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想过河拆桥吧,我把故事告诉了你们,你们想独吞?”刘老头激动道。

“我说老爷子,我对这些没兴趣,我们真的有事情,要回部队了。”我故意把话拖得长长的,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很想去贵州看个究竟。

“就是。”许少德附和着。

刘老头听到后非常失望,他一言不发地靠在椅子上,眼皮沓拉着,好象得了老年痴呆症似的。我觉得过意不去,反正住一晚上也没什么,所以就和许少德商量,就住那么一晚,明天早上就回新疆。脱离兵团太久,回去要受罚的,我可不想再被王连长抓住小辫子。

许少德回旅馆退房,然后把我们的行李搬回来,我本来也想跟着去的,可是刘老头担心我们一去不回,所以死命地把我留下来。我想,自己一个大好青年,难道还怕了一个老神偷不成,回去给王连长一说,不得被他笑话死。于是,我索性就坐在椅子上,然后嚷着肚子饿了,要吃鱼吃肉。我这么做的原因,一来是真的饿了,二来是万一真被刘老头给洗了财,也不至于亏得厉害。好歹有一些物质可以补偿,这种人不放他点血,想想还真不甘心。

当天晚上,在闲聊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位去打酱油的小孩子,是刘老头捡来的。这个孩子当时被扔在了大街上,没人愿意带回家,刘老头不忍心,而且自己一个人也觉得孤寂,所以就把孩子带回了家。由此看来,刘老头并不完全是一个坏人。

看到那小孩子,我又想起了梅里雪山里的那个幻景,那个小孩子的头颅。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又为什么这么陌生,难道我的潜意识里,真的有被遗忘了的记忆。但是,无论我怎么想,都再也想不起来,什么头绪也没有,只好不再去想。

为了练习英语,我又找艾伯特聊了一会儿,问了他为什么认识刘天花。艾伯特说,他认识刘老伯,是因为他的爷爷在抗日的时候来过云南。当时,他爷爷被日本人追杀,幸被刘天花所救,所以他爷爷才和刘天花结了友谊,连续几代人都和刘天花有往来,但是关于刘天花居于一个边陲之地,为什么精通外文,他也不清楚。

我又问了他和袁圆圆怎么认识的,艾伯特就借口别的事情,逃开了。我纳闷地摇摇头,心想是不是自己问得太多了,听说外国人喜欢被问东问西的。

许少德过了很久才拖着行李来到相馆,不过他却神情慌张,焦急万分。他这个人心里有什么事情,脸上都会一五一十地写出来,我一看见就在心里喊到:不是这么倒霉吧,难道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许少德一进来,把行李扔了一边,马上就想哭,但是,他顿了顿,又笑了起来。我给他这么一弄,心里更加犯迷糊了,心想这厮不是给鬼怪迷了心智吧。听说口水能让鬼怪散退,我当下就厥起嘴,使劲地朝许少德吐了几口唾沫。果不其然,他马上冷静下来,不再大笑。

哪知道,这家伙停了一会儿,就认真地说有个好消息要宣布。许少德完全不计较被喷了唾沫,也不管行李是否被翻倒在地,他激动地问:“你猜,我刚碰见了谁?”

“你还能碰见谁,见鬼了吧?”我不以为然。

“不是,不是,你才见鬼了呢!”许少德连呸了两声,道,“我的好运终于来了,别给我晦气,刚才我碰到李诚了!”

李诚?我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我记得他们团里就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也是云南人。为人豪爽,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不过,和我没什么交情,而且他怎么会跑这里来,指不定是许少德认错了人。

“是,就是他。”许少德知道了我的疑惑,就马上解释,“他退役了!”

我听后才醒悟,那个老兵是要退役了,时间到了。但是,他退役关我们什么事情,这有什么值得欢喜的。没想到,许少德下面的那句话,对他是好消息,对我却是天大的打击。

许少德不是很能憋秘密的人,和我差不多,他看气氛被他调了起来,然后就道:“李诚说,我们被兵团解除了军籍,已经不用回去了!”

“什么!?”我对这个答案瞠目结舌,打死我也不敢相信,才多少天的功夫,我们怎么可能就被踢出了兵团呢。

“我再也不用受苦了,太好了!哈哈!”许少德大笑道。

“你没认错人,你确定他没骗你?”我还是不敢相信。

“骗你干嘛,再说了,我们无冤无仇的,骗我们干嘛?”

我跌坐回椅子上,心里无限地难过。虽然团里的生活很苦,甚至比坐牢还辛苦,但是我已经对那里产生了感情,忽然就宣布我被踢了出来,心里真的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还有一点自私的原因,那就是我服役的期限根本没到,这样毫无原由地就被踢了出来,回到家乡,不得被那群三姑六婆酸死才怪,父母的颜面也会无存。

许少德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他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有这么个消息。我本来还想趁归队前回家一躺,顺便问问父亲,关于传家宝的秘密,以及这一年多来经历的事情他有什么看法。没想到忽然跑出这件事情,让我现在根本无法回去,只好先在外面混着,混到了服役期限完结后再回家。

“李诚有没有说我们为什么被解除军籍,总得给个原因吧?”我问道。

“原因,没有原因,我问了,他说团里都贴了告示了,不许我们再回去,原因是我们不符合要求,提前解聘了。”许少德说道。

“这个原因也太牵强了吧?”

“管他呢,你还想回那个鬼地方,我才不要呢,要不是我天天求爷爷告奶奶的,才不会有这个好消息。”许少德很是得意,好象这全是他的功劳,他继续说,“对了,李诚说团里给了我们两笔钱,两万哪。”

人毕竟是人,总有欲望,我一听到两万二字,马上又高兴起来。要知道,1992年的时候,两万元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不像现在,万元户已经没有当时的威风了,遍地皆是。当晚,我就按许少德说的地址,找到了李诚。

李诚是世界上最老实的人,我一问,他什么都说了出来。他对兵团的决定也感到很不解,他说,就连王连长这个长期泡在军队里的人都觉得很纳闷,怎么会忽然从上头下了一个这样的通知。无奈,上级的决定,军人是一定要服从的。李诚要我仔细想想,是不是做了危害国家的事情,有些时候,为了顾及军队的颜面,只好这么做。他说,以前听其他部队的人说过,有几个士兵就是因为无意间泄露了一些低级的秘密,就是这样忽然被吊销了军籍的。

我一听,心想,难道是这次来云南的任务?他娘的,来这里是上头下的命令,现在完成了,又把我踢出来,这什么意思嘛?想归这么想,我总不能上天安门前去闹,我虽然已经不是军人了,但是还有军人的操守,服从命令是我们最基本的原则。

李诚还拿出了一份解除我和许少德军籍文件的复印件,这是王连长要他带回来的,说万一遇到我们,就把这东西给我们看。当时他要给许少德,那家伙却说不用,只顾着开心地跑开了。我当晚又跑到德钦县的邮局,打了一个电话到兵团里,问了王连长。王连长叹了口气,然后说的确有这么回事,然后就安慰我。在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却忽然告诉我,要我以后多加小心,他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事情的确不对劲,不用他说我也感觉得出来,这事情肯定和袁圆圆口中的“叔叔”有关。徐前二在死的时候,曾经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很小声的话,那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没想到这么快那人就迫不及待地要除掉我们。

那晚,我在床上,一边听着许少德震耳欲聋的鼾声,一边回想徐前二死前说的话:“你要小心小袁的叔叔,他居心不良,他很可能是鼹鼠,因为他……我没来得及和任何人说,你一定要小心。”

(鼹鼠通常指潜伏在对方间谍情报机构或其他要害部门,窃取内部核心机密的渗透人员。他们既可是本国谍报机关直接派遣的特工人员,也可是被策反的对方内部人员。徐前二这句话在第二部二十九章)

在徐前二说“因为他”后面的内容时,声音说得非常小,却字字刺中我的心脏。那些内容我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只是在心里不停地想着。因为这事情太过夸张,但是将死之人,何故诳语。我相信徐前二没有胡说,而且事情居然这么快就应验了。除掉了我们的军籍,接下来那人只要随便给我们扣上个严重地罪名,对那人来说,就万事大吉了。

那天晚上,十分的漫长,我一夜未眠,一直思考着,以后该怎么办。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输了,徐前二为我而死,他这么信任我,把这个惊天秘密告诉了我,我不能就这么沉默。至少,得为国安部门除掉这个蛀虫,否则,总有一天,不只是我和许少德,范里,甚至会危害到更多的人!

幸运地是,我已经从徐前二的口中知道了那人的一个秘密,只要我先得到那几样东西,就有了必胜的砝码。只不过,我仍怀疑,世界上真的有徐前二说的那些神奇的事情吗?

第五章 龙遗村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就起来了,但是有家不能回,觉得非常苦恼。许少德昨天晚上一直兴奋着,所以太阳晒屁股了才肯起床。他一起床,我就马上把事情的利害关系给分析了,当然,徐前二告诉我的话,我没有说出来。我只是告诉许少德,他现在不能回家,要知道他老子不是一般的凶,这种情况下回家,不被打死也要送他出家做和尚。许少德一听,连忙点头,说有道理。

“那我们做生意吧,我们每人有两万,加起来四万,可以大干一场。”许少德沾沾自喜。

“不行,我不是这个料,没准生意才做一天,就赔得连我奶奶都不认识了。”我苦笑道。

“那要怎么办?”

我看着许少德一脸的信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十分苦闷。我想告诉他,我们必须去一趟关岭,但是许少德天生不爱吃苦,不找一些诱惑性很强的饵,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看到这里,大家一定好奇,为什么我忽然想去贵州关岭县?因为,徐前二当时在我耳边说到“因为他”之后,有三句话,第一句是“去关岭,龙遗村,村里有个竹林禁地,那里面有夜明珠,还有一份帛书,是古夜郎秘密,也是打败那人的关键……”

我一直没把他的话当真,想着自己马上要归队,不可能也没时间去关岭。如今看来,命运已经安排我非去不可了,就连刘老头都一直在做我的思想工作。我想,刘老头的夜明珠很可能是徐前二说的那颗。至于帛书,我觉得很可能也和火焰山的那份有关联,因为那份帛书并不完全,已经被人分裂成几分了。如果,刘老头手里的夜明珠是当年那群贩子偷回来的,那帛书就一定还在那里。因为除了徐前,贩子们全部死了,唯一拿出来的就只有一颗夜明珠。

我想了想,就决定狠下心肠,欺骗许少德。因为这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他,知道的越少越好,他是一个大嘴巴,指不定哪天做梦的时候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于是,我对他说道:“你还记得范里说过吗,小鱼熊这东西已经灭绝了,这灭绝的东西非常的值钱。我想它们发源于关岭,那里肯定还有,而且我对打猎非常上手,要不,我们一起去那里打打猎,顺便和刘老头一起找找宝藏?”

许少德想也没没,就立刻回答:“好啊,听说贵州有很多苗族美女,那可是好地方啊,还记得班里的那个从贵州来的小苏吗,那个身材啊,我早就想过去会会那批激情燃烧的少数民族少女了。”

我没想到许少德会这么痛快地答应,刚要说话,刘老头就走进了房间,道:“诸位好汉,苗女有什么可看的,她们中隐有蛊婆所驱使的情蛊歹毒阴险,防不胜防,我当年去贵州插队听说众多的少数民族之中,就单是苗人最会用蛊,而且这苗人又分为花苗、青苗、黑苗等等。青苗人精通药草虫性,黑苗人则擅长养蛊施毒,这两拨人本身也是势成水火;现在黑苗已经快绝迹了。不过万一要是招惹上了苗女中的蛊婆,可真教人头疼。”

“你还去贵州插过队啊?”我惊奇道。

“这有什么,老爷子我可是经历无数风雨。”刘老头说这话的时候,我这才发现,他好象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偷。

“你们终于肯和我去关岭了?”刘老头笑着问道。

“先说好了,找到了好东西,要平分,分不了的,掷色子,谁大归谁!”许少德马上声明立场。

我噗嗤一笑,问:“刘老伯,你可知道关岭有个地方,叫龙遗村的?”

没想到,我话一出口,刘老头脸色就吓得铁青,没了刚才的兴致。

“怎么了,刘老伯?”我觉得奇怪,于是尽量礼貌地询问,不过心里却想,一个地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身心素质如此之差,他要是跟着去,不会还没到关岭,就一命呜呼了吧?

“哎……”刘老头一个劲地叹气。

“别叹气啊,这会触霉头的。”许少德道。

“也没什么,我以前插队的时候,碰上一个女的,谈得还可以,只不过……这个就不告诉你们了,你们还小,不理解的。”刘老头说着说着,觉得自己离题了,于是又说,“那女的就是龙遗村的人,还有,我记得,徐前说那群贩子去的地方,好象就是龙遗村旁边的一个竹林里。”

竹林?这么巧?我心里一颤,徐前二说的是,龙遗村的一个竹林禁地,莫非真的是同一个地方?我看着刘老头的脸色,揣测着,他是不是把人家闺女给糟蹋了,所以心虚呢?但是,刘老头说,最好马上出发,他已经准备好了,孩子扔给街坊照顾,而且艾伯特会跟着去。

我听了后,觉得刘老头好象不是那么看重财宝,他的语气里,好象有一些隐忧,似乎另有目的。不过这只是无端的揣测,是人谁不喜欢财,况且我也喜欢这种刺激。

三天之后,我们终于准备好,踏上了开往贵州的火车。而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龙遗村会给我们意料不到的惊奇。

我和许少德,刘老头,艾伯特坐着火车到了贵阳,但是我事先声明,中华的古物绝对不能让艾伯特带出中国,虽然自己做的事情和盗卖文物的差不多,但是我说的时候居然理直气壮,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我们先在贵阳住了两天,这两天之中有很多事要做,除了准备一些必须的应急用品,还要查阅一些资料。我虽然离校多年,但是速记的天赋还是存在的,我感觉这趟很可能会和夜郎国有着很大的关联。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古夜郎是贵州里最神秘的一个国度,天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更神秘的危险潜伏了千年。

夜郎是我国秦汉时期在西南地区由少数民族建立的一个国家。西汉以前,夜郎国名,无文献可考。夜郎之名第一次问世,大约是在战国时期,在《华阳国志·南中志》中,有一段记载楚襄王派兵攻打夜郎的记载:“将军庄跃溯沉水,出且兰(今贵州福并县),以伐夜郎王”,“且兰既克,夜郎又降。”

这时,人们方知西南有一夜郎国。夜郎何时兴起已经无从可考,但是它的灭亡则被认为是在汉成帝河平年间(约公元前27年)。这一年,夜郎王兴同胁迫周边22邑反叛汉王朝,被汉使陈立所杀,夜郎也随之被灭。

只不过,人们一直对古夜郎的地址争论不休,也一直没有谁能说服谁。只是,大家认为,应该处于贵州的某地,但现在也有人说是在湖南。

在贵阳的时候,我还特别去咨询了一下医生,问了问人是不是会有强迫忘记的能力。他说,的确有这种病例。我在云南看到的幻景,很可能真的发生过。这么说来,那个小孩子的头颅,以及隐现的女人,真的和我有关系。难道,我杀过小孩子,或者亲眼看到小孩子被杀了?

两天后,前往关岭。

因为在当时,通往关岭县的公路还很颠簸,而且有些偏僻,所以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我甚至一度以为刘老头要西去了。

我们乘坐明明只可以乘坐20人,却硬被贪心的司机塞了40人的破破烂烂,几乎被我认为是解放前才会有的大巴里,一路摇摇晃晃的驶向了青山老林中。破车在老式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艰难的挪动着它庞大的身躯,因为是山城的缘故,车子几乎一大半都是行驶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颠簸的车况让许少德晕车晕得很厉害,几乎是脸色苍白的快要昏倒的样子,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胃部一阵阵剧烈的抽搐而翻腾,早饭和午饭都被我贡献给了窗外还算优美的景色。

倒是刘老头和艾伯特一点也没有晕车的样子,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先担心自己才是。破车经过一站又一站,车上的乘客也渐渐只剩下了司机还有我们四个人。空出来的车厢里渐渐散去了一些汗臭味以及等等其它的臭味,我的脑子也清醒了一点,可是心里莫名地忐忑不安,我不禁开始怀疑这次旅行的正确性。

“关岭快到了!”贪心司机回头望了我们一眼。

抬头看向车窗外,当稀拉的建筑跳入我的视线范围内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一阵剧烈的跳动和疼痛,一个幽怨的女声仿佛就在我耳边,轻轻叹息。我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这个小村落的我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踏入了一个诡异的漩涡里。

九十年代的关岭还很古朴,我们下了车,镇上的人们都马上盯着我们,然后指指点点,我想,是因为有艾伯特的原因。毕竟,一个山里的小镇,很少看到外国人。我们此行目的并不单纯,所以也不打算留宿在县里,只想赶快结束这此行动。奇怪的是,我们问了县里的很多人,甚至八九十岁的老人,他们的回答居然都一样:根本没有龙遗村这个地方。

第六章 大峡谷

我们在路上就在推想着各种遇到的情况,想着龙遗村有多么的难找,多么的偏僻,但谁都没想到,结果会是查无此地。我们还特地找了借口到县政府的相关部门去查询了一番,结果真的没有发现这个村子,就连相似的读音都没有。

“老伯,你不会记错了吧?”艾伯特无奈地问道,看他那样子,似乎想马上离开,因为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刘老头不出声,我也烦恼不已,照理说,就算刘老头记错了,徐前二也不会说错啊。谁要死了还会说句错话来贻害他人的?我已经预料到此行不易,只是没想到地方还没到,就碰上了钉子。

不过,我们借口自己是研究民族学的学者,以及刘老头托朋友照的假证件,终于在县政府的档案馆里看到了关岭县的各地资料。当然,艾伯特和许少德他们在外面等着,他们进来容易暴露我们是骗子的身份。

档案室很小,但是那几本文件厚得跟砖头似的,资料丰富。正在焦急查阅的时候,档案室里走进了一个中年人。他说他叫陈林,也是来查资料的,说是研究关岭的“红崖天书”。这个红崖天书在关岭,甚至全国都有名,稍微懂点考古的人都知道。因为和故事关联不大,我就不多说了,重要的是这个人在后来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他说他赶时间,希望我们让让位置,他还得赶时间。我们本来就是虚假身份,自然不好意思跟真正的学者抢位置,于是只好让出位置。

“你们要找什么资料,我可能可以帮助你们。”陈林一边查一边道。

“我们找龙遗村。”我立刻答道。

“龙遗村,我好象听查馆长说过……”陈林低吟道。

“查馆长……你是……”刘老头接话道,“不是查东林吧?”

“你认识我们馆长?”陈林放下手上的资料,回头打量着我们。

“那家伙,不说也罢。”刘老头苦笑道。

“什么馆啊,你是什么馆的,我看你也不像本地人。”我好奇地问道,看这个人学识渊博,兴许知道龙遗村。

“我在北京的一家博物馆工作,来贵州查查‘红崖天书’的事情。你们要找的龙遗村,我好象在哪里听过的。”陈林思索道。

我不敢出声,生怕打断陈林的思绪,刘老头也跟着安静下来。

“哦,我想起来了,前几年,我来这里考察‘红崖天书’,听说有一个叫金竹的大峡谷崩塌,他们说,那个峡谷里,有一个龙遗碑,指引着一个宝藏,谁找到那个宝藏谁就能升官发财什么的。不过后来峡谷崩塌了,那事情就被人忘记了。那何况,那个峡谷经常闹鬼的。”陈林道。

“闹鬼?”刘老头不大相信。

我听到“龙遗碑”二字,心想,龙遗村可能就在附近,于是问:“那后来呢,那个峡谷有人住吗,有没有什么村子的?”

“我不是说了吗,那峡谷闹鬼,谁敢住啊!其实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住,反正谁都不愿意去那里,所以有没有村子没人知道,要不是大峡谷崩塌的时候弄出了很大的声响,都没人知道那里出了事情。时间一久,很多人对龙遗碑的事情都忘记了。更别说什么村子了,难怪你们找不到。”陈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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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既然没人去,他们怎么知道那里有块龙遗碑的?”我疑惑地问道。

“哦,这是当地人的传说了,听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谁传出来的,我记得他们说,抗日的时候,有一队外国人进了大峡谷,说是寻宝,但是没出来,据说也被鬼害死了。”陈林说道。

“假的吧,亏你还是研究考古的,世界上哪有鬼。”我不大相信。

“是真的!”资料室里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又黑又瘦,穿着朴素,样子很凶。他是管理档案室的人,别人都叫他老林。他一进来就说:“因为那群外国人强迫一个人带着我们进去,那个人是我的爸爸!”

“啊……不好意思,你就当他放屁吧。”刘老头一看我说错了,就赶紧打圆场。

老林好象特别崇拜自己的父亲,而且不允许他父亲被别人看轻,所以主动地就解释了他父亲怎么带着外国人进入大峡谷的。抗日战争刚爆发的时候,有一队欧美模样的外国人来到了关岭,说是寻宝,还会一点中文。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来,知道这里有块龙遗碑,他们一来到关岭,就抓了一个当地人带路,走进了深山之中。被抓走的当地人,就是老林的父亲,而他父亲再也没回来。

我相信老林说的话,再混帐的人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老爹开玩笑,只不过这里怎么也有一队外国人进来,难道他们和梅里雪山的那伙外国人是一路的?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危险呢。”陈林皱皱眉说道。

“有危险才刺激嘛。”我笑着答道。

“哈哈,你还真像我儿子呢。”陈林也笑了起来。

“哦,陈今蔚啊,好久没看到他了,你怎么不带他一起来?”老林问道。

“他还小,我交给老邹帮照顾了。”陈林说完后,想起自己要查资料,于是又低头翻阅资料。

“谢谢你们,我们先走一步了。”客套话说了几句后,我就和刘老头退了出来。

许少德和艾伯特等得焦急,但是一知道我们打听到了消息,到很开心。我想,资料室的那个学者不会欺骗我,既然如此,那刘老头的心上人怎么会是从龙遗村里来的?还跑去插队了!?

刘老头对于这个疑问很不好意思,只说,这是一笔糊涂帐,让我们别问了。他强调自己没撒谎,那女子的确说自己是龙遗村的人。其实谁稀罕知道他的风流往事,我心里想的是,反正知道了一点信息,先去金竹峡谷看看情况,然后再做打算。趁着天还早,我们马上进山。

关岭县境内以岗乌至云庄梁子为分水岭,山高谷深,形成了众多的江河峡谷。出名的有花江大峡谷、灞陵河峡谷和补母当河峡谷、打邦河峡谷。花江大峡谷一带,曾是电视剧《西游记》的多处摄景点,唐僧收沙和尚就在那里拍摄的。

金竹峡谷在关岭的西南方向,进了大山之中,要得走约十公里的路程才能到达。我们出了县城,就往西南方向行去,无奈的是,没人愿意载我。司机们一听是金竹峡谷,个个摇头,好象去那里是上刑场一样。我们走了很久才进入峡谷范围,这里峰林峰丛似海,老树新树都长在一起,基本没有踩出的道路,寸步难行。有些地方非常湿滑,一不小心就摔一跤,然后滚到老远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学者的描述让我们产生了心理作用,我们总觉得这里的绿色很不舒服。虽然还是冬天,但是这里的绿色显得很不相称,而且温度不低,有点闷热,好象呼吸的时候,很多黏液也跟着吸进了身体。

许少德虽然平时爱吹牛,但是胆子小,他听了陈林说的故事,心脏上下跳动。一路上,他老说看到有个女人在林子里走,但是一眨眼又没。我让他别扰乱军心,谁知道,最后连艾伯特也说好象看到一个女人在山林中。山林里行走十分吃力,一会爬坡,一会翻沟,过不了多久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再也没提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我们行走的时候,都小心地靠在一起,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迷路,这里到处都一样,谁知道会不会碰上鬼打墙之类的东西。正想着这些事情,我们就听到前面有流水的声音。那个叫陈林的学者说,金竹峡谷中有一条无名大河通过,但是自从峡谷崩塌以后,那条河就被堵住了去路,在峡谷前形成了一片湖泊。只要找到那条无名河,就可以顺着它找到金竹峡谷。

我们看到河流以后,都很开心,心想终于找到一点方向了。这条无名河有十多米宽,因为贵州是喀斯特地貌,落差较大,所以河水湍急,甚至在河边洗手都差点被河水卷进水中。

当天晚上,我们在河边宿营。

在野外吃东西真的别有一番滋味,觉得什么都香,只要不是屎。我们一边吃,一边讨论,但是内容都是怎么分财宝的,搞得我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资本家。

我在山林里打了几只野兔回来,此刻大家都沉浸在美味中,一天的劳累都全部忘记了。正吃得起劲的时候,谁知道林子里忽然飘出女子哭泣的声音。我以为是许少德边吃边放屁,于是说:“喂,要放屁就跑远一点儿,你这不是倒人胃口嘛?”

“你才放屁!”许少德吃东西的时候可以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所以没有发觉有古怪的声音。

我心里一上一下的,心想,这不是还没进入峡谷吗,怎么就开始闹鬼了,难道那鬼觉得寂寞,没人进峡谷给它把玩,所以跑了出来?这鬼也太不守规矩了!

正纳闷着,坐在我对面的许少德却把嘴里的兔肉喷了出来,弄得我满脸都是油腻和口水。刚想破口大骂许少德不爱惜粮食,他却举起手,指着我身后,道:“鬼,有鬼!”

第七章 冬冬推

我听许少德这么一喊,心想,难道金竹大峡谷真的有鬼?回头一看,还真的有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在身后的林子里站着,然后摆出各种怪异的姿势。乍看上去,真的有鬼怪电影里的鬼一样,有一点夸张,脸上的五官极其冷硬。

那人就远远地站着,但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知道想干些什么。我自然不惧鬼神,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鬼神,所以扔下兔肉,就冲了上去。那人没想到我会追过去,所以愣在了原地,当我大步跨上前的时候,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柳木制做而成的凶鬼面具。

这人身形娇小,看来是个女人,但身手还算敏捷。我接连喂招,才把这女人制服,然后扯下了她的面具。这深山老林的,果然有个女人,看来许少德并不是胡说八道。不过,天都已经黑了,她干嘛在这里装神弄鬼?我生气地扭着她走回营地,这女人却不哭不闹,安静地等待着处置。这个女人面容精致,血色淡浅,但我却觉得很是眼熟。

刘老头接过面具一看,道:“傩戏面具,这是冬冬推!”

“什么东东推,西西推的?”我把这个女人按到地上,让她坐着。

可是,刘老头却不再言语,他惊恐地看着我抓到的女人,喊了起来:“大仙饶命啊!”

“喂,喂,饶啥命,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祖国人民的事情了?”我觉得好笑,这刘老头真是唱戏的料,一会儿一个样,但是话一出口,就想了起来:我知道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了!

这个女人没有说话,她也不觉得生疏,坐下后就捡起一只兔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许少德一看是美女,就忘记了刚才的恐惧,马上陪着这个女人一起吃兔肉,或者是这个女人在陪许少德吃兔肉。

刘老头还在拜着这个女人,艾伯特一脸迷茫地坐在一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实在不忍中国人的形象让刘老头毁了,于是马上把他扶起来。这个女人吃兔子肉的时候很安静,我看她也伤不了许少德他们,于是就把刘老头拉到一边,说:“我的天,这个女的不就是你那两副画中的女人吗?”

“是啊,吓死我了,真见鬼了。”刘老头惊恐道。

“你什么意思,我也在画上,怎么就是见鬼了呢,我可是实在的人!”我生气道。

“没,我有一件事情没告诉你,就是我们的老爷子,他还有一句话,我没告诉你……那就是,画上的女子,她……”

刘老头正要赶着把话说完,那个女人却扬着清脆的声音,道:“你们没有时间了,动作要快,不能让他(她)赶在前面。”

这个女人的声音很空灵,听起来感觉怪怪的,不过刘老头还是把嘴巴凑到我耳朵边,说了一句话:“成老爷子说,另一副画上的女子,和当时的狐仙一个样子!”

“啊——!”我失声叫了起来。

我的天啊,画上的人居然活在现实里,而且是千百年前的人物!其实,我不该奇怪,因为自己也是画中人,而且已经在几个古迹里发现了和自己一样的画像,雕像。这女人出现得太奇怪了,忽然就这么出现,难道她一直生活在这个老林之中?可是,看她的穿着,全是当今最好的运动装,牌子货呢,怎么看都不像深山的野人。

“喂,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我劈头便问道,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

“我啊,呵呵。”这个女子回头一笑,道,“叫我小光就好!我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实在无聊,所以拿着这个傩戏的面具吓吓你们嘛。”

我听着奇怪,怎么感觉和她好象很熟悉!但是,她说她叫小光,我根本没有哪个同学,朋友,亲戚叫这个名字的。我问了她姓什么,小光却不肯说,然后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刘老头捧着小光的面具,一直嘀咕着,说什么冬冬推,当时他不知道这东西,他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他想说点什么。

冬冬推是傩戏的一种,“傩”是古代逐鬼驱疫的宗教仪式,在中国是一种原始文化现象,滥觞于史前,盛行于商周,流传了几千年。北齐兰陵王勇武而貌美,上阵时常以鬼怪面具自覆惊吓敌手,可见,傩戏面具不是一般的吓人。

贵州北部侗族,西南关岭地区的傩戏叫“嘎傩戏”,也叫“冬冬推”,是一种面具戏。贵州由于地理位置、建制沿革、民族习俗等诸因素,深受巴蜀、荆楚文化的影响,傩文化的传入贵州,与巴、楚文化有渊源关系。

《汉书·地理志》说:“楚人信巫鬼、重淫祀。”《松桃厅志》这本前人所写的地方志里也有记载:“人多好巫而信鬼,贤豪也所不免,颇有楚风。”所以,这傩戏代表了古老的民俗文化,但也透露着一股阴森的鬼气,在晚上看见的时候,心里会不禁地发凉。

“明天你就回家吧,不能跟我们这群人在一起,会有危险的!”我找个借口,想把小光赶走。

“我知道你们要去龙遗村,没有我的话,你们是绝对找不到的!”小光话一出口,吓了我们一跳。

刘老头可能听自己的祖辈们添油加醋地把狐仙女子吹得天花乱坠,所以一直不敢出声,小光说什么他都赞成。那个时候,虽然已经在全国各地开展了很长时间的破除迷信活动,但是很多老人家还是深信不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