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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齐朗懊恼得连死的心都有了。

苏末眼神愈发冰冷:“我在问你话,谢长亭。”

苍昊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谢长亭指尖一颤,缓缓跪倒在地,却依旧不发一语。

苏末冷笑:“碧月,鸾梓阳在哪儿?”

“这…”碧月一愣,“属下不知。”

他刚才在煎药,怎么会知道与谢长亭待在一起的鸾梓阳去哪儿了?

苏末深深吸了口气,淡淡垂眼,漠然俯视着谢长亭,良久才冷冷道:“一言九鼎的谢长亭,如今居然也学会一再欺瞒的把戏了?”

谢长亭轻轻垂下眼,没有任何话可以辩驳,不久之前才做出保证,如今不过半日功夫,就自毁诺言,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苏末缓缓自袖中摸出一把镶了极品猫眼石的精美匕首,慢腾腾褪了鞘,泛着森冷寒光的匕首咣当一声丢到他眼前——

“不是要自废一手一脚?以这把匕首的价值而言,倒也不算辱没了你。”

380.第380章 同病相怜

谢长亭视线锁住眼前地面上的匕首,沉默不语,也并没有任何动作。

苏末话说虽得狠绝,但倘若他真有了动作,只怕与主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将瞬间在他手里毁于一旦。

见他垂着眼不言不语,苏末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有骨气的么?”

谢长亭淡然道:“长亭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苏末冷笑,“你谢长亭做事,哪一件事分不清对和错?又有哪一次不是明知道错了,却仍然任性妄为?你是不是觉得,为了苍昊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哪怕自废武功,哪怕自断手脚筋脉从此成为废人?”

谢长亭眉目清淡,视线始终凝视着眼前不远处的门槛,嗓音沉静中带着点点叹息的意味:“长亭没有作如是想。”

“没有作如是想,偏偏你却如是做了。”苏末冷冷地瞪着他,“可是你又如何敢断定,成了武功尽失的废人之后,你还有资格继续待在苍昊身边——就因今日这番无私的恩情么?”

“长亭不敢这么以为。”

齐朗躺在床上,耳朵里听着苏末一阵冷过一阵的声音,心下直打寒颤,此时再也不敢躺下去,掀开被子腾的下了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一眼对上苏末森冷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地低下头,心虚地叫道:“少主!”

叫完了一声,齐朗才看到站在门外一身雪衣清冷的苍昊,心下一凛,对方一直没有说话,他便以为只有少主一个人来的…

怪不得姓谢的态度如此温顺卑微,从九罗到这里,一路来可没见他在少主面前这么卑微过。

苏末没有看他,视线只是锁在谢长亭身上,沉默地注视着他良久,才淡淡道:“腿上有伤自己爱惜些,起来吧。”

“是,谢末主子。”谢长亭站起身,顺道捡起了匕首,躬身退到一旁。

“齐朗?”苏末视线转到他身上,淡淡一笑,“你身体好些了?这药还没吃呢,怎么就起来了?”

说着,淡淡道:“碧月,把药端给他喝了。”

“是。”碧月端着药绕过苏末身侧,走上前,看了齐朗一眼,那一眼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却瞬间教齐朗从头凉到脚。

碧月的眼神极淡,淡到可以清楚看到眼底隐含的怒意与淡淡的怜悯——

齐朗自然知道他的怒意是为哪般,碧月是凤衣楼楼主,齐朗是苏末身边的人,在此处莫名其妙中了毒,别院里的所有人都难逃嫌疑。

纵然碧月愿意相信他们,却也势必要为此查个水落石出,以给苏末一个交代。并且,想办法解了他的毒。

然而,忙活了半天,忐忑不安了半天,很寻常的毒素,服了解药不起作用反而加重了症状,碧月为此不解,也忧心彷徨。结果却发现,这不过是一场自编自演的拙劣戏码,原因居然只是为了报复之前在九罗受过的那一次小小的教训?

碧月也不说话,沉默着把自己费心煎熬了一个时辰的药送到齐朗面前,齐朗看了他一眼,伸手从托盘上拿过药碗,指尖触及到瓷碗的热度,垂下眼盯着黑漆漆的汤药,须臾,举到嘴边,没有任何犹豫,仰头咕噜咕噜几口,一饮而尽。

碧月见状,微微蹙了眉,眼底的怒意无声消逝。

那药刚刚端过来不久,滚烫的温度他自是知道,夏日的温度高,汤汤水水降温很慢,那样一碗药喝下去,嘴巴里到喉咙口此刻只怕已经起泡了。

齐朗把空碗放回托盘上,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忍着从口腔到胃里灼烫的疼痛,微微垂下了视线,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从碧月与苏末的神情中,以及刚才苏末质问谢长亭的一番冷言冷语中,他已然知道了一个事实,一个已经不容他再心存任何侥幸的事实——

谢长亭与他的对话,他们三人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全部听了个完。

若不是在这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的相处中,他了解了谢长亭的性子,他会以为这是谢长亭事先设计好的一出戏,但正因为了解了,所以,他知道他与谢长亭两人,接下来会死得很惨。

这便是为什么碧月会露出怜悯的眼神的原因了。

嘴里疼得厉害,齐朗甚至不敢开口说话,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里,等待宣判。

反正,既然他们的对话已经全部被听了个完,那么此时再做任何的狡辩,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大夫说了三副药便能药到病除,但我觉得少了些,既然药效好,不妨先吃上三五日,有病去病,没病防身。”苏末抬脚走进屋里,淡淡环视了一周,瞥见还放在墙角的两个火盆,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笑容冰凉慑人:“既然觉得屋子里舒适,碧月,这两个火盆不用撤下去了,留着给齐朗取暖。”

碧月垂着头,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却恭声道:“是。”

三五日药喝下来,大夏天的在屋子里放两个火盆,接下来的日子足够他煎熬的了。

“别院里的这些屋子虽然不够富贵奢华,但胜在够大。”苏末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间几乎没有人用到的软榻,回头看向谢长亭,“长亭既然喜欢与齐朗待在一起,料想是同病相怜的缘故,这几天便也住在这里吧,命鸾梓阳移步过来这里伺候,身子虚弱,不能着凉了。碧月,稍候命人去德仁堂的大夫那儿抓些补身子的药材,让长亭好好补补身子,记住了,身体寒凉,需要温热性的补药。”

碧月嘴角再度剧烈一抽,依旧低眉顺眼,恭敬地应了声:“是。”

他当真没有想到,苏末会给这两人如此刁钻的惩罚,火炉取暖,补药补身,光想着,碧月就觉得浑身冒汗,炙热难当。

而且,两人住在同一间房内,在这热得要死的高温天气下,沐浴都成了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虽然两个都是大男人,但还是会尴尬的吧?

齐朗心里叫苦,却一声不敢吭。

谢长亭表情淡然,低垂着眉眼,神色不见丝毫变化。

“齐朗。”苏末淡淡开口,视线锁住齐朗沉默的面容,所有的情绪在这瞬间已经收拾了妥当,只余下教人不安的漠然,“只要你有本事,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尽管去羞辱,我不会多说一句,但是对于长亭,即便只是有了一丁点这样的想法,都不可原谅。”

嗓音虽是清淡无绪,齐朗闻言却是身子一震,瞬间抬起头,直视着苏末漠然的星眸——

他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当初在九罗,谢长亭羞辱他时,少主甚至没有站在他这一边,为何如今,他想为自己讨个公道也不可以?

苏末却似乎有些乏了,闭了闭眼,眉宇间浮现浅浅的疲惫之色,须臾,再度睁开眼,却不再看那谢长亭与齐朗一眼,只淡淡道:“苍昊,我累了。”

因为那表情,齐朗心里一紧,所有不平瞬间消逝,只余些许不安与愧疚,他似乎…让少主失望了?

苍昊叹了口气,温声道:“本王陪你回去休息。”

苏末轻轻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苍昊的眸光扫过谢长亭,转到齐朗身上时,眸底闪过一道薄凉的幽光,唇角淡勾:“既然身子虚弱,便安心调养。碧月,半个月之内,本王不希望在这间屋子以外的地方看到他们。”

说罢,迳自转身,负着手与苏末一道离去。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瞬间在本就难熬的惩罚上又浇上了一桶油,碧月陡感肩上责任重大,心里压力更大,却只能低着头恭敬地应了声:“是。”

炎炎夏日,半个月待在烧着火盆的屋子里…齐朗眉头皱得能夹死几只苍蝇了,瞪着苍昊一身雪衣飘逸的背影,半晌无语。

心里却忍不住忧心,半个月之后,不知道这屋子里会不会只剩下两具干尸?

面对这样的结果,碧月显然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他瞅了瞅面无表情的谢长亭,又看了看满脸纠结无语还带着几分不安的齐朗,同样面无表情地道:“两位主子亲自下了令,你们二位自己看着办吧,别叫我为难就好,我若为难,倒霉的绝对还是你们两个。”

说罢默默无语地转身,离开之际,又忍不住小声嘀咕:“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齐朗听到了,谢长亭也听到了,两人一时之间却什么反应也没有,默默地站在门槛左右两旁,良久,齐朗冷冷道:“姓谢的,都是你惹下的祸端,连累了我。”

谢长亭淡淡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转身,缓缓走到软榻上半躺了下来,把受伤的腿平放在榻上,才语气淡然地道:“这样不是很好?方便你十倍百倍地报仇,半个月时间也足够谢某履行完三个条件了。”

齐朗霎时嘴角剧烈抽动,如在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我家少主和你家主人都知道了,我要是还敢对你如何,不是自己找死么?你想死也别拖我陪葬!”

谢长亭奇怪地抬眼:“所有的条件不都是你提出来的?谢某的初衷不变,你已经答应的事情也不会任你反悔,只是要不要执行你的条件,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闻言,齐朗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个人,不但不怕死,简直可以称之为水火不容刀枪不入了,与他交锋,谁是对手?

381.第381章 其心可佩

苏末和苍昊自齐朗那儿离开之后又回了花厅,这里不但气候舒适凉爽,还是一个欣赏夕阳的好地方。

碧月跟在他们身后,沉默了一路,最终仍忍不住道:“丞相现在身子弱,没有内力护体,待在那里半个月,又是补药又是火盆的,只怕身体吃不消。”

方才只站在外面一会儿,都能感受到从屋子里缓缓透出的热气,让人深感炙热难耐。

练武之人有内力护体,冷热都不惧,但于普通人,那般高温,即便只是流汗也能让人脱水力竭。

苏末懒懒回头睨了他一眼:“没看出本姑娘现在心情不好,还敢求情?”

“属下不敢。”碧月低眉顺眼,无比恭敬地道,“末主子虽然话说得狠,心里对丞相其实应该是心疼大过气恼,虽然对他的做法不敢苟同,但他也是一心为了主人,其心可佩是不?”

其心可佩?

苏末在凉席上坐了下来,淡淡道:“你可以先问问你家主人,会不会为此感激涕零?”

碧月一窒,头都不敢抬。

苏末道:“苍昊,你觉得呢?”

茶几上的水果已经被重新换过新鲜的,苍昊无比优雅地以竹签挑起一小块蜜桃缓缓送入口中,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夕阳渐沉的西方天际,淡淡一笑:“本王曾说过一句话,若用在此时,与本王的心情再贴切不过。”

“什么话?”刚问出口,苏末似乎已经猜到,悠然勾唇一笑:“苍昊,你的耐性已经足够好,若不然,长亭大概真的已经没命在了,以他现在的体力,可经不起再一次敲碎全身骨头的重惩。”

碧月闻言一凛,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鼓,头又垂低了几分。

蓦然想起,主人下的令,若没有末主子求情,何曾有过说了又改的时候?

而苏末,心里怒气也是不小,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心软…如此说来,真要照半个月执行?

这两个人,同时惹怒了两位主子,也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苏末忽然叹了口气:“本姑娘真正气的是齐朗,那个家伙,从来一点亏都吃不得,上次在九罗,长亭打了他几下而已,居然就一直被记到现在…”

说到齐朗,碧月自然不敢随意发表看法了,虽然对他的做法不敢苟同,但毕竟是末主子的人,说得多了,又怕得罪苏末,说得少了…还不如不说。

“气量狭小,睚眦必报,虽难成大器,不过…”苍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善于隐忍,更擅长利用手里的筹码,在最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若好好驯化一番,倒也不失为一个人才。”

驯化?

苏末无语地瞅着他:“你把他当猴子?”

苍昊道:“猴子可没他这般欠揍。”

苏末霎时沉默下来,十倍百倍的报复还不够,居然狠辣到要废对方一手一脚…齐朗敢生出这般心思,便证明的确是欠揍。

不过,二十年的相处,没有人比苏末更了解齐朗,所以她心底其实很清楚,若他们只当做不知道,由着齐朗胡闹,他也不会真要废了长亭手脚,最多出够了心里憋着的一口气也就算了。

齐朗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莫说长亭为人怎样,便只是看在苏末对他的态度的份上,齐朗也不可能做得太过狠绝,或许吓唬为难的心思多一些。

只是他肯定没有料到,长亭的性子看起来是那般平和,似乎什么事都不太上心,实则是个死脑筋并且生死无惧的人,能做出自废武功的举动,还有什么事是能吓唬或者为难到他的?

所以,那一刻,他是骑虎难下了。

苍昊与她出现在那里,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台阶下,顺便教训他们的肆意妄为一顿罢了。

“长亭的性子,我今日算是看透了。”苏末淡淡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叫他收敛一些或许有可能,要他彻底改了这性子,难如登天。”

碧月垂着头,深有同感。

苍昊敛着眸,默默无言。

“碧月。”苏末淡淡一笑,“方才我们离开之后,他们俩说了些什么?”

碧月嘴角一抽,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家主人,苍昊眼也没抬,迳自敛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碧月很快收回视线,垂下了眸子道:“末主子当真要听?”

“不要听问你干嘛?”苏末瞪他一眼,“说。”

“是。”碧月眼观鼻鼻观心,语气极其淡然地道:“齐朗抱怨是丞相害了他,丞相说这样很好,住在一起方便他们履行条件,便是要藤杖翻一百倍或者废手废脚,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

果不其然…谢长亭若知道怕,太阳真该打西边出来了。

苏末被气笑了:“然后呢?”

“然后齐朗说,两位主子都知道了,他要是还敢如何就是自己找死,叫谢丞相想死也不要拖着他陪葬。”碧月老老实实地复述两人的对话,在苍昊面前可不敢直呼谢长亭的名字,一口一个丞相叫得格外懂礼,“最后,谢丞相说了,双方协议已经达成,要不要继续他的条件,全由齐朗自己决定,但答应了的事,则必须做到,容不得他反悔。”

“…真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苏末感叹了一下,道:“齐朗这次大概要气到吐血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碧月点头:“齐朗有些小聪明,性子也够狠,但与谢丞相比起来,还相差了一大截。”

“天色不早了。”苏末淡淡道,“碧月,去给长亭抓药吧。”

碧月面容抽了一下,恭声道:“是。”

“这几天天气热,吩咐茶房多准备些茶水。”苏末勾唇一笑,“尤其是齐朗和长亭二人,流汗多,就要即使补充水分,千万别让他们渴着了。”

碧月默默无语,在脑子里想象着于火炉里顶着浑身汗涔涔,还要强迫自己喝热汤热茶的滋味,默默地在心里给两人鞠了一把同情之泪,照旧恭顺地点头应了声“是”,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由此吸取教训。

382.第382章 徒增笑柄

两日后,十四领着大军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纳伊边关,虎贲军岿然不动,只由三千紫衣骑出手,连一个时辰都没到,就从三十万群龙无首的大军中夺下了山腹军营重地。

纳伊如今不但边关群龙无首,举国上下都找不到一个说话有力的人,将领该死的都死了,皇帝弃了皇位走了,唯一的公主即墨莲更是不知所踪。

十四与冀北一早抵达别院复命时,苍昊刚刚起身,正在房里由南风南云伺候着沐浴。

环顾了四周,没有见到一个认识的人,冀北心里有些小小的不安,虽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眼神之中还是泄露了些许焦躁,十四奇怪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道:“怎么了?马上要见到我九哥,心里忐忑?”

冀北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不全是,但他还是淡淡点了点头,道:“有一点。”

从苍月到纳伊,这一路万里迢迢赶来,冀北对苍昊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认知,从他调教出的紫衣骑,从看似纤尘不染实则却令无坚不摧的紫衣骑对他也畏惧至深的态度,从他高深莫测的轻功,从他对各国情势轻描淡写的分析,从他看似随意开口然而不管是舒河还是十四,都不敢掉以轻心的态度…

冀北心里已然清楚了,这是一个自古历代帝王哪怕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男子,武功至高无人可及,城府至深世间罕见,胸中谋略如碧海无垠,即便只是观容颜,这天上地下,也没人能及得上他一根发丝。

这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二十天来冀北心里最真切的感受。

从来无需刻意散发威仪,然而周身无人敢冒犯的威仪,却是无处不在。

只是稍稍挑了下眉梢,或是嘴角勾起浅淡的笑容,也能让三千铁骨铸造的紫衣骑瞬间屏息变色。

冀北想,他应该是明白了那人为何如此死心塌地地不顾尊严也誓要追随——这样一个帝王,大概能磨去世间所有堪称为天之骄子的男儿的傲气,也让所有眸光深远、心高气傲的男子瞬间为之倾倒折服。

谁也无法抵挡来自他身上的,那种无与伦比的让人深受吸引并且为之自惭形秽的无边魅力。

身在宫廷,他亲手造就的红衣战将一手替他灭了南越,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才十日不到,纳伊已然轻松易主。

即便心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冀北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莫说历代帝王无法与之相比,即便是后世帝王,也绝不会有人能超越他分毫。

除非,是他亲手培养出的继承人…

“放心,只要你别自己主动找死,我九哥是不会为难你的。”十四安慰他,殊不知自己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自然,他的忐忑与冀北是不同的。

他只是想到,即将正式领兵,成为一个如舒河那般威风的将军,心里便隐隐觉得激动又紧张。

此际天刚蒙蒙亮,大军已经驻扎在山营中,十四与冀北之所以找到此处,自然是有人带路,但把他们带到这里之后,那些人便随即消失了。并且,不再有一个人来招呼他们,只告知了他们陛下在沐浴,稍候会出来见他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处别院看起来很普通,不见奢华,也不具有神秘色彩,与一般富贵人家的院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前前后后满院的紫藤花开得很是好看。十四暗想着,自家九哥与苏末二人住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觉得不适应?

凉亭里的桌子上有茶壶与茶杯,十四招呼着冀北:“走吧,先去坐下来歇歇脚,喝口茶解解渴。”

冀北朝亭子里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那应该是隔夜的茶吧?”

十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隔夜茶也是聊胜于无吧,一路山河溪水你不是照样喝得津津有味。”

“那怎能一样?”冀北随着他一道走进凉亭,“溪水甘甜,是用来解渴的,好茶是则用来品的,隔了夜的茶水还能品出什么味道来?而且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虽然这般说着,不过,当十四倒了两杯茶,并且递了一杯给他时,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放在唇间轻抿了一口,惊讶地挑了下浓眉:“这个茶的味道似乎不大一般。”

十四尝了一小口,点头道:“这是凉茶,有清热解暑的作用,大概是九嫂泡的。”

在月城时,那时二月里梅花花开正盛,苏末曾用红梅泡过茶,还列举了其他多种花茶的效果,其中就有夏日里喝的凉茶种类。

此时这茶中能何喝出荷花和菊花的味道,虽比不得一般名茶清香醇厚,却自有沁人心脾的丝丝清凉。

两人接连赶路也是疲乏了,坐在石凳上慢慢喝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十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九哥在这里,九嫂与丞相定然也在,稍候可以为你引见一下。你现在虽是九哥的御前侍墨,但你是状元,以后定然会在朝中有明确的职位,丞相早晚是你的直属上司,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拜见一下。不过先说好,九嫂脾气不是很好,你最好识趣一点,别惹到她,否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顿了顿,又道:“丞相看起来很无害,但也不是好惹的人,你若惹到了他,大概也没好果子吃…总之就一句话,你安分点,把脾气控制好久可以了,不管什么事,都必须忍着,知道吗?”

冀北慢慢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想法,随即没什么表情地又垂下眼喝茶,十四见他不说话,又想开口提醒一番,却见他几不可察地缓缓点了下头:“我知道。”

眸光低垂,眸底思绪莫名。

十四见状,松了口气。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聊了一会天,南风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块黑色玉质物品。

十四快步走下凉亭,“南风,我九哥呢?”

南风把玄黑色的玉令交给他:“主人命你们二人即刻去纳伊整合所有的兵马,这是调动皇城暗卫军地玉令。”

十四嘴角一抽:“现在?”

南风肯定地点头:“对,现在。”

“九哥都不用体谅我们一路奔波劳累的辛苦?”十四想呻吟,“就算要磨炼我成为第二个舒河,也得有足够的时间吧?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这样绝对会适得其反的。”

磨炼你成为第二个舒河?

南风很想说你还不够格,不过未免打击到他小孩子的自尊心,想想还是算了。

十四盯着手里的玉令:“就这块黑不溜秋的令牌,就能搞定纳伊全国兵马?”

他真心怀疑。

“一定能。”南风笑得分外温柔,“你们两个,主人说了,谁愿意做主将可自行商量,但若把事情搞砸了,后果自行斟酌。”

淡淡说完这番话,南风转身就走了,也不管两人听完这些话之后是什么反应。

后果自行斟酌?

十四打了个寒颤,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九哥太狠心了,然后转头去看冀北,“那个,你看…”

冀北垂眼思索了片刻,淡淡道:“主将我来担任,我带过兵。”

“你带过兵?”十四一惊,“你什么时候带过兵?在哪儿?”

冀北不想多说,只淡淡道:“陛下应该已经清楚了我的底细,所以才出了这道题。如果你不想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就不要问太多废话,也不要与我争论,抓紧时间把事情办好才是最要紧的。”

十四叹了口气:“还以为自己能做个大将军呢,结果还没出师就先身死了。”

“不用那么悲观。”冀北转身往门口方向走,“没有谁天生就是大将军,历练几次之后,你能知道如何练兵,如何带兵,如何让自己立威信,之后才能慢慢成为将军,这需要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十四跟在他身后,心里还是有点郁闷。

冀北瞥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他这般身在皇族却如此单纯的皇子很是少见,口气也显得很有耐心,“一个将军,如果没有足够的威信,自己本身的本事不足以服众,就算给你最高的位置,也只是徒增笑柄而已。”

“但是,我看舒河就很威风。”十四咕哝了一句,“他也没比我大多少,当初领兵时也就我这般年龄,虽然那时还没有正式上战场,但手下将士无人不服,并且对他十分敬仰。”

那个红衣战将…冀北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从炼狱中走上一遭,任何不可能之事都能做到。境遇不同,所造就的人才自然不一样,不能单纯地以年龄来论。”

说罢,蓦然想到了那个人以仅十二岁之龄惊艳整个皇族乃至朝中文武百官,十一年前以十六岁之龄闻名于江湖,一年之后销声匿迹,留下的却是所有人心里难以磨灭的痕迹…

年龄,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凡事若皆以年龄来论,这世间哪里还会有什么少年英才之说?

十四也沉默了,他无忧无虑活了十八年,与舒河这些年所付出的代价相比,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此时再来与舒河比较,似乎太过骄矜了。

383.第383章 自作自受

什么是热锅上的蚂蚁?齐朗现在终于亲身体会到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身上汗流不止,灼人的热气弥漫在四周,热得人心里发慌,一个劲的想喝水,偏偏送进屋来的都是热腾腾还冒着烟雾的滚烫茶水,放置在桌上半天都不见冷却,一口水喝下肚,那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

雾眼迷蒙,头昏脑涨,食欲不振…之前自己刻意制造出来的效果,如今是真正体会到了,齐朗热得心浮气躁想骂人,但对着谢长亭始终淡然沉默的表情,一肚子苦水只有自己吞。

齐朗从没有哪个时候如此刻这般,万分怀念着祭司殿里那个如游泳池一般豪华澄净的大浴池,池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洁净清凉,还散发着淡淡清香,每次入圣殿祈福之前的半个时辰沐浴,真是人生第一大享受…

这般煎熬才过去两天,除了解决生理需要,从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齐朗已经快熬不住了。可是看着如高僧入定一般靠坐在软榻上的谢长亭,齐朗嘴角忍不住抽搐。

他很想问对方一句“你不热吗”,可是看他一身衣衫已经湿透,额头和脸上汗如雨下,几乎迷蒙了双眼,他却只是时不时拿起帕子擦拭一下,然后便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