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回来不就行了。”黑崎闻奕沉声说道。

他们两人结交多年,黑崎闻奕对他也是有些了解的,所以才能在第一眼就瞧出他的异样。虽然城源望身边一直有女伴,但是也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认真。这应该是黑崎闻奕第一次听见城源对谁认真。

城源望将酒一口喝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追不回来了。”

黑崎闻奕没有继续追问,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可能。

难道是死了?

“已经结婚了。”城源望将酒杯放下,不急不徐说道。他走到黑崎闻奕面前,坐在了椅子上,“你呢?最近怎么样?”

黑崎闻奕眼眸一沉,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进来!”

门打开的刹那,藤原春日的身影闪现于两人眼前,黑发扎成了马尾,使得她看上去青春活泼。藤原春日瞧见了他们两人,显然是一怔,诧异问道,“望,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回来的。”城源望微笑说道,瞥了眼时间,“你们约了一起吃饭吗?那我这个电灯泡就该走了。”

“没关系。我也是突然就跑来了。”藤原春日的目光有些闪烁,轻声说道,“闻奕,望刚刚回来,我们请他吃饭。”

“一起吧。”黑崎闻奕顺着话接应。

城源望点头允诺,视线与藤原春日撞了个正着。

chapter55:哭的时候

德国

席家别墅

席耀司从公司回到家,刚来到四楼就听见卧房内传出欢声笑语。

“嫂子,等宝宝出生了,我要带宝宝去迪斯尼。”

“还有还有,我决心带宝宝周游世界。”

“…”

房门并没有关。

席耀司默然地走到房门口,那欢笑声就更加近了。他瞧见钱依依与席楚心正在聊天,两人有说有笑,十分亲昵。两年后的席楚心,小姐脾气收敛了,成长了不少。她的身边也有了未婚夫,得到全家的赞同,过几年应该就要结婚。

钱依依感受到那热切注目,扭头望去,视线与席耀司对上,轻声说道,“回来了。”

“耀司哥哥。”席楚心瘪了瘪嘴,喊了一声。

席耀司走进房间,脱了西装外套随手甩在了沙发上,他也坐了下来。

“我不打扰你们了。”席楚心急急说道,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席楚心喜欢裴焕,这是席家都知道的事情。

席耀司自然也知道。

但是席楚心不知道裴焕“死”了,只知道他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又或者,她认为裴焕是在躲他。她不只一次地向席耀司询问裴焕的去向,可总是没有结果。

其实连席耀司自己也不知道裴焕去了哪里。

席楚心却以为席耀司故意不告诉她,而席耀司一向不善于表达,更不会去解释什么。再加上,裴焕当时被认定是死了。久而久之,他们的关系一直尴尬。两年后,虽然席楚心有了未婚夫,但是他们之间依旧存在隔阂。

席楚心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

她并没有回头,女声徐徐传来,“哥,你如果联系了裴焕,你就告诉他,我已经有未婚夫了,让他别再躲我了。我可没有那么黏人,我真的只把他当哥哥。”

席楚心说完这几句话,大步离开。

这个傻丫头,竟然以为裴焕两年不出现只是为了躲她。

钱依依无声叹息,轻声说道,“楚心真的很想见一见裴焕。”

“我知道。”席耀司起身坐到钱依依身边,搂住了她,“放心,一定会有机会的。”

钱依依点点头,“美国那边依旧没什么进展。”

“我想这件事情要告诉司徒皇。”

※※※

意大利——罗马

司徒皇名下的葡萄大庄园

不远处,一辆印有“卡登”财团标志的卡车徐徐驶来。

每个月一次,山庄要从塞尔拉集市进行采购,补充庄园内的食物。现在又是新的一个月,自然也到了采购的日子。卡车顺利进入庄园,朝着仓库行驶而去。

早上十点,阳光恰好温暖地照耀而下。

橘黄色的主别墅,玻璃窗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意大利的冬天很寒冷,前些日子还一直下雨。

陆小语每天都起得很早,陪伴在伊盼儿身边度过治疗阶段。

所以当司徒皇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早就空空如也,只剩下她残留的温度。他闭着眼睛,伸手抓了抓头发,却是已经习惯。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有时候也想,什么时候才能抱着她一起醒来呢。

司徒皇起床,走进洗浴室洗梳一番。

此时,房间的门被人敲响,司徒皇应了一声。

肯急急地奔进房间,低下头沉声说道,“殿下,席先生以及绝色…”话说到一半,肯改口又道,“席夫人打来了视频电话,要求与殿下亲谈!”

席耀司和钱依依?

司徒皇直觉地认为一定是有事,否则的话,他们不会要求亲谈。他眉宇一蹙,沉声喝道,“将电话接到书房!”

“是!”肯应声退出房间。

司徒皇立刻走向套房内连通的书房,反手关了门,走到大班椅坐下。

他拿起遥控,按下了键。

原本黑暗的液晶屏幕亮了起来,影象渐渐显现。

屏幕上,席耀司与钱依依两人的身影徐徐闪现。这是司徒皇与席耀司第一次面对面亲谈,之前只是通过电话联系。而钱依依,自然不用多谈。基于义父与钱父的兄弟情谊,再加上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她,司徒皇多了几分为人兄长的责任。

那年他放任她离开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只是知道她嫁给了他,知道她过的幸福美满,就已经足够。

而如今的见面,真是久违了。

屏幕那头的钱依依瞧见了司徒皇,同样也是激动。双方僵持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喊道,“司徒大哥…”

多么怀念地称呼,多么想念的感觉。

他是黑道之王,她是组织里的神偷绝色。他们明里是首领和下属,暗里却是兄妹的感情。钱依依是个倔强到固执的女孩子,多少的仇恨积压在心里,也只有在他面前会显现出受伤的眼神。

司徒皇依然可以记得第一次见到钱依依时的情形。

义父去台北了,他果然带回了自己昏迷不醒的兄弟,却也带回了一个小女孩儿。

当时的钱依依还很小,那样小的孩子神情却是冷漠得带刺,眼神都是锋芒排斥。似乎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得到温暖。她甚至连自己的父亲成为植物人昏迷不醒,她都不会去看上一眼。

他知道,恐怕她不是不想去看,而是害怕去看吧。

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男人,是她的父亲,最后唯一的亲人。

“司徒先生,幸会。”席耀司沉声打招呼,俊逸的脸庞依旧冷如冰山。

司徒皇的思绪被拉回,他对上了这两人,幽幽说道,“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

透过屏幕,司徒皇清楚地瞧见钱依依的眼眶有些红。他弯了眼角,不自觉地扬起唇角,像是一个兄长一样沉声说道,“快要做妈妈了,怎么反倒这么爱哭鼻子了。”

她可是绝色,受任何艰苦训练都不会吭一声的绝色。

钱依依听见他这么说,又是感慨又是好笑。她急忙伸手揉了揉眼睛,一旁的席耀司体贴地拿来了手帕,钱依依擦了擦眼睛,这才抬头望向司徒皇,逞强地说道,“我没有,只是眼睛有些酸了。”

司徒皇默然地微笑,与席耀司微微点头示意。

“司徒先生。”席耀司开口喊道,说出打这通电话的真正目的,“我们怀疑裴焕是中了催眠术,所以查到了一些相关资料。”

催眠术?司徒皇不动声色,心里却也是狐疑。

没错,如果是催眠术,那么绝对有可能。他怎么没有考虑到呢,真是疏忽了。

“那么结果呢?”司徒皇沉声问道。

席耀司眼眸一紧,语气更是凝然,“我们查到一位叫马丁科特的催眠师,他曾经在两年前到过日本,而后我前往美国夏威夷找寻他。我找到了他,他也同意随我去日本。但是我们分开之后,他却遭到了暗杀。”

他简短扼要地诉说过程,来龙去脉十分清楚。

钱依依秀眉一蹙,同样凝声说道,“我肯定裴焕一定是被催眠了,而且实施催眠的人是马丁科特。不然的话,他不会答应和我们去日本。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了。”

“马丁科特…”司徒皇呢喃念着这个名字,思绪回到过去,“她的哥哥?”

他记起了马丁艾丽,她是钱依依曾经因为感情而放走的叛徒。

钱依依默默点头。

司徒皇暗暗思忖片刻,鹰眸锁着一抹深邃,他的视线对上他们两人,不急不徐地说道,“他是被人暗杀?”

“美国警方是这样说的,而且他死的时候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钱依依轻声说道。

“这就很奇怪。”司徒皇困惑地说道,剑眉一凛。如果是谁为了阻止裴焕恢复记忆,那么派去暗杀马丁科特的一定是杀手,对方不会不反抗。这其中看来有些蹊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钱依依非常懊恼,自责地说道,“都怪我没有考虑周全,所以…”

“怪我,我应该直接带他回来。”席耀司将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不允许自己心爱的人受到半点愧疚不安。

司徒皇望着他们微笑,淡淡说道,“你们都不要争了,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也许是天意。”

只是…

真得太可惜了。

挂断电话,司徒皇静坐在书房内,久久没有动弹。

※※※

别墅的三楼

伊盼儿刚刚接受完治疗,出了一身汗,她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她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虽然病毒还没有完全清除,但是她的精神很好,脸色也红润了些。

房间内,陆小语准备好了餐点。她坐在桌旁,望着伊盼儿微笑,“快点来吃吧。”

“恩!”伊盼儿走到桌旁坐下,拿起汤匙喝起香浓美味的汤。她喝了一口,忍不住赞美,“哎呀。味道真好。”

陆小语挑了挑眉,得意地说道,“那当然,你也不想想这是谁煮的。”

“是啊是啊。谁娶到我们小语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后司徒皇要是敢欺负你,那你就直接把他甩了。然后你去开个餐厅,保证无数男人拜倒在你的厨艺之下。”伊盼儿大大咧咧地开起玩笑,恢复了以往的朝气。

陆小语也喝了一口汤,被她逗得发笑,“那好,他要是欺负我,我马上甩了他。”

伊盼儿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他怎么敢欺负你,他疼你都还来不及。以前我就说过嘛,司徒皇这个男人不错!除了席耀司,我就看他顺眼!以后我也要找一个像他这样的,多好啊。”

“好啊,你也找一个这样的。”陆小语随口接话。

伊盼儿握着汤匙的手却是一紧,她盯着香浓的汤,忽然就失神。过了半晌,她才喃喃说道,“这个世界上,司徒皇是你的独一无二,席耀司是依依的独一无二。”她顿了顿,又是无所谓地说道,“我…”

“我喜欢一个人啦。一个人多自在啊,一个人多好啊。”

“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想吃饭就吃饭,我想睡觉就睡觉。也不会有人再来烦我,像苍蝇一样,我最讨厌了…”

伊盼儿继续喝汤,还发出了津津有味的声响。

而原本只是开心的聊天,但是聊着聊着却突然有一丝无法言语的伤心感觉。

陆小语整个人一僵,目光更加柔和。她望着低头正专注喝汤的伊盼儿,发现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有些东西就是这么无法替代,世界上那么多人,明明可以重新认识更好的,认识更加体贴的。

但是只要不是他,那么一切都毫无意义。

可以不爱了吗?

什么时候可以不爱了呢。

恐怕是到死的那一天。

因为生命停止,所以无法再继续爱下去。

伊盼儿喝完了汤,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她扭头望向窗外,天气晴朗。她来了兴致,轻声说道,“小语,我们去散步吧?”

“好啊。”陆小语一口答应,站起身来与她一起走出房间。

伊盼儿收回视线,心里暗想:日本下雪了吗?

二月中旬

日本不时地下小雪,街头的枝条都积满了薄薄雪霜。

夜御馆成为银白色的世界,美得纯净透明。

周末的午后,城源望来到夜御馆。从前的时候,他都会在周末前来与黑崎闻奕下上几盘棋。这个习惯最近又开始恢复。常御殿的大殿,两人面对面各自坐在蒲团上。中间挡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棋盘。

黑白子,黑崎闻奕喜欢选黑子。而城源望喜欢选白子。

每当这个时候,藤原春日就会好心情地亲自下厨做寿司。等到了晚上,他们就可以尝到她做的料理了。

下了两盘棋,天色有些暗了下来。

时间过得太快了。

黑崎闻奕去书房接电话,大殿里只有城源望一人。藤原春日走了进来,她没有瞧见黑崎闻奕,轻声问道,“闻奕呢?”

“他去接电话了。”城源望微笑说道。

藤原春日走到桌盘旁坐下,望了眼棋盘,轻声说道,“下得势均力敌。”

“是啊,胜负难分。”城源望的视线也回到棋盘上,沉声说道。

藤原春日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大殿外,注意到此刻没人。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望,那个人要解决。不可以留下后患。”

“谁?”城源望徐徐问道。

“就是…”藤原春日急急开口,又是缓和了急噪,“就是买通的杀手。”之前就是因为留了活口,所以才会惹出是非。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城源望眼底闪烁过一抹深邃,他沉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黑崎闻奕走进大殿,目光沉静地望向两人,随口问道,“聊什么呢。”

“我在和望聊他出国遇见的趣事。”藤原春日立刻接话,可是怎么听都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她的笑容灿烂,眼底却有一丝慌张,被很好的隐藏,“挺有趣的。闻奕啊,我们什么时候也去旅行呢?”

城源望眯着眼睛微笑,手中把玩着一颗棋子。

※※※

三人在一起吃了晚饭,藤原春日与城源望话题不断。黑崎闻奕在一旁静静地聆听,偶尔会插上一句话。相处的模式是如此,黑崎闻奕多半是静默。只是藤原春日会不时地将话题丢给黑崎闻奕,让他开口。

气氛还算融洽,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八点。

天色黑了,天气也很冷。

城源望看了眼时间,打算离开了,“不早了,我该走了。”

“几点了?”藤原春日扭头望向时钟,笑着嚷嚷,“现在才八点,还早呢。望,再聊一会儿吧?”

“你们也要休息,我不打扰了。”城源望喝了口热茶暖身,径自站起身来。

“慢走。”黑崎闻奕沉声吐出两个字。

“你这么早回去是不是谁在等你…”藤原春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她忽然感觉身体一阵强烈的不适,呼吸猛得急促,快要窒息。因为缺氧,她大口大口地喘息,想要得到更多的新鲜空气,整个人难受得匍匐在地。

好难受…

呼吸,好象快要停止了。

黑崎闻奕猛地起身奔到她身边,急忙将她搂起,他瞧见她小脸苍白,沉声吼道,“春日?春日!你怎么样了?来人!来人啊!”

呼呼——

藤原春日的呼吸太过困难,缺氧让她脑子一片空白,一阵天旋地转,她徐徐闭上了眼睛。而他那张焦急的英俊脸庞也渐渐消失在她眼前,最终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她在他怀里昏了过去,没了声响。

城源望立刻奔到藤原春日身边,冷静说道,“肌无力发作。”

藤原春日突然发病,而且情况似乎并不理想。她在急救室内急救了几个小时,才脱离了危险,被送出了急救室。黑崎闻奕一直等候在急救室外,瞧见藤原春日被推了出来,他立刻奔了上去。

“春日!”他紧张喊道,而她闭着眼睛带着氧气罩。

城源望走了出来,他摘下了面罩,“脱离危险了。”

藤原春日被推回了房间,黑崎闻奕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等到她消失在转角,他才回头问道,“到底怎么样?”

“肌无力加剧,败血症对她的身体影响也很大。”城源望如实说道。

“真的没有治疗方法?”尽管之前就已经知道无法医治,黑崎闻奕依旧是不死心地追问。

城源望摇了摇头,同样无能为力。

“她…”黑崎闻奕有些迟疑,沉沉问道,“她还能活多久?”

“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城源望也不能确定具体时间,但是他知道她的最长期限,“但是她活不过两年。”

两年?黑崎闻奕心里一沉,春日的时间已经开始倒数了吗?

他怔忪了片刻,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黑崎闻奕来到了藤原春日所在的房间,径自走到床沿望着她沉睡的小脸。他是不舍她的,更是不愿她走的。伸手握住她的手,这种无法捕捉的感觉怎么会那样熟悉,好象曾经经历过一次。

谁也在他的生命里倒数计时过死亡的日子吗?

黑崎闻奕在床沿坐下,守护着她一动不动。

黑夜过去,黎明即将来临。

天亮得透了,藤原春日终于醒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一张落魄的俊脸,想要去碰触,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黑崎闻奕只是闭了一会儿眼睛,睁开眼的时候,他瞧见她已经醒了。

“春日,你怎么样?”他担心地问道。

藤原春日吃力地将氧气罩取下,女声轻而有力,“闻奕,我们结婚吧…”

脑子里什么东西一下子炸开了,黑崎闻奕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了半晌,恍惚的时候又听见她呢喃地问了一声。视线由模糊慢慢转为清晰,藤原春日万分期待的苍白小脸映入眼底,正等待着他的回应。

藤原春日不敢呼吸了,先前是不能呼吸,此刻是不敢呼吸。她屏气等待着他的回答,忽然发现自己前所未有的焦虑。如果,如果他犹豫了拒绝了,那么她又该怎么办。但是她竟然只想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点痕迹。

哪怕自己将会在不久之后离开这个世界,也许闭上眼睛就再也没办法睁开。

自己的身体如何,她清楚不过。

可她不想遗憾,不想什么也没有留下。

就算是自私,她也想自私到底。

黑崎闻奕慢慢地伸出手,抚向了她的小脸。他扬起唇角,沉声说道,“结婚吧。”

“恩!”藤原春日得到了他的肯定,高兴地点头,心里的酸涩一下子涌现。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就这样簌簌流下,贴着自己的脸庞,滑下两道泪痕。她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为了什么。

泪水好象不是自己的,一直一直流。

黑崎闻奕凝望着她,手指擦拭过她的泪痕,淡淡说道,“傻瓜,哭什么。”

“太高兴了。”她哽咽地说道。

“你想什么时候结婚?”黑崎闻奕又是问道。

藤原春日泪眼婆娑,使劲地眨去泪水,轻声说道,“四月吧。等到四月的时候,日本的樱花都开了。你最喜欢樱花了不是吗。四月的时候,我们结婚。我要一个盛大的婚礼,我要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嫁给你了…”

耳边是她喃喃的女声,轻轻柔柔很好听。

黑崎闻奕盯着她脸颊上的泪痕,手指还感受到那湿漉漉的泪水温度。怎么突然就想到了另一个人,想到她哭泣的容颜,想到她倔强还带着笑的神情。又突然得想要知道,她哭的时候,谁替擦眼泪呢。

会不会也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比如说,她曾经提到过的杰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