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火焰朝着阿泰手中聚拢,被纳入他的扳指中。

杨国忠再次摇身一变,化为黑蛟,被烧毁而剥落的鳞片纷纷回归己身,鲜血从地面飞起,注入蛟躯,苍狼白鹿从它的身上跃下,倒退着飞回…

鸿俊两手将黑色魔气珠撒了出去,魔气氤氲,继而他单膝跪地,抱着李景珑,两人怔怔对视,金血从鸿俊身上出现,飞离,回到李景珑口中。

他的全身真气与心灯之力开始逆转,经脉逐一修复,继而被鸿俊抱住腰,一同飞起,悬浮于中庭高处。

所有被打斗损毁的大明宫建筑稀里哗啦飞来,镶嵌就位,恢复完好!

漫天滚滚魔气飞来,被蛇魂吸纳,现出心魔形态,光火沿着奇异的弧度飞旋,从两侧射向正中,汇入李景珑眼内,鸿俊与他分开,李景珑智慧剑插入心魔体内,心魔爆发出的光芒收摄,李景珑再将智慧剑拔出,左手虚按,右手持剑过肩,保持着出剑前的那一刻!

杨国忠手上,沙漏中的沙子已落到接近尾声,此刻他的神情,如睥睨众生的神祇!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咒。”他的声音在这近乎静止的时空中道,“你们已经拼过命了,但天不如人愿,当真可惜。”

最后一粒沙子落下,李景珑正要转身,杨国忠却将那沙漏横了过来,握在手中!

时光倒流结束,却在最后一刻静止了!

最后一粒黑色砂砾卡在了沙漏的过口处,以杨国忠为中央三丈开外,恰恰好覆盖了李景珑、陆许、鸿俊与莫日根、裘永思、阿泰六人所站方位,众人用尽浑身力气,偏偏就动弹不得。

杨国忠随手一掌,拍在了鸿俊背上,蛟龙之威迸发,犹若开山裂碑之劲,鸿俊顿时感觉自己五脏被震裂,一阵晕眩,鲜血却无法吐出来。

李景珑:“…”

“稍后再解决你们。”杨国忠一手掣沙漏,冷冷道。

心魔凝聚成形之后,仍在挣扎,看着杨国忠,吼道:“獬狱——!”

杨国忠抬起头,身上同样幻化出魔气凝聚的蛇形,张开口,缓缓吸食那心魔,心魔狂吼道:“放过我…”

“养了你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杨国忠喃喃道,“与我同为一体,有何不好?”

就在此刻,两把飞刀从中庭偏远角落中飞起,一先一后,斜斜离开地面,划出两道轨迹,砖石缝中长出的青草被一道风带起,碎叶飞扬,那两把飞刀旋转着从背后飞向杨国忠,朝他手里的法宝飞去,同时光芒一闪。

“砰砰”两声响,沙漏的两端被飞刀击中,砂砾无声无息地炸开,闪着光在风里飞扬!

杨国忠瞬间转身,阿史那琼手持另两把飞刀站起,说道:“趴得我腰疼。话说杨相,你们果然都没注意到地上还有一个人。”

杨国忠:“…”

沙漏一碎,所有人同时恢复自由,鸿俊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李景珑发出绝望的怒吼,冲上前去,这次他已在时光倒流中完全恢复,杨国忠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

此处除了鸿俊之外的所有人,全是生力军!

李景珑手中有智慧剑、泰格拉手中有神火戒、裘永思更是专程来抓自己回去的降龙仙尊!

苍狼白鹿,则正是力量至鼎盛之时;至于阿史那琼,在敦煌时见他出手,竟也能请动祆教战神暂时附体。

自己最大的倚仗就是能回溯时光与因果的沙漏,已被毁了!

李景珑不住喘息,手持智慧剑,双目现出无法抑制的愤怒,守在倒地的鸿俊身前,定定看着杨国忠,那眼神直是要焚烧尽一切,哪怕付出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

鸿俊嘴角淌血,全身经脉在杨国忠的蛟龙之力下险些被摧毁殆尽,幸而他继承了父亲的一半妖身,否则换作凡人,方才毫无防备挨了这么一掌,马上就要化血肉爆溅而亡。

饶是如此,鸿俊未运起护身真力,也是被伤得极重,他双眼失神地睁着,口鼻处鲜血源源不绝地淌下。

“谈和!”杨国忠瞬间道,“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马上带孔鸿俊去疗伤…”

然而李景珑却已失去理智,狂吼一声,和身冲上!

这是杨国忠所犯的第二个严重错误。

他本以为李景珑永远都如此理智,在衡量对手、判断局势时,他也永远将李景珑看作一名强大而理智的对手。但他未曾算到,李景珑这突然爆发出的愤怒,竟可以让他彻底失去判断与考量,甚至连杨国忠所言都充耳不闻…

…这一刻,李景珑被他唯一的一个念头支配,那就是:杀了他。

但杨国忠瞬间又意识到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线索,李景珑不可能突然丧失理智…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下了另一个封印!

然而这推断出现得业已太晚,杨国忠暗道自己这次,输得不冤。

他低头看着李景珑手中智慧剑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当机立断,做了一个明智至极的决定,他马上舍弃肉身,魂魄离体飞出。

这个决定救了他一千年的修为与性命,李景珑在一刹那变幻出了另一个模样!他手中智慧剑绽放金光,沿着手臂,再蔓延向全身,赫然化为一名金甲战士!

果然…獬狱的魂魄带着黑气腾空而起,只是一瞥,便知道自己中了另一名对手十余年前便埋下的一个陷阱!

“啊——!”李景珑全身金光万道,较之先前一身燃灯战甲,此刻竟是被不动明王附体,智慧剑从杨国忠体内迸发出雷霆般的纠结光芒,疯狂焚烧尚留在他体内的黑气!

陆许冲上,抱起鸿俊,莫日根喊道:“长史!”

“别碰他!”阿泰喝道,“退后!”

众人眼睁睁看着李景珑,那金光实在太强,几乎无人能靠近,仿佛连双眼也会被灼瞎,裘永思突然回过神,忙念诵咒文,双手环绕,朝着身前一拢。

先前破碎的沙漏撒出的砂砾化作光带,被收回裘永思手中,化作阴阳球缓慢旋转。

而獬狱不住挣扎,人类的血肉之躯化为黑蛟,依旧被智慧剑死死钉着,全身的魔气在这金光之下被燃烧殆尽,不住蒸腾,冲上天顶,归入天脉!

獬狱张开大口,猛一嘶吼,低头喷出黑气,将先前吸入的心魔与蛇魂再次喷了出来!

“当心!”陆许喊道,将鸿俊交给莫日根,化身白鹿冲出,要让李景珑冷静下来,抵御心魔入体,没想到那股旋转的黑气团目标却不是李景珑,而是躺在中庭角落的安禄山尸体——

——心魔一得脱缚,顿时冲向安禄山,轰然一声,浸入他的体内!

安禄山蓦然睁开双目,众人都万万未料,獬狱为了不被李景珑将刚吸入的魔气一同灼烧殆尽,竟是将魔气还给了安禄山!

“抓住他!”

霎时场面一片混乱,白鹿转身,冲向安禄山,莫日根喝道:“永思守这儿!”

安禄山一苏醒,瞬间顾不得再战,腾空飞起,身周迸发出无数流动的魔气弹,如同陨星般疯狂坠落。

此刻安禄山只求脱身,施展了最大的力量,黑暗流星朝着中庭狂轰滥炸,陆许与莫日根等人都被打回地面。唯一能控制安禄山手上那戒指的李景珑却已失去理智,正在对付獬狱。

安禄山飞上天际,轰然一闪,身躯就此消失。

“妈的!”莫日根简直怒不可遏。

同一时间,獬狱多年吸来的魔气已被一身金铠的李景珑摧毁殆尽,余下闪烁着蓝光的蛇魂,獬狱终于再按捺不住,张口血盆大口,疯狂嘶吼。

“封印它!”阿泰突然想起,朝裘永思喊道。

裘永思已在念诵咒文,然而那镇龙诀要再次启动极其缓慢。獬狱运起内丹,释放出最后的威力,巨响声中,中庭地面猛地下陷。

鸿俊靠在莫日根怀中,喃喃道:“景…珑…”

莫日根喝道:“鸿俊!”

鸿俊全身经脉险些尽毁,心脉处,李景珑的封印近乎瓦解,魔气正缓慢地侵蚀他的全身。

众人聚在一处,各御法力,注入鸿俊经脉,帮助他守护心脉。

“我…好痛…”

李景珑耳畔传来遥远而清澈的声音,令他的心一瞬间揪了起来。

“爹…娘…救我…我…好痛…啊…”

“狄仁杰——!”

“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

“焚我元魂,散我真魄…”

李景珑身周金甲逐一消失,颤声道:“鸿俊?!”

鸿俊睁着无神的双眼,口中不断溢血,断断续续道:“景…珑…”

李景珑的意识终于回来了,他奋力大喝,一剑将獬狱震飞出去,獬狱发出哀鸣,洒出绿色的蛟血,撞翻了大明宫墙,坠落深谷。

李景珑转身冲向鸿俊,一把搂住了他,祭起心灯之力,往他的左胸膛上,按了下去。

心灯注入鸿俊全身经脉,鸿俊在这剧痛之中感觉到温暖之意,心脏处的封印再次被加固,那白光源源不绝地涌入,令他失去了意识,进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第121章 大战之后

仿佛睡了整整一辈子般漫长,鸿俊在几声鸟叫里睁开了双眼。

“醒了!醒了!”裘永思的声音说, “快叫长史。”

鸿俊稍一动弹, 全身便痛得难受,紧接着脚步声接连响起,驱魔司几乎所有的人都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李景珑睁着通红的双眼, 关切地问道。

鸿俊呻吟道:“好痛…”

“药效过了。”莫日根调了草药, 过来说, “再吃一点。”

鸿俊闻见那味道, 乃是镇痛嗜睡的延胡索,便道:“不能吃多了…”

莫日根便减了剂量, 李景珑接过, 极小心地喂鸿俊服下, 众人便都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各自纷纷散去, 剩陆许还担心地看着。

“大伙儿都没事吧?”

“没事。”李景珑笑着说, “大明宫也没让赔,不必再担心了。”

鸿俊说:“只有赵子龙不在了, 对吧?”

李景珑没想到鸿俊醒来的第一件事, 是问赵子龙,只得“嗯”了声, 说:“没人怪它。”

“景珑,你早就知道赵子龙是獬狱的人,是不是?”鸿俊又问。

“獬狱的鱼。”阿史那琼更正道。

鸿俊:“…”

李景珑不作声,陆许恐怕鸿俊生气, 在旁说:“长史守了你三天三夜没合眼。”

鸿俊艰难地转过头,朝李景珑勉强笑了笑。李景珑两眼睁着,因疲倦而发红,他轻轻地握起鸿俊的手,低头小心地吻了吻。

“对不起,鸿俊。”李景珑说。

“这不是谁的错。”鸿俊说道,“要怪只能怪我…太笨了。”

陆许说:“好好休息,一切都…算是解决了,待你好起来再说。”

鸿俊“嗯”了声,李景珑便在旁趴着,问:“还痛不?哪里痛?”

鸿俊五脏六腑全在痉挛般地痛,他知道这是经脉被破坏后重筑的过程,以前重明以凤凰真力为他打通过一次经脉,便遭遇了这般苦楚。但也幸亏体内仍残余了重明的力量,在李景珑的心灯守护之下,才得以重筑。

现在想来,杨国忠那一记竟是使足了所有修为,要让他成为废人,再将他带回去。

而当时唯一可能活下来的,就只有鸿俊,想也不用想,余下的驱魔司人等,在杨国忠吸食魔气、召回蛇魂后,都将遭到他的屠杀。

“我猜他唯一想留的,只有你性命。”李景珑趴在榻畔,像个小孩般端详鸿俊,又道,“为什么不起手杀我们,是因为他想在吸回魔气后,再慢慢地将剩下人折磨到死。”

鸿俊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又问:“那…獬狱呢?”

“逃了。”李景珑说,“想必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了起来养伤。”

大明宫一场激战,安禄山受到极大的惊吓,就此逃亡,而獬狱则一身魔气被李景珑尽驱,蛇魂未曾召回,反而遭到重创,当夜便不知所踪。鸿俊最关心的鲤鱼妖也随之销声匿迹,他受伤之后,被李景珑带了回来,驱魔司所有人倾尽全力救治,留下清查现场的阿泰始终不曾发现鲤鱼妖的下落,料想也是跑了。

“接下来怎么办?”鸿俊说。

“先等你伤好。”李景珑还是很乐观的,说,“獬狱的三魂,已有两魂被咱们击破,余下安禄山身上带着一魂与他的魔气,料想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较之最初,已好了太多。”

鸿俊一想也是,在李景珑的计策之下,他们朝着最终的胜利,已越来越近了。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却也成功地重挫了敌人。

李景珑专心地看着鸿俊,两人静静对视片刻,鸿俊又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李景珑一怔,知道鸿俊所提起的,乃是他燃烧真元,以召唤不动明王抑或燃灯降神,与安禄山决战之事。

李景珑叹了口气,鸿俊又问:“谁教你的?”

“鲲神。”李景珑答道,“就在那天,你躺在他背上,睡着了的时候。”

原来那日袁昆为两人昭启未来之后,于鸿俊入梦时,在飞回长安的路上,袁昆又教授了李景珑一招。乃是焚烧真元,当作献祭,将心灯威力短暂地提升到最高,甚至突破凡人肉躯所能拥有的上限,在短时间内成为半神之身的法术。

这一式一旦开启,李景珑的真元便将飞速耗散,成为连接灯芯的燃料。

“我必须赶在獬狱抵达前,将魔气全部净化掉。”李景珑说,“这样也许就能一击竟全功了。”

“那我怎么办?”鸿俊眼中带着泪水,突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说,“你这么做,就没有想过我么?”

李景珑没有说话。

鸿俊突然说:“算了。”

李景珑道:“鸿俊。”

鸿俊艰难地转过头去,眼泪淌了下来,落在榻上。

李景珑说:“是,是我错了,我早就料到你会生气,但我也想清楚了,是我自己,发自内心的决定,我不找借口。”

“我想你好好地活着,成功驱魔之后,人间就太平了,我死了,驱魔司也会解散。”

“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我的气,气我牺牲了自己,驱散了魔气;但只要你活下来了,我不在乎…”

“因为你爱我,只要你爱我,什么都可以原谅,过后的几个月里,你会气得发疯,难受得想死;可大伙儿会照顾好你,劝你,我还给你留了封信。看完以后,过个一两年,你就会慢慢地平静下来,不生气了。”

“再想起咱们在一起时,你会难受,但直到五年以后,你会把我们的爱情,当作一段美好的回忆…十年或者二十年以后,你还会记得,却连我的模样,也记不太清楚了,到了那时,你就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毕竟,你的人生还有很长…而什么都敌不过时间…”

“别说了。”鸿俊哽咽道,“我恨你。”

李景珑便自言自语道:“我爱你。”

房内只有鸿俊不住喘息的声音,许久以后,待他平静下来,李景珑便道:“我可以上来睡一会儿么?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鸿俊悲伤之情稍缓,答道:“不可以。”

李景珑却无视了鸿俊的拒绝,爬上榻来,将鸿俊抱进去些许,他的动作始终轻手轻脚,生怕弄疼了鸿俊。

“咱俩完了。”鸿俊平静地说,“我生气了,我要休了你。”

李景珑将手臂小心地放在鸿俊脖颈下面,亲了亲他的侧脸,吻去他的眼泪。

“我给你买吃的。”李景珑说,“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的,你看,现在一切都快结束了,你会当我的媳妇很多年…”说着,李景珑侧身搂住了鸿俊,鸿俊完全动弹不得,只得任由李景珑摆布。

“我带你去扬州,去巴蜀…去每个地方,就像你小时候一样,到了一个地方,咱们就住个几年,直到你住腻了…这次不会再有人来追查你的下落,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李景珑以衣袖擦去鸿俊脸上的泪水,喃喃道,继而伏在鸿俊肩前,竟是轻轻地打起了鼾。

鸿俊转过头,看着李景珑,李景珑额头上还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伤,似乎在激战中时被刮了一刀,他的脸色近乎灰白,印堂发黑,就像个快死的人一样,看得鸿俊直忍不住心疼,又哽咽起来。

李景珑只是酣睡,再也不吭声了。

阳光洒下,裘永思伸了个懒腰,阿史那琼的声音从厅堂里传出来,说:“吃吧吃吧,大伙儿也累了好久了。”

獬狱案结束后,众人非但没有轻松半分,反而为了收拾残局忙得焦头烂额,李景珑始终守着昏迷的鸿俊,旁人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莫日根只得带着所有人安排善后事宜,包括通报大理寺,调查杨国忠下落,寻找鲤鱼妖。

杨贵妃寿诞倒是载歌载舞地结束了,李白则与李龟年进宫一趟,留在了宫中,那夜天象异变,李龟年见黑气远去,便知安禄山战败,随口编了个祥瑞,将李隆基给哄住了。

但杨国忠的失踪,这事可是无人解释,过得一天后杨家便慌了,李隆基也不是笨人,隐隐约约总觉得与大慈恩寺外之事有关联,召李景珑问询时,却等来了莫日根。

驱魔司上下统一了口径,一概不知。

杨贵妃寿辰刚过,一国宰相便失踪,节度使则毫无征兆地跑回了老家,皇帝居然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太子特地派人去驱魔司查,却发现那巷子如鬼打墙似的,管你是谁,一律谢客。

于是这场寿诞便乱糟糟地落幕,杨国忠一消失,恰好朝中各部的不满瞬间释放出来,首先是寿诞花用,三天里足足花掉了国库四十万两白银,长安城中更有偷窃、抢劫、作奸犯科等罪犯不计其数,六军怨情又简直沸腾,一时竟至顶峰。

李隆基忙着安抚余下大臣,第三天时,朝中已是谣言四起,都传说杨国忠也是妖,已被李景珑带着手下杀了。于是朝廷的目光便一时集中到了杨贵妃身上,有关杨家兄妹的谣言,已在长安城中传得满天飞。

莫日根一边往大理寺结案,一边带人四处追查獬狱的下落。而在獬狱逃离之后,长安下了两场雨,仿佛焕然一新,就像九尾狐伏诛后的一段时间里,满城恢复了烟火气,不再有一股若有还无的戾气压着。

忙活了三天,鸿俊终于醒来,众人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莫日根进去端了一碗面,与大伙儿一起坐在廊下吃。

阿泰挑了几下面,说:“也太咸了。”

陆许说:“牛肉没拍。”

裘永思说:“我不吃葱的。”便把葱花挑出来,扔到廊下。

只有莫日根没吭声,唏哩呼噜地吃了。

“嫌难吃下次自己做!”阿史那琼瞪着眼说。

众人忙一致夸奖道好吃好吃,这才把阿史那琼安抚下去。平日都是鲤鱼妖做饭,大家吃习惯了不觉得,现在鲤鱼妖不在,才突然觉得吃饭成了个大问题。

“你说老大到底哪儿想不开呢?”阿泰说。

“人家早就当卧底了。”裘永思笑着说,“还没认识咱们之前就是獬狱的人…獬狱的鱼,投了咱们才是想不开。”

陆许道:“空了再把它找回来吧,我还挺喜欢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