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天爱!”他的声音,透过手机,就这样激荡在心里。

童天爱莫名得脸上一阵泛红,强装镇定地“喂”了一声。

沉寂了片刻,淡淡地问道,“今天…过得怎么样…中午吃了什么…”

恩?又问这个?

“今天过得还可以,中午吃得是蛋炒饭,外加奶茶。”童天爱一五一十地回答,感觉自己在汇报行程。

突然,电话那头没了声响。过了好久好久,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公交车行驶的声音有些嘈杂,童天爱拿着话筒,等了一分钟,终于将电话挂断。

挂断电话的下一秒钟,手机又催命似得开始振动。

chapter36:他的电话

怎么又打过来了!他在搞什么飞机!

童天爱有些不情愿地再次按下通话键,这一声“喂”,口气很冲。

电话那头,传来秦晋阳低沉的笑声,戏谑地声音随即传来,“怎么?不高兴我打电话给你吗?”

“没有啊!”童天爱闷闷地说道。

她哪里敢不高兴!她敢吗?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大总裁!而她只是个四处打工的小孤女!她哪里敢噢!

“为什么我感觉你很不高兴呢?”不依不饶地问道。

深呼吸一口气,矢口否认,“我没有。”

“我感觉你有!”他仍然固执已见。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

她快要晕了!打个电话过来,就为了“有没有”这个话题?都说了半天了呢!手机费浪费不浪费啊!不要钱的吗?

皱着眉头,决定不再与他纠缠下去,“你说有就有吧!我要挂电话了!”

“你敢!”他恶狠狠地吼道。

童天爱忍住想要抓狂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问道,“秦晋阳!你究竟想怎么样!”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嘛!

“晚上几点回来?”低沉的笑声。

回想起他的脸,眼前似乎都浮现了他的笑容。微微眯起的眼睛,带着那样的目光,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车子猛得一个急刹车,童天爱整个人朝后仰去,又重重地往前撞去。

一个不小心,手机滑落手掌,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得响声。

“怎么回事啊!”

“司机司机!怎么开得车呢!”

司机急忙抱歉地解释,“看到一只猫,所以就急刹车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公交车里,乘客们开始嚷嚷了。这突然得惊恐事件,的确让人胆战心惊。如果说出门坐个车,导致丧命,那还真死得挺冤!

惊吓过后,童天爱拍了拍胸脯,强装镇定。

手机掉在了脚边,弯下腰,有些心疼得将它握在手中。这可是她唯一的奢侈品!

那一头传来秦晋阳焦急地呼喊声,很轻,然后又慢慢地响了。

直到手机再次放回了耳边,他焦急的男声依然还在,“天爱?…童天爱?…到底怎么回事?…回答我!…”

在这辆挤满了人的公交车上,心里忽然宁静一片。

周遭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听到他殷切的呼喊声,一下一下。

“童天爱!…天爱!…你在不在?…”

好半晌时间,这才想要开口。刚发出点声音,却是有些异样的音调,涩涩的,“喂…”

紧接着,电话那头很有默契得没了回响。

却在下一秒,火山爆发,“你到底在做什么!快点回答我!”

声音太响了,直接贯穿耳膜。他在生什么气?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好生气的!真是奇怪!

“我在车上,刚才司机急刹车,手机掉下去了。”童天爱老实地回答。

“…”没有说话,忽然又是一阵大吼,“你是白痴吗?你现在在公交车上为什么不对我说?”

童天爱懊恼地呻吟,“你没问我。”

“以后在车上的时候,可以不接我电话!听明白了吗?”秦晋阳霸道的命令,不容许她说个“不”字。

“…”缄默。

现在最好的回答,就是缄默,她应该还有权保持缄默吧?

“晚上几点回来?”又绕回了原来的话题。

童天爱握着着手机,看向窗外,“今天我晚班,到第二天早上。”

电话那头“哦”了一声,不过不是很满意,“知道了,那就这样!我在家里等你!”

童天爱却迟迟没有将手机挂断,听着“嘟嘟嘟——”,一长串的盲音,心里面突然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赶完下午蛋糕店的打工时点,已经是晚上七点,急匆匆地又去赶便利店的晚班。路上随便买点面包充饥,冲到了便利店。

“叮咚——”,感应门自动开了。

童天爱扬起笑脸,精神饱满地说道,“欢迎光临!”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昼夜在无声无息之中更替轮回。月亮落下的时候,太阳升起。崭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八点三十分。

拿出钥匙,开门。

那幅巨大的油画,首先映入眼帘。但是此刻让童天爱却感觉到,没有那么让她厌恶以及刺目了。相反,还觉得有那么点品位。

什么呀?童天爱!你的脑子不清醒了吗?这个可是变态男画的!

瘪瘪嘴,换上拖鞋。

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一个人。

好象回到了自己的“麻雀窝”,只不过大了点,豪华了点,设备齐全了点。但是却是一样的没有人气,没有人等待她。

视线有些黯淡,余光瞟见茶几上放着一张纸。

走过去,弯腰将纸拿起来,苍劲有力的笔迹,一如他的人一般。

「童天爱!突然有事,我要去英国!过两天回来!记得不许吃泡面!被我知道你就死定了!」

落款:秦晋阳。

童天爱握着这张纸,手一握,揉成了一团,“可恶的变态男!最好永远也别回来!你才死定了。”

公寓里,只有童天爱一个人。

闷头闷脑地睡到下午,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扭头瞥了眼闹钟,居然已经一点二十分了!天呐!又要迟到啦!

老教授虽然说以后不用来修他的课了,但是她也不能真得不去吧?哎哎哎!学生的命运真是凄惨啊!

一会儿还得想想怎么去讨好那个老头子,买些脑白金?扼…好象太夸张了…

匆忙地刷牙洗脸,然后跑着去穿鞋。

低头的时候,余光瞥见了那张被揉成一团的纸,手上的动作忽然缓慢了下来。

只穿了一只鞋子,一跳一跳地往茶几的方向跳去。

终于还是伸手拿起纸团,有些迟疑,还是再次将它展开,那一行苍劲有力的字又映入眼底。连带着,他的面容也仿佛在眼前。

“唔…”

咳…童天爱!你在想什么呢你?居然会想那个死变态?

再次将这张纸揉成一团,想随便丢个地方。手停在半空中,却始终没有下面的动作。

又是一跳一跳地朝着鞋柜跳去,拉开背包的拉练,将纸团丢了进去。

瘪瘪嘴,继续穿鞋。

转身,视线盯着那幅巨大的油画,随着门关上的刹那,终于消失不见。

英国伦敦。

希思罗机场。

贵宾通道的出口处,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肃穆等候。他的身边,数名黑衣保镖依次站开,而他,显然是他们的头头。

通道的另一端,男人高大的身躯霍然闪现。

黑色的HugoBoss手工风衣,将他的身材修饰得更加挺拔,富有阳刚味。丝质的Ferre衬衣,绚丽的绛紫色让整个人显得奔放与热情。

数十个小时的航程,并没有使他看上去有一丝的疲惫,相反,一如往常的神采熠熠。

而他的唇,似笑非笑地抿起,眼神里带些许嘲蔑。

笔直朝着出口走去,经过一行人身边,却也没有停下脚步。

中年男子与数名黑衣保镖在他经过的刹那,恭敬地低下头,均是九十度弯腰鞠躬,表示百分之百绝对的忠诚。

男人并没有看向他们一眼,也没有点头示意,对于这种行礼,似乎是习以为常。

“少爷。”中年男子谨慎地跟随在他身边,小声地喊道。

男人终于吭声了,“管叔,这次他们又在玩什么花样。”

明明是问句,但是却用了如此肯定的语气。

连打了十个国际长途,将他召唤回来。他倒要看看,这次究竟是什么了不起得大事情呢!最好别让他失望!

“管叔不知!请少爷原谅我的愚钝!”被唤“管叔”的中年男子连忙回答。

男人没有再说话,目光望向贵宾出口。

一行人终于走出机场的特别出口,数辆黑色的跑车早已经等候多时。

男人径直走向中间的法拉利跑车,弯身坐入车内。其余的人,纷纷小跑着坐入其他几辆跑车内。

“开车吧!”男人朝着司机说道。

引擎发动的声音,停靠在最前面的跑车缓缓前行。之后的车,也陆续发动引擎。

像是一阵风般,消失在不远处。

泰晤士河畔。

车子稳稳地前行,透过车窗,看到河畔旁的漂亮公园和老房子,还有生气勃勃的商店和饭馆。

热闹的街头却仍然充斥着散步、跑步和骑马的人们。

车子驶过人群,不过多久,终于停靠在一幢气势恢弘的别墅前。

大门自动开启,发出沉重的声响。

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喷水池,连成一条线。那些喷洒在半空中的水珠,泛起乳白色的泡沫,像是一颗颗昂贵的珍珠。

车子缓缓地驶进别墅,穿过繁花茂盛的花园,终于在距离别墅正门前百米的地方熄了火。

一旁早就恭候多时的仆人急忙小步地跑到居中的法拉利跑车,谨慎地打开车门,低着头说道,“少爷,欢迎回家!”

男人终于动了动身子,迈出脚步,接着整个人从车子里钻了出来。

十月中旬的英国伦敦,天气已经开始转凉。

略微有些萧瑟的秋风徐徐吹来,将他的头发吹散在风中,几缕不羁的发丝,倨傲得迎风散动,阳光下,折射出金色。

望向这幢富丽堂皇的别墅,皱起了眉头。好半晌时间,终于朝着别墅大厅走去。

突然一团粉红色的身影扑向了他,力量大得差点将他扑倒在地。将他整个人当成了尤加利树,而她就像一只树袋熊。

“游丝琪!快点从我身上下来!”男人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

“树袋熊”却更往他身上黏,两只小手用力地抱紧他,娇气地拒绝,“我不要!我就要这样抱着秦哥哥!”

没错,被唤“秦哥哥”的人,正是“秦晋阳”。

秦晋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伸手就想把她从自己身上拉开,“我数到三,你不再不从我身上下来,别怪我动手!”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是不要!”

游丝琪委屈地瘪瘪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眼尖地瞥见来人,更是恶人先告状地哭道,“妈咪,秦哥哥又无缘无故地凶人家!”

chapter37:到期离开

秦晋阳听到“妈咪”两个字,连忙收了吼声。慢慢地转过身,视线迎上她眯眯笑的脸。

来人正是秦家长子秦观涛的夫人薛颖,更是秦晋阳的生母。

玫瑰红的薄毛衣外套,长及脚踝的长裙,简单的服饰,看不出那种夺目让人感觉到温暖。没有过多夸张的佩饰,颈项处佩带了一串珍珠项链。

岁月似乎对她颇为眷恋,并未留下过多的痕迹。

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

圆润的珍珠,带着些微微的粉色,就像她给人的感觉一般。

秦夫人轻蹙了下眉头,声音也温温的,“琪琪,怎么这么顽皮?你秦哥哥刚回来,一定很累!快点从他身上下来,听话!”

游丝琪吐了吐舌头,一反刚才的骄纵,乖顺地松了手。低着头跑到秦夫人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朝秦晋阳眨了眨眼睛。

好象有三年没有回来了,突然看到至亲,心里面的确是温暖的,但是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有些生涩地喊了一声,“母亲。”

秦夫人听到这一声呼喊,连忙伸手抚住额头,哀怨的眼神望着他,有些凄惨地说道,“现在都叫我‘母亲’了,以前都是喊我‘妈咪’的!”

秦晋阳拧了两条眉毛,突然感到有些头痛!

他就知道,一回来就没好事情!

“哎!观涛啊!你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的宝贝儿子,居然叫我‘母亲’,我看你死都不会瞑目了!我真是…”

秦夫人说着,双眼使劲地眨啊眨,居然就眨出泪水。

面对这种戏码,一如三年以前。

秦夫人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不为所动,心里面更是气鼓鼓的。又是开口,继续哀怨,“哎!观涛啊!你要是还在我身边就好了!我…”

终于,有些忍受不了!

“妈咪!”动了动嘴皮,心里虽然是不情愿,但是却无可奈何。

然后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的额头烙下一吻。

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每天都会吻她。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呢,现在想起来,就好象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秦夫人就像变脸似的,褪去了方才的凄惨神色。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红扑扑的,十分满足。

游丝琪跺了跺脚,不甘心地嘟哝,“这不公平!秦哥哥就亲妈咪,都不亲我!”

话刚说出口,就遭到某人两道白光!

“…”游丝琪收到他的注目,咽了咽口水,嘟起了嘴巴。

秦夫人没有在意他们之间那点小争执,双眼里占满了自己宝贝儿子的俊容。仔细地审视着,一点点也不肯放过。

或者说,是想从这张脸上,找寻她心爱之人的影子。

三年不见,他变得成熟了,也更加稳重了,虽然看上去冷了点,但是却越来越有男人味。

哎呀呀~果然~很像观涛。

“这次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出了什么事吗?”秦晋阳不打算多作停留,于是开口直问。

秦夫人脸上一阵尴尬,想不出什么重大理由。

支支吾吾了半天,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妈咪昨天学做菜,切到了手指,算不算大事?”

“…”崩溃!

他就知道!一定是会这样!这是什么理由!之所以一直不肯回来,实在是因为过惯了自由散漫的生活!

秦晋阳心中气闷,却仍然微笑,“台湾公司的事情很忙…”

“妈咪三年都没见你了,想你了,都不行吗?”秦夫人看着宝贝儿子,眼眶又要泛出泪水来。

“…”秦晋阳捏了捏眉心,对于她的理由深感无力,“说吧,这次要我留多久!”

秦夫人扬起灿烂的笑容,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不多,妈咪也知道你很忙,这样吧!陪妈咪过完圣诞节再回去吧!”

秦晋阳看着她,瞪大了眼睛,直接无语了。

中国台北。

忙碌了一整天的童天爱,又回到了公寓。

拿出钥匙开门,扫视了一圈,发现还是空荡荡的。

恩?童天爱!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也一直一个人的啊!难道和变态男住了一个星期,就害怕孤单了?他可是变态男哎!

老规矩,先洗澡,然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填填肚子。

坐在沙发上,随便调了几个频道,想要看电视。这才发现,没有一个好看的。有些烦躁的,又将电视关掉。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阵振动,打着旋转。

童天爱急急地伸手拿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萧白明”三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突然感觉到一点点的失落。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失落。

接通了电话,“喂,白明哥!”

“天爱!台南工作还顺利吗?有没有好好吃饭?”萧白明在电话那头关心地询问。

童天爱脸上有些灿灿的,只好又继续撒谎,“啊?…恩…工作还算顺利…每天我都有好好吃饭…”

“学校那里,不去没关系吗?”

“那个啊,小晴已经帮我…”盘着腿,开始褒电话粥。

英国伦敦。

秦家的私人别墅。

秦晋阳怒气冲冲地走下楼,随手拉过一个仆人,咬牙切齿地问道,“我母亲在哪里?”

“回少爷的话,大夫人正和丝琪小姐在后花园品茶呢。”仆人感受到他的怒气,不敢动一下,寒蝉地回答。

冷哼了一声,朝着后花园走去。

阳光明媚的午后,空气里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