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案:安禄山(天魔)

案情:六月初八,潼关告破。天魔西来, 人间都城岌岌可危。不动明王六器尚缺, 心灯持有者李景珑骤遭重创,驱魔司须掩护长安百姓,李唐皇室, 尽快撤离长安。

裘永思、莫日根、陆许、阿史那琼、阿泰、特兰朵、鸿俊、鲤鱼妖, 众人饭后开了前所未有的一次会。

“我们逃到哪里, 安禄山就会追到哪里!”鸿俊在厅内踱步, 说,“没有用的!离开长安就安全了吗?!”

驱魔师们都看见了安禄山化身黑云, 滚滚而来的场面, 哪怕他们逃往汉中平原, 或是入蜀,该来的还是会来, 潼关告破后叛军一路西进直取长安, 又何曾有片刻停息?

“不错。”裘永思答道,“虽不愿承认, 却终究如此, 若不在此处一杀天魔气焰,哪怕我们逃到天涯海角, 都会被它追上。”

特兰朵皱眉道:“它到底想要什么?”

“人命。”阿泰解释道,“人死前的恐惧、怨气、戾气等等,俱是它的粮食,它要一切的活物, 遭受痛苦所散发出的戾气。”

“凡人得撤,咱们得战。”裘永思在地图上圈出长安城中的几个据点,说,“首先,得兵分两路,一路护送皇帝,顺便带上重伤的长史离开,无论送往哪儿。鸿俊,你与他们最熟,你去。”

鸿俊知道大家特地做了安排,更明白他不想离开李景珑。

“我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回来。”鸿俊说,“与大伙儿并肩战斗。”

厅内沉默片刻,最后大家纷纷“嗯”了声,鲤鱼妖说:“我和大家一起。”

鸿俊朝鲤鱼妖说:“赵子龙,我有话想对你说。”

大战前夕,鸿俊这么开口,突然让众人都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氛。

裘永思马上道:“哎!各位,这可不是去送死,鸿俊你给我悠着点儿。”

鸿俊马上道:“我也不想送死好吧!”

阿泰笑着安慰道:“虽然长史没法参战,哥哥们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嘛。”

鸿俊:“…”

裘永思又笑着说:“打起精神,咱们达不到长史那境界,拿命去拼,这会儿呢,大家的目标很明确…”

裘永思的目标确实非常明确,作战目的也只有两个字:活着。所有的撤退计划,都将驱魔司得以保全为前提。

“鸿俊尤其别想着牺牲自己。”裘永思道,“捆妖绳在你身上。”

“同意。”余人纷纷道。

“根据咱们手里有两件法器。”莫日根又说,“兴许利用长安地形,咱们可以先将这场撤退战当作捆妖绳与蚀月弓的尝试…”

于是短短片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议定了简单对策。鸿俊本来几乎完全不抱希望,没想到大伙儿群策群力,现在竟然感觉到,隐隐约约,又有了与安禄山对抗的勇气。

“那么余下的。”鸿俊皱眉道,“最重要的一件事…”

“说服他们撤离。”莫日根道,“我陪你进宫走一遭。”

“我有种预感…”

“什么预感?我们会死吗?”鸿俊与莫日根穿过长廊,低声交谈。

“不。”莫日根低声道,侧头望向廊外雨水,嗅了下雨水中传来的血气,答道,“你们汉人说否极泰来,我总觉得,咱们正在渐渐地翻盘,说不定,局势快逆转了。”

一声闷雷炸响,暴雨瓢泼,在那黑暗中直倾下来。这铺天盖地的雨水中,竟充满了血腥的气味,兴庆宫外,从屋檐到地面、从白玉砖台到腾龙雕栏、从瓦墙到内城护城河中,俱隐隐约约,透着一股暗红色。

血雨越下越大,从兴庆宫扩散开去,漫延到整个长安城中。

“御驾亲征——待朕御驾亲征——”

苍老的声音振聋发聩,然则在那主殿周遭,已再无多少人聚集,六军上万将士走出校场,怔怔看着地面流淌的血水。内侍快步冲来,在台阶上猛摔一跤,继而滑倒下去。

李亨率百官入殿,吼道:“李景珑再不觐见!就不必来了!”

“太子殿下,李景珑昏迷不醒,已无法出战…”

李亨刹那停步,望向身后高力士。高力士上前,低声与李亨交谈,余下官员各个面现恐惧。

“报——”

李亨进殿前的最后一刻,探马加速来报,百官顿时一阵慌乱,高力士怒道:“谁放进来的?!反了!还有没有规矩!”

按理军情探马绝不得入兴庆宫,前线情报,须得先呈兵部尚书,再由兵部尚书匆忙呈上,然则现如今战况紧急,李亨已顾不得这么多。只见探报冲到暴雨前跪下,高力士马上拔剑,护住李亨,以免来了奸细。

“哥舒翰老将军率军勤王!”探报竭尽全力大喊道,“刚过潼关,便遭叛军夹击!营中副将反叛,将老将军一并…一并…绑到了马上…”

李亨听到这句的瞬间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百官近乎不相信自己的双耳。

“…交、交、交给了叛军…”那探报颤声道。

“报——驱魔司副使莫日根带孔鸿俊觐见——”

来得太迟了,李亨脑海中昏昏沉沉,颤声道:“怎么会…哥舒翰老将军他…怎么会…”

“驱魔师在何处?!”高力士问道。

“已带到正殿…”

是时,天子一传再传,莫日根终于无法再推,只得带着鸿俊往兴庆宫走一遭,两人本该往金花落,中途却被截住,带往兴庆宫正殿,告知退兵事宜由太子殿下全权负责,于是莫日根便与鸿俊匆匆过了长廊,进入正殿。

时值太子与群臣恰好从殿外迈进来,一时李亨浑浑噩噩,进殿顷刻,抬脚时竟是在门槛上一绊,整个人朝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下去!是时文武官员正魂不守舍,竟无人反应,上前来扶。唯独刚从侧门入殿内的鸿俊一见不对,忙道:“殿下!”说着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去搀李亨,李亨这么一绊,刹那朝鸿俊扑地跪下,幸而被鸿俊一扶,膝盖尚未着地,众臣一见这场面,竟犹如李亨在朝鸿俊下跪般,瞬间全部魂飞魄散,慌张上前。

莫日根与鸿俊不由分说,一人一边将李亨架着,架到台阶前,还要再上时却被李亨推到一旁,紧接着,李亨颓然倒在台阶前。

高力士忙道:“让殿下休息会儿。”

官员们本就惶恐无比,更骤然得知哥舒翰被俘的噩耗,当即人心惶惶,也是一哄而散。

“殿下。”莫日根道,“臣有话说。”

李亨抬眼,望向莫日根,莫日根始终直来直往,李景珑昔时被困镇龙塔中时,李亨已与这年轻人打过不少交道,然而每一次从这厮口中,听见的都不会是好消息。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李亨靠在台阶上,浑身湿透,喘息着道,“雅丹侯呢?我要见他。”

偌大兴庆宫主殿内竟是空空荡荡,外头守着稀稀落落几名士兵,殿内唯鸿俊与莫日根守在太子身畔,此刻若莫日根欲出手报母族村中之仇,轻轻松松便能了结李亨性命。

然则莫日根也在李亨身边坐了下来,与他一同望向外头。

“安禄山究竟是什么?”李亨颤声道。

“早告诉过你了。”莫日根沉声道,“当初若愿听长史之言,何至于有今日?”

李亨:“…”

李亨犹记得两年前,杨贵妃寿辰前后,李景珑便坚决要求取缔安禄山,削去藩镇,撤出河北百姓,拟做足准备,与安禄山一战。奈何李隆基、李亨俱低估了局面的严重性。

“我错了!”李亨无助道,“我错了行了罢!我承认!雅丹侯呢?!我要见他!”到得后来,李亨几乎是朝莫日根咆哮道。

“已经晚了。”莫日根冷冷答道。

驱魔司中,李景珑躺在榻上,突然醒了。

“鸿俊…在…哪里…”李景珑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问道。

陪在榻畔的人是阿史那琼,阿史那琼登时有点不知所措,说:“长史?鸿俊与莫日根进宫,我这就让…”

话未完,李景珑却又闭上双眼,不住抽搐,阿史那琼当即喊道:“陆许!陆许!”

陆许睡得一会儿便被叫醒,匆忙来到房中,阿史那琼握紧李景珑一手,诧异道:“他怎么了?”

陆许瞬间上前,侧过手掌,按在李景珑额头,然而刹那李景珑额上焕发白光,一股强悍的力量,弹开了他的手。

“有人在令他做梦…”陆许道,“是谁?这股力量…”

陆许心脏狂跳,背脊一阵发寒,这天底下论梦境,极少有人能比自己白鹿的力量更强,然而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李景珑竟沉浸了梦里,无法挣脱!自己更无法窥探!

“造梦、读梦的行家可不仅仅只有白鹿。”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陆许背后响起,阿史那琼瞬间起身,正要出飞刀时那男人却伸手凌空一化,阿史那琼顿时被拦到一旁。陆许面朝那男人的顷刻,感觉到一股柔和却又浑厚的力量张开,自己就像个初生的婴儿,在这宏大的梦境乱流中,近乎无法自主。

那男人一头黑色长发飞扬,眼上蒙着黑色的布条,脸色英俊而白得近乎病态,一身黑袍。

陆许想起了鸿俊曾经的描述。

“你是鲲…鲲神…”

“不错。”袁昆低声道,“此乃庄周梦蝶之术,现在,莫要吵醒了他,接下来,有一半法术需要你的协助。”

李景珑沉睡之中,意识不断远离,周遭景色瞬间变幻,回到小时李家大宅之中,他面朝头顶的香樟树,一脸迷茫,记忆仿佛发生了某种错乱。

“李景珑。”

袁昆与陆许站在他的身后,九岁的李景珑转过身,瞬间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是谁?”

陆许眉头深锁,低声道:“记得我么?”

小李景珑:“…”

小李景珑抬头打量二人,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渐渐变得更迷茫了。他自言自语道:“我…我是谁?这是哪儿?”

袁昆缓缓道:“你常为自己犯下的错而自责,恨不得能回到过去,改变既成的事实,你不曾想替狄仁杰下手,诛杀鸿俊,更不曾想与他就此分离。”

小李景珑刹那间想起了所有的往事,颤声道:“对…这是哪儿?鸿俊呢?”

“现在。”袁昆沉声道,“安禄山已到长安城外,魔种与魔气,将彻底结合,在这一天里,诞生新的天魔。”

小李景珑声音稚嫩,带着不合时宜的老成与怒气,喝道:“不!我不会让他成魔!我们一路已经走到了这里!”

“所以,我给你这个机会。”袁昆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冷静,“燃烧你的元神,将心灯催动到极致,借此分离出第二枚火种。用这枚火种,为他再铸三魂七魄,替代他体内的魔种。”

一墙之隔的巷外传来马车声响,孔宣与贾毓泽谈话声传来,正值孔家搬家之日,袁昆沉声道:“开始罢。”继而与陆许转身,消失在夏夜黄昏朦胧的光线之中。

血雨铺天盖地,越下越大,城中人心惶惶。

“要么全死在这儿。”莫日根沉声道,“要么从今天下午就开始撤离,驱魔司为你们断后。”

鸿俊说道:“我们会回来的,殿下。”

漫长的沉默后,李亨终于道:“吩咐下去,召集文武百官,到金花落外听旨。”

金花落,那银杏树凋零枯萎,阴影重重,外头士兵喧哗无比。

李亨带着莫日根与鸿俊穿过长廊,到得御花园外,只见六军卫士围住了内宫,人声鼎沸,李亨吼道:“大胆!谁让你们在此喧哗?!”

军人不敢违拗太子,只得纷纷退去,李亨带兵多年,终究镇住了这群武人。

“他们想做什么?”莫日根说。

李亨一瞥两人,没有回答。

“人呢?”李亨到得金花落外,见零星几名官员以及高力士正等着。

“就这么点人了?”李亨颤声道。

高力士说:“陛下要亲征,殿下,这…”

鸿俊转身面朝金花落,庭院中竟依旧传来乐声,李龟年还在,尚未离开,不待内里通传,鸿俊已抬脚迈了进去。

“鸿俊?”杨贵妃道,“是你吗?孔鸿俊?”

鸿俊怔怔看着金花落中央榻上的李隆基,李隆基一身金铠,面南而坐,手持天子剑,口中念念有词。头盔放在一旁,他苍老无比,满头白发,手上、脸上尽是黑斑。

莫日根跟上,站在鸿俊身后。

“你来了。”李隆基说,“李景珑。”

鸿俊:“…”

鸿俊回头看莫日根,再转头看李隆基,隐隐约约生出不祥预感。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鸿俊眯起眼道。

“两年前。”杨贵妃泫然道。

“你哥呢?”鸿俊不禁又问。

“这事儿与他没有关系…”杨贵妃颤声道,“大哥不是妖怪!鸿俊!你不能怪他!”

“我知道没有关系。”鸿俊答道,“生老病死,乃是天道。”

“朕没有老!没有老!”李隆基倏然间歇斯底里,怒吼道,“召集六军!随我剿去太平公主!牡鸡司晨!这江山!绝不容毁在她们手中!”

莫日根也看出,李隆基竟是痴呆了。

第175章 皇室迁都

鸿俊就这么静静看着李隆基,对这名老人充满了陌生感, 毕竟三年前, 他在骊山行宫中见天子亲征,远远不像今日这么老态龙钟,每次来到金花落觐见时, 李隆基虽渐现颓老之态, 却也不像眼下如此明显。

鸿俊在医书上读到过, 人间有病症老来昏聩, 被称作“失魂忘语症”,时而将回忆统统忘得干干净净;时而脾气暴躁, 不问缘由便独断专行…而李氏一族自李渊起, 偌大皇族中, 便似乎常出现家族病史。

杨国忠纵有通天之能,人间天子乃紫微星托生, 一条妖蛟也决计无法毒害人皇。

“李景珑。”李隆基朝莫日根一指, 缓缓道,“你往黄河去, 召那黑龙出来, 为朕助阵。”

莫日根不答,眯起眼仍在思考, 李隆基突然大怒,吼道:“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有不臣之心!尤其是你!李景珑!来人——!给我拉下去——”

“陛下息怒!”杨贵妃慌忙拉着李隆基袍袖,李隆基欲持剑斩鸿俊二人, 却又重重跌坐回去,只不住喘气。

“父皇!”此时李亨带着一众官员进了金花落,李隆基怒道:“兵呢?!朕让你去点兵!”

李亨身后大臣零零落落,只有一名高力士说得上话,余下俱是些近臣内侍,以及大理寺黄庸,六军统领竟无一人在场。

鸿俊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两年未见,李隆基竟已接近众叛亲离。更何况稍微有点眼色的大臣也能看出李隆基病重,一世英杰,临到老时,竟只有一个杨玉环守在身边。

然而想到被斩首的高仙芝与封常清,此刻他面对李隆基,竟是再同情不起来。

“雅丹侯病重。”李亨朝众人说,“副使莫日根承诺,会尽力掩护全长安的百姓撤离。”

黄庸万万没想到,当初被所有人一致不看好的李景珑与驱魔司,在这国难当头时,竟成为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李亨又镇定道:“各位,不妨现在马上安排,全部撤离长安。”

“撤去何处?”高力士哆嗦道,“长安就不能守了么?”

“守不住了。”莫日根沉声道,“愿留的请便,就以亲征之名,请六军护送皇室暂时迁都。”

李亨深呼吸,说:“且先兵分两路,朝廷迁往灵武,等待郭子仪将军回来勤王;六军护送陛下,撤入巴蜀。”

黄庸忍不住道:“若安禄山渡黄河而来,又当如何?”

“那便再撤。”李亨冷冷道,“撤往凉州,直至李景珑醒来,能妥当对付安禄山为止。”

灵武距离长安不远,有黄河天险守护,撤往西陲,是最好的办法。然而若驱魔司收拾不下安禄山,叛军再度西来,就只能撤往凉州了。再撤,则只能撤出关外…众臣想到此处,不禁心生一股荒唐感。

“朕要亲征…”金花落中榻上,传来李隆基颓老之声,众人却只得充耳不闻。

“动身罢。”李亨一瞥中榻,目光扫过杨玉环,冷漠说道,“孔鸿俊,你答应我,定守护父皇撤出长安。”

鸿俊倒是不担心李隆基,毕竟他虽然老了,却还是紫微星,妖怪再怎么样也不敢直接攻击他,便“嗯”了声。众臣纷纷散了,李亨正要离开时,杨玉环却说:“殿下请留步,臣妾有几句话想说。”

鸿俊正要请杨玉环动身,闻言便停下脚步。

“弃都城而去,宗庙、社稷怎么办?”杨玉环道,“若安禄山效法董卓,李唐宗庙一朝尽毁,你父皇他日九泉之下,如何见列祖列宗?”

李亨被杨家欺压已久,归根到底仍因杨玉环,杨国忠派系方在朝中得势,如今老父失魂忘语,虽情知不与杨家相干,乃是自然现象人力不可违,却终究无法说服自己,减轻几分对杨玉环的厌恶感。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李亨沉声道,“李家列祖列宗,还被你们这群妖怪斗法羞辱得不够么?!”

杨玉环闻言色变,鸿俊听不下去,正要出言劝阻之时,杨玉环却一改温婉神色,厉声道:“太子殿下若疑心我是妖怪,不如令驱魔师一试便知。若我身为凡人又如何?”

李亨心中郁火已到了极限,瞬间以手按太子剑,鸿俊马上转身,挡在杨贵妃身前道:“太子殿下!”

李亨沉着脸道:“让开!你是谁的部下,自己心里清楚!”

鸿俊丝毫不让,莫日根却以一手按住太子手背,冷冷道:“殿下。”

六军喧哗,尽将“妖孽作乱、毁我大唐江山”挂在嘴边,杨家与军中所积矛盾更是日久,李亨则早就动了杀杨玉环的心思。

“这天底下,如今只有她在伺候你的老父亲。”鸿俊说,“你拔剑试试看?”

驱魔司中个个都是硬骨头,莫日根、李景珑等虽硬气,却终究是红尘中人,来了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鸿俊,李亨才总算见识了。忽想起从前听说过,杨家与孔家素有渊源,这口气只得硬生生吞下。

杨玉环站在鸿俊身后,丝毫不惧,冷声道:“祖宗的灵位,须得迁走,否则来日不仅你父,连你也无颜见地下先祖。”

“派人去办…”李亨朝莫日根说道。

杨玉环又道:“凌烟阁先烈灵位,也须得一并取走。”

李亨闭上双眼,深呼吸,按着剑柄的手不断发抖。

“我去吧。”鸿俊朝杨玉环道,“你让皇帝准备出发。”

杨玉环又道:“宫中、民间,各大臣家眷、妇孺等,须得派内侍护送,否则乱军之中,兵荒马乱,恐怕横受折辱。”

李亨沉声道:“我写一手谕予你,着人去办,还有没有?”

杨玉环静静看着李亨,气氛紧张无比,许久后,杨玉环方轻轻地说道:“没有了,你爹尚清醒时,从来便是属意你的。曾经一应水火不容、唇枪舌剑,俱着落我大哥头上,乃是我杨家挑拨离间,致使处处排挤,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