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藏哥?”许少德没想到我会在这里,所以惊讶万分。

接下来,他使出全身力气,又拉又扯,好不容易才把我从土堆里拽出来。这群长爪沙鼠似乎不怕人,它们看到我和许少德一点反应也没有,该干嘛还是干嘛。我刚想问许少德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头却非常的疼痛,而许少德正满脸惊恐地指着我,说:“万藏哥,你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了?”我不安地问道,但是却发现浑身渗出黏液,和“红薯”的一模一样!我心里大惊:怎么这样的,怎么会和“红薯”一样,我到底做过什么事情,才会这样的?

“啊——!鬼——!”许少德吓得马上转身就逃!

“这个该死的许公子!”我刚想追上去,但是头一阵发冷,紧接着就没了意识。

第十章 渠中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中觉得有人一直拍着我的脑袋,但是总觉得很遥远,无论我怎么做都抓不住那只手,好象自己沉到了水底。直到最后,一片火光飘过眼前,我才觉得身体迅速往水面上浮,然后猛吸了一口空气,眼睛像要被弹出来一样,还有一股力量想要挣破身体,想要撕裂我一般。

“终于醒了,还以为你要死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范里。

“你……我找你们好苦,怎么人都不见了!”我看到范里马上大倒苦水,也不管环境如何。

“你先关心自己吧,不是叫你们别下来吗?”范里不紧不慢说道。

“你以为我想下来?天都黑了,你们至少给个信儿,派个人回来报个平安,还以为你们都死……”我说到这里,马上想起刚才有个队员已经死亡,“对了,你们队伍有人死了!”

范里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但是我却觉得他有很多话要说。我现在的位置已经不是刚才土堆倒塌的地方,四周的琉璃化更加严重,说明现在接近了当年的爆炸点。大概因为几十年前发生过大爆炸,所以这里的坎儿井很容易坍塌,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被活埋了。这里的坎儿井的历史恐怕有上千年,再加上几十年前的大爆炸,可能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火焰山区的鄯善县吐峪沟乡,也就是在我们住扎的村落,也有一个叫吐峪訇的坎儿井,它是公元1570年挖的,已经有400年历史。而在火焰山的胜金口水库西坝端有一古城遗址,遗址东有一古墓群,在水库附近曾挖出两个陶坛和陶碗,据鉴定,是魏晋时期的文物。那里还有一条长100米的坎儿井,出口处距古墓仅有30米,古井有7个竖井。每个竖井相隔约10米,现在已经干涸,出口处有一段已经坍塌成了明渠。古井周围无耕地,只有一处古城,估计是提供生活用水给古城。而那处坎儿井就是吐鲁番至今发现最古老的坎儿井遗址,距离现在有1500年。

我感觉,这处坎儿井的历史也许会比胜金口的要久,而且村民似乎知道山沟里有这么一处无人村落,但是没人愿意提及,也没人愿意来。范里看我想得太入神,于是就又拍了一下我的头,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现在,我是躺在地上的,而怎么遇到范里,怎么走到这里来的,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在失去意识之前,我记得许少德指着我说“鬼”,然后就跑了,而我的身上也有许多黏液渗出来。其实,我心里有点恐惧,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事情,怎么会变得有“红薯”一样?可是,我一直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一直没有察觉?

“你碰到我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说,“我……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你从来就没正常过。”范里没有正面回答。

“那其他人呢,你不是和他们一起下来的吗?”我焦急地问道。

“他们……先别管了,跟我去找一个东西!”范里起身就要走。

“等等,先等等,我怎么听糊涂了!”我扯住要离开的范里,说,“他们到底怎么了,你不救人,还去找什么东西?”

“他们都……你就相信我一次,跟我来,不然……连你也会有事情的!”范里说得很诚恳,不像吓唬人。

我沉默不语,满头雾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他该不会是那三个恶人的同伙吧。虽然只认识了四年,但是我觉得范里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尽管他总是有一点神秘。但是事关全队的生死,我不能不问个清楚。于是,我又不放心地问道:“那你至少告诉我,他们都去哪里了?”

“人都走散了,不过想要救他们,就跟我来。”范里严肃道。

我狐疑地想着,走散了?这可能吗,全队加起来也有三十几个人,哪能说散就散?再说,范里怎么变成一个人了,他们到底来这里干嘛的,神神秘秘的,非奸即盗。不过既然说是机密,我也不便多问,只要别再死人就好。还有那个阿瓦古丽,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许少德也真是的,回到村子里也不阻止阿瓦古丽。想得头都要爆炸了,究竟但是了什么事情,我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你到底来不来?”范里看我走神了,于是问道。

“来,来,来。”我本能地答道,反正也不认识路,有个伴总觉得安心一点。

我走路的时候都是踮着脚尖,不敢弄出一点声响,生怕声音一大就把暗渠弄塌,那就是自寻死路了。范里不时回头看看我,不知道是担心我走丢,还是担心我会变成鬼怪的模样。奇怪的是,范里似乎对我古怪的样子并不惊奇,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当然我也不知道失去意识后,到底是怎么样子。我的手电筒也不知道被自己扔到哪个地方去,如今只有范里手上握着一个小手电筒,离开了他我也会如无头苍蝇乱撞的。

毕竟,范里给的理由太过牵强,我怎么都不能相信,而且有了“红薯”这个先例,恐怕整个考察队都有问题。想到这里,我悄悄地把弓弩握着手里,当然还没展开,现在就是一个方形硬物。如果要打起来,至少手里有个武器,至少手有寸铁,不会白白吃亏。其实,我有点自欺欺人,毕竟自己也出现过异常,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做过什么事情才会这样。

前面忽然又出现了人说话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那三个恶人,他们的口音是很浓重的南方口音,很容易分辨。范里关掉手电筒以后,就立即贴在暗渠的墙壁上,我见状,也跟着这么做。那三个恶人好象也迷失了方向,转来转去也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希望不是要找范里在找的东西,这样就免不了一争。他们有枪有刀的,我们即便手有寸铁,也不知道该怎么拼哪。

“我找到你了!”身后一只手拍了我的肩膀,然后大声说了一句话。

尽管我胆子不小,但是黑暗里被一个女人又拍又叫的,着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阿瓦古丽!但倒霉的是,那三个恶人已经听到了,趁他们还没找到这里,我马上拎起弱小的阿瓦古丽往另一条渠道跑。并不是怕了那三个该死的匪徒,我是担心伤及无辜,虽然不怎么喜欢阿瓦古丽,但也不能不顾别人的死活。范里看到我逃开,他也跟着跑,没有和恶人正面冲突。

“他妈的,这里还有人!快去找一个过来,不然拿不到那东西的!”身后响起了凶神恶煞的声音。

我心里纳闷地想,到底找什么东西,还必须抓住一个人才能找到,这是哪门子的规矩?难道,这三个恶人也是盗墓贼,但是坎儿井不可能有墓穴的。火焰山区的人非常的淳朴,他们忌讳古墓,所以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墓穴放在坎儿井——他们的水之源。

“我好想你!”阿瓦古丽忽然亲了我的脸颊,把我羞得脸通红,要不是因为这里太黑没人看到,我肯定想钻进地洞里。

“你怎么会也到这里来了?”范里还不知道这个神经病的女人也跑到这里了。

“你们的人,死了……我怕……所以……”阿瓦古丽吞吐道,但是她还是很害怕,所以老向我靠近,弄得我很不自在。

范里确定恶人没寻到这里,于是就让阿瓦古丽把话说个清楚,说说她和许少德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那个“红薯”一直身体不舒服,到了晚上,他忽然变成了魔鬼一般,浑身渗出黏液和水,最可怕的是嘴里还吐出很多红黑色的触角。阿瓦古丽给“红薯”送饭的时候,很不巧被撞了个正着,所以就被袭击了。好在许少德回来还葡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下阿瓦古丽。

我有些奇怪,许少德是白天回去的,怎么晚上才到村里,按脚程计算,两个小时便能来回了。后来,阿瓦古丽说,许少德一出山便遇到了匪徒,被打得死去活来,一直被逼着说出考察队来这里究竟是干嘛的?许少德比较笨,不会说谎,而且他的确不知道考察队究竟来干嘛的,所以一直被折磨到了晚上。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机会,这才逃回村里。紧接着救下阿瓦古丽后,他就带着阿瓦古丽逃出了村落。不幸的是,“红薯”一直追赶他们,无奈又被逼回了山里,又恰巧遇到了还没有行动的匪徒。

匪徒可不管生命是否珍贵,当场就是一枪爆了“红薯”的脑袋,许少德他们才得救,不过又马上落入了恶人之手。想来,他们也算是命途多舛,多灾多难。我听了才明白过来,刚才许少德反应这么激烈,原来是看到了“红薯”的恐怖之处。我心里很纳闷,那红黑色的触角不是水里的怪物吗,怎么会跑到人的身上来了。在暗渠坍塌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个已经死去的队员,他的身上有很多又圆又大的孔,现在想起来就好象是被触角刺破后留下的,特别是他的七窍。

“范里,你老实说,队员到底怎么了!”我万分焦急,倒不是焦急队员的生死,而是焦急王连长和许少德。虽然平时不怎么有感情,但是危险时刻,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脑子里全是他们。

“对,他们都和阿瓦古丽说的一样,他们都已经……”范里没有把话说下去。

阿瓦古丽和我哑口无言,真没想到暗渠里已经全是怪物了,这下不是羊入虎口了吗?阿瓦古丽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我此时没有心情挣脱,只想着自己会不会也会变成那个可怕的样子。叹了口气后,我忽然发现对面的范里不对劲,如果说全队员都已经出了事情,那为什么惟独他安然无恙?

第十一章 无身女

“你就别浪费时间了,要么马上和这女人出去,要么跟我来,你选吧!”范里看我扭扭捏捏,有些沉不住气了。

“谁说要走了,偏留下来,还怕了你不成?”我很容易被挑动,激将法对我屡试不爽。

“可是带着她……”范里暗指阿瓦古丽。

我一看就犯难了,这女人肯定死活不愿意离开,而且也不放心她离开,因为就算我一个大男人都不一定走得出暗渠。阿瓦古丽担心被赶走,所以把我的手臂抓得紧紧的,怎么都不愿意松开。我哪受得了这样待遇,于是马上使劲推开她,但是却把手里的弓弩露了出来,刚才一直没时间把弓弩藏在腰间,这下糟糕了,虽然我不知道显露传家宝的后果究竟为何,但是父亲的千叮万嘱,看得出后果不会是好的方面。

“你……你……怎么会……有……”阿瓦古丽看到弓弩后,立即松开了手,瞠目结舌。

“怎么了?”范里看到阿瓦古丽惊恐的模样,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她要跟着就跟着吧,我们快走。”想必阿瓦古丽知道这紫色弓弩,因为担心阿瓦古丽说出吓人的话,所以我马上转移话题,让他们别再说话。等空闲的时候,再仔细问问神经兮兮的阿瓦古丽,她究竟知道些什么事情。

其实我很想马上大声问道,你知道这弓弩,你见过?快告诉我是怎么见到的?因为父亲说弓弩世界上就这一把,以前我从没到过这里,那就只有父亲来过,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一直在广西里打转,怎么可能到火焰山来。可是看阿瓦古丽惊恐的样子,说明这弓弩决不简单,莫非还有人有同样的东西。

我们研究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打开手电筒,不然根本看不见路。现在我们也有三个人,至少正面交锋人数上不吃亏。路上,我又小声问了问范里,队员是怎么变成怪物的样子的,可他却说不知道。我一下子泄了气,别说他,就连自己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也不明白。坎儿井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大概开始往地势高的地方延伸,这样的话,就算碰上了竖井,我们也爬不上去,因为地势越高,竖井也会跟着增高。但是,竖井的数量也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干脆就没有了。

范里手里拿着个地质罗盘,当年在学校里,地质三大件我们人手一套,锤子,罗盘,放大镜,只要是地质类的就都会使这些东西。虽然我们是工民建的,但是建筑工程系的人,都要学一点地质学,所以这三件东西都必须会用。白天的时候,那群粉嫩小子,一个个拿着这些东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显摆,有一个居然拿法都错了。

地质罗盘仪是进行野外地质工作必不可少的一种工具,借助它可以定出方向,观察点的所在位置,测出任何一个观察面的空间位置。如岩层层面、褶皱轴面、断层面、节理面等构造面的空间位置,以及测定火成岩的各种构造要素,矿体的产状等。范里用罗盘测着方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许是想测定寻找东西的路线,但是对我的提问一概不答。

虽然暗渠一直很安静,只有我们呼吸的声音,但是我却注意到,水声开始哗啦哗啦的。在没有走到深处的时候,水一直静静地流淌,并没有声响。刚开始我没在意,后来才注意到,水声是一会儿响,一会儿静。我走在后面,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但是一回头,只看到无尽的黑暗。

过了不久,终于又遇到了一个竖井,这个竖井约莫有四十多米的深度,仰头望上去都觉得头晕。外面还是浩月当空,借着惨淡的月光,我无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哪知道却看到一个没有下身的女人飘在空中。

“范里,有鬼,有女鬼!”我惊得大叫起来。

范里立即转身,当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女人能跑哪儿去,何况她连脚都没有,拿什么跑。范里责怪我不应该大惊小怪,兴许是看走眼,产生幻觉。他教训道,学习了多年的马克思主义,唯物主义,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怪存在。看他滔滔不绝的气势,我担心又要浪费很多时间,于是赶紧推着他往前走。

虽然刚才范里拿手电筒照过去,什么也没看到,但是我肯定没看走眼。黑暗里凭空出现这个女人,我总觉得很不安,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特别是那双眼睛,有如蛇眼一般,整个人也不象人,可是又无法形容。阿瓦古丽自从见到我后,就一直兴高采烈,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刚才我惊叫一声,她都没有反应,平静如水,害我都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我一直边走边回头,但是却再也没看到那个女人,弄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不安的惶恐持续了几分钟,周围的环境开始产生了变化,暗渠的墙壁已经不再是泥土,而是坚硬的岩层。石头总比泥土来得坚固,就算大喊大叫也不可能坍塌,所以我才安心地把脚跟着地。刚才一直是踮着脚尖,走起路来特别的酸痛,现在舒服得都想呻吟了。

前面的水流也开始产生了变化,我注意到水流开始加速,好象还有嘈杂的水声,当然这个水声和刚才出现的不大一样。范里的手电筒光线射到前面,有一股浓浓的雾气,雾气把光线散射开来,显得有些幽深的感觉。

忽然,我又觉得身后有人在着,猛地转过头,却没看到什么东西。正纳闷的时候,我的头又迅速地发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大概又要变成怪物的样子了。我勉强撑着身子,右手扶着石壁,然后挤出了一句话:“范里,我……不……”

接下来,身子又开始冒出黏液和水滴,意识也逐渐模糊了,我的喉咙还有一团东西再挣扎,它们似乎想冲出来,但是我极力压抑着,生怕会伤害别人。范里听到我的喊叫,马上调头,然后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一把刀。我心想,这也叫兄弟?他娘的,有了危险就想先把我捅了,真是够有良心的。

范里使劲按住我,但是身体早已经不听使唤,好象有一股欲望,十分地想喝人血,吃人肉,否则就会特别的难受。因为范里既要用手按住我,又要拿着刀子,所以手里的手电筒就暂时放在地上。阿瓦古丽傻乎乎地站着,一点儿用也没有,就是个摆设。

地上的手电筒是对着前面的,前面的水雾在光线的照射下,黄红相间,总觉得像地狱一样。就在我要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水晕里居然飘出来一个女人,我一眼就看出来,是刚才一直跟在身后的那个没有下身的女人。

此刻,那个女人两眼放光,嘴上微微一笑,只过了两秒钟,她就又马上消失在水晕中。

失去意识后,我只觉得手臂上一阵热浪涌入体内,而冰冷的波动正慢慢地被压制,黑暗的视线里又有一道火光晃来晃去的。这次我醒来得很快,只见范里拿着个打火机,一直让它燃着,也不管会不会烧到我。但是,我的手臂却被他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一看便知是范里的杰作。好在他不是想捅死我,只是给我放了点血,要不当了鬼也不放过他。只是,他的那把刀我一直没能看个仔细,现在他早把刀收起来了。或许和我的紫色弓弩一样,并不能现于人前,所以我没有多问。只是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他的刀能抑制我的怪病发作,他又是怎么做的?

“你想烧死我?”我看到范里没有打算熄掉,于是就把火苗吹灭了。

“好点了?”范里把打火机握在手里问道。

“万藏哥,你怎么会和他一样?”阿瓦古丽指的是“红薯”,想必她吓坏了。

我没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下头一看,我的手臂上一道很深的伤口,但是血没有流出来,也不觉得疼痛。伤口里的肉有些恶心,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露出来的血肉有很多红黑的丝线连接着,还有一些空心的小孔,小孔里好象还有东西在蠕动,看得我差点想把手砍下来。这是哪门子的鬼怪,居然把我弄得这么恶心,像得了病的猪一样!

疑惑地看了一眼范里,又看看他手里的打火机,我想了起来,当我第一次遇到“红薯”变成怪物模样的时候,他也是抓着我不放,后来却忽然松手。记得,当时的情形是我手里的弓弩划到了石头,产生了火花。当时我还纳闷,“红薯”怎么会忽然松开手,莫非让我们变成怪物模样的东西害怕火不成?

“可以站起来吗?可以的话,我们马上走!”范里小心翼翼地扶起我。

“没事,扶我干嘛,一边去。”我甩开范里的手,其实身体却很虚,几乎站不起来,只不过嘴皮硬而已。

范里始终不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他一直以说出来我们也不相信为借口,所以我懒得继续追问。撑着石壁,我勉强向前走,扶起墙壁的手却觉得粘粘的,仔细一看,手全都弄黑了。原来,这里的石壁全是黑色的,估计是那场大爆炸弄的,如果爆炸的范围这么大,那如此偏僻的地方上哪弄来这么多炸药。我想蹲下来洗洗手,反正水都是现成的,哪知道却忽然蹿出一大群长爪沙鼠,我一时间也没想太多,马上就被老鼠们挤到了水里。这里的水渠已经深不可测,我整个人掉进去,居然都没够到水底。

渠水很冰,这些都是雪水化成的,不冷死人才怪。我想立即爬到岸上,水里却有一股很强大的波动冲击过来,眼都没能眨一下就被卷进了水里。

第十二章 红孩儿

水里只有朦胧的光线射进来,我勉强睁开双眼,想迅速浮上来,可是水流却一直往前冲。我不但没能浮出水面,反而落到了更深的地方。有几只长爪沙鼠也落进了水里,他们比我凄惨,瞬间就没了影子,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水流会如此湍急,刚才一直都是很安静,水流缓慢得如蜗牛一般。

落入水里后,我的脸朝着来时的路,想转身看看水到底流往哪里都不行。继续在水里滚了几米,我忽然被渠道边上的凸出来的一块石头撞了一下,好在反应机灵,所以在还没被水流继续冲走之前,马上抱住了那块石头。我刚想稳定一下位置,然后爬到岸上,但是对面却冲来几只长爪沙鼠,它们啪啦啪啦地撞在脸上。本来这是没什么好惊讶的,可是它们却是被撕咬得稀巴烂,因此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会儿。

紧跟着,黑暗的水里冲过来一个东西,待那东西近了身子后,我一看,马上吓得松开双手,任自己在水里往后面翻滚而去。

那个冲过来的,是没有下身的女人,其实有没有下身我不清楚,反正一直没看到。那个女人极其的吓人,她的双手有些奇怪,很短,很粗,手指也不同于人类。我曾经听说,地下世界有人类居住,但是他们和地面上的人类有很大的不同。那女人嘴里全是长爪沙鼠,嚼得血肉模糊,在水里看着肠胃很不舒服。

还没有缓过神来,我就一下子从水里飞了出来,胸腔跟着有如万根针芒扎着,疼得想马上把肺挖出来。从水里出来后,我立即垂直降落,原来水渠前是一个大坑,难怪水流会忽然加快。也许命不该绝,我一从水里冲出来,就落在了一块岩石上。虽然满是青苔,滑不溜湫,抱住它总不会让我直接落下去。水里发生的事情就只在几秒钟的时间,而我却觉得已经过了十分钟。

水坑底下轰隆震耳,范里他们急忙跑过来,看到我暂时安全才松了一口气。水坑的直径有十多米,暗渠沿着水坑围成一个圆圈,并且有几条暗渠通到这里,似乎这个水坑就是中心。我想顺着岩壁爬上去,可是急流冲打下来,能坚持没有掉下去就不错了,更别说要爬上去了。

奇怪的是,那个水里的女人没有跟着冲出来,她可能又游到别的地方了。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现实世界绝对不可能有鬼魂这类的东西,那这个不合常理的女人又是何方神圣。来到火焰山区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太不真实,这些不真实的背后到底有怎么样的真实的原因?

我坚持了一会儿,双臂逐渐失去了力量,再也坚持不了了。范里和阿瓦古丽在上面干着急,但是什么也干不了,这水坑看下去深不可测,掉下去最好的结果就是尸骨得以保存。这里其实也算是一个圆圈形状的地下瀑布,能死抓着不掉下去,我想自己算是坚持得最久的人了。

也许姓金的真有上天保佑,就在我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一根粗大的绳子落到了面前。范里和阿瓦古丽根本没有绳索,要是有的话早就扔下来了。那么,此刻是谁扔下来的绳子呢?

“你傻了?快抓住绳子,想死还是想活?”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王石连长!他没事,太好了!

绳子被水冲得四处晃动,好在离我很近,随手一抓就握紧了绳子。因为水不断地涌下来,我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形,不知道上面究竟出现了几个人。瀑布的力量不用我说,大家也可以想象得出来,如果没有强大的力量,很难把一个人拉上来的。我倒不担心他们会忽然松手,只要有王石连长在,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会让自己的部下白白送命。水虽然模糊了我的双眼,并且非常的刺痛,但是我却隐约看到水坑四周有很多红色的影子在晃动。

那些红色的影子一蹦一跳的,全部来到了瀑布口的上面。我心里颤动了一下,心想千万别再出意外,就差那么一点点儿距离了,再坚持一小会儿就可以了。这里一共有五个瀑布口,水灌进水坑后,所激发的声音有如雷鸣一样,因此很难听见别人的说话,刚才要不是王石连长十分擅长“狮子吼”,我很可能听不到他的声音。此刻,我只是朦胧地听到一些惊恐的叫声,紧接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绳子另一端的力量忽然消失,我立即往水坑底下落去,而上面也有几个人跟着落了下来。

水坑非常的深,我觉得落下来很久都没有着地,这水坑也很奇怪,难道真的是火焰山的先民挖的?他们是吃饱了没事干,怎么会挖这么一个大水坑?忽然,我看到上面又有几个人影出现,但是没能再看一眼,我就落进了水坑底的潭里。也许水坑早已存在,瀑布日夜冲击,所以潭也很深。尽管如此,我的嘴里还是涌进来丝丝血液的味道,莫非有人受伤了!?

“王连长——!范里——!”我迅速从潭里浮了上来,然后大喊了几声,想确定掉下来的人是不是他们。

可是,水潭一片漆黑,除了轰隆的水声,我听不到一句回答。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我看到有一束光线,那肯定是手电筒,于是又钻进了潭里。水底有一道很模糊的光线,我知道那一定是防水手电,有了光线就等于多了一份生存的希望。水性不错的我很容易地就拿到了手电,然后想马上在水里找找,看有没有人昏迷在水里。

可是,手电的照明距离不太远,这可能是考察队使用的手电。他们的手电筒一般照明距离不会太远,也不会太强,因为很容易引起野兽发疯,或者由于前方区域里有什么物质不明确,有些感光物质会因为过亮造成温度上升而发生光学反应或者化学反应,有可能会对人造成影响甚至是危险,所以探险的手电只要可以照清前面就可以,不必太过亮。

昏沉的光线里,我又看到几只红色的影子在游动,难道是鱼?这不可能,刚才红色的东西明明在水坑上面一蹦一跳的,鱼怎么可能跑到水以外的地方。未知的领域经常有危险的事物,这半年我当兵遇到的事情不少,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没有理会那几只红影,而是迅速浮出水面。

我深吸一口,准备大喊一声,可是却有人捷足先登,狂吼了一句:“救命啊——!”

一用手电照过去,我恨不得假装没看见,也没用手电照过去。因为那个人就是十分傲慢的小凤,她一直很看不起我们三个当兵的,现在她落难了,真希望不去管她。当然,想归想,我还是得遵守军人的操守,有人遇到危险,就必须施以援手。小凤看到光线,马上拼命地游过来,速度比我还快。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小凤活得好好的,根本没有受伤。

我有些担心,水里明明有血液的味道,肯定是有人撞到石头上了。我粗略地看了一眼潭水的四周,没有发现出口,心里有些迷惑。如果没有出口,那古代人挖这个大水坑干嘛?过了一会儿,逐渐有几个人游了过来,可能是我手里有光线的原因,人类总觉得有光明就有安全感。游过来的人是范里和阿瓦古丽,还有王石连长,他抱着何凯教授游过来,我看见后觉得不可思议。先前他不小心把我推下沟水里,却不跳下来救我,现在却这么紧张何凯教授,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何凯教授的头被擦破了,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水里的血可能就是她的,她是一个和善的前辈,希望伤势不重才好。

大家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水面就逐渐浮现出了淡淡的红色。因为手电光线不强,范围有限,我一直以为是看错了,可是后来红色越来越鲜艳,最后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其他几个人一言不发,除了范里,他们都有些惊恐,想必刚才他们忽然松开绳子,掉了下来,就是因为这片红色的东西。

“不要,我不要死,我要回家!”小凤失控地大叫起来,轰隆地水声都快败下阵下来。

这该死的女人一瞎叫,我的心里就发毛,恨不得一拳打晕她。就在大家屏住呼吸的时候,阿瓦古丽却镇定地说了三个字:“红孩儿。”

第十三章 水潭战

听到阿瓦古丽这么一说,我就满肚子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胡说八道,她该不会脑子有问题吧?水面的红色逐渐浓厚,看他们的紧张样子,好象尝过这些东西的厉害,要不也不会全体掉下来。这些红色的东西很快浮出水面,我一看就傻了眼,这不是猴子吗?只是,它们全身通红,只有牙齿是白色的。而且,这和普通的猴子也不大一样,不知道算不算是猴子。它们的嘴巴比猴子的要大,也没有尾巴,四肢特别的细,象个婴孩般。

“是红孩儿,它们不吃人的,但是它们吃……”阿瓦古丽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胆怯地看了看我们,又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我没有心情听她罗嗦,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应该仔细听完这个女孩子说的话。在这之前,我们没一个人见过这样的生物,而范里并不紧张,他简短地告诉我,这是当地的一种神秘生物,当地人叫它们为“红孩儿”。关于这些内容,他也是听当地人说的,只是没见过它们的真容,但是当地人说这群红孩儿不会袭击人类,只会杀妖除魔。我一听马上佩服吴承恩,敢情他不是全编的,居然还有真实的原形。只是,这个东西真的会三昧真火吗?要是它们真的会,那我们这几个人可真要被熬成汤了,现在大家可都在水里!

红孩儿渐渐地朝我们围了过来,我心想,不是说它们杀妖除魔吗,怎么情形不大对劲呢?它们在水里闪着红通通的眼睛,慢慢地在水里游了过来,小凤还在大喊大叫,这无疑会把野兽刺激得发疯的。我实在受不了,干脆就给了她一巴掌,这女人可能从没被这样对待过,所以当下就愣住了,再也没说话。

确定掉下来的人都在旁边以后,我们就转头搜寻着水坑底下的出口,可是怎么看都没发现。红孩儿却已经逼近,看它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是要攻击我们,还能给我们按摩不成?再说了,如果它们不攻击人类,那为什么范里他们要拉我上来的时候,会出现这么多的红孩儿,还要把他们都弄到潭里。根据范里的所提,当地的居民说红孩儿只杀妖除魔,难道,我们这几个人里,有一个,或者几个不是人,而是妖魔?这可能吗?

我悄悄地,仔细地观察了身旁的人,范里,王石连长,阿瓦古丽,卢成教授,何凯教授,还有小凤,他们看起来很正常,但又不正常。红孩儿真的是想攻击妖魔吗,那这几个人中,又有谁已经不是人了?

红孩儿可不管我是否在思考,他们逼近以后,立即扑了上来。聚在一起的几个人作鸟兽散,奇怪的是,红孩儿并不追赶范里和阿瓦古丽,难道这群野兽还有种族歧视,可是我们都是人类,上哪儿来的歧视?在水里遇袭,我习惯性地往岸边游,但是身后却传来一声惨叫。回头一看,是小凤被几只红孩儿缠住了,衣服被撕得破碎,内衣都露了一点儿出来。

虽然很讨厌这类势力眼的女人,但是总不能见死不救,逼不得以我又游了回去。抽出别在腰间的弓弩后,我就把红孩儿的脑袋通通砸了个遍,可怖的是,它们的脑袋坚硬如铁,刚才我用足力气也没能砸晕它们,更别说让他们脑袋开花了。红孩儿看到我来帮忙,有几只就跃到我的身上,我见状立即潜入水里,想借水脱离红孩儿的嘶咬。潭水很深,水里也没有躲避的地方,一片空旷。看到潭里的情况,我忽然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而且时间紧迫,也没时间去思考。

进了水里,红孩儿也不放手,张嘴就想咬我。这还了得,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直接用手抓起一只红孩儿,然后抛出水面。接下来,其他几只也被我这样料理了,不过它们尖利的爪子还是划伤了我。浮出水面后,我看到众人都在应付红孩儿,但是范里和阿瓦古丽却安然无恙,于是就飞快地游了过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红孩儿不袭击他们,但是和他们待在一起,我想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他们有点彷徨,不知道该帮谁,范里转头看着水坑四周,大概也在寻找出口,阿瓦古丽呆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看不出她心里想什么事情。红孩儿紧追不舍,我准备游到范里身边的时候,他却忽然往别的地方游去。这可气得我想跳起来,见死不救就算了,还不许我躲在他身后,真是世风日下。不过,转眼我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原来,王连长被围困,他又带着一个昏迷的何凯教授,怎么可能腾出空闲的手应付红孩儿。奇怪的是,红孩儿好象也不怎么理会王连长,它们的目标是他抱着的何凯教授。

何凯教授被王石连长保护得很好,毫发无伤,他自己的身上却伤痕累累,我看着不禁眼睛有点发酸。范里一过去,直接就捏起一只红孩儿,瞬间就把它的脖子扭断。我看得傻了眼,没想到范里这么狠,虽然杀的是威胁我们的东西,但是那架势我总觉得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王连长死活不放开何凯教授,我游过去以后,就硬抢下了何凯教授,因为王连长已经没有力气了,如果继续抱着何凯教授,他会沉入水里的。

抱着沉重的何凯教授,我的脑海忽然闪了一下,接着又想起潭里的空旷,终于,我知道为什么刚才躲避红孩儿而进入水里的时候,会觉得有些奇怪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水坑的上面掉下来一个东西。我正好抬头找着出口,看到这个东西以后,马上绝望地想着:这回死定了!

掉下来的东西是炸药包,本来我是不认识的,但是进山的时候,是我背着的,虽然掉下来的速度很快,但我一看便知。这东西是考察队要用的,具体拿来干嘛,我没问,也没人告诉我。如今忽然掉了下来,而且已经被点着了,火花一闪一闪的,闪得我几乎昏厥。

当了兵以后,我多少了解一点武器知识,这炸药是塑料粘结炸药,一般以黑索今、奥克托今、太安等高能炸药为主体(有时也用HNS、TATB等),以高聚物为粘结剂制成。它的爆速达8800米每秒,还可用于核武器。塑料粘结炸药还可用作导弹战斗部装药、破甲弹装药、传爆药柱,以及用于地震探查、爆炸加工等方面。在那个年代,地质部门拿到的这类炸药并不强大,但至少能把一个小山炸得粉碎。所以,考察队有这个炸药,并不稀奇,我只是不知道他们想去炸什么。

我都没来得及叫大家闪避,炸药就在空中爆炸了。巨响一声,许多山石纷纷坠落,水潭被震得起伏荡漾,水温也迅速升高。我的眼睛被刚才的爆炸的剧烈光线弄得又疼又热,几乎张不开眼,周围忽然也安静了下来。其实,不是水停止流动,不是万籁俱寂,而是我的耳朵被爆炸声弄得暂时失聪。我一直昏昏沉沉,爆炸的冲击波把我推到了水潭边,这里有一些石堆,伏在上面的我不至于溺于水中。

何凯教授也在我的旁边,刚才我一直紧抱着她,生怕她会出事情。倒不是很在意这位女教授,而是我看得出王石连长很在意她,所以才拼命地护住她。爆炸以后,水潭全是又热又浓的雾气,我看不到别人,又担心水里有人,所以大喊其他人的名字。可是,我没听到任何声音,自己喊出的声音似乎也传不出去,只是在身体里回荡着,感觉非常的别扭。

因为担心有人被炸得昏迷,然后沉入水底,所以确定了何凯教授安全地靠着石堆后,我就又潜入了水里。爆炸之前,水里一片清澈,一目了然;爆炸之后,水里一片浑浊,混沌灰暗。水底有一束黄光,我知道那是手电筒,于是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又潜到水底,把手电筒握在手里。有了手电筒,我看到水面上漂浮着许多的红孩儿的尸体,不知怎么地,脑子里忽然想到煮饺子的情景。水潭很大,我在水底摸索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人,于是又在水面找了找。

大概老天开眼,所有人全部被震到了潭边,大多数还有知觉,只不过一时缓不过来。范里和王石连长比较清醒,我想和他们交谈,可是比手划脚的,说了半天硬是无法交流。最后,我们三个当兵的又把大家聚集在一起,以免再出事情。难怪他们会找三个当兵的来,现在遭了这么多罪,看来这群粉嫩小子挺会用人的。但是,我记得,炸药当时交给了队伍里的人,如今,怎么会掉下来,而且还引燃了。

卢成教授大概也知道我们所想的事情,即便他很看不起我们,不愿意交谈,他也张口说了几句话,但是我看不懂他说了什么。我举手示意,问他还有多少个队员生还,但是他摇头,不知道他是说没有生还,还是他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我非常的苦恼,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我的确看到有几个人又忽然出现在水坑上,但是没看清楚是谁。难道,队伍里有的人心坏不轨,想干掉所有的队员,所以就把炸药仍了下来?

“去死吧!”我的听力忽然恢复了,但是却听到上面大吼一声。

接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又掉了下来。我们惊得目瞪口呆,要是再扔一个炸药包下来,我们可能就真得去见阎王老爷了,我都还没娶媳妇呢!水坑上面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扔炸药包下来?

第十四章 悬天门

一刹那,我看明白了,那东西不是炸药包,而是一个人。这个人扑通一声,径直落入水里,水花溅得老远。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心里无端地紧张,虽然刚才自己也掉了下来,但没什么感觉。

水面满是红孩儿,有几只在水波的荡漾下逐渐清醒过来,我大叫倒霉,怎么麻烦不断,要是红孩儿全体苏醒,那我们就没好运气再次逃脱了。水面很快平静下来,但是掉下来的人一直没浮上来,好歹是条人命,为了弄个究竟,我让范里照顾其余的人,然后就又潜入了水里。手电筒的电量可能要到尽头了,在水里忽闪忽闪的,但是不开着又不行。水底躺着一个人,我看他的穿着有些眼熟,再往近一看,差点喝了几口冷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良久的许少德。刚才有人在上面扔炸药包,现在他又从上面掉了下来,莫非扔炸药包的事情他也有份?这小子真行,真的对得起自己的名字,特别的缺德。我抱起他,浮出水面后就赶快往岸边游,虽说是岸边,但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把那小子扔给众人后,我痛快地喘了一口气,想当即问问这个贵公子,刚才到底是不是他下的毒手。但是,时间却不允许了,因为红孩儿苏醒的数量越来越多,再不逃命就等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红孩儿除了王连长,范里和阿瓦古丽以外,都想杀之而后快,我们又没招惹她们。

出口,我已经知道在哪里了,只要爬到出口处,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其实,刚开始我也以为出口在水底,因为水不停地灌下来,肯定要有出口让水流出去,不然水坑肯定会满。但是,在这类地方,有暗河并不奇怪,流进来的水也许已经从水底的某些通道流了出去。但是,出口不一定就在水底。刚才,我潜到水底,发现水潭十分空旷。既然如此,何凯教授的头又是怎么被撞到的。

从水坑上面掉来,不是撞到水里的石头,那也有可能是落下来的时候撞到了别的石头,但是何凯教授的情况却比较特殊。当时,我看了四周,都没有发现出口。直到后来,因为何凯教授的伤口我才发现,出口悬在了半空中!

说到这里,读者们可能觉得我在吹牛,所说的故事不可思议,简直就是神话。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没有说出来,一直把它当成秘密。何凯教授额头上的伤口,有一些红色的泥土,非常的粘稠,很难去除。这种泥土非常特殊,是火焰山地区用来做生土建筑的材料,粘和性非常强。之所以这样,火焰山地区的建筑才历经千年不倒。

我刚才一直没有注意,水坑的半空中有一道桥梁状的物体,可能长期存在,所以颜色已经和水坑融为一体。因此,仰头看上去,很难注意,况且寻找出口,都是往水潭的四周,怎么会找到半空中呢。这个桥梁一样的建筑有点像一支箭,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它的形状和父亲给我的箭很相似。后来的爆炸把那个桥梁炸得粉碎,但是桥梁的一端却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空间。如果不是这次爆炸,或许我们一时半会发现不了空中的端倪,因为泥土桥梁完全把出口包裹着。也就是说,这座桥梁如一根水管,是空心的。

好在水坑的四周都是嶙峋的山石,攀爬不是难事,那个桥梁顶端的洞口距离水面只有十来米,像我们当兵的这样的身手,这只是小菜一碟。可是,带着一群伤患就麻烦了。实在没办法,只好让两个教授先上去。谁知道,小凤却自己抢先,第一个爬了上去。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好歹也该让让长辈。卢成教授爬上去以后,就轮到何凯教授,但是她一直昏迷。

“我带她上去,一会下来接许少德。”王连长话不多,说完就抱着何凯教授爬了上去。

这得花多大的力气,我试都没试过,带着一个成年人,还要峭壁上爬来爬去的,打死我也不愿意干。可是,王连长硬是咬着牙齿,坚持到了半空中的出口。我本想叫王连长别下来了,但是他放下何凯教授,又爬下来接许少德。尽管王连长平时对我们很苛刻,但是在危险时刻,居然把我们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想想自己平时的确误会了他。许少德虽然不胖,但也不瘦,王连长带着他上去以后彻底虚脱。好在我和范里身体不错,爬上去非常的简单,所以就让阿瓦古丽先上去。

“你先上去。”范里让我跟着阿瓦古丽。

“你先,别吵,我还得找东西。”我故意骗范里道,他没想到我会说谎,所以当下决定留下来和我一起找,也没问我要找什么东西。

这可把我急的,本来只是撒谎,哪知道却把时间耗上了。无奈之下,我马上说了实话,他愣了一下。而这个时候,红孩儿完全苏醒了,他们正往这边儿涌来,我吓得不再谦让,马上死命地往上爬。在求生的时候,人类往往能激发很强的潜力,我瞬间就爬到了洞口处。红孩儿还是不伤害范里,所以我不是很担心他的安危,只希望他快一点儿上来,节省时间。洞口里面有什么我还没时间看,只觉得身后一阵热浪扑来。

范里还差一米的距离就爬上来了,但是红孩儿也跟着爬,这让我刚落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何凯教授忽然醒了过来,她吃力地站起来,却入迷地看着洞里的墙壁。红孩儿越来越多,它们似乎能水陆两栖,所以刚才昏迷在水里也没溺死。我心里一急,马上伸手把近在咫尺的范里拉了上来,其实这是多此一举。这个时候,水坑上面却落下来一根很粗的绳子,正好经过了我们所在的洞口。

接下来,有三个人同时说了三句话。

“真是没教养,刚才扔炸药包,扔人,现在又扔绳子,上面的人搞什么名堂!”小凤忽然大骂道。

许少德此时也醒了过来,他看到有绳子在晃动,吓了一跳。他当即大叫:“不能让他们下来,快逃!”

“高昌国!”何凯教授的语气惊喜的成分很多。

听完这三个人的话,我一下子没了主意,王连长也瘫在了地上。到底是该顺着绳子爬上去,还是该往洞里逃?上面的人是谁,许少德为什么这么害怕?而何凯教授为什么会忽然说出“高昌国”这三个字?

“别发呆了,上面的不是好人!”许少德看我们没有反应,于是焦急道。

这几个考察队的人,满心期望上面会有人施救,但是许少德这么一喊,大家马上就慌张了。我听到何凯教授贴着墙壁,看来看去的,想问问她的意见,因为卢成教授不愿意再吃苦,想等上面的人下来施以援手,没人愿意相信许少德。毕竟,刚才许少德在上面,炸药包掉下来,多少会和他有点关系。

“别上去了,我们往里走!”我还没开口问,何凯教授就先说话了。

“小何,你的意思是……”王连长此刻的语气非常的温柔,和平常的样子天差地别。

“何教授,还是等等上面的人吧,他们肯定是救我们的。”卢成教授十分抗拒,可能受不了这等苦头。

绳子晃动得厉害,我知道有人要下来了,虽然外面的水声很大,但是有个人的声音却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三个恶人里,被称为老大的口音,典型的南方口音。这三个人要真的是来救我们,那天都可以塌下来了。不等卢成教授再表示自己的意见,我马上附和何凯教授,认为进去看看也好,弄不好这里会有考古的大发现。可是,倔强的卢成教授就是不同意,坚决要等人援救,把我气个半死。

后来,许少德看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大概他是唯一吃过亏的人,所以就简短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当他看到我的异常跑开后,就又被三个歹徒劫持了。那三个歹徒不知道从哪个队员身上抢到了几个炸药包,许少德不忍继续被辱,所以就想来个同归于尽,点燃了炸药包,哪知道手一滑,炸药包却落了下来。至于那三个歹徒的意图,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是来寻找某件东西的,而且手里有武器。我们虽然也有枪,但是都是旧货,根本不好使,刚才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早就不能使了。说到这里,一直沉默的阿瓦古丽不停地点头,示意许少德说的是真话。

卢成教授还在犹豫,何凯教授就起身劝说,不知道她耳语了什么,卢成教授就同意继续往洞里走。但是,他不忘加上一句,说不是同意我们三个当兵的话,而是为了科学。我当即就想笑出声来,出娘胎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死要面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