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一只。
…
片刻,岸边的草地上就已经被他甩了几条尺长的鱼儿。
“好了,够了。”
秦川立刻就阻止了他。
他也是刚刚恢复没多久,她不能让他消耗太多的精神力。
二个人一起抓起地上的鱼,即墨流年就走到湖边蹲下身,取出匕首割开鱼肚,取出内脏。
秦川看着他略显笨拙的动作,只是轻扬唇角。
还不错,至少知道去掉内脏,不过…
“等一下!”
看即墨流年将鱼洗静起来,她微皱着眉看向他手中洗好的鱼,“不用去鳞片的吗?!”
“鳞片?!”即墨流年垂脸看向手中的鱼,“怎么去?!”
要鱼要去鱼肚,他是知道的,可是鱼鳞这种事,他真得是没有想到。
“我教给你。”秦川伸手拿过一条鱼和匕首,蹲下身去,教他去鱼鳞,“要逆着鳞片的方向刮,这样才比较容易。”
即墨流年仔细看她将一条鱼处理干净,立刻就伸过手掌。
“刀给我!”
秦川送过刀,他就小心翼翼地学着她的样子刮鱼鳞。
第一条鱼还略显笨拙,到第二条时已经掌握了一些技巧…到第三条已经是运刀如飞。
注意到他脸上沾到的一片鱼鳞,秦川伸过手指,帮他把鱼鳞拿开,顺手用手指拨掉他脸上的一点水渍。
“不错吗…孺子可教也!”
283.第283章 我必不离(4)
即墨流年轻轻笑了笑。
“不过…我有点想不通。”秦川将那片鱼鳞从手指上弹开,“你知道去鱼肚,却不知道去鱼鳞?”
即墨流年将处理好的鱼送到水中清洗,顺手将洗好的鱼递给她,“上次抓到的鱼太小…还没有长鳞。”
秦川闻言,动作一僵。
现在,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拥有自保之力。
想象着,一个九岁的孩子,独身一人处于野外,啃着没有去过内脏,半生不熟的烤鱼的样子,她突然心中一酸。
世人都道皇家好,却有几人知道,高处不胜寒?
所有人都认为,即墨流年简直就是生在蜜罐里,又有谁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来吧!”即墨流年拿着最后洗好的两条鱼站起身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二人重新回到火堆中,即墨流年将洗好的鱼穿到树枝上,然后就拿过之前采集来的一些绿色树叶夹到鱼肚内。
“这是什么?”
秦川拿过一片叶子,翻看着。
“银丹草。”
即墨流年将一片洗得干干净净的叶子送到她唇边,“可以吃的,你试试。”
叶子上,有类似于薄荷的味道,秦川张了唇,接过他送过来的树叶含在齿间,淡淡地清凉立刻就在唇齿间化开。
不仅口舌生津,喉咙清凉,头脑好像都清醒许多。
她轻轻地嚼着那一片银丹草叶,即墨流年就小心地翻烤着火架上的鱼。
片刻之后,就有鱼的清香味散开,其中还泛着银丹草的清爽味道,闻上去就让人唇舌大动。
小吃货旺财早已经闻香而来,一对小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即墨流年,嘴里直哼哼。
“别急,马上就好。”即墨流年将烤好的鱼送到秦川面前,然后就将另外一串放到旺财面前,“这是你的,小心别被扎到。”
于是,一人一猪不客气地开始吃鱼,他就拿起另外两串在火上继续翻烤。
鱼没有加盐,却有淡淡的薄荷鱼,压住腥气,秦川也是吃得格外香甜。
看她吃完一串,即墨流年立刻就将刚刚烤好的鱼又递过一串来。
她伸手接过,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停了下来看他。
即墨流年并没有吃鱼,而是将烤好的鱼放到一旁的树叶上,自己拿过生的鱼放到火架上,他依旧没有吃,只是随手扯下一根草茎送到齿间,轻轻嚼着。
“你怎么不吃?”秦川疑惑地问。
“让鱼吸引一下草叶里的香味才更好吃。”
他答。
这家伙还真是挑剔,什么时候了,还要追求更好的口感。
秦川耸耸肩膀将鱼送到嘴边,三两下已经将手中的鱼吃完,她刚刚将留下来的刺串放到地上,又一串鱼就送过来。
看看面前的鱼,秦川转过脸扫一眼火架,架上那两条鱼还没有烤好,这条鱼…明明就是他刚才晾着的那一条。
树枝上,那条鱼烤得实在称不上漂亮,有的地方有些焦糊,但是,在秦川眼中,这条烤鱼是她活了两辈子见过的所有烤鱼中最好的一条。
284.第284章 秦家斥候
秦川的视线在那条鱼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并没有伸手去接鱼。
“我吃饱了。”
哼哼!
小猪旺财没脸没皮地凑过来,一对小眼睛只是盯紧即墨流年手里的鱼。
不等即墨流年反应,秦川已经将小东西从地上抱起来,走到湖边将它扔进水里。
“就知道吃,给我好好把自己洗干净。”
水花溅起,旺财沉下去,又浮下来,看着站在岸上的主人,无辜地哼哼了两声。
即墨流年抬脸看了看它,自己这才开始吃鱼,秦川就走到大石边,摸了摸上面晒着的衣服。
临近初夏,阳光温暖,石头也是晒暖,衣服早已经快干了。
她拿了衣服套到身上,然后就将即墨流年的裤子折好送过来。
远处山坡上,有惊鸟飞起。
秦川转过脸,注视着鸟儿飞起的方向。
即墨流年穿好她帮他洗过的裤子,从草地上站起身来,也和她一起抬起脸,看向天空。
注意到天空中掠过的黑色身影,他唇角轻轻扬起,然后就抬手捏住嘴唇,吹了一声唿哨。
半空中,黑色鹰隼盘旋了一圈,立刻就从半空中飞出来,落在即墨流年伸出来的手臂上。
这只鹰隼,正是他养的墨玉。
轻轻抚了抚墨玉的颈,即墨流年伸手取下墨玉腿上系着的一块布绢展开,看过之后,立刻神情一松,将手中的布绢递给秦川。
“父王已经接过消息,带兵离开春猎大营,你爷爷正在带人四下寻找我们的下落。”
“它可分得清是不是我们的人马?”秦川问。
“它认得。”即墨流年点头。
“那…我们就让它带信去给爷爷吧!”
秦川走过来,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料,随便抓了一根烧焦的树枝过来,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立刻就将布料系到墨玉的腿上,她就抬手覆上墨玉的颈。
“去吧…找人来接应我们。”
墨玉飞身而起,在山谷上空盘旋了一圈,很快就消失在远方天际。
“昨天晚上着了那么大的火,秦将军肯定也会被火光吸引,应该不会太远。”即墨流年微眯着眸子看着头顶的天空,“想来…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接应我们。”
“此处密境,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秦川收回目光,“我们到谷外等吧。”
“好。”
即墨流年轻应,她就将旺财唤过来。
二人简单地将地上的火处理了一下,带上小猪一起,走出这处密谷。
刚出密谷谷口,旺财就哼哼起来。
此时,秦川和即墨流年都已经捕捉到外面的马蹄声,同时收住脚步靠到谷口一侧的凹陷处。
即墨流年就探出脸来,看向谷外。
目光入处,果然见数骑奔来。
马背上的人皆是套着黑色的骑装,外面覆着黑色精甲。
对方只有四五个人,就算是敌人伪装,即墨流年也有自信,可以挽回局面。
“好像是秦家军的斥侯,我去看看,在我没有招呼你之前,不要出来。”即墨流年叮嘱秦川一句,人就从藏身处走出来,“你们几个,可是秦家军的斥侯?”
285.第285章 安然回归
几个骑兵都是勒住马,看到突然跳出来的即墨流年,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仔细看他一眼,一个小头目就已经露出惊喜之色,从马背上跳下来,在他面前不远处跪地行礼。
“秦家军副将秦宇见过九王爷!”
其他几个骑兵没有见过即墨流年,见自家小头目过来,也忙着过来行礼。
心中都是暗暗惊讶,不是听说这位九爷是个残疾吗?
怎么今日…会是如此光景?!
即墨流年并没有轻信,目光扫过几人,他沉声开口。
“腰牌何在?”
小头目立刻就从身上取出腰牌来,送到即墨流年手中。
即墨流年接过来仔细看了,果然是秦家军特有的黑铁腰牌。
“秦将军在何处?”
“回王爷。”小头目抬起脸,“昨天我们被大火吸引,火来上上山寻人不见,将军认为王爷还有可能生还,所以特命属下等散开寻找,秦将军此时就在不远处的营地中。”
“春猎大营现在如何?”即墨流年再次询问。
“皇上已经接到密报,带兵撤离,现在营中只有兵马留守。”
即墨流年又向他询问了一些关于秦家军的问题,那人都是应对如流,并无一句是假话。
知道他们确实是秦家军的人,即墨流年这才将腰牌还给那人。
“你们身上可带了衣服?”
“回王爷,小的带了一件斗篷。”一个骑兵答道。
“拿来。”
“是。”
骑兵转身去将薄斗篷取过来,即墨流年示意几人稍等,人就转回来,将那张斗篷展开裹到秦川身上。
仔细帮她把衣服掩好,系好衣带,又帮她理了理披散着的头发,从身上随意地扯了一根布带系好。
“走吧,我们回去。”
伸手牵住她的手掌,即墨流年迈步走出谷口。
那个小头目也认得秦川,忙着过来行礼,秦川继续装傻,并不理会。
小头目原本以为即墨流年是为自己要衣服,看他依旧赤着上衣,忙着将自己的披风送过来,又为二人腾出一匹马来。
抱起地上的旺财,即墨流年伸手拥住秦川跳上马背。
“带路!”
于是,几人一人引路,另外几人就一路护送着二人离开山谷,顺着河道向着秦家军营地的方向急奔过去。
众人刚刚赶到营地附近,半空中,墨玉已经重新落下来,束羽停在即墨流年的肩头。
此时,秦不惑已经得到它送来的消息,正集结军马准备过来接应。
看着墨玉落下,他打马急奔过来,看清马背上的即墨流年和秦川,老人家提着的心这才算是大松口气,翻身下马,他抱拳行礼。
“恭迎王爷、王妃,二位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即墨流年伸手帮秦川拉紧身上大氅,自己就从马背上跳下来,“这一次,有劳将军。”
“王爷客气,这是老臣的份内之事。”看着他稳稳站在地上的双腿,秦不惑眼中闪过一抹亮色,“老臣已经传令,命所有人马折回,二位稍事休息,待众人回营之后,我们立刻就拔营离开。现在,就请二位和我一起回营吧?”
286.第286章 你若负我(1)
此次,六王逆反,西蒙大军来犯。
所幸就是这位九王爷从中周旋,才避免了与西蒙大军的一场恶战。
此时,西蒙大军共有三万余,全部都是骑兵,再加上六王爷即墨流云的一万人马,加起来足有四万余。
而天子即墨子钰却只调来了两万人马。
如果双方恶战,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是他与将士们挥死一搏,能不能护卫天子周全,还是未知。
自幼,秦不惑就对这位九王非常赏识,只是他九岁之时如珠蒙尘,成了残废,后来又玩鹰弄犬,荒废了心智。
为此,秦不惑看在眼里,也是疼惜在心,曾经数次向即墨流年进言劝诫。
这位都是如耳边风一般,不予理会。
现在,眼看着他重新站起身,身为秦国大将,又与即墨流年母妃有旧的秦不惑,也是心中暗自欣慰。
骑在马上,带着二人回营,他的目光一时看向即墨流年,目光再浇到被他护在怀中的秦川身上。
老将军不由地眉头微皱。
自家这个傻丫头倒是好命,只是可惜…若是不疾不傻,那才真正配得上这位风华之子啊!
众人回到营帐,秦不惑立刻就命令手下为二人准备了热水,供二人沐浴更衣。
只是营中没有女人,寻人伺候秦川,倒有些让他为难。
即墨流年看出他的想法,“爷爷不必多虑,我照顾川儿便是。”
这一句“爷爷”,已经不同是秦将军,多了几分亲密的意味,足以表现出他对秦川和秦家的认同。
秦不惑一笑,“川儿蒙王爷抬爱,是我秦家之荣。”
“爷爷说错了!”即墨流年侧脸看向秦川,“这一次,多亏了川儿,我才能得救,能娶到川儿,是我即墨流年的荣幸。”
秦不惑一惊。
秦川就在那里,垂着眼帘玩旺财的耳朵,装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