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再次过来是一小时后,看这时间两人差不多改醒了。海公子守在门外百无聊赖的涂涂画画,抹掉又重来,反复这样。

“里面怎么样了?”

海公子一听野战的声音赶紧立正,“还没醒呢。”

野战拧了下眉,庄孝从不会睡过这个点儿,走近门窗抬眼往里面看,还真在睡。收回视线说,“好好守着。”

野战转身欲走,突然发现不对劲,似乎床上的状态跟之前一模一样。这一想立马转身再看,仔细打量,连呼吸的律动都没有。

“开门!”野战突然大喝一声,海公子心脏吓的一跳,“怎么了战哥?”

“开门,快点!”野战冷眼飞去,海公子赶紧去开门,却发现门反锁了,“反锁了战哥。”

“果然--”野战眸光瞬间阴鸷,凶波暗涌。里面有内置锁扣,有钥匙也打不开,头也不回的对海公子喊,“退开!”

海公子连忙往一边站,野战提脚全力一脚往门上踹去,紧跟着再一脚,门开了。人跟着进去,海公子把被子翻开,枕头。

野战四周巡视,庄孝的本事他一向不会低估,但他一直不明白,到底庄孝是从这个屋子哪里出去的。

“战哥,这屋里出口只有卫生间上面的通气窗,但是,要从那出去,似乎不可能。”海公子一脸颜色的说,人在还好,人没在责任他怎么也推不了。

这屋里的卫生间是庄孝的专用,任何人不允许进入,野战也是这时候才第一次进去。卫生间不是很大,抬眼看几乎靠近天花板的换气天窗,要想从那出去,还真不可能。首先太高不说,出口还小,洞口最宽也才二三十公分,庄孝那么壮的身躯,怎么可能出得去?

可不是从那上面出去的,庄孝每次是从什么地方出去的?

野战又出去再次扫视整个房间,这房间挺宽敞,家具不多,双层玻璃,阳台外还有一层玻璃和外界相隔…

玻璃--

野战灵光一闪,推开玻璃门走出阳台,每一处检查着,玻璃完好无损,应该不是从这里出去的。野战收起疑惑的心思再三检查,这时候早晨的阳光并不刺眼,柔和的光束透过玻璃罩投射进来。

野战目光看向地面,按理说玻璃投在地面的阴影没有任何痕迹,就跟无任何妨碍一样。而此刻地面却真真实实有一条细细的阴影,野战浓眉立皱,从地面开始用手顺着仅有一根丝线粗细的阴影慢慢走,最后手指贴在玻璃上。

“难道玻璃是裂开的?”野战疑惑,又觉得不可能,这玻璃肉眼看丝毫无损坏,要该有多先进的技术才能让玻璃分裂而不留痕?

野战转身再看地面,那条常人根本不会注意的浅弱阴影还在,也就是说这玻璃确实存在裂痕。如果是从这里出去,裂痕不可能只有一处。野战目光犀利的在地面仔搜索,来回几十遍,终于,靠墙面果然还有一条若有似无的阴影。

“好小子--”

野战几乎是肯定庄孝前几次就是从这里出去的,不得不佩服庄孝的能力,除了他,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野战看了看两道裂痕的距离,刚好够一个人侧着身过的距离,好家伙,这高密度防弹玻璃竟然被庄孝神不知鬼不觉的开了道门出来,这么多守卫一个都没发现。

用手轻轻贴合裂痕部分,缓缓轻移,玻璃果然松动了,当野战把这一人宽的玻璃卸下来时海公子完全惊呆了,这里他也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检查过多次,问题竟然还真处在这里。太不可思议了!

野战勾起笑来,说,“我总算知道庄孝被关禁闭,是怎么溜出去的了。”

不过这手段并不高明,江湖上俗称下三滥的玩意儿庄孝是怎么会的?手法还这么精练老道,完全是出自行家之手。

海公子站在空缺处,手伸出去感受到外面的扫过的风,有些骇然,转头看着野战说,“战哥,太神奇了!”

“偷鸡摸狗才用的把戏,你还当神来膜拜。”野战嗤了句转身离开,调集人追出去。

“偷鸡摸狗么?”海公子推推鼻梁的眼镜框,并不以为然。有这本事那就是不能否认啊,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有意思嘛?

最先找的地方当然是J大,可学校里一切正常,云夕夏根本就没回学校过,她一宿舍的人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事儿。野战把能找的地方全找了一遍,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该死的女人,到底把人带到哪去了?”野战握住方向盘低吼。

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女学生,能把一个男人往哪里藏?

家里不可能,学校不可能,会在哪里?

难找的是云夕夏家里没有别的亲人,等于扶着墙壁长大的可怜虫。这样的背景会把人往哪里藏?

只要一个选择,就是离开京都。

野战不明白的是,云夕夏没有后顾之忧大可这样和庄孝奔了,可云夕夏的弟弟该怎么办?

野战突然严肃起来,开动车往安县去。云夕夏那女人冷漠无情,但不会不管她弟弟,他们一定先去了安县,如果可能,人一定还没离开安县。

庄家整个乱套了,上下惊恐,庄家小爷好好的在医院养伤,怎么这养着养着人都不见了?老爷子联系上野战,问明原因,当即把低下人抽出来往安县和各大车站码头调。

庄孝父亲庄千夜急急换上衣服出门,他母亲拉住庄千夜说,“儿子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不然以庄孝那脾性,谁还能绑了他走?

庄千夜不明白的就是这点,如果有人了到底是惹多大乱子才走上‘私奔’这条路?

“千夜,别为难他们。”乔小妆看着老公上车,急急的喊。

庄千夜点头,开着车也往安县赶。他知道老爷子的脾气,这要是让老爷子那边先找到庄孝,庄孝非给拔层皮下来不可。

庄孝母亲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干着急。两孩子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有什么事儿回家来说呀,他们又不是不通事理的父母,怎么就把孩子逼上这条路了?

野战那边赶到安县时已经是大下午了,医院的人说病人已经在两天前就办了出院手续。野战当下疑惑,两天前?

“把你们登记的给我看。”野战不信,两天前根本不可能,这事儿应该不是云夕夏算计好的。然而院方的记录确实是两天前就出院了,野战当下心思百转。

还是小看了云夕夏那个女人啊,差点把他都蒙骗了,原来一切都是先策划好的。

行,真行,手段玩儿到京都世家头上了,女人,看你有几条命来折腾!

野战开车往镇上去,找到夕夏家并不是很困难,不过看样子他们应该没来镇上。

野战边思虑着边转身,准备离开,可刚一转身三四条土狗围着他,骂了句上帝,轻易而举把狗撵走。军队里自然有训练狗的方式,训练的品种不一样,但方式都是通的。

郑豪这时候牵了两条大狼狗过来,郑豪是谁?郑豪就是上次和庄孝干架那位,一直念着夕夏当他媳妇结果被庄孝捷足先登那位。

郑豪前两条狼狗,穿一大花裤衩一步三摇晃的走过来。瞅着陌生男人,啐了声,动作有些粗犷,大嗓子的喊,“又是哪来的蝇子在我媳妇家外头嘣?老子告诉你们,最好死了这条心!老子在一天,你们甭想打我媳妇主意!”

野战危险的睥睨眼前有两条半人来高护航的山野汉子,几乎很肯定他口里说的就是云夕夏。

还真是有趣--野战心里想。

看来那女人是深谙此道,到哪都能勾引男人。

“云夕夏最近回来没有?”

郑豪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男人,不是大奸大恶的面相,就是太危险了。

“我媳妇在念大学,哪有时间回来?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想偷还是想抢?我告诉,只要你不老实回答,我就让富贵、旺财好生招呼你!”

野战实在没什么心搭理这粗犷的乡野汉子,转身几步跨近车旁,开门坐了进去,一踩油门离开镇上。心里在合计,云夕夏没回家,回带着她弟弟和庄孝去哪里?一行三人目标不小,要出境的话是极容易找的。

郑豪在后面赶紧把狼狗放了,转身一溜的跑开,妈呀,他也怕狼狗啊,还好那家伙自视清高,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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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你在哪我就在哪

这是靠海的一个开放型度假渔村,风景很美,海风轻轻的刮过村子每一处角落,这里每一粒沙子都能感受着海风的清新。

离这整个小度假村有些距离的地方有几间房子三三两两的在一方,相对村子,这算是偏远的地方。不过这边更安静,空气更清新。

这是上午快十点了,庄孝从床上爬起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走向木窗前朝海面望了望,今天天气不错,海面很平静。抬眼看墙面挂的时钟,快十点了,早上夕夏出门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了,夕夏走过他又倒头一觉睡到现在。

庄孝这日子过得有些清苦,出来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过柴米油盐的问题,为了躲庄家的人,身上带的卡也不能刷,所以这经济在他和夕夏两人之间还真不算是个小问题。

不过夕夏心情一直很平静,依然是那样的自信和优雅。庄孝在夕夏面前是什么不说,可避开夕夏,他心里也开始忧虑。

身为男人,却让自己女人每天出去赚钱,那他要脸做什么?他可不认为他还小,讨生活这事儿也给夕夏。可庄孝每次说出去,夕夏都不同意,说他做不来外面的事,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安安心心的在家,不让她有后顾之忧,每天等着她回家就行。

他们住的屋子很小,一个睡的房间,厨房和吃饭都是连在一起的,也没有客厅之说。庄孝从屋里走出去,桌上盖的纱罩已经被掀落在地,罩子下给他留的早餐--两个白面馒头、一杯豆浆和一碟咸菜已经‘全军覆没’,馒头被咬成碎儿散落在桌面,豆浆洒了满地都是,杯子也滚在地面停留在墙角,咸菜同样洒落满桌满地。

庄孝顿时火冒三丈,转身冲外头去,眸光枪械般扫射一圈,即刻将目光定在那罪魁祸首--一这时候正躺在阳光底下美美的晒着太阳并且毛色棕黄的老肥猫。瞧那肥猫一身毛色逞亮,可想而知它在这些渔家家中揩了多少油,偷了多少鱼吃才把毛发调理得跟抹了鞋油一样光亮。

“死肥猫,看小爷今天不宰了你--”庄孝瞬间朝猫扑去,速度快如闪电。

那肥猫别看前一刻懒洋洋的睡觉,可这生死关头将头,几乎在庄孝脚底子落下的前一秒四条腿借力一瞪,‘嗷--’一声惨叫从斜角冲了出去,以致小爷扑了个空,不仅如此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爷那个怒啊--拔腿追去,眼看四条腿子的生物就要远离视线,当急脱下一鞋盯准那猫奔逃的方向,倾力一发,脱手出去。

也是因为那猫平日里太过贪嘴,把自己吃得脑满肠肥而不自知,不然这眼下也不会让庄孝砸个正着。不过,庄孝那射击精准度可是一等一的,别说那么大只肥猫了,就算是饿了三月的耗子他也是一砸一个准。

“嗷--”

肥猫惨叫一声摇摇晃晃栽倒,已到中年的老猫声音同还是猫仔儿的声音还是不一样的,猫仔儿悲声哀叫,那会让人心生怜悯,就跟少女哭泣似地。

肥猫崴了几下脚栽倒,庄孝大爷似地叉腰,“跟爷斗,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吃我的东西?爷今天就要你拿了我的给我拿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死肥猫!”

庄孝朝肥猫走过去,实在有够来气,夕夏给他准备的早餐,这已经是多少次被这肥猫给搅合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死肥…啊--谁,谁偷袭小爷?”庄孝刚准备弯腰收拾肥猫,可后背被弹弓弹了一下,力道不小,真疼!

豆子拿着弹弓走隔壁走出来,目光冷冷的,对着庄孝一脸的敌意。豆子皮肤比较黝黑,比起庄孝还要黑山几个层次,那是常年在太阳底下出入的人才有的肤色。年纪不大,才十一二岁。

“你要敢打白菜一下,我就告诉云夕姐姐你偷我们家的咸鱼!”豆子恶狠狠的说。

“我…”庄孝那个憋气,转身对着豆子大吼,“小爷那不是偷,说了是借,借,你懂不懂?死小子什么不学好学人栽赃人,你老子就这么教你的?”

“你明明就是偷,我爸妈都不在,你看没人所以就偷了,到现在都没还来。借了不还,那是借吗?”

豆子大声喊回去,这边的孩子你给他来横的,他比你还能横,大人的道理压根就没用,管教的方式和城市里的方式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庄孝还企图给他说理,“我没还回去,但是我给钱了,你回去问你老子去,我是不是给钱了?”

“给钱又怎么样?你借了就是没还,没还就是偷。你要再敢打我们家白菜一下,你试试我敢不敢告诉云夕姐姐!哼--”豆子个儿虽然小,小瘦猴儿一个样,可那气势是半点不弱,他也完全不把庄孝那吃人的眼神往眼里放,走过去越过庄孝,蹲地上把猫抱起来,一甩头,往家里去。

庄孝那个气赌--

太阳一点一点的拔高,庄孝转身往屋里走,挨到中午时实在饿得不行了,走出屋子两眼看着桌面上被啃得啃啃哇哇的只剩小半的馒头,拿起来,又放下。还是算了,谁知道那死肥猫有没有什么病毒,有没有种疫苗。

庄孝在屋里找了一圈,好在夕夏给他备了些吃的。夕夏上班的地方在度假村里头,在一间咖啡厅做服务员。店里客人多的时候中午她就不能回来给他煮饭,家里放的食物不少。

庄孝是饥饿感一阵强过一阵,以往他能挨着,挨过了那阵强的,饿过头了就不会觉得饿,就能等着夕夏晚上回来做饭。庄孝现在的日子之所以说过得清苦是因为他不会自己弄吃的,也不愿意自己弄。

所以他才会在早上和夕夏同时起床,等着夕夏上班后他再睡觉,把早餐留在醒来后吃,那样可以一餐解决两顿,然后再睡一觉,起来坐坐走走,夕夏差不多也就下班了。

其实才来这里的时候他身上是有些现金的,每到中午都会去村里吃,钱越来越少的时候才警觉起来,他身上是有卡不错,可再大意也知道只要提款就泄露了踪迹。从那之后就再没有去村里吃午饭,自己剩的钱和夕夏给他的吃饭的钱都仔仔细细的存着。

就因为白天睡饱了,所以在夕夏下班回来后一直黏着不放手,夕夏做什么他都跟着,精力充沛得很,晚上做那事儿就没一次是算了的。

他们这屋子是两间室,一间睡觉的一间就是厨房和吃饭的地儿。靠近窗口用水泥塑了个简单的灶台,也有炉子,锅碗瓢盆还算齐全,吃的就在那上面煮。

夕夏把备好的东西都用一个纸箱装着,然后搁在灶台旁边,那样方便他拿。庄孝从箱子里翻出一桶泡面,然后看着灶台上的锅子发傻,不大会用。

庄孝虽说是出自部队,可部队里的人也不是样样都会,野外求生他行、攀岩走壁他会、卧底刺杀他更在行,可这要他忘掉一切铁铮铮的汉子洗手做羹汤,还真有点为难他。

庄孝打开火,锅子里水满满一锅。他庆幸这边虽然偏远,可用的还是管道煤气,如果是原始的,他要一边顾火一边忙活还真不行。

庄孝其实只想把水煮开而已,但是锅子里的水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他再用炉子烧,可折腾了一下午面都没煮好。

夕夏下午下班回来的时候屋子门全开,房间门也大开着,灶上火还在然,炉子上水都烧干了。夕夏上班累了一天,这一回来就看到这样来气也在常理中。

“庄孝,庄孝…”夕夏边朝房间里喊了几声一边关火,又往炉子上的锅子里添水,锅子都给烧红了,要她这时候不回来看到,这屋子没准儿都给烧起来。

“庄孝--”

屋里没人。

夕夏看着一桌一地的狼藉,早上的馒头吃不了就别吃,掰成碎儿当自己还是孩子吗?撒成一地谁看了都来气,咸菜不吃也别这么浪费,装豆浆的杯子都被他撂在墙角落里,拆开的泡面调料和面饼散开在桌上…

夕夏平复着心情,强压住腾腾直上的怒火,劝诫自己别生气,他本来就是贵公子,能让他做什么?

这选择是她自己选的,既然选了就该担下来,现在埋怨也来不及了,慢慢教吧。她相信他是懂事的,其实夕夏要求不多,只要庄孝每天别把家里弄得一团糟,让她工作一整天回来还得收拾家里就行。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她不强行干涉,要她养着他也可以,只要他别给她太添麻烦。

可他最近似乎越来越过分了,她今天要不及时回来,这房子就着火了。

夕夏觉得有些累,以前带盛夏时也没有这么辛苦,庄孝比盛夏还年长一些,可怎么让她觉得这么累呢?

“云笑哥,你真是太厉害了,那么远你都能打中,你是我见过弹弓用得最强的人。”

年轻朝气的少女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便随着充满朝气的笑声越来越近,然后是庄孝的声音:

“那是,你没看过我用枪的时候,那才叫厉害,移动射击训练我敢说没人速度能快过我。我告诉你,不仅要速度快,而且要在靶子移动的时候准确锁住目标…”

庄孝正说在兴头上,一踏进门就对上夕夏变冷的脸,当下长腿一前一后的僵住,这才六点不到,他没想到夕夏会这时候回来的。快速的扫了一眼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屋子,顿时后悔应该收拾好再出去的。眼里闪过惊慌,对上夕夏冷冷的眼神张张嘴,然后转头急急推阿茶说:

“你走吧,不用你了,你走吧。”

阿茶脸上的笑还荡漾着,听见庄孝这无情的话瞬间有些僵住。可人家都说不用了她也不好意思硬留下来。

这姑娘是夕夏他们这屋子主人家的女儿,十六七岁的年纪,皮肤是健康麦色色,对女孩来说这肤色是重了些,可在这边,这样的是很正常的。再来这姑娘生得很是青春可人,性子又活,很招人喜欢。

小姑娘依依不舍的望着庄孝,然后说,“那好吧,既然云夕姐回来了,那我,那我就先走了,云笑哥,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阿茶再向夕夏笑着道别,“云夕姐,我先走了。”

夕夏勉强笑着应她,“好。”

阿茶人一走,夕夏脸上再次恢复冰冷。

庄孝就跟做错事的孩子,有些忐忑,更多的是不安。

“我…”庄孝想着解释,又不知道该从哪说。踌躇着,看她又心里想着说辞。

“你煮那么多水干什么?知不知道我不是及时回来,这屋子就烧了?”夕夏声音虽然轻轻柔柔的,可淡淡的语气中却全是冰冷。庄孝就是再大条,也能感觉到她在生气。

“我不知道会那样…只想煮面吃。”一说这个他就觉得委屈,今天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那为什么人出去了,我说过多少次让你出门记得锁门,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他们现在是没什么财物,可仅有的那些东西要被人拿走了,那他们靠什么生活?更主要的一点,她生气的不是这个,是他的观念不对,真的太大意了。

“我…”他是研究不透那水怎么一直不滚,所以去找阿茶来帮忙的,是心想着要锁门来着,可再一想,这么近,几步路的距离,很快就回来了,也就没锁了。

可谁晓得庄孝过去找人时豆子和几孩子在玩弹弓,阿茶看见他过去硬拉着他去试一试。也是因为上午吃了豆子的闷亏,那当下就没有推阿茶,接过弹弓表现了几下。可他一出手那铁定是百发百中的,当下让一群孩儿头崇拜得无以复加,立马改变了他在几孩子心中的地位。

事儿就那么一搁,给搁忘了,所以才拖到这时候回来。

可这些事儿他是铁定不能和夕夏说的,再说,跟一群屁大点儿的孩子们玩闹,会让夕夏怎么想他?她每天那么辛苦,他真的不愿意让她觉得他只会吃喝玩乐,成天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做还给她添麻烦。

“喜欢阿茶?”

夕夏抬眼问他,奇怪的,这次反倒不生气了。语气还是那样清清淡淡的,一点都没有多余的恼怒。

不是他心里有什么,怎么会在看到她回来的样子那么奇怪,他眼里的惊慌她看得清清楚楚,是因为她撞见他和阿茶的事所以才害怕吧。

夕夏都不知道心里在乱七八糟的乱想些什么,当时是她一时冲动带着他远走落脚在此,放弃她的学业,放弃她所有的一切,和他到这里来。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才半个月,就要面临这样的危险吗?

很有些讽刺。

不是她疑神疑鬼,她现在有的,只是剩庄孝了,与其说担心,不如说害怕。

“不是!”庄孝想都没想冲口而出,大声否认。他看着她,“夕夕,你怎么能说我喜欢阿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庄孝急了,难道她不信他吗?

“今天,夕夕你别误会,白菜把我的馒头吃了,我很饿,我只是想煮面吃,但是水一直不滚,又不知道该怎么弄,所以去找阿茶来帮我看看。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夕夕,你相信我。”

“这么久吗?炉子上的水都烧干了。”夕夏眼皮都没抬的说。

“我去跟豆子他们…比弹弓了…”庄孝觉得丢脸,压低声音说。

想当年他可是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出来的铁血英雄,部队人人称颂的英雄,哪知今日虎落平阳竟到了与小孩切磋的地步。别说别人了,他自己都觉得没脸。

夕夏愣了下,抬眼看他,叹了声,好气又好笑,说,“你还小呐。”

庄孝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她脸上的淡淡的笑意知道她不再计较,总算松了口气。庄孝还算庆幸,夕夏不是会乱吃飞醋的人,只要不欺骗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她都不会生气。

夕夏开始准备晚饭,庄孝伸手从她身后轻轻抱住她,说,“夕,还给我做昨天那个红烧鱼吧,酱汁多备点,我明天和米饭里吃,有味道些。”

夕夏拨青菜的手顿了下,突然转身,抬眼望着庄孝,伸手摸着他的脸颊说,“你都瘦了,这几天中午都没好好吃饭吗?钱还有没有,要不要我再给你?午餐是最重要的,你别嫌着麻烦就不吃。”

“吃了吃了的,你总想这么多,小爷还能饿着肚子嘛?”庄孝豪气的说。

夕夏点头,“嗯,这才像话。”

然后转身继续做手里的事边说,“庄孝,只有你把自己顾好了,我才能安心工作,明白吗?”

“明白明白的!”庄孝毫不犹豫的回应。

“你跟谁玩我都没意见,但是,阿茶毕竟是女孩子,我不是让你以后就避着她,只是告诉你,以后和别的女孩子处在一起不能少于三个人,不然别人会有话嚼。我,也会不高兴,明白吗?”夕夏接着说。

“明白!”庄孝嘴角弧度大大的扬起,别提心里多美了。

他还能听不出夕夏这是吃醋了?

庄孝觉得夕夏还就是不够了解他,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有了她,他哪里还看得见别人?

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她,有真实的感情,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