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小姐,闭上走路也不怕摔着了?过来坐着说话吧。”苏悉依靠在软垫上,似笑非笑地望着李淋。

如此清润如天籁的熟悉声音,不是苏公子又会是谁?李淋心头一阵狂喜,猛然睁开眼,却看到软榻上坐了一位绝美的女子。

她一袭青色游仙衣,外罩烟紫色纱裙,并没有过多的修饰。头发由一根浅黄色纱带绑起,显得凌乱而柔和。

望向她的面容,李淋不由地崩溃了!

一双漂亮清灵的眸,浓密的睫毛使眼睛越发有神,轮廊分明的精致脸庞上,额头光滑而饱满,小巧而挺直的鼻子,薄而红润的嘴唇微微翘起。

那细致的五官,优美的轮廓,可不就是与苏公子如出一辙吗?难道说苏公子还有兄弟不成?

李淋不死心的睁大眼珠子到处看,但是室内除了她们三人,便再没有旁人了。她收了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悉,目光中饱含震惊,错愕,风怒等各种情绪。

她咬着下唇,身子微微颤抖,只觉得一股股冷意朝她袭来。

苏悉对小菊冷声道,“你先下去。”即便小菊一再向她示好,但是在心底却并没有将她视做心腹。

“可是奴婢怕…”小菊踌躇,王爷给她的指令是不许王妃受到一丝伤害,但是眼前的李淋明显处于爆发边缘。

“放心吧,她不会伤害我。”苏悉淡定道。正因为李淋现在是这样的情况,为了保全她的颜面,所以必须让小菊退下。

既然王妃如此说,硬要留下反倒讨她的嫌弃。“那奴婢告退了。”小菊面色不变,看了李淋一眼后缓缓离去。她也知道以她无影楼的出身,王妃一直之间没将她视做心腹也是理所当然的

待小菊下去后,李淋一个健步冲向苏悉,指着她叫嚣:“你真是苏公子?!”

苏悉唇畔缓缓扬起一抹苦笑,定定地望着李淋,目光直达她眼底,然后郑重点头,“没错,之前女扮男装的时候,大家都这么称呼我。”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李淋身子晃了晃,然后如雕塑般站立不动,眼睛死死地瞪着苏悉,眼中愤怒地能喷出火来。而苏悉唇角的弧度纹丝不动,依旧保持微微上翘的角度,眼底的苦笑意味却越来越浓。

最终,李淋脸上缓缓滚落两行清泪,默默地瞪着苏悉。

“你有什么愿望,或许我可以帮你。”苏悉缓缓叹了口气。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安慰她了,别的就没了。

“我不要你什么帮助!我只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李淋从悲伤中回过神,抑制不住朝苏悉大吼大叫,“既然你是女儿身,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对我倾心?!”

面对李淋的自以为是,苏悉有些哭笑不得。她做了什么?不过是对她笑了笑,这就表示对她倾心了?李二小姐脑补的也太厉害了吧。

苏悉朝她淡淡一笑,说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又骗你什么了?”

“你骗了我的清白!”李二小姐泪眼汪汪地指着苏悉,大声控诉,“我以为你是我的良人,我以为可以嫁给你…可你明明不是男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苏悉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才望向李二小姐,语气轻描淡写,但一语中的,“李二小姐,如若没记错的话,我们总共才见了一次面,说了两句话,再不济就是给了你一张治疗伤疤的方子,你说,这么短的时候内,我怎么骗了你的清白?”

“可是…可是你对我笑!”李二小姐回想起当日的情景,脸上烧的越发的红了,但是面对苏悉的质问,她忍不住反驳。

“我对你笑?是这样吗?”苏悉嘴角扬着一抹灿烂明媚的笑容,见李二小姐愣住,便道,“这样的笑,每日我都朝别人笑了不下上百次,那我岂不是要都他们所有人都负责?”

“你…你欺负我!”李二小姐急得直跺脚。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有理的人是她,该由她来质问对方才对,但是现在自己却处于下风,被动的不得了。

“我怎么欺负你了?作为苏公子的时候,我有说过我对你有意思吗?我有说过我要娶你吗?我有说过或者做过任何一点这方面举动吗?先不说女儿身,就说如若我是男儿身,也看不上你。实在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优越感,竟然误认为我对你有意。”苏悉知道,此刻必须下一剂猛药,让李二小姐从自己的幻想中走出来,所以她说出口的话刻薄无情。

“你--你--”李二小姐瞪着大双眸,难以置信地望着苏悉。她实在想象不到,当初温柔似水的苏公子,暗地里竟然如此刻薄毒舌。而且她也终于意识到,当初的苏公子根本就没有对她有任何的暗示,那些东西都是她自己为是,一厢情愿…

想起这些日子的一切,李二小姐的脸越发的红了,眼圈也红成一团,泪眼汪汪的,哭得好不凄惨。

居然是一厢情愿,苏公子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而她竟然…竟然…

苏悉毫不示弱地迎视李二小姐的目光。

“我恨你!我恨死了你了!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李二小姐最终恨恨一跺脚,捂着脸转身飞奔出小院,朝她爹爹的方向奔去。

眼见着她跑出去,苏悉才缓缓舒出一口浊气。这件事虽然李二小姐自己犯花痴,但是追根究底,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要说对她没有丝毫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当日在白云山她已经救了他们一命,这就当扯平了吧。

想到原游云的事被卫凌风知晓,她心中又是一急,急切中呼吸大力了些,不由地岔了气,引起一阵咳嗽。

卫凌风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悉歪在榻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也涨的通红。

他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下一刻已经坐到床沿上,宽大的掌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拍着她后背,小声而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好一些?慢着点,小心咳到气管里头去。”

苏悉好不容易止住咳,抬眸便看到卫凌风近在咫尺的脸,她下意识地就往外推去:“滚开!不要碰我!”

卫凌风一心放在苏悉身上,不防备间被苏悉推了正着,差点摔倒在地。

苏悉淡定地拿起香茗,一口一口地饮着,目光透过打开的窗棂往向外面。

此时已经入冬,园内的几株梧桐已经没有生机,枝桠上只零星还有几张枯黄的树叶,被凛冽的寒风吹过,洋洋洒洒朝地上落去,生命的陨落何尝不是如此?好好的一个人,转眼间便没了。

梧桐逢春还会再发新芽,而她的弟弟却再也醒不过来,这样的结局,叫她如何不恨卫凌风?不杀了他泄愤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还想叫她回到他身边去?做梦!

卫凌风站起身,望着苏悉的侧脸,眼底越发幽深,复杂。

侧面的苏悉,周身散发着一抹淡淡的悲戚,让人忍不住想抱着她,想替她承受一份苦。但如果一切都是他亲手造的孽,他又如何去补偿?

室内一时间很静,静的很听见彼此呼吸,静的能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静的,似乎能听见心碎的悲哀…

卫凌风知道,此刻他任何的示好都会被她弃之如敝履,所以他选择相反的方式。

“没想到你这么有魅力,不止女儿身的时候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就连女扮男装都能招蜂引蝶,让人为你痴恋情狂,当真是了不起的很呀。”卫凌风狭长的凤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意。

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但是苏悉的内心却更加抑郁了。

因为这证明卫凌风知道了她和原游云之间的清白,所以他开始变得信誓旦旦有恃无恐。

苏悉双眸望着窗外,冷冷一笑道,“男女通吃又如何?”她转眸,紧紧盯着卫凌风的眼眸深处,她眼底凝满了讥诮讽刺的意味,“比起连自己亲妹妹都要强暴的你,我只能甘拜下风了。”

面对卫凌风,她总是忍不住用最恶毒的话去嘲讽他,看着他痛苦,她的心底才会有一丝快意,因为只有这样才对的起小念,他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

这句话的杀伤力浓烈至极。

卫凌风的脸色倏然变白,脊背僵直挺立,下颚也僵硬地一动不动,眼底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

他的手藏在后背,尖锐的指甲陷进肉里,鲜血丝丝涌出来,但是他却毫无痛觉。因为心底铺天盖地的痛已经让他麻木了,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他瞪着苏悉,半晌才终于喘了口气,眼底越发沉暗:“用最恶毒的话来伤害我,真的可以让你感到快乐的话,我不介意你继续。”

“何必呢?”苏悉望着他,不冷不热道,“你明知道囚禁我只会让我更加恨你,你明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你明知道继续下去只会让悲剧继续蔓延,你又何苦这样?放了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岂不最好?”

“休想!”面对苏悉漫不经心的态度,卫凌风凌厉地断然拒绝,“既然你将话说的明白,那我就再强调一遍,你也听清楚了!我不管你恨不恨我,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未来,不管这场悲剧会不会蔓延,我就是不放开你!如若你要离开,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不然就死了这条心吧!”

何苦呢,何苦要选择这条让彼此都痛苦的路?苏悉不再看他,转身望着外面。

此时才是午后,但是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寒风也更大了。

卫凌风紧了紧拳头,一股压抑的怒气从胸口朝四肢百骸蔓延而去,胸口像是被堵的一块石头,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下一刻,卫凌风已经毫不犹豫地抱起苏悉朝外面飞奔而去。

苏悉一个不留神已经被他抱在怀里,待她回过神来,卫凌风已经扯过一匹战马,抱着苏悉飞跃上马背,长鞭扬起,枣红马撒开长蹄奔腾而去,很快便冲出了城主府。

苏悉刚要张口说话,迎面而来一口狂烈寒风,呛的苏悉不住地咳嗽,咳的眼泪直流。

卫凌风抱她上马的时候,将苏悉放到他胸口的位置,寒风本就狂啸,纵马狂奔之下更是增了好几倍,内伤还未复原的苏悉如何承受的住?

卫凌风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但是扬鞭的手不停,只将苏悉面朝自己,摁在自己胸口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苏悉本想反抗,但是他的手比钢筋还要牢固,紧紧禁锢住她,让她丝毫动弹不得,也反抗不得,只得埋首在他胸口,汲取一丝温暖来维系越来越冷的体温。

策马扬鞭,一刻也不停歇,一口气跑了足足两个时辰,枣红马才略略放慢了脚步。

从主城区到郊外,又从郊外直接进山,漫无目的跑着,他们竟然在山里跑了许久。

最后,到了一处悬崖,卫凌风这才夹住马腹,勒住马匹,然后抱着苏悉从马上翻身而下。

卫凌风抱她坐在草地与树林接壤的一处绿荫浓密的树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她的背紧靠在他胸前,他炙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令她浑身都不自在,强制忍耐着不理会他。

“现在好些了吗?”卫凌风低下头靠近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吹拂过她脸颊,苏悉身体一阵僵硬,半响才回答道:“你要是放开,我会一点事都没有。”

卫凌风嘴角扬着一抹笑,抱她起来,扶着她立在草地上:“就这么不喜欢我的靠近?”

苏悉松了口气,趁机挣开他的手,毫不客气道:“你有这份自知之明,又何必明知故问?”

她走开几步,抬头远眺,心神已远远离去。

原游云啊,大哥啊,你究竟在何方?可曾灭了那妖女?什么时候来带我离开?

卫凌风看着她的沉默无语。

她的眼光停在远处,缥渺而疏离,似乎远在云端,是他所不可触及的内心深处。

他心中一怒,伸手将她拽入怀抱中,狠狠道:“不许想其他男人!”

苏悉轻轻叹息,卫凌风,我们根本已经不可能了,你又何苦将两人牵扯在一起呢!

天空中,乌云聚拢,黑压压的一片。

苏悉望着卫凌风,咳嗽了两句,才缓缓道,“下雪了,回去吧。”

山里的空气格外的低,她快要受不住了,到时候难免又要屈服在卫凌风的要挟之下。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身体接触,不想再给他任何一丝的希望。

卫凌风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无辜:“我迷路了。”

他没有说谎。刚才一路行来,他胸腔里一股怒气,完全是信马由缰,任由马儿跑来这深山野岭里来,现在要回去却不知道该行那条路了。

苏悉顿时没了脾气,无奈地望着他,“那怎么办?”雪慢慢地变大了,她的头上肩上积了一层薄雪。眼见着天也黑了,到了夜里想要下山就越加困难了。

“你放心,总有办法的。”卫凌风脱下黑色战袍,宽大的披风从头到脚将苏悉遮的严严实实,不漏一丝风进去,然后抱着她上马,扬起缰绳道,“我会将你安全送回去的,相信我。”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天色渐渐暗沉,山路被覆盖,目之所及都是皑皑白雪。

卫凌风纵马奔了一圈也没找着回去的路。

苏悉眼尖,在山顶的时候,看到远方有一众淡淡的灯火,在夜幕中分外明显。

她拉拉卫凌风的衣袖,对着他说道,“你看西北方向的山谷,那里有人,去问下路吧。”说完,苏悉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即便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冷冽寒风下她依旧冻得手脚僵硬。

想当初,她也是堂堂的十级强者,这点风雪怎么困得住她?但如今,她的身子残破不堪,一点点的风都承受不住,更何况在狂风暴雪的天气里迎风奔驰?

卫凌风脸上闪过一抹心疼。如若不是他执意抱了她出来,她也不会活生生得受这份罪。自己还说要爱护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但是伤她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好冷啊,快走吧。”苏悉见卫凌风发呆,忍不住大声催促。她都快冻成冰块了,他就不能加快点速度吗?非得她冻晕了才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

西北山坳里是一个村落,远远看着都是低矮的木屋,大约有两百多户人家。

看着就在眼前,但是真正达到村落的时候却足足废了小半个时辰。

到达村口的时候,卫凌风抱着苏悉下马。

“老虎村?”苏悉望着村口的大理石,喃喃念出口,接着不由笑道,“难道村里养着一大群老虎不成?这可有意思的紧。”

卫凌风一边牵着马,一边伸手去拉苏悉。

披风虽然暖和,但是经不住山里的低气温,此刻的苏悉手冷的像冰棒,不止如此,还冒着丝丝寒气。见此,他眼底的心疼愈加明显了。

“年轻人,你们是谁啊,来咱们村子里有啥子事呀?”

村口刚好经过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妪,她头上扎着蓝色帕子,右手挎着一篮鸡蛋,冲卫凌风和苏悉和蔼地笑了笑。

苏悉见她一身蓝色粗布衣衫虽然打了几个补丁,洗的有些发白,但是看着干净整洁,不由地便心生好感。卫凌风见苏悉冷得上下牙齿打颤,便搂着她给她温暖,另一边朝老人家笑道:“我们在山里迷了路,见这里有灯火,便顺着过来了,还请老人家指点下山的路。”说着,卫凌风便从衣袖中摸出一锭足足有五两的银子递过去。

老人家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们两个,嘴里啧啧称奇。

她老人家活了一辈子,可从没见过长得这么美的一对璧人,简直就像从画里走出来一般,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忍不住再多看几眼。

老虎村里多年没来外人,老婆婆又是热情的性子,便推了他的银子,笑着道,“你们这可不巧了,下山的路已经叫风雪堵住了,就算我指给你们路你们今晚也是下不去了。”接着,她又责怪地瞪了眼卫凌风,“年轻人,你身子好,但是这位小姑娘看着脸色不好,这么大的风雪她怎么受得住?”

卫凌风心疼地将苏悉搂的更紧了,被老婆婆责怪也不生气,赞同地点头道,“的确是我不好,如若不是我意气用事将她带了出来,也不会让她受这样的苦。”说着,他低头望着苏悉,语气带了浓浓的歉意,“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苏悉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年轻人,你们是什么关系呀?怎么就跑到这大山里来了?我们这后山也是有老虎的,也幸好你们运气不错没有碰着。”老婆婆心有余悸道。

见卫凌风唇角微动,苏悉抢先一步道,“他是我哥哥。”

卫凌风搂住她细肩的手微微一僵,脸色也瞬间苍白了几分。

老婆婆却一个劲地摇头道,“不像,看着一点都不像兄妹,倒像是互相置气的小情侣。”老婆婆难得幽默一回,却让卫凌风顿时笑逐颜开。

他心中高兴,便将那锭银子又推了过去,嘴角微翘显得心情格外的畅快,“老婆婆,敢问你家中可口空房?既然下不去,今夜我们只能在村里过一夜了。”

老婆婆看看苏悉又看看卫凌风,两个神仙一样的人物要住她家,不由地心中大乐道,推却不过接了那锭银子,“这敢情好呀,老身家中别的没有,空房倒还有一间,如若你们不嫌弃便随我来吧。”

卫凌风望着苏悉,苏悉冷冷地瞥过脸去。

带她出来的是他,现在回不去要住山上的也是他,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老婆婆在前面带路,她一边走一边跟他们介绍村里的情况,没走几步便到了老婆婆的房子。

村里的房子都有些年代了,外面看上去有些破旧,不过推门进去后,苏悉略略扫了一眼。

屋里的家具不多,而且都是半新不旧,不过剩下布局合理又收拾的整洁干净,倒是比一般的客店还要好些。

屋里火盆烧的很旺,外面一片冰天雪地,里面却温暖如春,苏悉僵硬的身子也慢慢缓过来。

老婆婆请他们在四方桌边坐下,转身便从厨下取了两只大瓷碗,洗洗唰唰好几遍,然后才往里倒了两杯滚烫的开水捧过来,分别放到卫凌风和苏悉面前。

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堆了笑容,“山里没有好的茶叶,怕你们喝不惯,便只奉上白开水了。”她的目光朝苏悉望去,对她笑道,“白开水虽然没味道,但是取暖却是可以的。”

老婆婆如此善解人意,苏悉心中不觉得暖洋洋的,她对卫凌风摆脸色,却不能对老婆婆也冷冰冰的。她将双手放置在滚热的瓷碗边上,只觉得一股热流从指尖朝四肢百骸流去,不由地笑了笑道,“您想的真周到。”

见苏悉露出笑脸,老婆婆像是松了口气,在他们跟前寻了张长凳坐下,笑道,“你们今晚就安心在这住下吧,这大雪眼见着要下好几日呢,只有等雪停了那马才能走。”

“要好几天吗?这么久…”那岂不是要与卫凌风朝夕相对?苏悉心中一阵别扭。

反之,卫凌风却心底暗乐,这陈旧的房舍在他看来比天堂还要舒适,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笑道,“什么时候雪停了就什么时候下山,你的身子最重要。”

老奶奶也跟着道,“是呀小姑娘,虽然老身不知道你为何闷闷不乐,不过心情不好病也就不容易好了…”老婆婆看出她和卫凌风关系不好,使着劲的撮合他们。

苏悉见村子里很静,不由地打断她的话,问道,“老奶奶,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你老伴呢?儿女呢?他们都不在跟前?”

老人家唠叨起来没完,苏悉就变着法子转移话题,倒不是她真八卦要知道老婆婆的家事。

老婆婆一提起自己家,顿时又是一阵滔滔不绝口沫横飞。

原来这些年来村子里的赋税极重,山上又少产,种的东西连交税都不够,哪里能够养活自家人?于是村子里边组织了所有的壮丁进深山老林打猎去了。

老婆婆的丈夫以及两个儿子三日前都进了山狩猎,按照往常的日子计算,他们明日便可回来了。

“明日等他们猎了新鲜野味回来,老身给你们做烤肉吃,如何?”老婆婆笑容满面地对卫凌风和苏悉道。每次他们从山里回来,都能带回一批的野味,这些东西自己不值钱,但是如若拿到城里去卖,就连一根毛都是钱。

“好啊,那就等着吃烤肉了。”苏悉笑了笑,讥诮地瞥了卫凌风一眼,又继续先前的话题,“对了,老婆婆,你方才说山里的赋税很重,种的东西都不够交税的,此话可当真?”

老婆婆提起这个就愁眉不展,叹息一声,“哪里有假啊?这田赋收的是是十之四,但是山里产量本就不高,有外面的四分就不错了,田赋却还是照着外面的规矩收,这不是明摆着不让人活吗?如若不是后面的深山里有些进项,外面老虎可要被活活饿死了。”

“是吗?这隔江城的城主可真过分。”苏悉嘴角微勾,扬起一抹冷笑。

老婆婆义愤填膺地重重拍向桌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若要说错,这第一错便是当今皇帝!”

苏悉瞥了卫凌风一眼,冷笑道,“如今当权的不是皇帝,听说是什么摄政王的。”而那位摄政王殿下此刻就坐在他们当中内。

老婆婆全然不知道,听了苏悉的话,顺势就冷哼道:“这么说来,这位摄政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悉抚掌大笑,不住地点头:“极是极是,那摄政王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婆婆你尽管骂,反正山高皇帝远,他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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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的晚了~偶×了~

0111第110章出手相助

卫凌风望着苏悉,嘴角苦笑连连,她是借老婆婆的口来骂他出气吧。

于是,卫凌风瞥了苏悉一眼,对老婆婆道,“其实摄政王已经下令将隔江城的赋税减去三年,而像老虎村这样的穷乡僻壤,摄政王特别下令,减赋十年。”

老婆婆闻言,眼睛瞪的老大,被惊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 外面已经发了布告了吗?怎么从没听说过?”

苏悉将瓷碗往前一推,戏谑地扫了卫凌风一眼,“是啊,我一直在山外,也从未得过这样的消息,你不会弄错了吧?”

卫凌风一时间哭笑不得,半晌后,对着苏悉凤眸微眯,邪魅浅笑:“不会弄错,摄政王实是方才才下的决定,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

苏悉嗤之以鼻,老婆婆反倒被逗乐了,抚着肚子笑道,“卫公子你既不是皇上又不是摄政王,怎么能说免就免呢?你呀,就不要开玩笑了,我先去被你骗了,还真以为减赋了呢。”

苏悉却在心中暗暗道,如今的皇帝反而做不了主,东云国的最高首脑就是卫凌风,他想要做什么还不是说句话的事?减赋,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卫凌风见她不信,也不勉强,只用那种两人才懂的眼神笑嘻嘻地望着苏悉。

不多时,卫凌风剑眉微蹙,闪过一抹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