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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末这两天肚子见长很快,还不到七个月,已经圆得快成了一颗球了,前期似乎没有什么太大反应,这到了后期,愈发受胎气影响,常小腿痉挛,胎动剧烈,几乎寝食难安,又身体略有些笨重,躺在床上几乎连起身都懒。

“是,山庄里堆积的事情很多,萧怕风行与雪帘丫头二人处理不来,还是早日回去为好。而且,封后大典已经结束,帝都也没有什么大事需要月萧留下了…”

“月萧。”张嘴接下苍昊亲手剥皮去籽之后送进嘴里的葡萄,苏末嗓音懒懒的带着十足调侃的意味,“别说的那么动听,是被人赶走的吧?”

月萧唇边笑容一滞,随即温润地笑开,“末主子真是料事如神,丞相大人下达逐客令了,臣等不敢抗命。”

苏末淡淡道:“也没见你们平日里有多听话。”

楚寒诊完脉,站在一旁悠悠笑道:“末主子这身子现在是愈发娇贵了,大概御膳房伺候得太过周到。从今日起,什么安胎药都不必再喝了,两位小主子长得很好,很健康。”

“长得太好了也是累人。”苏末懒懒叹了口气,头靠在垫高的枕头上,“而且两个孩子一起长,这七个月的身子看起来比人家正常产妇足月的都大,要是生的时候出了什么状况,大概一尸三命都是有可能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纷纷变色。

她说得轻描淡写,楚寒脸色却难看至极,努力忍住磨牙的冲动,“末主子,童言无忌。”

“童言无忌?”苏末嗤笑,丝毫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又有什么不妥,唇角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刺眼,“楚寒,你觉得本姑娘看起来很像孩童吗?”

不像。

楚寒无语。

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孩童,说话怎么就不能有点分寸呢?什么都能拿来开玩笑。

这腹中两位小主子可是比万金还重,是皇族的珍宝,丝毫大意不得。若真出了一丁点差错,楚寒都不敢想象那后果。

心里叹了口气,楚寒道:“离产期还有两个多月,太妃娘娘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一切接生事宜,碧月传令之后,我的师妹藤茵已经于昨日抵达了帝都。她的医术不逊于属下,主子是否要传她入宫见见?”

苍昊淡淡道:“不着急。”

“是,那属下先告退了。”

苏末懒懒道:“月萧要走了,你们不一起去喝一杯?”

“不了。”楚寒淡淡一笑,“来日方长,又不是没有再见的那天,太医院那边还有事,属下先回去了。”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短暂的分别太过正常,动辄东奔西跑,一年之中能够全部聚在一起的时间着实有限,已经习惯了。

所以,也无需觉得大惊小怪。

“的确是来日方长。”月萧挑唇笑道,“我们也该走了,耽搁得太晚,长亭待会儿不知道会不会以此理由治我们个抗命不遵之罪?”

“总也不可能把你们都推出去斩了。”苏末没理会月萧的话,眼神一转,叫了一声,“苏澈。”

苏澈垂首,“臣在。”

“你与无忧的婚事,待你回到琅州,选个黄道吉日就可办了,不必再行上书请示了。”

“是。”苏澈低头恭敬道,“臣谢过皇后娘娘。”

“舒桐。”

舒桐也垂首,“属下在。”

苏末勾唇,笑得恣意且不怀好意,“月城如果待得不开心,本姑娘给你特赦令,可以随时来帝都找你家主子,要求调任。”

舒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顿觉无语。

月萧也抽了抽嘴角,无声叹了口气。

末主子这是盼着他们过不好吗?

“既然长亭已经下了令,本姑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路顺风。”

三人躬身,“请主子和皇后娘娘也多保重自己。”

一口一个皇后娘娘,听得苏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别让本姑娘看着心烦。”

三人恭敬地行礼告退。

苏末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淡淡道:“苍昊,长亭把所有人都赶走了,这宫里以后可就不热闹了。”

苍昊坐在一侧,动作优雅、力度适中地给她捏着脚踝,闻言头也没抬,嘴角却勾起兴味的笑意,“这不正合你的心意吗?”

“什么意思?”苏末眯了眯眼,斜睨他一记,“后宫无妃无嫔,宫里暂时也没有可以逗玩的小孩,一大票人全离开了,难道不是冷冷清清得紧?又怎么合我心意了?”

苍昊漫不经心地淡笑:“政务有长亭做主,皇宫内外治安有子聿,军营有墨离,不相干的人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来打扰,本王不就可以一心一意只陪着你?难道,这还不够合你的心意?”

苏末闻言,静静瞅着他如画的面容,良久,嘴角缓缓勾起魅惑无边的笑意,“知我者,苍昊也。”

眼角眉梢之间,竟再也掩不住得意之色。

人多了,即便不是刻意,也总是时常有些鸡皮蒜皮的小事来骚扰一下,全部走了才清净,奢华的皇宫,也照样可以当做隐居的世外桃源。

“舒河这个家伙倒也狡猾,把云阳带上了,这与其说是去查案,还不如说是去游山玩水的。”

苍昊淡笑,“云阳跟在他身边,倒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确实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以舒河的武功,足以护得云阳安全无虞。

苏末淡淡道:“长亭这是要开始有大动作了?”

“末儿。”苍昊抬眼看着她,唇边噙着揶揄的笑意,“既想得个清净,又忍不住满腹好奇,这样的习惯可不好。”

苏末闻言静了静,须臾,点头同意,“的确,长亭有什么动作,与我也无甚关系,我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即可。”

623.第623章 人间疾苦

如果说,起初舒河与云阳是抱着游玩的态度去卞州查案子的,那么在经过四日无忧无虑的日子之后,渐渐靠近卞州之日,他们二人嘴角快乐的笑容随着距离愈近而愈发少了许多,愈到最后,云阳小脸愈发苍白。

卞州靠近沧州一带,以往凤王没有领军驻扎在沧州边关时,澜国贵族的铁骑常常越界闹事,不止沧州百姓叫苦连天,卞州同样遭受惊扰。虽不至于经常闹出人命案,然强抢民女财物是经常会发生的事。

直到凤王领十万精兵镇守在沧州,这些情况才开始被杜绝。

论经济,边关百姓的生活一向不是很安定,这两年来收成不错,缺吃少穿的现象改善了许多,却也还没到富裕的程度。

江河决堤,一场洪水摧毁了所有庄稼,漫过膝盖的江水三日未退,直到舒河与云阳抵达卞州时,还可清晰看到眼前道道泥泞路上坑坑洼洼积满了水。

城里城外,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门前站着神情颓废下男女老少,有的望着门前的泥泞路发呆,有的看着田里被洪水淹没的景象发愁。

虽现在还不至于到路有饿死骨的地步,但今年的赋税,显然是无望了——

除了大户人家,平民百姓家里残存的粮食,大概只勉强够今年熬过一个寒冬,若朝廷再行征税,只怕他们只有饿死街边的命运了。

然而,没有人知道今年是否可能因为这场灾害而被减税,或者,圣上开恩,能直接免了今年的赋税。只有这样,今年的冬天,才可能不会那么难熬。

彷徨不安的眼神,迷离恍惚的表情,颓废消沉的情绪,让这些刚过了两年安定生活的百姓们,再一次体会到了天灾人祸的无情。

“舒河…”云阳小脸儿泛白,小小声地道,“这里是怎么了?”

生活在皇宫里十六年,虽然因不得宠的关系而没真正过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云阳却是今天才知道,就算是皇后刻意打压,自己以往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看到眼前这幅景象,才知古人所形容的那般,不知人间疾苦是什么意思。

一身淡青色长衫,身后背着长剑,看起来与普通江湖的舒河剑眉紧皱,淡淡道:“天灾人祸,无法避免。”

“可是…”云阳皱了皱眉,抬头望了望天,“这天气晴朗得很,看起来不像是风雨之后空气中该有的潮湿,这‘天灾’二字又是从何说起?”

舒河沉默,心知云阳说的没错。

他方才确实已经找人问过了,卞州今年雨水正常,没有出现过接连不断的暴雨现象,最近一个月甚至几乎没下过雨,就算偶尔有,也是小雨,而且风势也不大,按照常理来说,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是,若不是暴雨影响,又是什么原因导致河堤决口?

甚至,月萧前几日还说过,此处堤口严固,明帝年间曾派人大力整修,其坚固程度,轻易不可能损坏。

舒河拉着云阳的手,“走吧,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先回客栈。”

“可是…”云阳犹疑着,看向那些脸色哀戚的百姓们,“我们就不管他们了吗?”

“怎么管?”舒河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能让被摧毁的稻谷再长出来吗?”

“…”云阳无言以对。

两人回来客栈,在二楼包厢里叫了壶暖心茶,一只烧鸡,几个小菜,和一碟五香花生米。

云阳情绪有些低落,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点茶水,舒河撕了一只鸡腿送到她眼前,“吃。”

云阳抬头,眉头蹙起,“吃不下。”

“为什么吃不下?”舒河把鸡腿硬塞到她的手里,“因为对那些人同情?觉得他们可怜,所以没心思吃饭了?”

云阳没说话,表情却是默认。

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她心里觉得震撼,也觉得难过。

舒河此刻却有些后悔带她来了。

单纯如云阳,虽整日看上去少根筋似的,其实心地很温善,见不得无辜之人受苦。舒河本来没以为卞州情况如此严重,只想带她出来玩上几天,却没料到,现在害得她难过得饭都吃不下。

“云阳,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算罕见,对于他们来说,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比这更惨的也有,只是你没有见过而已。”舒河想安慰她,却并不知道,这样的安慰方式对她来说,还不如不说。

见她脸上低落更甚,舒河聪明地赶紧转移话题,“那个,目前最重要的是,必须把这里的灾情一五一十地上书到丞相那里,然后制定出解决的方案。”

“制定解决的方案?”云阳疑惑,“怎么解决?”

“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河堤决口的原因是什么。”舒河简单地给她做出解释,以她能理解的语言方式,“查明原因之后,就是上报天听,然后大概就会减免今年的赋税,这是属于户部的职责,情况严重一点的还会派专人主持赈灾,然后修筑河堤,这是工部的职责。还有,若其中牵扯出了朝廷官员,则吏部和刑部也有他们的事情要做——自然,这些这些都是需要丞相批复下达命令的,其中条条款款的很多,说多了你也不会明白。先吃饭吧,吃完饭我还要去运河上游查看。”

朝廷之事,民生大计,云阳确实一窍不通,也明白有时光有一份同情心亦是无用。

只是,听到舒河要去运河查看河堤受损情况,她有些迟疑地道:“你不用先休息一下吗?”

“不用。”舒河摇头,吃了点东西,沉默了须臾,抬起头淡淡道,“我有一种预感,即将查到的结果一定与表面上看到的不一样,其中必有内情。云阳,接下来几天我大概会很忙,沧州边关离此很近,凤王的大军就驻扎在那里,军营里会安全许多,我把你送过去交由凤王照看,你觉得如何?”

“凤王?”云阳怔了怔,“我大皇兄?”

624.第624章 有备无患

在所有人印象之中,凤王似乎已经被驱逐出了皇权的中心,发配至边疆,以后再也回不了帝都。

许久没有见到凤王,云阳几乎要把这个印象并不怎么深刻的皇兄忘记了。此时听舒河乍然提起,还有些怔忡。

凤王苍凤栖,曾是皇族宗亲与百官公认的储君,苍月的下一任帝王,在云阳的印象中,他是一个很稳重、胸襟宽广气度非凡的男子,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这一点,与他的母后没有任何关系。

她对他的印象,不会因为他是皇后慕容清的儿子而有丝毫改变。

不止是她,皇族之中的公主和皇子们,似乎潜意识中,也从来就没把他和皇后扯在一起相提并论,虽然他们是亲生母子。

此时想到那个人,云阳蹙眉思索了好久,才迟疑地点了点头,“大皇兄,应该不会讨厌我吧?”

她也不能确定,在慕容一族覆灭之后,他是不是还如当初那般受人敬仰的性子。

舒河点了点头,虽然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凤王,但通过从别处听来的信息,大概可以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他不会讨厌你。”

“嗯。”云阳食不知味地啃着手里的鸡腿,双眼默默瞅着对面的舒河,“我若跟在你身边,是不是会耽误你做事?”

“也不是。”舒河摇头,想了想,“应该说,我是怕有人注意到你,如果我一门心思放在查案子上,大概就会疏于对你的保护,怕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谢长亭只给了他半个月,他以为除了来回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只剩下几天,大概不是什么太大的案子,于是也没多想,权当出来游玩了。

结果一看这状况,舒河敏锐地发觉到了其中的奇怪之处,这才想起自己当时该多嘴问一句,半个月是只查案子的时间,还有来回赶路也包括进去了。

不过现在再去想这个问题显然已经多余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保护好云阳的安危,他才能安心去查探。

此次带出来的手下不多,舒河不想因自己的自负而让云阳受到丝毫的损伤,所以,放到沧州凤王那里才是最万无一失的决定。

十万精兵,若还保护不了她的安危,那一定是暗中敌人太强大,天下又要打乱了。

不过,舒河暗暗叹了口气,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吃完了饭,你随我一起去河堤上看看,然后我连夜送你去沧州,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云阳“咦”了一声,“这么近?”

舒河点头,“正好我可以顺便去观察一下沧州的情况,若有人暗中捣鬼,沧州只怕也是要出状况。”

“有大皇兄的十万精兵镇守,大概没有人敢做什么吧?”云阳皱眉,有些不确定。

舒河道:“我也希望如此。”

吃完了饭,漱了口,舒河带着云阳直奔城外,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匹通体赤色奔跑起来如火焰一般耀眼的烈马载着两个人,直奔西面沧州地界而去。

此时的凤王帅帐内,苍凤栖正在听取手下卫兵的汇报。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淡淡道:“明帝在位期间,虽值得载入史书的大作为没有几件,但对于修筑运河却是一向极为重视的,卞州的那条运河我曾经特意去看过,其牢固程度,决定了它自毁决堤的可能性太小。”

卫兵瞬间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殿下的意思是,人为?”

“是不是人为,目前还不宜过早下结论。”苍凤栖淡淡道,“这件事你们不必去查,只要随时注意卞州一带的动向,若有百姓食不果腹的情况出现,即刻开仓放粮,其他的事,自有人会去查得妥妥的。”

卫兵躬身领命,“是。”

苍凤栖道:“天色不早了,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卑职告退。”

待卫兵出去,苍凤栖身边的副将厉寒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迟疑道:“若开仓放粮,朝廷会不会以为殿下故意以此手段博得民心而对殿下生出疑窦?”

苍凤栖没有说话,望着帐外一片黑幕沉沉,眉宇间流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脑子里不期然浮现出那个清华无双的雪衣男子——苍月的帝王,如今也是整个天下的主宰。

在他眼里,是非黑白,似乎只淡淡一眼就能洞察所有。那些无聊的怀疑猜测,天生就不适合用在他的身上。

若只因为放粮赈灾这一简单的举动,就产生疑心,他如今又怎么可能手掌这偌大天下?

直到现在,苍凤栖也还没有搞清楚那个年轻的天子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想法,放着一个有辱皇室尊严的留着肮脏血液的凤王至今不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因为他有那样一个把持朝政的母后,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苍氏皇族的耻辱,任何一个正常的帝王,都不该留着这样一个人存活于世间。

曾经他以为,留着他不过是为了让沧州要塞多一道屏障,今天他才想明白,沧州有他没他,根本无甚差别,而今天下归一,更已经没有了他的用武之地。

可皇上对他的态度,却似乎是早已把他遗忘了一样,完全不放在心上,连兵权也不曾收回。

沉默了良久,苍凤栖才缓缓道:“军中还有多少饷银未发?”

厉寒闻言,沉吟了须臾,“除了充足的米粮,上个月底,户部刚拨下来八十万两银子,还分文未动。”

苍凤栖听此言,看了厉寒一眼,再度陷入了沉默。

即便现在没有仗打,他手底下十万精兵的粮草与饷银这几个月来却从未断过发放,比起当初自己母后掌政时,这银子似乎来得更容易些。

国库空虚,霁月山庄的财富却是问鼎天下,这点区区银两,对他们来说,大概连九牛一毛都不到。

厉害似是觉察到了什么,问道,“殿下是打算把这笔银子…用到何处?”

“或许根本用不上,有备无患而已。”苍凤栖淡淡道,“卞州知府范文卓,本王想见他一见。”

625.第625章 静观其变

卞州知府范文卓,是个不到四十岁的文官,文弱书生的那一种,半点武功不会,从最初九品县令做到如今五品知府,用了整整十年时间。

不会讨好上司,也从来不去捞油水,一门心思放在公务上,为人有点小固执,说好听点叫坚守原则,说难听点叫不知变通。

知府做了三年了,也没出什么显著的政绩,起初与他同一批金榜题名的那些人,其中一大部分早在几年前就做到了朝官的地位,自然,如今也比他提前一步进入地府大门了。

与他一样还安然无恙的,已经寥寥无几。

自打卞州决堤,他越过了顶头上司甘宁一带的巡抚,一道折子直接递到了帝都,由户部侍郎代为呈上御案。

洪水淹没膝盖,愈往城外水势愈深,根本无法查探河堤损坏情况,自然也无法及时修筑。

一连几天,洪水才慢慢消退,范文卓带着衙门里的衙役匆匆赶往城外,尚未及查看具体是什么原因,一道缉捕的命令自甘宁发下,数百官兵动作利落且极为粗鲁地将范文卓带走了。

罪名是,越权上报。

“范文卓现在在哪儿?”苍凤栖淡淡发问。

“被关在甘宁巡抚衙门的大牢里。”厉寒回道。

甘宁巡抚王昌平…

苍凤栖知道这个人,他的幕后主子与慕容家曾经在朝堂之上是对手,是死敌,慕容家覆灭之后,另外一人也已经退出了朝堂,如今手里却似乎还攥着一股不小的势力。

范文卓被抓捕,大概不是一件巧合之事。

“殿下,需要想办法吗?”

“想什么办法?”苍凤栖淡淡反问,“我们救不了他。”

厉寒闻言,瞬间沉默了下来。

凤王现在身份不可谓不尴尬,虽皇上没有圣旨明言,在许多人眼中,慕容皇后的儿子即便还没有被剥夺亲王封号,但除了行军之权,手里似乎并没有其他权力。

就算他亮出凤王的身份去巡抚衙门强行要人,王昌平大概也不会买他的账。

况且,苍凤栖也同样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该去出那个风头。范文卓自会有人去救——若没有,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而已,他的生死或许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想到这里,苍凤栖淡淡道:“悄悄盯着,静观其变吧。”

“是。”

厉寒躬身退出帐外,一转身,迎面走来一个巡逻的卫兵。

“厉副将。”来人行礼。

厉寒点了点头,“有事要禀报?”

“是。”

“进去吧,凤帅在帐中。”

“是。”

外面两人说话的声音,苍凤栖全数听在耳朵里,抬起头,卫兵已经进入帐中,单膝跪地,“禀报凤帅,外面有一男一女说要见凤帅。”

一男一女…要见?

苍凤栖眉眼微动,不是求见,而是要见?

心底微微泛起异样的滋味,苍凤栖垂眸沉默了片刻,缓缓站起身,“让他们进来。”

“是。”

卫兵出去只一小会儿,就有两人跟在他身后进了帅帐。

苍凤栖抬眼望去,心里莫名地觉得松了口气——不是他心里以为的那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苍凤栖有些排斥再见到那个御座上的新天子,那种言笑晏晏间浑身散发出的压迫感和周身无与伦比的王者风范,在在让他产生一种无端压抑的感觉,也可以说是拘束,或者自卑。

做了凤王近三十年,那个男子是天下绝无仅有的一个能让向来冷静自持的凤王同时产生这三种情绪的人。

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两人,视线在云阳身上停留了一点时间,苍凤栖面上表情淡然,语气亦是淡然地道:“阁下是什么人?见我所为何事?”

因他的自称,舒河挑了挑眉,从没听说哪个皇族的殿下与外人说话时会自称“我”,封王的会称“本王”,太子称“本宫”,他若没记错,这凤王的头衔主子似乎并没有剥去?

云阳呐呐地喊了句,“大皇兄…”

苍凤栖一怔,目光凝在云阳面上良久,才淡淡道:“原来是十六皇妹。”

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太过冷淡,云阳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局促,却是恭敬地福了福身,“云阳拜见大皇兄。”

“不必多礼。”苍凤栖抬手示意,“二位请坐。”

说罢,也没有唤人进来,自己动手给两人各倒了杯茶。

“凤王殿下似乎对自己的妹妹并不欢迎。”舒河眉梢轻挑,注意到他客气而生疏的态度,眉宇间闪过几许深思。

苍凤栖闻言,执壶的手顿了顿,垂眼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虽说逝者已矣,但母后在世时对待苍氏皇族的皇子与公主们并不和善,苍凤栖没有资格担当十六公主这一声‘大皇兄’。”

况且,他们本就不是亲兄妹,不同母,亦不同父。

他不过是苍氏皇族的一个耻辱,一个挂着苍姓却本不该拥有这个尊贵姓氏的冒牌货,一个难以启齿的孽种,是苍氏皇族永远无法公诸于世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