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洛玮,怎么不见他?“洛玮哥呢?”我问道。

“这小子太胆大妄为了,我罚他跪在他父母的牌位前,好好想想。”洛叔听了,收起笑脸说道。

“好了,玮儿出去一趟,也长了见识,人也结实了不少。人情世故也懂了,你看,他还记得带礼物给我们,这不说明他想着我们吗?”洛婶轻声安抚道。

洛叔听了这话,脸上微微露出几丝笑容,可还是强板着脸,可惜被那几丝笑意破坏了整个严肃的面部表情。

我不由偷笑,看来这礼物攻势还是很有效果的。

“对了,玮儿此番肯回府,还要多亏玉儿的开解。洛叔在这里还要多谢玉儿。”

“我?我没做什么啊?”我讶异不已。

“玉儿不用隐瞒,玮儿都跟我们说了,听说他在长安与你巧遇,亏得你反复开解劝说他,他才肯随你一起回来的。不然他还在外面晃荡不肯回家呢。”洛婶道。

洛玮这么解释给洛府的人听的?我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想洛玮哥心里也想回来了,只是不好意思回来。玉儿劝解了几句,正好给了洛玮哥一个下台阶。我也没做什么。”

“不管如何,洛叔洛婶领你的情。洛玮这孩子有些偏僻,不爱听别人劝,难得他肯你说上几句。以后就多帮洛叔看着他点。”洛叔一脸的诚恳。

“知道了,洛叔。”我点头道,心里有愧啊,我根本没做什么。“府上没出什么事吧?”我问道,昨晚好奇一整晚了。

洛叔夫妻相互看了一眼,洛叔摇摇头,“没出什么事?”

我不由的睁大眼睛,嗯,看来里面有文章。“没什么事,就好。”

“玉儿,你呢?这几个月过的好吗?我和你洛叔都担心的不行。”洛婶道。

“我很好,玩了一圈回来,还带了礼物给你们。”我道,示意梨花送上东西。

都是在长安买的新奇之物,胭脂水粉、笔墨纸砚、时兴的衣料等等。

“玉儿,难为你还想着我们。”洛婶不住的细看,满脸笑意。

“洛叔洛婶喜欢就好,对了,我还让人搜集了些长安时兴的衣裳款式、家具款式等,您们看看,能不能用?”我从衣袖里拿出一卷图纸,在长安时,我让赵生收集了长安时兴的各种各样的衣裳款式、家具款式、瓷器样式、点心方子等等。把洛叔他们用的上的衣裳、家具样式整理了出来。

洛叔的眼睛一亮,“玉儿,多谢你想的这么周到。”

“谢什么?洛叔洛婶就像我的亲人一样,对玉儿百般照顾,玉儿能稍稍有所回报,就心满意足了。”我道。

他们两人眉开眼笑,不住的点头。

我把长安的见闻捡了些有趣新奇的,说给他们听,听的他们兴致盎然,不时的追问几句。

“老爷,姨奶奶身体不适,让您过去。”正谈的高兴,一个小丫环匆匆过来禀道。

洛叔的眉头皱了起来,洛婶的脸色有些难看。

“让人去请大夫了吗?”洛叔道。

“还没,姨奶奶让您先过去。”小丫环怯生生的回道。

“去请大夫过府一趟。”洛叔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玉儿,你先陪你洛婶好好聊聊,吃了饭再走。”

看着洛叔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珊瑚又怎么了?”我问道。

“哎”洛婶长叹一声,神情郁郁,眉头深锁。

“怎么了?洛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洛婶苦笑着摇摇头,“别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污了你的耳。玉儿,来,陪洛婶去花园走走。”

我顺从的站起来,跟着她去花园,满心疑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让那珊瑚占了上风?可看洛叔的表情,好像他也一副厌烦的模样,不像是将她宠上天的样子。真是奇怪了。

逛了一圈花园,洛婶有些累了,把我带到她的院子。

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就听到后面一阵狂响,吓的洛婶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洛婶对着丫环吩咐道。

不一会儿,那丫环就回来,跪下禀道,“姨奶奶正在发作人,院子里乱着呢。”

“她不是说自己身体不适吗?现在怎么又发作起来了?”洛婶皱眉问道,满脸的无奈。“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好像是嫌院子中的一个丫环模样太好,硬是吵着让老爷卖掉她。”

“老爷怎么说?”

“老爷嫌烦,每次都这样,老是找由子,借口身体不适,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的。老爷被惹的火起,砸了一张小几。”丫环仔细回道。

我奇怪的眨眨眼,这珊瑚的脾气见涨啊,居然连洛叔都不怕了。当初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惹的洛叔怜惜不已。可现在又怎么变成这样了?气焰高涨的让人侧目,这是怎么了?

洛婶无力的挥手让丫环退下,坐在椅子上发呆。

“洛婶,这是怎么了?”

“玉儿,哎,这些事情太过烦心了,还是不要让你知道。”洛婶回过神道。

“洛婶,是不是玉儿是外人,所以不方便听啊?”我故意说道。

“玉儿说哪里话,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玉儿正好有时间,洛婶慢慢说吧。”我道。

“哎”洛婶长叹一声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出一段隐情。

我听的满脸黑线,居然还有这种事,真是长了不少见识,这珍珠也算是个角色,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让人撅倒的事情。

原来当初珍珠不要脸的爬上洛玮的床,本想借此嫁入洛府。可没想到洛玮居然一怒之下远走天涯,让她的全盘打算落空。这让她极是不甘心,极为不服气。她本想苦等洛玮回洛府,到时只要她死缠烂打,不怕洛玮不认帐。

可是日复一日,她始终没等回洛玮,她更担心洛玮一去不回头,那她岂不是傻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她已在暗中另有打算。

而事有凑巧,或者她是早已算计好的,一次她出府,居然遇上了广州知府叶知府也就是吴子清的公公。那叶知府被珍珠的美色迷住,什么也顾不上,让人来到洛府直接要人,将珍珠纳入叶府做了偏房。

洛叔是一言都不敢吭,乖乖把卖身契送上。听说珍珠在叶府极受宠爱,连正房夫人都会给她几分面子。因此那珊瑚凭此在洛府地位一路上摇,不要说洛婶了,就是洛叔她都不怕。倚宠仗势在府里指手画脚,没人敢说个不字。

我嘴角直抽,这两姐妹还真是彪悍,妹妹像打不死的小强,屡败屡战,终于凭着美色攀了高枝。而姐姐仗着妹妹的势,居然连夫主主母都不放在眼里,整天在府里折腾,搅的整府的人不得安宁。我就纳闷了,难道她不知道,她的终身是要依靠洛叔才能有着落的吗?还是她打算想学妹妹,一脚踹了洛叔,再去找个夫主呢?我摇摇头,眼皮子太浅了,只看到眼前,却看不到将来。不过回头一想,她们姐妹的出身注定了她们不会看的太远。

“那洛叔是怎么想的?”我好奇的问道。

“你洛叔还能怎么想?要不是碍着叶知府,他早就打发她走了。那珊瑚闹的太过了,稍不顺她的意,就闹的人仰马翻,我实在招架不住。”洛婶一脸的头痛。

“这么麻烦啊,那真真呢?被她抱到她院子里去了?”我问道。

“这倒没有,这点你洛叔怎么也不肯答应。只要想想洛府的姑娘学的跟她娘似的泼,我们洛府还不被人笑话死。老爷不管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哦?那她不闹吗?”

“怎么不闹?整整闹了好几天,还去叶府请她妹妹出面,没想到被叶家主母挡了回来,还带了句话来,说这是礼法,岂是你一个偏房能违背的?有了这话,她才安静下来,不再纠缠这件事。可没几天,又折腾起别的事情来。我真的后悔不该作主将她收过房内。闹的如今。。。。。。”洛婶连连叹息,实在是悔不当初啊。

“没事的,洛婶,不要担心。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纳闷了,叶家既然不干涉这种事情,为何你们还要任着她胡来?”

“我们也是没办法,本来想好好管教一番。可架不住叶家的权势啊。”

“你刚才不是说叶家不管吗?怎么现在却。。。”我奇怪的问道。

“那件事关乎礼教,理在我们这边,叶夫人说的话是正理,让那珍珠找不到借口。平时她每隔几天就打发人来见她姐姐,问问近况,有什么不对,就派人来发难。上次听了她姐姐的几句抱怨,她就让下人去我们铺子砸东西,我们实在是受不了,只能顺着她们。”

什么砸东西?我没听错吧。居然横到这种地步。我吃惊的张大嘴,“她是不是疯了?居然这么大胆,叶家就任由她这么做吗?”

“她在叶家极得宠,就算要天上的星星,叶知府也会让人摘下来的。何况是这种事情,我们这种商家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能哄他的爱宠一笑,他根本不会在乎的。珍珠她对我们洛家恨之入骨,巴不得毁了我们洛家。要不是碍着她姐姐,她恐怕早就动手了。”洛婶轻抚眉心,不住苦笑。

难怪洛叔他们对珊瑚听之任之,这是个商家低下的时代。在为官者眼中洛府如同一只小蚂蚁,想要踩死它,只要凭他们的心意就行了。能让自己的爱妾出出气,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我撇撇嘴,难怪有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的想攀根高枝,有了权势,她们想干嘛就干嘛,春风得意,为所欲为。看谁不顺眼,就去踩上几脚。我突然迟钝的想到一件事,我三番四次的得罪过她们姐妹,那珍珠早就对我暗恨在心,看我的眼神一直阴冷无比,她。。。她不会是想出手对付我吧。

我面无表情的玩着手指头,如果她识相,不来招惹我,那就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如果她敢来犯我,那休怪我心狠手辣,将她连根拔了。

第 98 章

第九十八章

陪着洛婶闲聊了一会,慢慢开解她,她方松开紧锁的眉头。

“玉儿,幸亏有你陪我说说话。这些日子我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难受极了。”洛婶道。

“心里不舒服的话,就找人说说,心里会轻松许多,您平时可以跟洛叔说说啊。”我道。

“你家洛叔家里铺子两头忙,已经焦头烂额,我怎么忍心让他再心烦。他心里的苦闷比谁都多,我有时还要不时开解他一番。哎。”洛婶道。

“洛玮哥回来了,你们有些事情就让他去做,这样洛叔也可以轻松一点。”我道。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你洛叔有意将铺子交给他打理。洛家只有他一个男丁,这些重担迟早要交到他肩膀上,先让他磨练磨练,也好早日交给他。当日玮儿幸亏走了,否则纳进这种货色,洛家还能有安宁之日吗?”洛婶说道,神色极为厌恶,看来她是被那对姐妹花闹的烦心透了。

“好了,洛婶,不要谈不愉快的事,您的身体如何?”我临去长安时,特别把这件事交给秋姨了。洛大夫不便进洛府,由秋姨处理,既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又省心。

“还是那样,药是吃了不少,可就是没动静。”洛婶气馁不已。

“洛婶不要急,您不知道,我嫂子的身体生了绵儿后,一直不好。不过这段时间调理下来,已经怀了身孕。”我道。

“真的吗?”洛婶的眼睛一亮,急着问道,“玉儿快说说,究竟是怎么调理好的?”

我一五一十的把李秋芬的事情说给她听,到最后说道,“洛婶如果想知道的更仔细点,可以去我们府上,嫂子可以详细跟您说说。您有什么要问的,可以直接问她。有些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洛婶不住的点点头,“玉儿说的极是,要不明天我就去你们府上?“

“好啊,洛婶也可以散散心。”我道。

说了半天的话,见天色不早,我起身告辞。

“玉儿,吃了饭再走吧。洛婶还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

“不要了,下次吧。母亲和嫂子还在家里等着。”我道。

洛婶听了这话,不再强留,命丫环将准备好的菜装盒送过来。

梨花接过盒子,我谢过洛婶后,才离开。

一坐上马车,田武问道,“姑娘,要去铺子后院看看吗?”

“今天天色已晚,母亲还等着我回去,过几天再去。不过你可以去铺子那边转转。”我眨眨眼笑道。

田武有些脸红,转过头去,赶起马车。

温情和李秋芬果然都在等我,见我回来,都轻松起来。

“玉儿,你总算回来了,我和你嫂子等你好久了。”温情笑道。

我笑嘻嘻的在下首坐好,“陪洛婶说了会话,她本来还想留我吃饭呢,我硬是苦辞,才放我回来的,她还准备了食盒,让我带回家。”

“劳她费心了,你洛婶她好吗?我也好久没见她。”温情道。

“洛婶明天会上我们家,到时您看了就知道。”我想了想,还是没把洛家的事情说出来,必竟这是洛家的家事,洛叔他们肯定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何况何必让母亲跟着心烦呢。

“洛婶?是不是那个为了自己夫君的病走投无路,而向母亲求救的妇人?”李秋芬问道。

“是,她还有一手刺绣的绝活,曾教过玉儿绣活,如今她们家开了几个铺子,生计还过得去。他们夫妻对玉儿非常疼爱,犹如亲生。玉儿也常上他们家走动。“温情解释道。

“洛婶明天还想见见嫂子,洛婶人很好的,嫂子明天就知道了。”我道。

“听母亲和妹妹说的这么好,我也很想见见。对了,他们家是不是洛玮小哥家?”李秋芬道。

“是啊,怎么了?”我奇怪的问道。

李秋芬古怪的笑笑,“那我更得见见。”

我奇怪的说道,“为什么?”

“这一路上蒙洛玮小哥护送,秋芬自然应该拜谢一番。”

“不用了,这是小事。”我满不在乎的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千里迢迢护送我们回广州,这番心意可不轻。我们受恩惠的当然要多谢谢人家。”李秋芬道。

听上去很有道理,可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呢?难道是我太多心了?

“好了,都别说了,快来吃饭吧。”温情道。

今晚上是六菜一汤了,比以前加了二道,梨花把洛婶给的食盒拿上来,将里面的四道菜端出来摆放好。

平时我们吃饭都是我们母女一起吃,下人们都不会在旁边侍候。这让李秋芬感到很惊讶,但她没说什么。

“芬儿来,尝尝我们府上的饭菜。”温情挟了筷红烧牛肉,给李秋芬。“如果不习惯,我再让人做。想吃什么菜,尽管跟厨房说,千万不要拘束。这是自己家里,自在点。”

李秋芬一一应着,吃了几口后,道,“这饭菜很好,很合我的胃口,在长安时常听妹妹说起广州的饭食。那时候就想往的很,总想尝尝,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吃到了。”

“喜欢就好。爱吃什么就说。我们家吃的虽然简单,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菜式也挺多的。”温情道。“你妹妹那张嘴,刁的很,整的厨房不时的翻花样。”

“我这是帮她们提高厨艺。”我笑道。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温情疼爱的笑笑,挟了一只鸡腿到我碗中,“多吃点,这些日子都瘦了。”

我啼笑皆非,怎么可能吗?萧府再怎么说,吃食上还是挺花心思的,食材也足。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只是总感觉没有家里的饭食好吃,可能缺少了种家的感觉。

我们说说笑笑的用着饭,李秋芬不时的插上几句,气氛非常融洽。

吃完饭,坐到花厅里休息,我说道,“娘,杏儿的事,您打算如何做?”

温情皱了皱眉,道,“你不是说过两年就召赵生回广州吗?我今天想了想,又问过田赵两家的意思。最后还是决定再等两年吧,等赵生回广州后就帮他们办喜事。”

“会不会太晚了?”我道。

“不会,杏儿今年刚刚及笄,再等两年,也不过是十七岁,正好是适婚年龄。再说把杏儿送过去成婚,太麻烦了,嫁妆、聘礼之类的都不好处理。他们两家都说再等等,过两年再好好操办。”温情道。

“既然如此,那就听母亲的。”我道。

“对了,桃儿生了个女儿。“温情想起一事,对我说道。

“什么?我离开广州时怎么没听说?”我惊讶不已,临行前都没什么风声啊。

“阿春的孙女刚落地,前几天她都在照顾桃儿。听说你们要回来,才回府的。桃儿那傻孩子,什么都不懂,自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都不知道,要不是佟大夫,这个孩子都不知能不能保住?”温情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担心的问道。

“桃儿不知自己有喜了,我那几日身体有点不适,她来给我请安,一时嘴馋,多吃了几个桃子。结果上吐下泻的。幸亏佟大夫正好在府上,帮她看了下,才知道她有喜了,急忙抓了副药,吃了下去才止住,还好保住了孩子。真是万幸。”温情道。

“那就好,那就好,当时把大家都吓坏了吧。”光这么听,就心有余悸。

“是啊,你田贵叔和春姨吓的把田文夫妻骂了一通,说他们不懂事。其实也难怪他们,他们年纪轻,又没经历过,怎么会懂这些?当时我就让阿春去照顾桃儿了,直到前几天才回来。”温情道。

“没事就好,孩子可爱吗?”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