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带个小孩?”莫日根说。

“关你什么事。”陆许面无表情道,“我喜欢。”

陈奉看了莫日根一眼,莫日根当真服气了,本就憋得受不了,原以为大战方停,能与陆许缠绵数日,没想到陆许却到哪儿都带着陈奉照顾。陈奉又长得十分漂亮,莫日根总不能凶一个小孩儿。

陈奉说:“你嫌弃我吗?”

“不敢不敢!”莫日根道,陈奉令他想起了家中老幺,便随手用树叶折了个小船给他玩,陈奉推着那船,在温泉水面上推来推去。趁着注意力分散时,莫日根靠前些许,抵着陆许。

“晚上。”陆许冷淡地说,“不然我喊了。”

莫日根只得作罢,一手扶额,说:“怎么有你这样的。”

陆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与莫日根对视,不到片刻,两人俱脸上一红,各自转过头去,假装若无其事。

入夜,众人将华清宫内的补给收拾得差不多了,再开了一顿饭,阿史那琼还翻出李隆基窖藏的酒,拍去封泥,驱魔师们畅饮一顿,庆祝这真正的重逢与暂时的胜利。

“酒还在。”李景珑看着碗中琥珀色的佳酿,摇头道,“天家早已如丧家之犬般逃了。”

裘永思道:“人间千秋万世,新朝旧代,莫不如是,沧海桑田,江河改道,瞬息万变,唯日月东升西落,方是永恒。”

“是啊。”李景珑笑着说:“这些日子里,大伙儿辛苦了,什么都不必说了,我敬大伙儿一杯。”

一路走来,个中辛酸悲苦,尽在这一碗酒中,从今往后,否极泰来。李景珑又领众人敬过夜中山川,以及骊山下,长安城中死去的无数百姓与英灵。入夜时长安依旧魔气笼罩,妖氛鬼雾,安禄山沿途浩浩荡荡,吸收了近百万人死去的戾气,再在长安城中一瞬间爆发出来,效果当真惊天地泣鬼神,日月星辰,天地两脉,竟是无法消弭,看样子恐怕还真如青雄所说,须得三年才能恢复原状。

“长安是没法再住了。”李景珑说,“沿途至洛阳一带,全是魔气,战乱之后,也不是落脚的地方。”

“去杭州?”裘永思说,“往杭州去,镇龙塔下杭州府,是个好地方。”

“嗯…”李景珑寻思片刻。

莫日根说:“大伙儿去哪我去哪。”

陆许补充道:“不去雅丹就行,我不想回去了。”

鸿俊说:“本来太行山倒是挺好的,可鬼王他们上不去,曜金宫虽然漂亮,上上下下的也太麻烦了。”

李景珑原本想的是先将驱魔司迁个新址,再与李隆基择日相谈,选一块地方,要过来当封地,届时让妖族住在自己封地上就行。别的就不必交代太多了,以免徒生枝节,要解释也是朝太子李亨解释,且将内情控制在只有双方知道的前提下。

阿泰说:“要么大伙儿出阳关去?陪我复国?”

众人纷纷道瞎扯,陪你出关没有三年五载,谁还回来?

李景珑思虑两句,最后道:“我有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驱魔师们顿时嘴角抽搐,李景珑居然会说这种话?换了从前,他根本不会征求任何人意见,直接就下了决定。

“那就不要说了。”鲤鱼妖道,“想好再来。”

李景珑:“…”

“找死啊你!”陈奉说,“怎么跟恩公说话的!”

鲤鱼妖说:“他是你恩公可不是我恩公…”

陈奉:“他是全天下的恩公,我亲眼看见他打倒奸相的!”

众人顿时绝倒,陈奉虽小,脾气却没半点含糊,鲤鱼妖总算也遇见了克星,次次抬杠拆台,李景珑看在鸿俊面子上总不好说它。现在有了陈奉,当即大快人心。

“是这样的。”李景珑见鲤鱼妖吃瘪,心里一阵暗爽,又朝众人解释道,“各位虽…只为了世人诛除天魔,非我大唐属臣,却也领朝廷俸禄。”

这倒是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驱魔师们纷纷点头,李景珑又道:“毕竟大业未成,陛下尚未传位予太子,我想,还是先往成都看看情况。”

大伙儿一致同意,李景珑又解释了妖族希望重归神州,不再藏头露尾一事,此提议亦在情理之中,妖王们虽与驱魔师原本立场向左,此刻却已成盟友,又有鸿俊成为名义上的首领,也非不可接受。

蜀地远离中原,且是鱼米之乡,入蜀之处,崇山峻岭绵延不绝,山中常杳无人烟,若能朝李隆基要到一块土地,让妖族居住,想必不至于再与人族起争端。妖、人二族相安无事,大唐休养生息,只待世出明君,届时大唐将迎来全新的盛世。

于是大伙儿议定,先往成都去,鸿俊尚未入过巴渝,听描述仿佛是个极其美好的地方,犹如世外桃源,更被李白的“蜀道难”所吸引,当即大为神往。经此一战后,众人也乐得游山玩水一轮,稍事放松。

第184章 前缘未尽

当夜驱魔师们饮得大醉歇下,山风穿林, 沙沙作响。卧房内, 莫日根与陆许正在地上缠绵,而陈奉躺在榻上睡熟了。莫日根摸来摸去,刚要进去, 陈奉突然说了句梦话, 陆许便吓了一跳。

“还是送回去罢。”莫日根说, “万一半夜醒了见打架, 对小孩儿多不好。”

陆许只得示意莫日根送过去,莫日根抱着陈奉, 到得李景珑门前, “嘘”了声, 李景珑赤着胸膛出来。

“完事了?”莫日根说。

李景珑点头,莫日根便速速将这烫手山芋递给李景珑, 说:“轮到我了, 可别来了。”

李景珑笑着抱过陈奉,莫日根一脚撩上门, 火速赶回去与陆许温存。鸿俊睡眼惺忪, 问了声,李景珑便将陈奉放下来, 陈奉睡得迷迷糊糊,见人就抱,搂住鸿俊只不放手。李景珑充满醋意,将陈奉拨开些许, 揭开被子,躺下一同睡了。

夜半时,李景珑蓦然毫无来由地醒了。

他睁开双眼,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夜鸿俊离开自己,前往高崖的一幕,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远方发出阵阵低沉的鸣唤。紧接着他刚起身,便见智慧剑发出阵阵光芒。

李景珑:“!!!”

他手持智慧剑,朝向房外,朝往某个方向时,智慧剑光亮增强,李景珑马上推门出去,沿着那阵阵光芒,快步穿过长廊,去往侧殿。四处一片荒凉,案几、长榻、纱帘散落满地。

华清宫侧殿内一阵金光投出,李景珑匆匆推门而入,迎面竟是一尊不动明王像高居堂中!

上一次来过华清宫尚未发现有这尊像,想必是经乌绮雨一番天翻地覆地折腾后,不知从何处请来的铜铸,以镇妖邪。此刻不动明王竟是显灵,俯览李景珑。李景珑尚打着赤膊,不知如何是好,短暂思考后朝不动明王跪下,将智慧剑横搁在膝头。

“明王…大人。”这不是李景珑第一次与不动明王对话,但每次匆匆相对,俱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含糊其辞带过。

“孔雀大明王已不再成为魔种所寄。”不动明王道,“渡化苍生戾气重任,从此亦不知如何解脱,这是你的选择,然而对千秋万代之后世,仍然影响深远,不可小觑。”

李景珑沉吟不语,不动明王又说:“历任神力继承者,从未有过像你这般念头,这是昔年连我也无法做到的举措。”

李景珑一时不知明王在夸他还是在责备他,只得答道:“晚辈惶恐。”

“你以心灯之力,暂且击溃魔种。”不动明王又道,“但三百六十五个日夜后,魔种便能自行修复完毕,李景珑,你剩下一年的时间。”

李景珑:“…”

李景珑心道不会罢,好歹让我休息几天再告诉我这个消息。

“余下众器,想必你早已得知下落。”不动明王说,“毕竟是你亲口请求我,将六器分付予整个驱魔司…”

“是。等等…”通过梦境,回到过去时,李景珑确实是这一提议的始作俑者,然而六器具体去了何处,他却不知道确切的位置!

“找齐六器。”不动明王伸出手,又道,“传承智慧剑,一年之后,成败在此一战,此刻你虽获初胜,未来却仍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切记。”

不动明王巨掌摊在李景珑面前,李景珑震惊了,那手掌中,安静地躺着一只浑身火红色的鸟儿!

“这是…”

“凤凰天尊不入轮回,且暂交予你,与孔雀大明王尘缘未尽。”

李景珑接过那三指大的雏凤,不动明王轰然散作漫天金粉,化作星河就此消失。

雏凤安安静静躺在李景珑掌心中,未曾睁开双眼,始终将头埋在翅膀下。

翌日。

大船启程,经泾河水道入长江,沿路南行,预备途经荆州,再走水路入蜀,如此便可不必穿过“难于上青天”的川蜀古道。李景珑在骊山下找到尚未逃远的船工,船工们尚在观望,本想回长安去看看,李景珑却使了银钱,令人开船送他们入蜀。

而重明也随之回来了。

“啊啊啊——”众人一见雏凤便骇得不轻。

“好漂亮的鸟儿。”陈奉说,“咦?你们为什么躲得这么远?”

船上,夏日微风吹过,陈奉拿着根筷子要去戳雏凤,忙被众人制止,切不可老虎头上捋毛。

“它是我爹。”鸿俊放下手中书卷,来到案几前,李景珑以外袍简单地围了个窝,将雏凤放在其中,自从昨夜归来后,这火红色毛色艳丽的鸟儿便不吃不喝,仿佛入定一般。

“你爹是鸟儿吗?”陈奉十分好奇,问,“你不是驱魔师吗?”

这话鸿俊实在没法回答,然而陈奉数日来看在眼中,心里早已隐约有了答案,鸿俊只得笑道:“是啊…让我看看它?”

昔时的凤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这只安静的雏鸟。

其余人等俱不敢逗弄凤凰,一来它曾是鸿俊的养父;二来虽历经涅槃,却谁也不知道它有多大妖力,万一在船上喷起火来可不是玩的;三来要是无意间把它惹着了,拍拍翅膀飞走,鸿俊再找不着,可得恨一辈子。

“不关我事。”李景珑忙道,“不动明王只是让我转交,交给你了。”

大伙儿纷纷走了,剩下鲤鱼妖、陈奉与鸿俊端详那鸟儿。

鸿俊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雏凤,低声道:“哎,爹。”

它已经记不得你了——青雄的话犹在耳畔,鸿俊却依旧抱着少许希望,但雏凤待他始终不理不睬,鸿俊怔怔注视着它,一时百感交集,悲从中来。

“给它起个名字吧?”陈奉说,“有名字吗?”

鸿俊本想说它有名字,转念一想,却放弃了这个念头。

“没有。”鸿俊说,“叫它‘归来’罢。”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陈奉说。

鸿俊震惊了,但转念一想,陈奉虽家道中落,却也是大文豪陈子昂的后人,倒也不足为奇。

“对。”鸿俊笑了起来,说,“是这么个意思,它还是回来了。”

鸿俊将归来放在榻畔,与陈奉看了一会儿,雏凤仍在睡觉,谁也不搭理,鸿俊便决定不去打扰它,留下陈奉好奇地定定看着这鸟儿。

李景珑坐在船舷上,眺望两岸,大船刚驰离骊山,沿岸一片焦黑,昨夜不动明王的警告令他重新担忧起来,剩下一年,寻找另外三件法器,运气好的话…李景珑已经不大相信自己的运气了。仿佛什么事儿一旦将朝着最坏的结果转变,必然就是那个结局。

鸿俊四处找寻李景珑,船中舱内还传来裘永思抚琴之声,李景珑朝鸿俊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有件事想与你商量。”李景珑示意鸿俊过来,只要陈奉不在,便忍不住抱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他想了一想,兴趣盎然地问,“我想把陈奉当咱们儿子伺候,你成么?”

鸿俊说:“当然啊!”

除了李景珑与鸿俊,世间再无人能说与陈家有此渊源,仿佛带来心灯的一刻,便注定了他们必将抚养陈家的后代。鸿俊渐渐觉得,无数纷繁迭出之事,确实冥冥中似乎已有注定。

“你怎么又似乎有心事。”鸿俊观察李景珑,说,“可以,我说可以。”

鸿俊以为李景珑怕自己不愿收养陈奉,反复确认,李景珑又无奈笑笑,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自然如此。”

鸿俊怀疑地看李景珑,李景珑便拉着他的手,召集众驱魔师开会。

原本李景珑不想这么快重启寻找六器提议,然则魔种一日不除,总如同利剑悬在头上,不知何时要落下来。如今再讨论商议,倒是轻松得多,至少不必再避鸿俊,如何猎杀獬狱,也与鸿俊的性命无关了。

李景珑重新绘出了简单的大唐地图,配上六个符号,湖、门、眼、坡、月、河…其中湖是智慧剑、门是镇龙塔下捆妖绳、月是玛格斯孤山,已找到的三件被排除,根据不久前众人的推测,基本上也全对上了。

“捆妖绳本该归永思。”李景珑说,“被鸿俊取走了,也即是说,永思得去找到鸿俊的那一件。”

莫日根说:“蚀月弓正在我的出生地。”

“不错。”李景珑答道,“那么鄱阳湖水道里,存智慧剑之处,又是谁?”

没有人是在鄱阳湖出生的,被李景珑问到,俱是面面相觑。

“智慧剑先不管。”李景珑又说,“泰格拉,你在哪儿出生?”

阿泰:“…”

阿泰答道:“实不相瞒,我在洛阳出生。”

众人闻言震惊了,李景珑突然想起,萨珊王朝最后一任名义上的继承者,前来中原朝李隆基借兵,正是阿泰出生的那段时间。

“后来父王、母后前去与大食军作战,眼看无幸,便将我托付予老师。”阿泰解释道,“所以…我想,长史,我们最初的推断,是对的,龙门山下地脉深处,确实曾经藏有一件法器。”

这可就棘手了…法器已不在那里,会是谁带走了呢?

“鸿俊!李景珑!”陈奉清脆的声音响起。

“别闹。”鸿俊朝陈奉说,“正在开会呢。”

李景珑朝陈奉说:“叫爹。”

陈奉愣了一愣,大伙儿都笑了起来,陆许面无表情,充满酸味地说:“恭喜啊,多了个儿子。”

陈奉有点紧张,明白过来,看着鸿俊,说:“爹…”

“叫我作爹!”李景珑哭笑不得道。

“那我叫他什么?”陈奉一打岔,众人马上讨论不下去了,然而这小子实在聪明。

“叫他娘。”李景珑说。

鸿俊果断更正道:“叫小爹!”

众人旋即爆笑,“小爹”在长安乃是骂人的话,李景珑马上道:“不能这么叫,随你浑叫着,快先出去…”

“鸿俊!鸿俊!”鲤鱼妖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大惊小怪、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

“别吵!”陆许抱着胳膊正思考。

莫日根说:“本来没我们的事儿,蚀月弓也有了,也不会在陆许身上,我俩还是先回房去…”

“日子长得很呢!”李景珑哭笑不得道,“急什么?光是水路就得走半个月,有的是时间。”

李景珑不想清楚六器下落,总是不能安心,其时鲤鱼妖冲了进来,大喊道:“鸿俊!鸿俊!”

陈奉也跟着喊了起来:“鸿俊!鸿俊!”

厅堂内吵成一团,鸿俊被叫唤得头大,说:“都别吵了!”

裘永思突然说:“哎?龙兄?你还记得你在哪儿出生的么?”

鲤鱼妖说:“我一个鱼卵泡,又没爹娘,你傻啊你,咋知道在哪儿出生?”

陆许惨叫道:“不会吧!你觉得真是它?!”

鲤鱼妖:“鸿俊!你快帮我看看!我…”

鲤鱼妖转过身来,抬高了尾巴,说:“我…我怎么觉得我变长了?”

众人:“…”

鸿俊这才发现,鲤鱼妖似乎有点儿不大一样了。

鲤鱼妖紧张地问道:“你们看出来了吗?”

陆许说:“没看出来,赵子龙,你把你的那啥对着大伙儿,当真合适吗?”

鲤鱼妖马上大叫一声,躲到鸿俊身后,鱼的屁股都在尾下,鲤鱼妖一时紧张,竟是忘了遮羞。大伙儿马上会心道:“我没看到。”

“我什么也没看到…”

鸿俊说:“你趴我背上看看。”

鸿俊时常背着鲤鱼妖,恰好两尺多长,具体长多少他也没量过,鲤鱼妖说:“两尺二寸!你看现在呢?”

不用量鸿俊也发现了,鲤鱼妖的身形仿佛被抻长了些,原本是条鲤鱼的形态,现在尾巴拉长以后,竟是多多少少像…

“像什么?”鲤鱼妖紧张地问,“大家觉得我像什么?”

“像条草鱼。”众人异口同声道。

鲤鱼妖:“…”

“该不会是会化龙罢?”鸿俊十分惊讶,鲤鱼妖又躺上案去,这么一条鱼就老实不客气,毛手毛脚伸着,一边招呼驱魔师们打量自己的裸体…一边说:“大伙儿帮我看看啊!”

众人一时无语。

李景珑简直忍无可忍道:“赵子龙,你给我出去了!”

“等再见鲲神时我问他。”鸿俊忙承诺道,“应当是功德积满了吧?”

“可我也没做什么啊?”鲤鱼妖说,“救一百个人,我救了吗?”

裘永思道:“也许罢,咱们打这场仗,几千上万人都有了,不如这样,你先回盆子里头好好躺着,要化龙呢,需要抱元守一,天心相合,尤其摒弃杂念,感觉全身的变化,等待龙角的出现,待会儿,有啥动静了,再喊咱们一起给你封正,如何?”

鲤鱼妖忙答好的好的,裘永思常与龙打交道,鲤鱼妖对他的话自然深信不疑,便又啪嗒啪嗒地跑了。

鲤鱼妖被成功支走,众人终于松了口气,不必再被吵得头昏脑涨。李景珑说:“那么咱们继续…”

一句话未完,陈奉又说:“鸿俊!该我啦!”

李景珑:“…”

李景珑长这么大头一次当爹,本想让陈奉安静,但转念一想,为人父者,须得认真学习,教学相长,只得暂时压住,鸿俊倒是问:“你怎么啦?”

“你看。”陈奉从怀里掏出凤凰,众人一看他动作顿时骇得魂飞魄散,只因陈奉的“掏”乃是像抓小鸡一般,直接提着凤凰俩翅膀根,硬生生拽出来的。

“你别!”鸿俊险些吓尿,从前重明若这么被人提来提去,只怕一口烈焰就要烧了长安城。

“归来睁开眼睛了!也搭理我了!”陈奉说。

意外的是,陈奉把雏凤放在案上,它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继而又爱理不理地转向陈奉。

“你怎么让它睁眼的?”鸿俊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