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玻璃房,瞧见了童天爱以及秦晋阳。

他们两人似乎也是等候多时了,瞧见了他露出笑容。

司徒皇瞥见了秦晋阳手腕的绷带,又是焦急地瞥向童天爱,“你们没事吧?手要不要紧?我马上让医生从意大利过来!”

“哥!我们都没事。”童天爱急忙上前阻止,反问道,“只是,你没事吧?”

司徒皇听见她这么说,仍旧是不放心地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果然毫发无伤这才松了那颗提着的心。他摇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此刻只是一个宠溺着妹妹的哥哥。

“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我还要保护公主,还有小公主和小王子。”

他沉声说道,语气里那份关切显而易见。

童天爱猛然想起他还未曾见过无双以及季傲,连忙转身走向婴儿车,小心翼翼地将无双抱了出来。而身旁的秦晋阳也是明了地抱起了季傲,站在她的身后。

她抱着无双,走到了司徒皇面前。双手朝他伸去,望了眼睡梦中的孩子,又望向他,微笑地说道,“无双,来,这是舅舅!这是你的舅舅哦!”

舅舅?对于这个称呼,他显然是一愣。

这是多么生疏的称呼啊,以前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成为“舅舅”。

司徒皇有些木纳地伸出手,从童天爱手中接过了这个孩子。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软软粉嫩嫩的,可爱的,天真的,睡脸是如此幸福。

睡梦中的无双突然清醒,只是她还太小了,尚未能睁开眼。轻轻地抿着嘴,微微上扬,一个满足的笑容,似乎像是为了表达对这个舅舅的喜爱一般。

而此刻,司徒皇拥抱着这个孩子,他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慢慢流淌在心里。

他是义父一手带大的,他现在所有的一切更都是义父带给他的。虽然,义父对他,并没有过多得话语,每天每天,除了训练以及学习,没有其他。

生活在黑道上的人,就要有那份胆识,最忌讳的莫过于动情动心。

他要保护好他的妹妹,他要看见她幸福和快乐,他要完成义父对他的希望。

曾经,他一度以为义父正是为了想要扩充自己在意大利的势力,所以身边一直都没有女人。甚至连情人,都没有一个,洁身自爱到让人惊讶。

现在转念一想,难道说,义父是因为义母的原因吗?

因为那份一直愧对的感情,因为那份他无法释然却又无法达成的感情,因为他到了最后也一直未敢坦诚的感情。“原谅我”以及“对不起”,这几个字,是义父最后的残念。

耳边,响起了童天爱温柔的女声,“无双乖!这个是舅舅!舅舅可厉害了,他可是黑道之王哦!我们无双以后就是黑道小公主!对不对…”

“…”他一下回过神,望着怀里的孩子猛然醒悟。

一个人的孤单生活,并非会有力量。正因为还残留着某种意念,才会更加勇敢。不管这份意念是爱,或是恨,因为这份意念,让人依存着而活。

想到这里,那份原本并非已经冷却的亲情渴望,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隐隐复苏。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期待起那份感情。

亲情,是他最为痛恨的一种感情。

它是如此冷漠的存在,它是如此血腥的存在,它是自己一直逃脱不了的恶梦。可是如今,他竟然想要拥有。这一想法,让他胸中忽然沸腾燃烧。

童天爱瞧见他有些惆怅的神色,张头望了眼他身后,却没有瞧见羽影。她有些好奇,羽影是随时都跟随在哥哥身边的人,怎么会不在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会有种感觉,那个叫羽影的女孩子,和哥哥之间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不仅仅是上司和下属,或是老板和员工这么明了。

他们之间,那种若有似无的悸动,连她都察觉到了呢。

童天爱有些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哥,羽影呢?她没有和你一起来吗?我好久没见她了,想和她聊聊呢!”

如果可以,她是想找羽影聊一聊。

她的确是幸福了,可是她还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同样幸福。不管是哥哥,或者是再也没有了联系的白明哥,她都希望他们会幸福。因为,他们是她最为惦念的人。

司徒皇有些怔忪地抬起头,望向眼前的童天爱,依稀之间,眼前赫然闪现某个女人难得的笑颜。一下子惊觉,自己太过想念她了。

两个多月了,又是那么多时间了,他不曾再见过她了。

“哥哥?”童天爱见他出神,又是轻轻地喊了声。

司徒皇下意识地回神,却是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到怀里孩子的脸上。他看着司徒无双幸福安睡的模样,心里那份责任感更沉重了。

“她没有来。”他沉声说道,一句话简单带过了一切。

童天爱“哦”了一声,心里忍不住狐疑。

而在他们两人身后的秦晋阳却察觉出了司徒皇的那份异样,他所认识的黑道之王,可不是这个样子。似乎,这次的司徒皇,与以往有些不同了呢。

可是硬是要说个所以然,却又无从回答。

秦晋阳将儿子季傲放回了婴儿车里,他朝着童天爱说道,“老婆,你带着无双和季傲回房吧,天色都晚了。还有,你哥哥来了,快让厨房准备准备。”

“啊!我都忘了呢!”童天爱急忙拍了拍脑袋,懊恼不已。

“哥!老公!你们聊会儿!我去准备!”她说着,从司徒皇手里轻轻地抱过了女儿无双。转身,将她放回了婴儿车里。

童天爱急忙走出了玻璃房,对着等候在外的女佣嘱咐了几句。随即,两名女佣低头走进了房间里,两人一人推着一辆婴儿车,出了玻璃房。

等到人都走了,秦晋阳这才动身走到了他身边,沉声说道,“我们去书房!”

司徒皇沉默地点点头,跟随着他出了玻璃房。

别墅三楼的书房。

小雨还在下着,天空随着夜色而阴沉,渐渐就要黑了。气氛有些沉闷,两个同样帅气的男人面对面地坐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沉默得可以。

忽然,司徒皇有了动作,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取了一根烟,又在身上寻找着什么。身前,有人递来了火。他抬头,瞧见秦晋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拿出了火机。

他微微愣了下,凑上前去,就着火点燃了烟。

烟草的味道,瞬间弥漫在书房里,升腾起青烟袅袅。

司徒皇将烟递向他,秦晋阳却是甩甩手,没有接,“我不抽烟了,对宝宝不好。天爱也不喜欢我抽烟,所以戒了。”

“…”他微微愣了下,将烟放在了桌面上。

思忖了一会儿,沉声说道,“这段时间不要再出去了,那些人并不是针对你们秦家而来。他们针对的是我,司徒皇!”

若非如此,为什么秦老爷和秦夫人都没有受到袭击。由此可以断定,那个幕后人所针对的人并非包括秦家,单单是他司徒皇。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弄明白,那人的最终目的。

他是不是要亲自去日本一次?以免日长事多!

如果天爱他们再发生意外,他会后悔不已。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了决定。看来他应该马上赶往日本,亲自去会会那个黑崎罡,包括他背后那个神秘人。

秦晋阳明了地点点头,对他信任有加。

他们秦家一向不参与黑道是非,财团也没有任何污点,哪里会招惹黑道上的人呢?除了天爱的另一身份,恐怕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现在,听见司徒皇这么说,他更加确信了。

“我明白,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天爱还有宝宝,尽量不外出。”他难得沉了一张俊容,却是担忧难免。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时那个风/流于花丛的男人,他身为孙子身为儿子身为丈夫又身为父亲,身为秦家的一家之主,他必须要保护好家人。

那份责任感,让他变得更加有勇气,也变得更加有力量。

司徒皇抽了口烟,对于袭击的事情不再多说些什么,“那就好,总之我会派人保护好你们。没得到我的电话以前,尽量不要出去了。”

“好了,我要先走了。饭也不吃了,不要惊动天爱。”他说着,猛地抽了一口烟。

还有半根烟,用力地将烟头掐灭于烟灰缸内。

“等等!”秦晋阳突然出声,蹙起了眉宇,“身为黑道之王,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人是血肉做成的,凡事还是要小心为妙。”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想天爱会很难过的。”

“你应该明白,在她心里,你也是她最为重要的亲人。”

他这一番话说得司徒皇心里一阵暖流,可是他将那份悸动隐藏得很好,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只是心里,感觉到了那份属于亲情的深潮暗涌。

司徒皇只是点头额首,沉默地起身离去。

走下楼的时候,刻意地避讳着天爱。他并不喜欢那种浓烈得露骨的感情,也许是从未感受过,那点点不适应以及那点点渴望,充斥在心头。

当他走出别墅后,竟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这才坐入房车,扬长而去。

而另一头,童天爱吩咐好厨房后,急忙奔上了三楼。

虽然司徒皇很宠她,对她好到无以伦比,可是他们兄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在这个紧张的重要时刻,她这个做妹妹的,希望能够给他温暖。

其实,她并不知道司徒皇的身世,也不知道他的辛苦。但是,当她看见晋阳为了生意场而忙碌的样子,她似乎可以明白可以理解他的艰辛。

哥哥他从爸爸那里接手一切的时候,还是个少年呢。

一个少年,要忍受多大的磨难忍受多大的挫折,才熬到了今时今日。其实她更想告诉他,不要因为爸爸的关系,就把财团转而让无双继承。那是他应该得到的,不要因为她而改变。这样,会让她感觉不安。

希望看见他得到幸福,总是感觉他身上缠绕了太多的忧愁以及窒闷。

也许,羽影会是一个很好的寄托。

有时候,人总是看不清身边的一切,需要一个人指点明了。乘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她想要告诉他,不要再一个人了,不要再流连于那些莺莺燕燕,其实那并非是他所想要的。

她可以感受到,哥哥那份隐忍的情感。

童天爱急于去见司徒皇,她奔上了楼,甚至连敲门的礼仪都没有顾及,直接打开了门。门打开的刹那,瞧见了书房里坐着的秦晋阳。

“老婆,你怎么来了?”秦晋阳倒是没有吃惊,温柔地笑道。

她又是环视四周,却没有找到司徒皇的身影,惊讶地问道,“哥哥呢?他去哪里了?他该不会是走了吧?还没吃饭呢!不是说好了要留下来吗?”

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秦晋阳急忙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走到了沙发上坐下。伸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轻抚着她的脊背,“怎么还像个孩子,要记得你现在是妈妈。”

“在哥哥面前,我就是个孩子。”童天爱嘟哝地说道。

“可是你哥哥他不喜欢看一个孩子哭,所以他决定偷偷地走了。你放心,你哥哥他这么厉害,绝对不会有事的。你要记住,他一定会幸福的。”

童天爱心里一热,因为他完全明白自己心中所想。

有些动容地紧抱住他,像是攀附住自己的家。

是的,每个人都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台北。

前些天一直下雨,连续下了好些日子,今天好不容易转为多云了。大清早,陆小语就起来了。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惺忪地揉着睡眼,猛地拉开了窗帘。

忽然之间的光明,让她睁不开眼。

她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望向窗外那片天。伸了个懒腰,转而撑在了自己的腰间。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小妇,似乎这已经是每天起来都会做的事情。

是的,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有时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形成。它能够控制一个人,它能够让人变得无法改变。当你警觉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想要摆脱,却又摆脱不掉。

思念一个人,也是一种习惯。

每天睡觉的时候,就会开始想念他。每天醒来,脑子里会慢慢地将他的容颜描绘一遍。有时候走在街上,偶尔发个呆,又开始想他。几乎是无时无刻,只要稍微一空,那份想念就会突然侵/蚀自己,无法逃脱。

有时候,她也会问自己,喂,陆小语,你是什么时候爱上那个男人的?

他是这样一个没有心,狂妄又自负的家伙。甚至将自己逼上了绝路,可是她却还是无法自拔地投入到他的陷阱里。他没有心,可是她却动了心。

但是,他却在最后对她说了“等我”!

陆小语停了轻抚的动作,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你说让我等你,这样算不算,其实你的心里,有我呢?算不算呢?恩?司徒皇?”

她浅浅地笑着,又是问道,“宝宝,告诉妈妈,你的爸爸,会不会想妈妈呢?”

满室的寂静,无人回答,只是有风吹过。

陆小语呼吸了新鲜空气,转身准备洗梳一番。早上十点的时候,还约了医生检查宝宝以及身体的健康状况。听说三个月大的宝宝,就可以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了。

虽然她不在乎孩子是男还是女,可是却也是迫切地想要知道。

她微笑着,走进了卫生间,反手关上了门。

镜子里,倒映出她日渐消瘦的容颜。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懊恼地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明明已经很注意营养以及饮食了,可是为什么就是吃不胖呢?医生说,这对宝宝不好,可是她就是吃不下东西。偶尔吃了一点,胃里就难受。

干呕个半天,连脑子都痛得厉害了。

听说,有些妈妈怀宝宝的时候,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而有些妈妈,从一开始就反应很大。恐怕,她就是属于那倒霉的后一类型了。不过,却甘之如饴。

挤了牙膏,开始刷牙,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

突然,陆小语停顿了动作。

此刻她怀了宝宝,可是他却依然没有任何音训。难道他出了什么事情吗?还是,他到底怎么了?那份担心,一下子蹿上心头,搅乱了思绪。

他会知道吗?她有了他的孩子?为什么,他没有来看她呢?

某幢台北郊外的私人别墅,远离喧哗的闹市区,幽静得让人向往。

而在喷水池花园之后,别墅三楼房间的落地窗户都半敞着,窗帘隐隐飘动。除了最为靠边的窗户却是紧闭,让人感觉有些森森然。

那间房间,是Jan的书房。

书房的电脑开着,蓝色的屏幕里忽然跳出一个提示框。框内提醒着主人,正收到一封邮件。而音响,发出了微弱的“嘀嘀”声。

书房内的摆设极其简单,而一旁的沙发上,穿着白衬衣的男人一脸沉默。他的手中,握着一本书,这本书是他曾经每天都会给妹妹彩霓说的童话故事。

什么是相依为命,也许他已经将这个词汇体会得完全。

他听见了电脑发出的呼叫声,有些懊恼地皱起了眉宇,这才不急不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是却没有直接去查看电脑,而是小心翼翼地将书本放到了书架上。

手指轻触,又是恋恋不舍地收回。

他这才转过身,原先脸上的温柔神情已经消散一空,只剩下那份阴郁。他沉重地走到了电脑前,坐在了大班椅上。手指握住了鼠标,厌恶地点开了邮件。

瞧见了邮件里一串黑色的文字,他的眼底闪烁过一串光芒。

忽然,双眼睁得大大的,又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邮件里的文字,让他感觉到一阵惊慌。他几乎是慌乱了阵脚,不知道是否该答应。成为医生,是他的心愿。医生,是救死扶伤的神圣使者。可是为什么…

怔忪了半天,这才颤抖着双手,在键盘上打下了一串文字。可是每打一个字,就会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受到煎熬。

江森想到了自己那么多年未见的妹妹,心里一狠,终于是将最后一个打完了。他按住了鼠标,眼睛一闭,将邮件彻底发送成功。

「知道了。我会达成任务。可是任务达成后,我要见彩霓!」

不出一分钟,电脑那头回来了邮件。

他急切地打开了,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突然,松了一口气,却又提了一颗心。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这样做,到底会怎样。只是人都是为了自己自私而活,他是个凡人,他只为了他和妹妹的安全。

其余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彩霓,你会原谅哥的,是不是?你会原谅哥的!哥哥,只希望你平安无事!」

江森捏了捏眉心,反手拿起大班椅上的西装外套。边穿上外套,边往书房外走去。脚步声慢慢远去,书房的门被人反手关上了。

一室的寂静,窗帘外的天空却渐渐晴朗。

而在电脑屏幕上,那封邮件的署名赫然两个字——天皇。

chapter62:最后期限

早上九点四十分,陆小语洗梳完毕,用过了早餐。之前,她花了一点时间将衣服洗了,也将房间整理了一下。只是,偶尔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烟灰港,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只烟灰缸,爸爸曾经用过。后来,叔叔也用过。到最后,连司徒皇也用过。

她在擦拭烟灰缸的时候,猛然停顿了下动作。恍然一想,这才发现,其实他在台北的这段时间内,几乎都没怎么抽烟。唯一一次抽烟,她忍不住在他面前沉了一张脸。

之后,就再也没见他抽烟,至少在她面前的时候,的确是这样。

陆小语解开了围裙,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她走进卧室,换了身衣服。衣橱的镜子里,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瘦弱的样子。而她的小腹,甚至只是微微凸起。

穿了件宽松的衬衣,稍微一遮盖就瞧不出半分了。

她有些懊恼地皱了下眉宇,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医生不只一次嘱咐自己要多吃东西,多补充营养,而她甚至已经有些营养不良了。这样对宝宝的生长很不好。

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半点胃口。难道是因为没有他的消息吗?所以,她才会变得如此患得患失,坐立难安。恨不得马上买张飞机票,一下子就冲动地奔向意大利看个究竟。

但是她却又有些害怕。

他既然已经说了让她等他,她就应该完全地信任他。就算,就算他只是随口一句话。可是心里,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正在告诉自己。他不是这样随便说说就算的人。

走出卧室,打开房门,走出公寓,关上房门。所有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已经熟练了千百次的动作。再也没有人会在她身后替他关门了,所以她要学会独自坚强。

下了楼之后,漫步在格子小路。

一转弯,抬起头瞧见了小区门口等候的黑色轿车。她的心,在瞬间怦然跳动,似乎要跳出心口。双眼更是渴望地望向那辆轿车,想要知道车子里坐着的人是谁。

陆小语的脚步放慢了,抓紧了手里的包包。

突然,黑色轿车的车窗缓缓落下。

一张陌生而又熟识的男性脸孔,赫然闪现。而他正朝着自己挥了挥手,不言只字片语。只那是那抹笑容,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狐疑。

竟然是Jan?怎么会是他?

陆小语的心里登时困惑不已,之前刻意放慢的脚步却又突然加快了。她走到了小区门口,在轿车前停下了脚步。低头望着车子里的男人,皱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的,这是她所奇怪的地方。

Jan是世界一流的医师,真名叫江森,更是作为司徒皇在台北的私人医师。一般说来,组织内部的事情,他参与得并不多,主要就是负责医疗救治方面。

而司徒皇也很少会向他分派任务,他此次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还是,是司徒皇让他来的?

正在她困惑万分的时候,车子里的江森下了车。他站在陆小语面前,云淡风清地说道,“陆小姐,很高兴见到你。最近好吗?”

“还不错,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陆小语对于他,并非是讨厌。只是她自小就不喜欢多与人接触,那份与生俱来的冷漠迫使她如此回避。

在她的生命里,不需要太多的人参与。

江森没有阻拦她的去路,只是望着她的背影,淡然地说道,“陆小姐,听说您最近身体不舒服,经常去台北的医院是吗?让我想想,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呢?”

唰——

因为这几句话,使得陆小语猛地停下了脚步。虽然对于他知晓了自己怀有孩子并不感到惊讶,作为医学界的神人,他足够有能力获取资料。

可是,他的动机却莫名。

陆小语转过了头,再次正面迎上他,那份冷焰的气势更甚。防备地望着他,动了动嘴唇,“怎么?江医生有什么事情吗?江医生不觉得私自调查病人的病情是一件很败坏道德的事情吗?”

“陆小姐,请不要这样话中带刺。你要知道,我是来帮助你的。”江森扬起一抹笑容,只是眼底却蕴藏起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帮我?我有什么可帮的?你的话,太过可笑了。”她反击道。

江森有些无奈于她的尖锐,却是妥协地说道,“殿下近日里,一直让我暗中关注你。当然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怀了孩子。”

“可是我想问问陆小姐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财团的千金沈静妍小姐也怀过殿下的孩子呢?那么你还有没有兴趣了解,那个孩子的结果如何了?”

陆小语心里一惊,想起了自己曾经给过沈静妍药丸的事情。她并不知道沈静妍真得怀了孩子,因为她也从来没有听司徒皇提起过这件事情。

为防有诈,她提了几分心眼,“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羽影堂主!”江森忽然正色于她,沉声说道,“殿下是怎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跟随在殿下身边五年时间,难道你不了解他吗?”

“了解?我最不了解的人就是他!”陆小语竟然脱口而出这句话,话音刚落,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也太过慌乱。

可是没有办法,听见了他提起沈静妍和那个孩子,她的心里感觉像是被针刺一般。

江森却在这个时候走近她身边,突然,放柔了声音说道,“你不了解的事情,也许还有很多。那么,你有没有了解过我呢?”

她回神,猛地对上了他的眼,却发现他的眼底,那份温度灼热异常。

他的眼神,太过奇异,让陆小语感觉有些诧异。几年相处的时间里,他们之间的接触并不多。更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过多的联系,他的这份灼热,从何而来?

她冷静了思绪,一下子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钱依依。

恐怕也只有她会知道,世界一流的医师江森,意大利黑手党殿下手下的私人医师Jan其实是暗恋着代号为“绝色”的神偷。只可惜,当时的钱依依对于任何男人都只有讥讽。

没有人能够接近她,而她更是将人主动排除在外。

整个组织上下,恐怕能够亲近钱依依的人,除了司徒皇,也唯有她了。可是对她而言,司徒皇是她的上司是她的首领更像是她的兄长。她和司徒皇两人,几乎是共同成长。比起任何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多了一层暖意。

所以,他才会在当时放任她的离开。

而自己呢?也许是因为组织里为数不多的女人这个原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