?

初秋的晌午已经有些清冷,淡淡的阳光顺着树冠流淌过来,一大片白色的菊花,丝绢一样弯曲的花瓣用高贵的姿态向外伸展着,花芯闪烁着朝阳般浓淡绝妙的色调,凛然而立的身姿在秋风中散发出清冽的香味。

小树林就眼前,远远的已经能看到薛璇依一身的白。

唉,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喜欢白呢,虽然说要想俏一身孝,要想美露大腿,但是这一身的白,多么的…不耐脏啊。苏悉在心中暗自腹诽。

远远看去,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对璧人。

长身而立的卫凌风,乌黑曜熠的秀发如泼墨般倾泻而下,如墨如瀑,垂落在他稍宽的肩头,在阳光的润泽下发出淡淡的光泽,脸上孤傲冷绝、邪魅慵懒。

婷婷而立的薛璇依,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一身白色的拖地纱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若空谷佳人,清雅绝世。

隔得远,两个人说什么话,苏悉他们听不太清楚,但是光看两个人的表情,卫凌风冷冷深邃而冰冷,如刺骨的冷芒,身上透着一股倨傲冷然的皇室贵气,而薛璇依楚楚可怜,犹如雨中娇弱的白荷,又似千年雪山中的雪莲。

他们对面而立,双眸凝视,正常人一看就知道演的是哪场戏了。

忽然,不知道卫凌风说了什么,薛璇依的表情很激动,她扑过去搂住卫凌风的身子,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而卫凌风,沉稳阴鸷,满脸的肃杀之气,但是,并没有推开她…

卫凌风眼角余光往这边瞥来,目光深邃而冰冷。

苏悉的眼波幽深如海,看不见底,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卫凌风的目光雪亮如剑,似要刺入最深处,似要探个明白,两人目光绞着,默默的对视,周围一片窒息的沉静,只有六皇子淡淡的呼吸声。

六皇子一边啃瓜子一边恨声道,“二哥是怎么回事吗?怎么还不推开她?”

他一边啃瓜子,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苏悉的表情,见苏悉平淡静然,眼眸微垂,不免有些担忧。

卫凌风,还是没有放开薛璇依。

苏悉的脸色有些复杂,她盯着卫凌风的脸,目光冰冷如炬。

立皇子有些急了,“哎呀,薛璇依到底对二哥说了什么话?二哥就乖乖任由他抱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