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猜的没错的话,这布料是从岭南生产的黑蚕丝,这种黑蚕丝取的是蚕中最中心的那一条,其余的皆废弃不用,就这么一条黑巾来说,需要一百人足足耗费半年功夫才能够制作而成,耗费的黑蚕丝更是不计其数。”

“这么贵重?那应该比较好查了?”

“不,应该说非常好查,因为当初那七匹布岭南安家一布不留,全都进贡给了皇族,所以…”安亚的言下之意非常明显,那黑衣人根据就是北夷国皇族之人。

这一点倒与苏悉的想法相契合。

在与黑衣人动手的时候,他使出那手云天手印以及云天境界的时候,苏悉就已经有所怀疑,不过当时不能心存杂念所以被她摒除了,如今安亚说起来,相互佐证之下,黑衣人皇族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走,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都城。”苏悉冷哼一声。

想不到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竟然是北夷国的皇族,面对这庞然大物,苏悉心中并无胆怯,相反她更好奇了,能让皇族如此大费周章掩盖的事,究竟有着怎样的真相?更何况那个卖药材的憨厚年轻人那里,要一万车的粮食和棉花,这只能去都城才能办好。

北夷国的都城地处全国的中心位置,这里四通八达,经济繁华,比之东云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悉和安亚此刻正站在皇城脚下。

“难道要夜探皇宫?”安亚望着前方高低错落的紫禁城,压低声线道。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可以有更好方法,你瞧。”苏悉指指远处贴着皇榜的地方。

那里地方宽阔,不过挤了许多人,大家都在争相读着皇榜上的字。

苏悉耳聪目明,不用看,光用听,就已经将那皇榜上的信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却说北夷国皇宫之内已经是一片焦头烂额。

女皇陛下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不知何故,自半个月前开始,身体就脆弱到极点,别说走动,就是连呼吸一下就觉得疼痛异常,而且这几日下来神智也有些恍惚了。

她的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丝毫没有损害,既不是下毒又不是走火入魔,那究竟是什么?太医院的御医们没法子让女皇陛下的病情稍有起色,甚至他们连病因都还没寻到。

女皇陛下已经昏迷数日,虽然看起来呼吸依旧平稳,但依旧没有知觉。对此情况,御医捻须直叹:“女皇陛下毒火攻心,我等只能暂且用药物压制,能不能醒来,端看造化,眼下看来只怕…”话未说完,就被病床前聂清然散发出的杀气吓得噤声,屈膝跪地,满脸沉痛道,“殿下,女王陛下的伤…下官们真的是无能为力啊…就不知民间是否有神医了。”

聂清然默然不语。听说之前的南陵国有一位风铃公主,她小小年纪已经是高级药剂师了,如若能够寻到她,说不定母亲的病会有起色。这些庸医看看平常的病还好,要是说到药剂学方面,却一个个都是白痴!

风铃公主半个月前曾只身来到北夷国,希望北夷国能够与南陵国结成同盟,出兵救助南陵国,当时母亲还在犹豫,只可惜在她到达北夷国第二日,卫凌风早已率领三十万黑羽卫将南陵国踏平了,而风铃公主也愤而离去。

半个月前…难道母亲的病与风铃公主有关?聂清然双眸危险地眯起,眼中透着果决杀气,拳头捏的死紧。

“来人,吩咐下去,张贴皇榜,搜寻天下能人神医,特别是高级药剂师为女皇陛下诊治,无论男女,无论年纪,只要能将女皇陛下治好,不仅有万金酬谢,北夷国还许他三个愿望!”真正的神医都是世外高人,视金钱如粪土,而后面的三个愿望却不一样,那是倾北夷国之力许下的承诺,又有谁会不动心?

同时聂清然冷声吩咐:“黑影卫,暗中搜查风铃公主的下落!”风铃公主,你为南陵国尽心尽力,但是你确定你真的是风铃公主吗?!

看着各自忙碌的人,聂清然的眸中透出淡淡的疲惫。

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女皇卧倒在床,他不是皇位继承人却依旧得站出来主持大局,谁叫他的妹妹清灵不堪大用呢,笨没关系,在这要紧关头她还一心夺权?即使母亲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的栽培她,她依旧是那个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的小公主,唉。

聂清然颀长的身影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目光定定地望着窗外夜色。

同样的年纪,清灵如此不堪大用,但是苏悉…想起她,聂清然嘴角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眸光也变得夜色般柔和,星辰般闪耀。那丫头脑袋里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鬼灵精的,如若她在就好了。只可惜,她失去踪迹已经整整两年了…

聂清然这一番举动,这才有了苏悉接皇榜的事。没看到上面说了,不仅有万金酬谢,还会许诺三个愿望。苏悉如今正为那一万两车的粮食和棉花焦心呢,这不正好自动送上来了吗?而且她们正想夜探皇宫内,这下子不是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了吗?如此一举两得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悉的人品太好导致运气爆发。

皇榜前人流拥挤,百姓脸上都浮现出各种表情,同时议论纷纷。

“女皇陛下怎么病了?如今这时候,女皇怎么可以病呢?那冷血杀神可是在咱们边境虎视眈眈呢。”冷血杀神,说的便是卫凌风。如今他已经统一三国,北夷国是他最后的目标。

聂清然此刻本也应当在边境,可女皇这一病却拖住了他的脚步,因为他这一走朝堂必定乱成一套,外忧内患,攘外必先安内,所以他不走成。幸好北夷国有大将军在边境坐镇,他心中也定了不少。

“唉,应该是劳累过度吧?肯定是被冷血杀神逼生病的!”某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气得握拳。

“应该不是疲劳过度那么简单吧?你瞧皇榜都张贴出来了,这说明宫里那些御医都束手无策,这会是小病吗?唉,女皇陛下可千万不要倒下,不然清灵公主上台,我们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不会是清灵公主想上台想疯了给女皇陛下下的毒吧?”

“对对,坚决反对清灵公主上台!”

谁说平明百姓没有想象力?他们的发散性思维可强大了,各种揣测都出来了。

苏悉和安亚走过去,指着那墙上的告示,对守在一旁的两个侍卫道,“咦,这皇榜上写的万两黄金可是真的?不会是糊弄人吧?”虽然苏悉很富有,可是谁会嫌钱多呢?

“皇榜有糊弄人的吗?”那侍卫惯性的反驳,“若能治好女皇陛下,万两黄金还有三个愿望算什么?”

“这样啊…”苏悉盯着皇榜扫了两眼,点了点头,当机撕了下来,那侍卫始料未及,不经脱口而出,“住手!你做什么?!”

那侍卫见眼前的姑娘不过是十六七岁,眸如秋水,顾盼流转,简直美到极致,一袭火红色罗裙衬上纤细身姿极是惹眼,那侍卫看了一眼便呆住了。

苏悉晃了晃手中的黄绸,一脸无辜道,“这上头不是说女皇陛下病重吗?我揭了这皇榜自然是要治病的啊…我这个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直到是神医啊神医,而且还是大师级的药剂师呢,难道你看不出来?”

安亚忍住笑,拍了苏悉肩膀一下。许久没见她糊弄人了,如今一看,她的顽皮劲依旧啊。

那侍卫一本正经地打量了苏悉几眼,然后正色道,“看不出来。”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说自己是大师级的药剂师?她是昨晚上睡到现在还没醒吧?

“你看不出来,不见得你们女王陛下也看不出来,前面带路吧。”苏悉扬手瞥了他一眼。

那侍卫哭丧着脸求道:“这位姑娘,您别胡闹了成吗?这事可不是好玩的,你快回家去吧。”面对如此绝色女子,他可不敢大声吆喝,且不说亵渎了这姑娘,单是看她的气度还有衣着,那肯定是有大来历的,他小小的侍卫可惹不起。

苏悉依旧一脸无辜而郑重的表情,“我重申一次,我是来治病领赏金的。”皇榜上只说求高级药剂师,她可是堂堂的大师级药剂师了,他们居然还将她拦下了,这还有天理吗?

安亚没好气了白了她一眼,心中腹诽道,如若一直陪在苏悉身边见证她的奇迹,就连她自己也不信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会是大师级别的药剂师,打死她都不信,更何况是见识局限的侍卫大哥了。

这个矮点的侍卫大哥还懂得怜香惜玉,语气和缓请求苏悉离去,但是另一边站着的那高点的侍卫却将架子端的高高的,朝苏悉冷哼一声,“请姑娘自重!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看你们分明是不相信我吧。”苏悉皱了皱眉头,“难道大师级药剂师一定要是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就不能像我一般貌美如花?啧啧,这就是偏见啊偏见…”

那高点的侍卫负袖漠然,一副请君好走的姿态,而苏悉则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无遗憾道,“原本撕了那皇榜就没有不治的道理,不过你们这样…唉,好吧好吧,不治也罢。”

你道苏悉为何放弃的如此干脆?因为她已经感应到一个强者朝这里走来,而这位强者还是她很熟悉的那个人。

“苏悉?!”聂清然听到宫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便想出来瞧个究竟,没成想竟会看到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可人儿,惊喜之下不顾身份飞掠过来,定定地站在苏悉面前,凝视着两年未见的容颜。

苏悉却玩味地瞥了他一眼,戏谑道,“聂清然,你们家好大的气派,我想进去治病领赏金都进不去呢。”说着,她还意有所指地瞅了那高个子侍卫一眼。

那矮个子侍卫还好说,高个子的侍卫却严重不合格,不仅傲慢还没眼光。如今她是有目的的进皇宫,所以才会与他耗时间逗他们玩,但如若没有那两个目的,她此刻早已拂袖而去,谁管他们女皇的死活?

敢当面喊他们最尊贵的皇子的名字?简直是不要命了!

那高个子侍卫原本躬身给聂清然行礼,此刻倏然抬头,朝苏悉大声呵斥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皇子名讳,简直是找死!”说着不等聂清然吩咐他便欲动手。

聂清然飘然的眼神落到他脸上,顿时,他只觉得一股自灵魂深处涌上来的恐惧在他脑海里四处游走,他吓得双腿酥软直接跪倒在地,脑袋不停地在地上磕头求饶。

只那些一眼,就将他吓成这样?

苏悉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既为聂清然感到高兴,又觉得事情变化的有些快。因为她知道,聂清然如今也已经进阶到了先天。

唉,想以前,总觉得进阶先天是极难的,没成想两年不见,一个个都突破了,攀登上了这座高峰。年轻这一代,光她知道的就有三人进阶了,分别是她,卫凌风和聂清然,还不包括隐逸村那些强者。

苏悉正想着,却被聂清然的话打断。

“你刚才说你是来揭皇榜的?”聂清然略带狐疑地望着苏悉。

当初在东云国,苏悉制作的那些药剂在拍卖会上弄出了那么大的风波,他不是不知道,所以他用自己的情报渠道去查,查出的一丝蛛丝马迹却将箭头直指苏悉。但同时,连他也不信,以苏悉当时的年龄能够制作出高级药剂,所以此事便搁下了。

如今听说苏悉揭了皇榜,当年的疑惑也一一浮上心头,由不得他不重新打量苏悉。这一打量,却让他心头一颤。

武功等级中,先天之下的强者气息外露,是可以被人看出深浅的,但是一旦晋升到先天强者之后,气息内敛如铅华洗过,根本看不出对方深浅,只有打斗过才知道。

如今聂清然进阶到先天之后,他感应苏悉的气息,发现自己竟然感应不到,这唯有两种情况,一是苏悉自废武功如今连一阶都不是,二就是苏悉也进阶到了先天之列。

苏悉肯定不会自废武功,那么唯有第二个解释了。天啊,十七岁的先天强者,这在历史上只怕也只有北夷国的开国皇帝颜清前辈才能与之相媲美吧?

苏悉不知聂清然转瞬间竟动了这么多念头,她朝聂清然灿烂一笑,“是啊,我自然是来揭皇榜的,难道你不知道我同时也是一名强大的药剂师吗?大师级别的哦。”苏悉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眼见苏悉如此大言不惭,围观的人有半数都笑了起来,纷纷道,“你这小姑娘要是大师级别的,那我还是宗师级别呢。”另一个接着道,“你是宗师级别,那我还是大神级别呢,呵呵呵。”

“聂清然,连你也不信我?”苏悉没好气地白了那几个说笑的人,将视线落到聂清然身上,凑近他耳边低语道,“当初的拍卖行…”

“真的是你!”聂清然虽然怀疑过,却从未想过苏悉会有朝他自首的一日。

“那是自然,现在你预备带我进去了吧?”苏悉挑挑眉头,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不过她心中另有计较。

阻止她查明真相的人就是北夷国的皇族,如今她这么做便似乎深入虎穴,不过只要让她接触到女皇陛下,她就有把握控制住她的神智,或许可以从她身上寻出一丝线索。

苏悉如此做,实在是胆大包天,因为有可能,那个幕后操纵一切就是女皇陛下,如若是这样,她可算是自投罗网了。不过她倒没怎么畏惧,因为实力决定一切。

如今她已经是先天强者,更何况还有小雪狐这足以媲美先天强者的存在,而且安亚也已经快突破十级了,这样的实力组合,就算是横闯皇宫也不在话下,她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很明显,聂清然虽然是皇族中人,但是他对苏悉半路上与人交手的事全然不知,所以他毫无戒备地将苏悉引进去。苏悉的话虽然匪夷所思,但是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是信的。

如果她说她是宗师级别的药剂师…如果她说,他就信。

有聂清然带路,一路上再也没有任何人敢阻拦,步上玉石台阶,前面就是女皇陛下的寝宫了。

聂清然看了身旁淡定从容的苏悉,眼中透着一股炽热,暗道,苏悉,如若你真的能病好她的病,也不枉费当年她为你所做的一切了,就算有一日你发现了真相,心中也不会有太多愧疚…所以,你尽力而为吧。

早有一旁的宫女撩起珠帘,聂清然率先提袍而进,苏悉跟在他身后。

“皇兄,你怎么这时候才来?母后刚才还呕了几口血,真真是吓死我了。”聂清灵眼见聂清然进来,小跑几步过去扯住他的衣袖,撒娇地依偎进他怀里,脸上泫然欲泣,似乎极为担心。

聂清然纵使再不喜欢她,却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唯一的妹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皇兄请了最好的大夫过来,母后的病很快便会好的。”

而此时,苏悉听到那道娇柔的女声时,不由地一阵头痛。

清灵公主啊,她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当初在东云国的时候,这位彪悍的公主可是带着一众高手从北夷国赶到东云国抢亲的,可惜啊,当时被自己弄的灰头土脸的,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回北夷国来了,不过当时她却是发了毒誓的,要自己和卫凌风一辈子不得幸福,如今她的愿望算是实现了,她和卫凌风真的是各分南北,天涯相隔了。

也难怪苏悉没将清灵公主放在眼里,因为当时就是她手下败将的清灵公主,经过两年的时间她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了,可谓天差地别。苏悉感应,这清灵公主两年都没怎么突破呢,依旧是八级巅峰的实力,所以就连安亚也能轻轻松松打败她。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不知道清灵公主会如狮子般暴怒,还是毒蛇帮将诡计藏在心底?不过苏悉失望了,这几年清灵公主一点也没长见,她还是那个炮仗般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

“苏悉!你怎么会进宫?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你自己进来送死也别怪本公主心狠手辣!”聂清灵见着苏悉,那叫一个怒啊。

若问她身平最恨的人是谁,那绝对非苏悉莫属。她一生都是平平顺顺的,哪里受过那等气?后来又听说了苏悉的很多事迹,她那叫各种嫉妒毒辣恨,恨不得将苏悉五马分尸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她一直寻不到机会报仇,如今苏悉整个人完完全全送到她面前来,她如何不激动?她激动地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苏悉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扬眉装作认真地在脑中思索一翻,最后,双眼茫然地望着清灵公主,无辜道,“你认识我吗?”

苏悉越是用这种漫不经心的姿态,清灵公主就越怒,此刻的她就像熊熊燃烧的大火,离的近的人都能感觉到那股炙热滚烫的火焰。

“苏悉!你装什么蒜?当年在东云国你是怎么侮辱我的,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清灵公主狰狞着面容,双眼圆凳,死死地瞪着苏悉。如若不是有聂清然在前面挡着,她早已冲过去了。

“东云国…哦,我说呢,怎么觉得阁下如此面熟,原来是那位曾带着手下去抢亲的清灵公主啊。”苏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眼见着清灵公主眼中几欲喷出怒火,却慢条斯理,似乎无心地喃喃自语,“我记得当时的清灵公主长的还蛮不错的,没成想两年的时间就…就变成这样,也难怪我认不出来了。”

“苏悉!你说什么…你你你!简直气死我了,我今日非撕烂了你的嘴不可!”清灵公主作势寄要扑上来。此刻她身旁的一个一袭蓝色锦袍的男子上前一步,怒指苏悉道,“就是,你这姑娘嘴里怎么这么恶毒?还不快快向清灵公主跪下求饶!”

“阁下是哪位?”苏悉随意瞥了他一眼。眉目清冷却带着几分阴柔暴虐,灵力波动微弱,显然是六七层的追准,杀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不用在意,苏悉在心中下了判断。

“我可是堂堂的郑王爷,你连我也不知道?”瞥见苏悉轻蔑的眼神,那郑王不由怒从中来。

郑王?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想至此,苏悉的视线落到那郑王身上。

0133第132章若有所思

看着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安亚倒是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斜睨了郑王一眼,“郑王?看你这年纪,应该娶妻生子了吧?”

苏悉随即一想便明白过来郑王这两个字是从何处听来的的。当初在黑云山脉的时候,苏悉和安亚在暴雪来临之际救了身怀六甲的月娘,月娘临终之前曾留有遗言,说小无忧是北夷国郑王的嫡长子,如此想来,月娘中毒之死与他是脱不了干系了?

苏悉虽然没有刻意调查此事,但是既然碰上了,那就由不得她不多管闲事了。于是,她便在静候在一旁,玩味地看着安亚戏耍那人。

安亚的问话让郑王脸上出现怒意,他喝斥一声,“本王尚未娶妻,哪来的生子?切莫胡说八道!”说话间,他还瞥了清灵公主一眼,神色间颇为忐忑。

有戏。苏悉和安亚脑海中同时浮现出这两个字。

“是吗?那李月娘又是怎么一回事?”安亚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一听到李月娘三个字,郑王脸色突变,闪过一丝紧张的焦灼感。

清灵公主正骂苏悉骂的爽呢,却被这七歪八拐转了话题,不由怒道,“郑王的婚事与你们何干?真是多管闲事!真要知道,本公主告诉你们吧,他以前有个订了婚的未婚妻,就是李月娘,可是那个贱人与别人野合大了肚子,如今早就死了!”

“与别人野合,大了肚子?”苏悉一边玩味地念着这几句话,一边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郑王的脸,如她所料,郑王目光闪躲回避,似恼怒又似忐忑。见此,苏悉心中冷笑连连,明明让月娘怀孕的人是他,现在他为了追求清灵公主,硬是抛弃妻子,这男人真是个渣,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这并不是好事,还望公主及各位不要提了。”郑王一副痛心的表情,做出一副被带了绿帽子后的羞愧。

正在此时,内殿里走出一个人来,他朝众人冷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大声嚷嚷,也不怕吵着了陛下安歇?”

“君父,不是灵儿的错,是她故意挑起是非的!”清灵公主跑过去亲热地挽住那男人的手臂,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撒娇,随后又指向苏悉,示意她才是吵闹的罪魁祸首。

君父?苏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称呼,不过从清灵公主的亲昵动作来看,他应该是女王的夫侍吧。想到此,苏悉不由地细细打量起他来。

这是一个妖魅的男人,看年纪三十来岁,狭长的丹凤眼勾魂摄魄,鼻梁高而直,薄唇殷红妖娆,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妩媚诱惑,简直是魅惑天成,与当初的卫凌风在气质上有些相似,不过他却没有卫凌风君临天下的霸气,反而多了分阴郁鬼魅之气。

聂清然自然不会让苏悉吃亏,他淡淡地斜了那男子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这位是高级药剂师,是来给母后看病的。耽搁了这许久,迟了不好,苏悉,随我进去吧。”

苏悉玩味地看着聂清然脸上不咸不淡的神情,心中暗道,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点硝烟味,聂清然连称呼都没喊,很值得探索呢。

那人朝聂清然妖娆浅笑,“竟真寻到了高级药剂师?那敢情好,陛下的病这下子可就有指望了。来吧,我给你们带路。”

他对聂清然的态度是极好的,甚至还带着几分巴结谄媚,苏悉想想也就释然了,谁让如今的聂清然是先天强者呢,那可是超然于世的存在,想想当初蓝海大师在东云国的地位就知道了。

他知情识趣,但是他的女儿清灵公主却不然,她直接就挡在了他们面前,脸上的嘲讽是那么的明显。

“君父,皇兄,你们可别被她骗了!你们不能让她进去!”

“清灵,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走开!”面对这个娇蛮任性的妹妹,聂清然没有一点好脸色。

“皇兄!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对她这么死心塌地的?!我才是你妹妹,你应该凡事向着我才对!”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转而向着自己的敌人,心胸狭窄的清灵公主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要是你能救醒母后,我也凡事都向着你。”聂清然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难道她就能治好?哼!那行啊,我就好好瞧着,看她到底能不能治好母后,如若治不好,我要她提人头来见,如何?!”

苏悉似笑非笑地瞥了清灵公主一眼,转而对着聂清然道,“北夷国将来的女王陛下可真了不得,治不好人却是要赔上性命的哟,唉,我可怕死的很啊,女王陛下这病嘛…”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苏悉要推却时,却见她转而又道,“女王陛下这病嘛,幸好我有十分把握,不然我可不敢治。”苏悉连见都没见过女王陛下的病,如何敢打包票?其实这把握来自聂清然的一番话。

他怀疑过下毒之人就是风铃公主,而风铃公主只是高级药剂师而已,高级药剂师下的毒,大师级药剂师那是肯定能解的,所以苏悉心中一点都不担心。

得了苏悉这一番承诺后,清灵公主低头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诡谲亮光,谁也没有注意到,包括苏悉。

进了内殿之后,苏悉看到一个身着大红缎袍的女子躺在床上,她双眸紧闭,脸色惨白无血色,嘴唇不见干裂,不过上面却凝着一层白白的霜,看起来脸色更显得苍白无力。

她的姿容本是极美的,虽闭着眼陷入昏迷中,但那上位者固有的通身的气场却让胆小者不寒而栗,伺候起她来战战兢兢。不过苏悉本就沉稳淡定,又加之进阶先天后有了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所以面对女皇陛下一直是用一种平常心,并不像旁人那般慌张。自然,见过世面的安亚也同样如此。

眼见这两个小姑娘淡定镇定,又看着苏悉那眉眼间的似曾相识,聂清灵的父亲,也就是李墨染,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苏悉一翻望闻问切下来,将女皇的病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苏悉抬眸间看到李默染犹如毒蛇般盯着自己,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待她再看时,李默染眼底已经堆出亲热笑容,“女皇陛下的病情如何?您有把握吗?”

对于高级药剂师,他不介意用上尊称。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怎么从李默染眼中看到一种名为忌惮的东西?似乎因为自己的出现他即将失去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一般?苏悉暗自在心中揣测,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淡然问道:“女皇陛下最开始是不是高烧三日不退?再三日是不是陷入昏迷之中?再三日是不是经脉脾脏渐渐变得衰弱?”

眼见苏悉将女王的病症说的不差分毫,除了安亚,众人眼中都露出讶异的神色。

难道她真的会治?清灵公主,郑王,李默染俱在心底暗道,随即又面面相觑。他们一致以为苏悉只是胡闹,根本不可能真的是高级药剂师。

天才是有的,但绝不会扎堆出现,之前已经有了风铃公主那样的天才药剂师,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就已经是高级药剂师,但是苏悉却能分毫不差地说出这种症状,难道她竟真的也是高级药剂师?

眼见苏悉说出症状,聂清然笑着道,“正是如此,一点不差,如此你对治好母后的病有把握了?”

聂清然目光灼灼地在苏悉和女皇陛下脸上移动着,神色间难掩激动之色。原来一切竟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又来到了原点…

“这是高级药剂师下的毒,至于是谁下的,你们心中应当是有数的。”苏悉似笑非笑地瞥了清灵公主一眼,据说当初那风铃公主与清灵公主私交不错,她能进宫见到女皇陛下,清灵公主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清灵公主被苏悉看的脸上涨红,顿时恼羞成怒,不悦地冷哼一声,“那你到底能不能治?不能治就早点说,我们再寻好的药剂师过来!”

“治,当然能治,治不好我这脑袋岂不是要掉?”苏悉慢条斯理地回了句,她不但要治,还要将女皇控制住。不然,她又从何处下手去找真相?

这是充满危机的皇宫啊,明面上有聂清灵找她麻烦,暗地里又有高手虎视眈眈,她要不拿着把柄在手上,应付起来可不轻松。

苏悉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布包,打开之后,又看看周围的人,敛容似有不悦,对着聂清然很干脆的两个字,“清场。”她的金针镀穴在这个世界可是独一份,被人学了没关系,被清灵公主学了她就不悦了。

“哼!谁稀罕!”清灵公主果然冷着脸朝苏悉嘲讽冷笑数声后,拉着郑王转身离去,李默染想了想,终究也转身而去。他急步跟上清灵公主,似有话与她说。

寥寥几针下去,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苏悉再切脉,又探了探几处穴位要道,但觉她呼吸渐转平稳,原本微弱的心脏亦是慢慢有力起来,原先苍白的面容竟恢复邪些许血色。

“好了许多,再要一剂药便好了。”苏悉随口道。

聂清然脸上难掩喜色。为了母后的病,他时刻忧心,几乎请遍了名医母后都未曾有丝毫起色,苏悉倒好,随便扎了几针,母后的脸色便好了许多。

“笔来,墨来,纸来。”苏悉朝聂清然摊手,没有材料她可不好制作药剂。此刻,聂清然自然是唯她马首是瞻,笑嘻嘻地亲自替她研磨,看着苏悉的眼神温柔似一泓清泉,波光柔和。

刷刷刷几笔写了需要的材料,想了想,便对聂清然道,“你照着这些药材去取,取来后要亲自煎熬,亲自侍奉你母后服用,可好?”不是她有小人之心,实在是对清灵公主的人品没把握,这种人狠起来绝对是六亲不认。

聂清然朝苏悉笑了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清灵她是母后钦定的继承人,她也知道我不会与她争的,所以那种事她应当是做不出来的。”

“但愿如此。”反正女皇陛下又不是她的母后,既然聂清然都说没事了,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悉给出的药材都是极找寻的,不过皇宫历年历代积攒下来倒是藏了好些东西哦,聂清然带着苏悉进药材库里任由她去挑选需要的东西,他虽然武功方面是天才级人物,但是药剂方面却只懂皮毛,再深一点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