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如同冬日寒风袭过,凌厉冻人,瞬间让人有种窒息的惊惧感。于是,众人纷纷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有些眼尖的认出是韩老板,吓得顿时噤声,大气都不敢再出。

吉祥赌坊能有今日今时的地位,全是眼前的韩老板一手一拳拼出来。能在短短十几年时间就有如此成就,他又岂会是简单人物?

坊间传言,韩老板如今已经有八级实力,在整个望江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他与上头有各种理不清的关系,后台背景硬的很,再加上他又是穷凶极恶的性子,惹了他的人全没活过第二日的,所以望江城里大家背地里了又给取了个名字,叫阎王催。意思是指,他的夺命催比阎王爷还准时,他叫人三更死,绝没人敢活到四更。所以望江城人人怕他,人人惧他。

苏悉微微抬眸,淡淡瞥去一眼,神色从容,举止淡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散发出来的威压对于她来说,完全免疫。

不过八级的实力,连她都能一招简单解决,更何况还有原游云这样的绝顶高手在。

韩实大步流星朝苏悉走来,在她面前站定时,随手夺过李庄头摇晃了多时的铁罐,随即盖在瓷碗里。此刻的他面容狰狞,双目如铜铃,阴冷地瞪着苏悉,“小子,来踢馆子的就是你?”

苏悉早已熟练掌握骰子里的各种变化,在骰子进入瓷盘的刹那她就分辨出了几个骰子的点数,所以对于韩实的挑衅,她轻松淡笑,“你认为踢馆子也无妨,反正我只管与你们赌坊借一麻袋的银票。”

苏悉指指被她堂而皇之放在桌面的那个打了补丁的麻袋,笑得淡定而从容。

那本是一只能装二十斤大米的麻袋,从卖早点的老人家那讨来的,虽然打了补丁,但是还挺结实的。

这样的麻袋要是装银子或者黄金,倒还能承受,但是装银票,却是明显的挑衅了。谁家的银票多到要用麻袋来装?

韩实食指敲着铁罐顶部,食指无意识地在上面一下一下地敲击,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悉,嘴角一扯,扬起一抹阴鸷冷酷地笑,“年轻人好大的口气,不过年少轻狂,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苏悉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弧度丝毫不变。

居然敢用这种不屑的嘲讽失败者的眼神望着自己,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韩实原本见到眼前的少年公子长的俊美绝伦,心中的怒气便没那么炙热,但是经苏悉这么一挑衅,他的怒火又重新熊熊燃烧。

“好!如若你有本事猜出这两颗骰子的点数,本大爷就饶你一命,并且给你一战的机会,如若你猜错了,可就别怪吉祥赌坊得力不容忍!”韩实眼底一闪,掠过一摸胜券在握的自信。

苏悉眉宇微微一皱,刚才韩实抄骰子的动作就显露出他的赌计,功底相当的深,方才他状似无意地敲击铁罐顶部,实则暗中将骰子变的方向…

这个韩实虽然嚣张跋扈,戾气外露,但是赌计却也不容小觑。

“怎么?猜不出来吗?”韩实见苏悉沉默,顿时狂妄地哈哈大笑,他站在桌前,单手撑在桌案,俯身向前,以居高临下的姿势斜睨苏悉,“猜不出来,就将你的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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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家里有人病了,一直在医院里陪着…一时间乱了分寸,就将文放了一边…

0105第104章帝都得信

苏悉抿唇浅笑,单手支在赌桌上,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精湛地望着韩实:“一颗三点,一颗两点,小。”

说着,苏悉将前面的五十万两银票豪气地往前一推,压在“小”上。

那可是整整五十万两啊!可不是五十两!这位少年公子竟然想都没想全都押上去了。

这样的豪赌一辈子能遇上几次?就算皇帝老子亲自下赌桌也未必有如此豪气呢!周围的赌徒一个个眼中红光大盛,凝神屏息盯着瓷碗,简直比自己押注还兴奋。

韩实捏着铁罐的手指微微一颤。在场的人当中,除了苏悉就只有他最清楚里面的情况。苏悉信口说出的点数,正是他特意动动手脚后的点数,一点不差。

由此,韩实才终于意识到眼前俊美到极致的翩翩少年并不是草包,而是真有狂妄的资本。他心中惊疑不定,最后一把揭开铁罐,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你的确有资格与我对赌一场!”

众人看着他瓷碗中的点数,的确是三点和两点,小。于是苏悉不声不响地便赢了五十万两。众目睽睽之下,韩实竟然输给了少年公子…于是,围观赌徒看苏悉的目光全都闪着崇拜的光芒,恨不得她多多地赢韩实,赢的吉祥赌坊关门大吉才好。

苏悉斜睨他一眼,嘴角一扯,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赌大小吗?你可赌不过我。”

韩实冷哼一声,“赌大小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玩牌九,如何?”

牌九?苏悉心中暗道,这不是将钱往自己面前送吗?她的记忆力惊人,可以在瞬间记住牌面,而是骰子又能听音辨声,直接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不过…这是遇着赌中的老实人,如若对方在赌局中悄无声息地换牌,倒是有些麻烦。不过,别人会换牌,难道她就不会了吗?

苏悉唇边一扯,对原游云笑道,“大哥,咱们接着收钱去。”说话未落,她已转台到另一张桌子上去了。

在这大堂里赌,有这么多人盯着,她倒要试试是韩实换牌的速度快,还是她的速度快。

原游云平日爱美女还美酒,但是对赌却不上心,此次被苏悉带上,看着她在场中大放异彩,倒也觉得赌也好玩,竟也兴致勃勃,背着带着在苏悉后面充帮手。不过他看苏悉的目光更是带了分奇异的色彩光芒。苏悉忙着与韩实对赌,并没有发现。

坐定后,苏悉似笑非笑地把玩着骰子,慢条斯理道,“我说韩老板,你知道玩牌九对我比较不利,因为你拿天我也拿天,这要赌到什么时候才有输赢?而你拿瘪十我也拿瘪十,你的瘪十赢而我的瘪十就输,这有点不大公平吧。”牌九中,如若点数相同的话,是庄家赢的。

韩实被说中心底的算计,也不着忙,不冷不热道,“怎么可能每局都摸相同的牌?小兄弟过虑了。”

苏悉冷道:“内行人不说外行话,你的话你懂就不要装糊涂。我今日就是来赢银子的,你要是怕了就立刻关门,我要赢五百万两,你心里有个底,赌不赌你不妨考虑下。”

这番话苏悉虽然说的不疾不徐,口气也是不冷不热,但是停在众人耳中,都觉得狂妄嚣张至极,想来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指定要赢多少的人了。不过他们之前已经见识了苏悉的实力,所以对她说的话,竟隐隐地觉得可信。

韩实面容僵硬,摆弄牌面的手指也微微一僵。当了这么久的老板,他也是嚣张惯了的,今日被苏悉一再压制着,说不得脾气就上来了。

他当桌一拍,阴笑道,“好!你敢夸下这海口,我也不拦你。那咱们就瘪十比瘪十,天比天,互不输赢,怎样?”他也不想别人说他赢的不光彩。

牌九不比押大小,大小一押胜败立分,而牌九有三十六张牌,九搭相同,难免有时候会抓相同,赌起来庄家占了一个瘪十运,现在韩实这么一说,事情都解决了,两副牌抓一样互不输赢。

“那就开始吧。”苏悉嘴角一扯。如此,她就不吃亏了。

随着洗牌,堆牌,众人的目光都像吸铁石一样紧紧地盯着那三十六张牌面,口中大气也不敢出。虽然不是他们赌,但是他们却比当事人还紧张。

“擦擦擦…”叠排的撞击声,尖锐圆润,犹如清泉般钻入耳膜,刺进心脏,将焦躁紧张的气氛再度升高。此刻,就连小雪狐都安安静静地蹲在苏悉怀中,;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牌面,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看的苏悉不由发笑。

韩实开始砌牌。三十六张牌在他手中,就像点了胶水一样连成一排,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排成一条如砖块般整洁的四方城。

“押一百万两。”苏悉豪气地将所有银子往前推。

韩实对着苏悉冷冷一笑,他拿牌时长袖一抚,已巧妙换牌,然后抓起四只牌面,看了不看全摊了出去。

此时,看到他面前的牌面,众人不由惊呼出声。

四只天!

一副牌只有四只天,但是全被韩实摸了去,此时苏悉无论如何都是一个输字,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众人看苏悉的目光不由带了些惋惜。唉,原本还指望她能赢的吉祥赌坊破产了,谁知这么快就输的精光。那可是整整的一百万两啊…

苏悉唇角一勾,她的速度比之韩实更快,而且不用衣袖遮挡,像是平常抓牌一般,食指一弹中指一勾,姆指一挑就将牌取了过来,但是没有立即摊开。

她的目光环视了四周,最后又定定地望着韩实,这才慢慢地手中的牌一张一张地掀开。

天…天…天…还是天!

四张天,跟韩实一模一样的牌!

天啊,这怎么可能呢?一副牌最多也只有四只天而已啊!

此刻,谁都知道这赌局中的猫腻,也知道他们赌的已经不是牌,而是赌技术,谁输在技术上谁今天就得走路。

“小兄弟,你真是让为兄大开眼界,太不可思议了。”原游云拍手叫好。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让人叹为观止的事。他实在是好奇,在小兄弟身上还能产生什么样的奇迹。

苏悉回眸对他一笑,“不过是小意思,大哥准备好收银子吧。”

韩实自信输不了,按照他的算计,最后赢的还是他,于是他看苏悉的目光有些戏谑阴冷,随手又抓起一副牌。

摊开来一看,韩实是一副地,而苏悉也是一副地!

众人看他们的目光就如看神仙一样,充满了各种膜拜。

当然,这牌局是赌他们两人换牌的技术。就这样,两个人说说笑笑,暗藏心机。

不过最令人佩服的还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但是他们依旧取舍自如。大家明明知道他们是换牌,却怎么都看不到他们是如何换的牌,这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此时已经到了第十局。苏悉暗中戳戳小雪狐,唇角微动,说了几个字,然后她对韩实道,“韩老板,我玩的累了想早点结束,这局就定输赢吧。”

韩实听了苏悉的话,不由心中一紧。玩了这许久,他早已知道苏悉的实力,也知道自己想要赢她实在很难。如今她敢夸口说这一局定输赢,只怕是真的了。

这局是韩实掷骰子而苏悉先摸牌。

韩实惊疑不定地拿着骰子在铁罐中摇晃,目光却紧紧盯着苏悉。

待骰子滑进瓷碗,苏悉吆喝一声:“一二三四五,七点哎!”苏悉用灵力射向骰子,这一吼叫让韩实也不经愣住了。

苏悉不等骰子停止转动,已经麻利地抓起第七副牌,在她抓牌的时候,小雪狐也没闲着,它闪电般蹿起朝第八副牌抓去。

待它的抓痕留在第八副牌上时,苏悉笑嘻嘻地揪住它的后颈将它拎回来,笑骂道,“小笨蛋,数数都不会吗?这是第七副,刚才那是第八副,知道不?”

众人闻言,也不经失笑,都道没见过这么爱赌的小狐狸。

但是韩实却在心里叫骂不止。因为小雪狐那爪痕在第八副牌上划出了一朵花,刻痕繁复却不是自己能模范的出来的。

待骰子落定后,真的是七点,于是苏悉看也不看就往桌面摊开,是一副天。

苏悉抓了第七副牌,第八副牌原是轮到韩实抓的。如若是别的牌,他换张天也就是的,但是这副牌却被小雪狐的抓痕划过,牌若被换掉,任何人都会知道这是在作弊,如此是行不通的。

韩实死死地盯着苏悉,面容涨的通红,眼底残酷狠辣,恨不得将苏悉当场杀死。

“盯着我做什么?翻牌啊。”苏悉笑眯眯地打开扇子,名门贵公子般,慢条斯理地晃着,脸上得意至极。

“我输了!”韩实恨声道,“账上支一百万两过来给这位小兄弟!”

那第八副牌不用翻他都知道必输无疑。

苏悉抬眸,似笑非笑地瞥了韩实一眼,“你现在很想送我们离开,是不是?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

“条件是什么?”韩实恨声道。苏悉这尊瘟神他是打心底害怕,与她对赌的时候,她犹如一座静谧沉稳的高山,又如深不可测的渺远大海,让人捉摸不透还心底发寒。

“我说了要赢五百万两的,你看着办吧。还有,听说街边卖粥的王老实,他有个儿子被你们关起来的是吧?”她知道韩实是明白人,话一点就透。而且她算过了,以一百面额的银票,五百万刚好就装了一麻袋,不多不少。

千百双目光下,他实在有些下不来台,不过转变一想,如若不答应,这煞星坐着不走稳赢钱的话,以她一再翻倍地押的话,何止五百万两,几千万两都有可能输掉,那时候吉祥赌坊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想至此,韩实恨恨地瞥了杨老头一眼,转身瞪着苏悉,大掌拍向桌案:“好!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便是!”

此刻,他有些怀疑,这少年公子来踢馆子,而杨老头也在同时来买馆子,这其中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吗?

却说,苏悉背着一麻袋的银票,抽了张给王老实的儿子,吩咐他往后再也不许赌博,然后便与原游云扬长而去。

“小兄弟,这麻袋背着实在不好看,咱们怎生处理它才好?”也只有原游云才将银票当废纸,一点也不珍惜。

苏悉歪着侧脸,眼波流转,片刻便有了主意,“这些黑心钱,咱们背着也费尽,不如还之于民吧。”

于是两人一路往北走。路上有遇到那私塾破旧的,便给院长几张银票,设立奖学金制度,让学习优秀却读不起书的孩子有书念;路上有遇到那医馆的,便给掌柜的几张银票,要他们下乡义诊,给看不起病的村民看病买药;路上有遇到那生活贫困的,有需要帮助的,便支助一些。

五百万两虽然多,但经不住两人一路做好事,没过月余,那厚厚的一麻袋便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两人这才止住了兴头,一心朝北夷国赶去。

却说当日在王老实粥铺里喝粥的人当中有一位是无影楼放在望江城的眼梢,他认识苏悉但是苏悉不认识他,所以他才能无声无息地给京里报信。

这一日,白鸽飞到帝都,直接进了皇城,落到无影楼总部。

无影楼情报科的人看过信的内容后,马不停蹄就往上书房飞奔而去,也顾不得此刻正是大白天而他们不宜在白天现身的规矩了。

因为宁王曾下令,凡是宁王妃的事,就是头等大事,比紧急军情还紧急的大事。

此刻,摄政王,也就是宁王殿下,他正在上书房与军机大臣商议军情。

无影楼的人捏着那张情报,被大内侍卫拦在了门外,不动手的话他是进不去了。

本来等上一时片刻,等事情商议完了再进去也是可以的,但是倘若因迟了这一时片刻而导致宁王妃离开望江城而宁王再也找不到的她的话,这罪可就大了。

于是,他出手,不消片刻便将门口的两名侍卫制服。

卫凌风在里间听地分明,冷凝的面孔毫无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显得更加黝黑阴沉,“小七,进来。”

小七就是无影楼情报科的科长,宁王亲自任命的。

朱红色的大门打开,外面躺着两名动弹不得的侍卫,而小七大阔步进来,不顾军机大臣诧异的目光,将那张纸递给宁王。

卫凌风犀利的目光,错愕地凝滞在那张只写了一行小字的白纸上。

宁王妃在望江城。

短短七个字,却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宁王手指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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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来了,可以好好码字了~

0106第105章nue恋情深

卫凌风冰霜一样的眸死死盯着那七个字,手指攥紧,放开,又攥紧,脸上更是阴晴不定。

爱与不爱,留下或离开,让人矛盾重重。

当初他狠狠推开她,反手又将她牢牢握在掌中,执着不放。情感跟理智相互倾轧,摧折心。折磨与矛盾,让他的血液慢慢变冷,狂热与压抑,让他的情感讳莫如深。

他比任何人都爱她,但是在伦理道德上却丑陋、污秽的可怕,令他觉得自己是衣冠禽兽。可是,那又有什么错?他比世上任何人都更亲近她,却比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爱她!还有比这更无力的事吗?

所以当她决绝离开后,他将这抹感情强制压抑,但却又忍不住想知道她的消息,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苦,会不会孤单寂寞…这种自相矛盾的压抑控制不住的时候,他几乎想毁灭了生命。

如若有一个人对他说,你是有资格的,你可以爱她,你并没有错 的一无是处…那么,他将满足那人的一切愿望,可是,从未有人对他说,他有爱她的资格。

手中的纸捏成粉末,他却毫无所觉。

“王爷,李将军已经调集二十万大军,随时候命,压境南陵国!”兵部尚书见摄政王脸色阴鸷迟迟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便自作主张打破僵局。

卫凌风犀利的眸射向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退下。”

“王爷?”对南陵国用兵可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头等大事,这才商量到关键时刻,怎么突然就赶他们走了呢?

兵部尚书与几名大臣交换了个眼神,他踌躇了下便上前一步,用恭敬的声音道:“可是王爷,这…”

哪成想,他的柔声没有换来好脸色,反而让摄政王旋身而起,冲他们大声咆哮:

“叫你们退下,聋了吗?!”

自从那晚掌握大权后,摄政王手腕铁血,雷厉风行,但是神色漠然,似乎陷入了绝望边缘,深沉幽暗,却并不暴戾。但是他这一咆哮,顿时让众人回忆起他之前的冷残性情,所以一个个吓得心中胆寒,拱手恭敬退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卫凌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圈椅上,一动不动,似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

夕阳西沉,夜色深浓,他的黑眸更加幽暗。

他和她之间,横亘着一道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兄妹之情,小念之死,另娶她人…一步错,步步错,到现在,错的一塌糊涂。

这几个月,不是忙于处理政事,就是将自己沉迷在酒精中,可是用酒精麻醉自己的方法,还是不行啊。

无论他有多么疲累,无论他喝了多少酒来麻痹自己,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过往的一切就会迫不及待地闯进他眼前乌黑的世界,发疯一般地扰乱他,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卫凌风端着酒壶的手像冰块一样,似乎没有温度。而他,就好像是一个僵硬的木偶,没有感情,没有知觉,俊美到极致的面孔依旧雪白一片。

他无论用尽什么样的方式麻醉自己,都不可能挣脱的梦魇,绝望而痛苦。

他死命地攥紧拳头,一直到手指深深地嵌入手心中,红色的血丝渗入了指甲中…

没有血色的唇片中发出痛苦的几乎破碎的呻yin声…

小念的死,将她推到了世界的边缘。

心中痛苦的情绪如海一般涌动起来。

“对不起…”他的面孔依旧苍白,眼眸死死地闭合,疯狂地颤抖着,痛楚愧疚的声音从他的唇边传出,带着泪水的苦涩。

毫无预兆的,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将卫凌风从苦痛中拉拔出海面。

少时,慕容馨像一阵风似地卷来,后面还跟着忐忑不安的宫女,她焦急地跪下求饶:“是侧妃娘娘一定要进来的,奴婢…”

卫凌风没有选择登基,原来的侧妃依旧还是侧妃,为此慕容馨心中腹诽过很多次,但是却没有机会当面跟卫凌风埋怨,因为后者根本不给她见面的机会。

慕容馨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裙边系着豆绿宫绦,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打扮的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但是卫凌风面色铁青,没表情地瞪着她,同时挥手让宫女出去。

得到摄政王的示意,那宫女心头顿喜,转身离去时又略带同情地忘了慕容馨一眼。连她都知道摄政王此刻心情极度阴郁,侧妃娘娘却还往前凑,真可怜…

慕容馨一进入内室,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手中的食盒自若地搁在案上,讨好地笑道:“王爷,您从早上就一直坐这,连午膳都没吃,这样对身子可不好。听说您之前最爱糯米腊肉卷,所以臣妾亲自下厨做了些,您尝尝?”

一大堆的话自动过滤,但是糯米腊肉卷五个字却让卫凌风心头一颤,一抹淡淡的酸涩溢满胸口。

苏悉喜欢下厨,而且总会做些稀奇古怪的点心给他吃。和她在一起,卫凌风也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些点心。

她做的糯米腊肉卷特别有味道,他吃过这么多次,还是猜不透其中的玄机。

不过是糯米,腊肉,葱,生菜及各种调料,从材料到做法,变来变去也变不出什么花样,为什么苏悉偏偏可以做出如此美味?

苏悉抱着两只爪子塞满了糯米腊肉卷的小雪狐,无所谓地说,“根本没什么特别的,你就会哄我开心。”

卫凌风委屈,他没有撒谎,却是很好吃。

苏悉笑了笑说,“或许是因为恨用心的缘故吧。”半认真半玩笑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