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浮出那天所说的话,她对杜晴烟说,如果她再敢算计自己,那么,就是你生我死,再不留情!

杜晴烟,杜晴烟,好,很好!你敢如此对我,那么,就休怪我无情无义了!

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残忍,落云曦的眸光也沉暗下去,眸底,划过一抹嗜血!落云曦的脸庞,绽放出一抹决然,那样光彩四射、惊艳无比的容颜刹那间盛开,睥睨天下的自信与决绝也不过如此!

君澜风与端木离看到这一幕,都不禁一愣。

落云曦已经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她冲君澜风轻轻说道:“不是我。刚才我进屋时,杜晴烟自己拿着匕首刺向自己,然后栽赃给我。哦,不,我太小看她的气量了,她是不会栽赃我的,她醒了后,一定会说,不是我刺的她,是她自己不小心。”

说完,她讽刺地一笑:“但是,你们相信吗?别人相信吗?”

君澜风与端木离都没有说话,他们极是震惊。

“我信。”

“我也信。”

端木离的脸色划过一抹挫败,他低低吐道:“你若真有害她之心,凭你的身手,这一刀,不可能刺偏的。”

落云曦笑了,她点了点头。

君澜风相信她,是因为感情,端木离信她,却是因为逻辑,这两者之间,到底是有区别的。

三人最后进了偏房。

“你解释吧!”杜学士坐在太师椅上,冷着脸抛出一句。

“我的解释就是,杜小姐自己拿匕首刺了自己。”落云曦淡淡说道。

“哈哈哈!”杜学士仰天大笑三声,表情却毫无笑意,无比凌厉,“落云曦,你好狠毒!你这理由,三岁娃娃都不会信,你居然拿来糊弄我们!”

颜国公也惊疑不定。

落云曦知道他不会信,因为这话确实很牵强。

“这样吧,杜大人,我这里也有一柄匕首,你站在那里,让我刺上一刀,你敢不敢?”落云曦手腕一翻,便带出君澜风送她的那柄镶满宝石的匕首。

寒光一闪,杜学士不禁站起身,避到座椅后头,虎着脸道:“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试一试,从我这里刺中杜大人,杜大人是会死呢还是会伤呢?”落云曦说着微微一笑,“我对自己的本事还是非常自信的,就算是隔了三丈,我也绝对能致你于死地!我若想害杜晴烟,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呢?”

杜学士也听说过落云曦的本事,他皱眉说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呵呵,对付一个手无敷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居然会失手?”落云曦讥笑。

“烟儿也是会点武术的!何况当时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人了,我怎么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刺伤你女儿的匕首不是我的,我想知道它是哪来的?”落云曦转移了话题,眼光斜斜瞟向桌面。

杜学士出房时,将那柄沾了血的匕首带了过来。

而这时,颜少卿也赶了过来,他刚刚听说这件事,进来时,便听到落云曦说到这柄匕首。

他对查物证十分有经验,急步上前,对杜学士道:“我来看看。”

杜学士哼道:“不过是一柄普通匕首罢了!”

颜少卿却不以为然,拿起来端详了会儿,指着说道:“这下面有个木字,这是城北老李铺子打出来的一柄普通匕首,着人去问问。”

杜学士凑过来看了一眼,果然如他所说,他立刻呼道:“来人!”

他身旁的侍卫飘然而下。

“你带着这匕首去老李铁铺查!”

君澜风也叫道:“九煞,你跟过去看看。”

这是怕杜家人作怪。杜学士气得瞪了他一眼,胳膊肘往外拐吗?难不成落云曦要杀烟儿,他也护着?

半个时辰后,九煞与那侍卫一同回来,侍卫白着脸说道:“这匕首是…”

他吞吞吐吐,九煞麻利地接过话头:“这匕首是杜府一名侍女五天前去打的。”

颜国公闻言,厉声叫道:“把院子里侍女全部叫来质问!”

杜学士心中开始惊疑起来,他是万分确定落云曦下的手,所以放心地让侍卫去查,但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落云曦心中暗忖,杜晴烟房里肯定是没有匕首的,她只能去外头打造一把,而她,怕是不知道一把普通的匕首还能查出来源吧!这多亏舅舅了。

在这么多有身份的人的审讯下,几名侍女抗不住了,一名小侍女爬出来哭道:“是白芷姐姐要奴婢去打的!”她将事情全招了。

众人吃惊。

杜学士心中骇然,转过身,冷冷看向落云曦:“就算匕首是烟儿的,可是,她总不会自己刺自己,当时只有你在场!”

落云曦哪由着他一直这么冤枉?声音一冷,扬声说道:“杜大人,我可想好奇了,新婚之日,新房内见不得凶器,你女儿没事打一把匕首干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抢了她的匕首刺了她,那为什么我一进去,她就将这柄匕首拿出来了呢?你女儿到底是何居心!”

杜学士被她问得哑然无语,半晌窘迫地说道:“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你刺的…”

“废话!”落云曦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刺的?我连她的衣服碰都没碰一下,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你想赖到我身上,没门!”

屋内沉默了。

而这时,白芷闯了进来,叫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杜学士眼睛一亮,说道:“正好去问烟儿!”

落云曦撇撇嘴,杜晴烟醒的还真是时候!

她又跟着杜学士回到主房,屏风被撤了,一眼便看到杜晴烟苍白着脸躺在床头,星眸紧闭。

听到脚步声,她才睁开眼睛,努力地朝他们看来。

“烟儿别动。”杜学士走过来,心疼地说道。

杜晴烟看到落云曦,脸部肌肉猛抽起来,颤声道:“落,落小姐,我好心请你…观赏匕首,你,你为何刺我…”

落云曦忍不住笑了,好吧,她估算错了,杜晴烟比她想的还要无|耻。

杜学士立刻质问道:“听到没有,落云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颜国公等人听了这话,眉头紧蹙。

“大喜之日,新娘子会请人观赏匕首吗?其中的目的可值得探究啊!杜晴烟,你拿着匕首出来想要杀我,被我格手一挡,不小心刺中了自己,现在还想陷害我,你当真以为其他人都是瞎子吗?”

落云曦脸色一沉,伸手抓住杜晴烟的右臂。

“放手!”

“曦儿!”

一连串声音在耳畔响起。

杜晴烟惊呼一声,晕厥过去。

落云曦冷冷笑着,转头,看着杜学士紧握自己手腕的手,沉声道:“放开!”

杜学士哪肯放手,落云曦便叫君澜风:“你撕开她的衣袖看看。”

君澜风闻言,食指在杜晴烟臂上划过,衣衫自动分开,露出白藕一样左臂,臂上紫了一块。

“我挡了她一下,她才刺中了自己。”落云曦淡淡说道。

这紫印,自然是她刚才加上去的。

“胡言乱语!”杜学士扼紧她的手腕,眼中涌出狂暴之色。

他刚想运力,身子却被一股力道震开了数步,君澜风挡在落云曦身前,说道:“杜大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还怀疑什么?”

杜学士气得老脸直抽:“事实就是她想谋害烟儿,你们包庇她!”

“包庇?”君澜风冷着脸道,“烟儿是我表妹,我何以要害她?我可告诉你,大婚之日,婚房现出凶器,这是对夫家的大不敬,也是极大的不吉利!这事若传到和月皇室耳里,就算华皇子不在意,和月帝会不放在心上吗?”

杜学士闻言一震。

这匕首确确实实是自己女儿带进新房的,要是说出去,可怪不着落云曦…

君澜风冷笑一声:“到时候,死的怕不是她一个人,整个杜家都要陪葬!如果你不怕的话,那就将这事闹到皇上面前去吧,最好闹得人尽皆知,反正杜晴烟又没死,曦儿是不会偿命的。”

他说完,雷厉风行,便唤九煞:“你这就去皇宫…”

“等等!”杜学士脸上露出一抹惧意,终于开了软口,他一脸恨色,却只得说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颜国公面色绷得紧紧的,冷声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错在哪吧,这事,是烟儿先犯的错!她居然在新房中玩匕首,这话被和月帝知道后,杜家倒霉,颜家也讨不了好去!”

杜学士点头,额上渗出冷汗,厉声叫道:“出去,封住所有人的嘴,谁敢将消息传出去,就是死!”

几名侍卫立即狂奔出去。

外头人都知道,里面不止有杜家人,还有颜家、离王爷,更要紧的是中山王也在。

没有人会自寻死路,将这事说出去。

颜国公看了一眼杜晴烟,又看看落云曦,说道:“真相到底如何,只怕不得而知了,总之,两个丫头,总有一个不对的。”

端木离的心微微发凉,在这事上,他相信落云曦,她那么聪明,真想要杜晴烟的命,不可能采用这样的方法,也不可能失手。

但烟儿呢?

他有些沉痛地闭上眼睛。

这事,也不能全怪烟儿,如果不是君澜风退了她的婚,将她逼得走投无路,她那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有点晚,对不起亲们)

247、栽赃陷害

更新时间:2013-11-3 9:00:15 本章字数:5557

落云曦则不愿再在这间房里待着,便说道:“我先行离开了。言睍莼璩”

杜学士脸色微变,可也知道无理由拦她,只得偏过头,装作没看见。

君澜风见状,也起身,悄然离房。

颜国公、颜少卿则叫来大夫询问杜晴烟的伤况。

期间,杜府管家和出去传话的侍卫来了一趟,与杜学士神神秘秘说了半天轹。

杜学士进来时,脸色凝重。

“嘴都封住了?”颜国公沉声问道。

这件事疑点很多,如果说是落云曦动的手,他委实不能相信,与曦儿相处这么久,他知道这丫头聪明剔透,绝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可若是说杜晴烟,他与杜晴烟祖孙这么多年,对她的人品也完全信得过麸。

所以,现在颜国公心里一团糟。

他怕的不是别的,而是杜晴烟迈她娘的后路,那就太令人心寒了!

杜学士走过来,低声说道:“今天来往的人太多了,刚才他们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说给外人知道,人多嘴杂,实在难封得紧。”

“这可怎么办?”颜国公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怕您老接受不了。”杜学士沉吟着说道。

“有什么办法?”

“落云曦是您最爱的外孙女,谁都知道,但跟她的名誉比起来,颜杜两家的声名更重要。”杜学士缓缓开口。

“不行,不可能!”颜国公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一口拒绝。

杜学士愣了会儿,苦笑一声,说道:“我这也是为大家好。如果烟儿在大喜之日摆弄匕首的事传到和月,和月帝退亲是小,皇上难道不会怪罪下来?就算我们能顶得住他的怒火,但这件事无疑成了他对付世家的把柄。”

颜少卿在一旁默默观察他,杜学士苦笑下掩饰起的精明没能逃脱他的眼睛。

颜国公再次否决:“那我也不能拿曦儿的声名开玩笑!”

“落云曦到底是半路进来的,做错了事皇上也怪不得我们,这事只推到她身上,我们大家心里头清楚,又不追究她什么,但能保得两家安危,那也是值得的。”杜学士劝道。

颜国公听他说得越来越不像话,怒而起身,喝道:“闭嘴!明明不是曦儿做的,推到她身上,那就是毁了她一生!杜家如何也罢,颜家如何也罢,在我心里,都不及曦儿!这等主意,你还是甭打得好!”

说完,他迈开老腿,坚定有力地离开主房,颜少卿脸色肃然地跟了上去。

他们一走,杜学士脸庞便扭曲了起来,紧紧握住拳头,心中大骂颜国公和落云曦。

“咳…”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杜学士赶紧回过头。

杜晴烟睁着眼睛,望着他:“父亲,”杜晴烟到底伤得不轻,说话也是颤巍巍的,“这事,千万别传出去…你,你叫人出去传,就说,说是落云曦…”

杜学士见她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赶紧接过来道:“为父知晓,就说是她带了凶器来刺杀你。”

杜晴烟面色一缓,点点头。

杜学士眼光复杂地看着她,半晌,低低叹道:“烟儿,真是你做的?我没想到,你竟会做到这个地步。”

杜晴烟垂上眼睫,不再说话。

而这边,落云曦已经离开了杜府,径直回了颜府,一路都是君澜风相陪。

落云曦自是将早上房内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说了。

君澜风闻言,眉目布满冷色。

落云曦嘲讽道:“我见杜学士对我敌意也很大,当年,我娘毁了与他的婚约,颜家将颜容娇嫁了过去,颜容娇与太后有交易,可见在这桩婚事上太后帮了忙,杜学士也许是迫不得已娶了她。他一定恨透我娘,对我也敌意才这么重。”

君澜风望着她那张与画像上的颜容倾神似的脸庞,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低声道:“杜学士确实有恨你娘,但应该也是喜欢着的,他不喜欢你,是因为你的父亲,还有我。”

落云曦轻“嗯”了一声。

两人默默无言,一直到颜府。

君澜风离开后,落云曦脸色便是一沉,唤春柳取书信来。

春柳也是与她一同去了杜府,只是一直守在外院,这会儿才有空问落云曦:“小姐,今天后院到底怎么回事?”

落云曦一面磨墨,一面将事情经过与她说了。

春柳听了后先是目瞪口呆,而后气得嗷嗷大叫:“杜晴烟实在太狠毒了!好深的心机!”

落云曦伸出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噤声,才提起笔在纸上写起来。

“小姐,你这是写给谁?”春柳好奇地问。

落云曦也没打算瞒她,淡淡说道:“虽说杜学士要人封嘴,但保不齐他在后头乱造谣言,所以,我要将这消息先一步扩散出去,杜晴烟,她敢陷害我,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之所以将这事事无巨细地告诉春柳,就是想让这个站得离自己最近的丫头多学着点儿,毕竟,春柳还要陪她很长一段时间。

落云曦这信是写给官寒的,官寒身在和月,又有骷髅军团这样的便利条件,什么消息经他一传,一天之内必定传遍整个和月。

再说杜府,出了这样的事,婚肯定是暂时结不成了,杜学士亲自进宫,说明原委。

皇帝是不能骗的,但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也只有他、颜国公、君澜风等几人清楚,所以他们将口供对好,所有罪责推到那个打造匕首的小丫环身上,说凶器是她带进去的。

皇帝龙颜大怒,便将那丫头给斩了,书信给和月方面,延迟婚期,而这封给和月的信,只字未提“凶器”。

一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就是这样传变了味的。

杜学士回府后,颜国公还未离去,偏房门前,跪着一人,正是白芷。

她已经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了,一张脸雪白如纸,跪在那动也不动一下。

想到这丫头竟然也跟着杜晴烟胡闹,险些害了女儿的一生,杜学士就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来人,拖出去鞭三十大鞭!”

“光打鞭子什么用?这样的奴才,应该直接杖毙了!连替她办事的丫环都被斩了,难道出谋划策的不该死?”颜国公同样也是一脸冰冷,他心里怄着这口气,就等杜学士回来将这贱婢给处理了!

她今天能给烟儿偷制匕首,明天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教坏主子了!说不定,这事情就是她想出来的。

“国公爷饶命,国公爷饶命!”白芷吓得哭饶。

杜学士面有为难之色:“国公爷,这…”

“没有什么理由,这事情虽说不了了之了,但这几个丫头可不能轻饶!”颜国公冷声打断他的话,“留这样的人在烟儿身边,本国公不放心,必须杀了她!”

“国公爷,奴婢对小姐是真心的,以后再不做错事了!”白芷将头狠狠磕在地上,哭得那么厉害。

杜学士眉头紧皱,颜国公竟然如此坚决,可是白芷,她不能死。

白芷见颜国公脸上布有杀气,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凶狠,索性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直往杜晴烟房内窜。

想到杜晴烟还在养伤,颜国公这下气得更狠了,厉声喝道:“站住!”

白芷已经撞开几名侍卫,跌进房去:“小姐,救命,国公爷要杀我!”

杜学士也大惊失色,与颜国公吓得大步追过来,旁边的侍卫已然将白芷擒住。

“外公!”杜晴烟虚弱地唤道,一着急,甚至想要下床。

“别乱动!”颜国公喝道。

“饶了她吧,她也只是听了女儿的命令。”杜晴烟轻喘了几口气,说道,“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外公看在我姑姑面上,也不能杀白芷,若真不喜她,就送她回去吧,回…中山王府。”

她捂住胸口,声音嘶哑了下去。

正这时,外面小厮轻声说道:“中山王来了。”

君澜风折而复返,一袭紫衣,高贵无比地站在房门前,阳光自后头射过来,晕得他周身泛起彩光,极是眩目,那张如玉的脸庞沉暗魅惑。

杜晴烟远远看着,只觉呼吸都要停止,心口一酸,伴着的便是无尽疼痛,她只得闭上眼,张大嘴呼吸。

“本王给她求个情。”君澜风瞥了眼白芷,漠然说道。

颜国公面色微沉,冷笑一声道:“烟儿与曦儿本是姐妹,好端端的刀剑相向,这其中必有鬼!这匕首就是这贱婢叫人去打的,谁知道她存的什么心!”

君澜风低低一叹道:“她到底只是个奴才,国公爷,您不必与她计较。”

颜国公轻哼一声:“随你们了,留她命也成,本国公可不允她再待在烟儿房内。”

杜学士看了眼杜晴烟,心中微动,说道:“这丫头实在可恨!中山王,她原是你母亲身边的,你带回去吧!”

白芷哭哭啼啼,拉住君澜风的衫角,哭道:“王爷,您可要救救我!”

君澜风见衣服被她拉了,脸色一沉就要发作,可看到她哭得厉害,眼前浮过母亲的样子,便作罢了,只是退后两步的,挣开她的手。

他没有说话。

杜学士已经对那两名侍卫命令:“这丫头,王爷若是不要,你们就直接丢出去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