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细菌,你不知道吗?”她很无语了。

“细菌?细菌是什么?”君澜风一头雾水,只是听她语气,应该指的是脏东西吧?

落云曦没好气地说道:“来,中山王,我给你普及一下卫生知识。”

她用拿着纸的另一只手比划了下:“看看这空气,似乎很干净,其实很脏,经常会漂浮着一些有害物质,很小,肉眼看不到,那就是细菌。”

君澜风不解了:“这里又没有灰尘,怎么脏了?”

他也拿手在眼前舞了,深吸一口气:“很新鲜啊!”

落云曦声音一沉:“我说有就有,你别怀疑!”

看来,想让他明白这个道理是不行的了。

“好好,曦儿说有就有。”君澜风乐得顺着她的话说。

“还有你看到的这张纸,上面的细菌更多,我的手虽然只是碰了一下,却沾上了很多。”落云曦很满意他的态度,继续说,“你怎么能将放在嘴里呢!”

君澜风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向自己传授卫生知识,笑得十分开心,眼光充满深情:“曦儿的手不脏,我不嫌脏,很甜啊!”

落云曦抽抽嘴角,使劲抽回了手,说道:“病从口入,你不嫌脏也会生病!”

说完,她一面朝白纸上看去,却是十分不解。

纸上没有一个字,倒是画了一幅毛笔画。

广阔无边的海洋上漂浮着一艘轮船,轮船上还有一盆植物,细细一看,却是九英草。久读医书的落云曦自然认得九英草是什么模样的。

“这是什么意思?”落云曦问道。

君澜风低声道:“曦儿,你知不知道龙廷大陆另外一边是什么?”

“当然知道。龙廷大陆那边是大海,海上有几处岛国。其中有个西德岛,还与天夜有过来往。”落云曦十分肯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君澜风赞扬地问。

“书上看来的。怎么?难道这是西德岛那个什么王子写给你的信?”

“聪明。”

这事果然被落云曦一口说中。

“还真的是!”落云曦又拿起画细细看了眼,“你联系他们了,他信上画的这画意思是已经用船将九英草给你送过来了?”

“是的。”君澜风指着画说道,“这文房四宝是前些年西德王子从天夜带回去的,这会儿便派上用场了。”

“他们不会汉字吗?那你们怎么交流?有翻译吗?”落云曦追问。

“翻译?”君澜风觉得她今晚新词太多了,怎么自已一个都没没听说过,实在太郁闷了。

“就是将他们那边的语言转成汉语的人,就叫翻译。”落云曦解释道。

“那没有。他们不说汉语,也没有会说的,我们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当初,西德王子的船在海上失了方向,驶了几个月才到天夜。他们下得船,叽哩呱啦的,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后来就将他们带到皇宫。经过几番很困难的交流,才知道他们是另一个国家漂来的。西德是我们给他们国家取的名字。我们也派了使者过去,回来说了些那边的情况。西德国很小,相当于龙廷大陆的小国家,我们就按小国礼法称呼他王子。”

“要好几个月才到?”落云曦直接抓住他话中的重点。

“用不着那么长。他们的船是被海风吹远了。回去时,才发现,其实顶多一个月的水路,只是这条水路他们从前没有探索过,压根儿不知道这边还有国家。”

“这可是发现了新大陆。”落云曦笑盈盈道,“这会儿可就不急了,萧铭仗着自己有九英草,嚣张得不得了。”

“他这边也可以争取。”君澜风淡淡道,“你不是已经答应他了吗?难不成你要反悔?”

“我不愿意。”落云曦嘟起唇,“一开始是没办法,只有他有九英草。我有自信能治好他的病,可如果他故意不配合,那事情我也掌控不了!”

黑暗中,女子的双眸明亮如水晶。

“好。”君澜风环住她的腰,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和鼻唇,“这事交给我吧。”

落云曦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有人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现在去哪?”见时候不早了,落云曦问。

“回颜府。”君澜风替她理了理衣衫,拉着她的手出门。

自从认识落云曦后,君澜风已经很少在宫中居住了,这所宫殿越发凄凉。素旧的红墙、青冷的屋瓦、灰色的檐角,在月色的笼罩下别显清幽。

两人行出宫院,快步朝宫门的方向行去。

黑暗的宫道旁,草丛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君澜风未有说话,直接将落云曦揽在怀里。

一道身影自大树后转出来,正是端木哲。他穿了一袭浅灰色长袍,上坠璎珞玛瑙,华贵非常,墨发用一顶玉冠束在脑后,表情充满了愤怒,瞪住两人。

落云曦看到他那阴冷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从未怕过什么,可是,有了亲人,有了爱人后,她的胆子也变小了。

从前的她天不怕地不怕,是因为她若出了什么事,不会有人为她伤心,可如今却不这样了。

“中山王,深更半夜,你搂着本王未过门的王妃做什么?”端木哲死死握着拳头,额上青筋毕露,咬牙切齿地问道。

身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另外一个男人揽着,这无疑是最大的羞辱,是将他的尊严完完全全踩在脚底!

端木哲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暴走杀人了。

如果今天那人不是中山王,是端木离,或者别人,他一定已经冲上去了。

君澜风在朝中的地位和他的本事,还有那残忍冷漠的性格,都让他有所顾忌。

面对端木哲的暴怒,君澜风连身子动都没动一下,更别提放开落云曦了,反倒是加大手劲,将女子的腰肢扣得更紧了些。

“哲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封地了吗?”

既然端木哲客气,他也会很有礼貌,称他一声“哲王”。

须知,“哲王”和“去封地”这两个词都是端木哲最不喜欢的事,闻言怒气更甚。

“你还不放手!”他上前一步。

君澜风淡淡看着他,月光照在那张有些惨白的脸上,他心中替端木哲叹了一声。

“放手?本王和本王的女人在这里散步,为什么要放手?”

“她是我的未婚妻!”端木哲气得怒声大吼。

这里的响动,惊扰到了附近的御林军,端木哲才吼完,几道身影便飞快奔来。

待看到月光下官道上的三道人影时,他们的脚步不由一顿,却已经来不及了,直接冲到了几人面前。

“滚开!”端木哲眼睛血红地喝道。

御林军们生怕触到霉头,逃都逃不及。

天呀,太可怕了!

待他们逃到安全处时,一个新来的御林军有些担忧地问他们这队的首领:“队长,这事要不要告诉皇上?会不会出什么事?”

“告你|妈|的头!”队长没好气地骂道,“你要是想我们送命就去说。那是谁啊?一个是中山王,一个是哲王,你得罪得起吗?”

御林军吐吐舌头。

他只是觉得事态似乎有些严重。

“还有,我们最好想想法子救命。”队长苦着一张脸道。

“为什么?”那御林军不太明白。

另外一个御林军啐了一口:“你小子放机灵些行不行!你知道刚才那三人是谁吗?”

“中山王、哲王和颜家小姐。”

这三人他还是认识的,要不然也不会进得皇室军队了。

“颜家小姐是哲王的未婚妻知道吧?可刚才,她却和中山王抱在一起,否则,哲王怎么会在发火?”又一个御林军解释道,“这事被我们撞见了,哲王会放过我们吗?”

“那该怎么办?”新来的御林军也急了起来。

“我看,还是告诉皇上吧。”一个机灵点的御林军说道,“里外里已经得罪哲王了,告诉皇上,他没有时间立刻来对付我们,我们想个办法逃走吧。”

“好,就这样。”队长同意了他的说法。

且不说皇上如何知道此事,却说君澜风这头。

端木哲如失去理智的野兽,“嗖”地一下拔出腰间所佩的长剑,朝前头劈去,嘴里大喊:“君澜风,我跟你拼了!”

君澜风换作左手揽住落云曦,右手挥出雪锦,软兵器对上利刃,几下便卸去攻招。

男人脚尖一错,身形从端木哲身边一闪而过,快如闪电,动若惊雷,端木哲还没来得及避让,腿上一痛,整个人朝地上扑去,狼狈地摔倒在地。

“嘶啦”一声,君澜风撕下右手臂上的一截衣袖,嫌弃地扔在地上。

端木哲仰起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受伤不轻。

他深知君澜风这个动作的含义。

似才,他的衣袖肯定碰到了自己…

“端木哲,本王警告你,曦儿是本王的女人,这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就算皇上将她赐婚给你,那也不可能成为事实,你配不上她,也不可能拥有她!”

君澜风冷声说完,带着落云曦便走。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说这话,是想谋反吗?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端木哲右手十指狠狠插进土里。

“要告状,尽管去!”君澜风身形已经消失了,声音却有力地传了回来。

他果然不怕!

端木哲心头骇然。

虽然一早就有传言,君澜风是皇上的私生子,可是,他还是皇上嫡子呢!但为什么,君澜风和父皇的感情反倒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好!

他慢慢地爬起身,往外行去,走了一里路,流光从屋顶上飞下:“王爷,你没事吧?”

“死不了。”端木哲冷冷说道。

流光低声说道:“皇上召你过去。”

端木哲心头一震,父皇知道了?

半盏茶后,他出现在乾清宫内殿。

皇上着一袭黄色明衫,卧在太师椅内,眯起苍老锐利的眸子,看向跪在地上的端木哲。

他不发一言,那股子威严却如滔滔江水般压下来,殿内气氛的凝重令端木哲难以透过气来。

“事情就是这样,请父皇为儿臣做主!”端木哲磕下头去。

皇上啜了一口热茶,沉声说道:“娶落云曦是你决定的事,朕只是成全你,所以这事,你自己想办法。”

端木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赫然抬起脸:“父皇!”“落云曦确实很优秀。”皇上也不得不承认这事,“你往后的竞争对手可多着呢,难不成人家跟你抢女人,你也要来找朕保护?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你还做什么王爷,管什么封地!”

后面的话说得端木哲毛骨悚然,他赶紧低下头请罪:“儿臣知罪!这事交给儿臣自己办吧。”

虽然皇帝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确实是一件丢脸的事,可是,想到皇上每每和君澜风说话时都是和颜悦色,笑容满面,和自己几个兄弟说话,却都一脸严肃,毫无亲情,他又恨又忌妒。

“你明天就动身去封地吧。过不久,朕给你和落云曦赐婚,让她也过去。”皇帝淡淡说道。

端木哲心头大喜,若是曦儿和他一起到封地,那他就真不怕了。

“谢父皇!”他叩谢后退下。

皇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来。

澜风啊澜风,可别怪朕逼你!谁叫你是朕最喜欢的孩子呢?

宴会很晚才结束,颜国公拖着疲惫的身子出宫回府。

到得颜府,颜管家正候在门口,见国公爷回来,笑着上前说道:“国公爷,您回来啦,二老爷在前厅等您。”

“他不是在宗人府值班吗?怎么这会儿回府了?”颜国公一面走一面问。

颜管家只顾掩嘴笑,却不说原因。

280、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3-12-1 21:04:24 本章字数:5578

颜国公也没有再问,快步去了前厅。言睍莼璩

前厅内灯火通明,厅门敞开着,他刚靠近,颜管家一溜烟提前跑了进去,通报道:“国公爷回来了!”

“父亲。”颜少卿含笑从内走出,与他并肩出来的还有一人,却是君澜风。

“澜风,你怎么在这?”颜国公挑了挑眉头,见两人在一起,定是有什么事商量。

君澜风脱了外面的袄子,只着一件华贵丝缎长袍,衬得身姿越发笔直。只不过,他脸上带着几丝窘迫之意,与平常的沉稳毫不相似膈。

颜国公大步进了厅,坐到最上方的太师椅内,早有丫环捧上一杯刚沏的热茶,他捧起热茶轻抿了一口,身上的寒气去了大半。

“你们商量什么事呢?”颜国公狐疑地问。

颜少卿笑着看向君澜风:“澜风,这事你可得自己和我父亲说。脂”

君澜风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一会儿便镇定下来,看着颜国公说道:“国公爷,我想知道,你同不同意曦儿和我在一起。”

颜国公心中早有准备,所以对他说出这事并无诧异,而是示意颜管家关上厅门。

颜管家是颜家亲信之人,适才君澜风与颜少卿说此事时他便听见了,心头真为落云曦感到高兴。

如果说中山王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那天夜能托付终身的还真没有几个了。

“澜风,你也知道,曦儿现在是端木哲的未婚妻。”颜国公轻叹一声,抬起老脸,认真打量着君澜风。

若说从前他不同意的话,在那次颜府遇到刺客时,在杜晴烟的真面目被揭穿时,一切都揭过去了。曦儿和澜风在一起,他是一万个放心。

没有等君澜风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你今晚来征求老头子的意见,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君澜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国公爷也知道,现在天夜朝廷很乱,太子软弱,不堪大任,哲王心胸狭窄,离王心思太杂,总有一天会起战乱。本王向来虽无争利之心,却有自保之意。但现在不一样了,曦儿太过耀眼,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她,想要保护她,我只能变得更强。”

颜国公轻轻笑了起来,眼中却是满意,夹杂着一丝落寞:“你说得对。当初月天若是强些,就不会保不住容倾了。只不过,你打算怎么做呢?”

难不成是谋反?

君澜风淡淡一笑道:“不管将来如何,手中有兵权和部队才是硬道理。所以我今晚来和国公爷说此事,只是想提前做准备,不至于被动挨打。君颜两家联手,在朝中地位稳固,就算端木哲登基为帝,想要动曦儿,他也要掂量掂量轻重,何况,他登基…有这种可能吗?”

最后一句,君澜风的讽刺意味十足。

“难道,你没有野心?”颜国公套了他半天话,却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得到,不由大为好奇,索性直接问。

“野心,是需要东西支持的,像端木哲的野心,有用吗?”君澜风并未直接回答他。

“好。”颜国公点头,“反正你和曦儿的事,颜家上下都知道,虽然没有订婚,在本国公心里,已经将你视为外孙女婿了,只希望你能善待曦儿,其他的,都好说。”

提到“曦儿”,君澜风的脸色柔和起来,声音一低:“我心甘情愿。”

颜国公与颜少卿两人满意地笑起来。

落云曦自是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口头上被“卖”了,第二日起床后去前厅和颜国公一起用膳。

刚喝了一口粥,一个小厮飞奔进来,报道:“耀星国南王来了!”

与颜国公对视一眼,落云曦冷声道:“就说我不在。”

“曦儿,你怎么能这样呢?”紧跟着,萧铭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他迈步走进厅,一脸受伤害的表情。

“看诊是吧?”落云曦放下筷子,随手抓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嘴,冲他走来,“坐下,将手给我!”

脚一伸一勾,便将一张梨木椅勾到身前,又快又准。

萧铭嘴角动了几下,却没有说话,坐到椅子上。

颜国公已经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南王殿下,我家曦儿医术不精,您可得担待着点。”

萧铭看了他一眼,将手腕递给落云曦。

落云曦使劲在他腕上一掐,他痛得“唉哟”一声,苍白的脸色越加雪白了。

“对不起,你患的是绝症,我医术浅薄,无法对症下药,您再请名医吧!”落云曦匆匆甩下他的手腕,回到桌前,捧起碗喝粥。

“落云曦,你可是皇上赐给我的大夫,别这么随便!”萧铭很不高兴。

落云曦喝着粥,心中真是万分后悔。尼玛她脑子进水了,真TM不该去穆安,惹了这个货回来!

“就算是大夫,也有治不了的病,南王殿下,您说呢?”

一道清幽的男子声音自厅外传来。

落云曦抬头看去,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背光而来,墨发上的水晶冠束折射着七彩光辉,走近了,才看到那张惊艳非凡的脸。

端木离幽深的桃花目凝望着她,缓缓转向萧铭:“南王,你总算露出真面目了。"

萧铭尴尬地笑了笑。

说起来他和端木离虽然认识,却并不熟悉,只因他的医术在穆安府小有名气,曾经为了杜晴烟的病,君澜风和端木离都来找过他。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尽量少地和他们接触。

端木离随手拉了张椅子,正坐在萧铭身边,翘起二郎腿,一字一字说道:“耀星国南王,自小患有隐疾,耀星御医毫无对策。这么多年,南王一直隐在深宅养病,不出现在人前。我说得对吗?”

萧铭沉下声音:“离王知道得倒不少。”

“这事,只要有心,都会知道,只是想不到是你罢了。”端木离摇了摇头,“连耀星举国名医都无法治愈,甚至查出病因,你还指望曦儿什么呢?她说不能救,那就是不能救。”

说着,他将手探了过来,突然抓住萧铭的腕。

“你干什么?”萧铭吃了一惊。“把脉。”端木离白了他一眼,“难不成我非礼你?”

“扑哧”一声,落云曦忍俊不禁地将送进嘴里的粥给吐了出来,无语地看向两人。

萧铭的脸庞“刷”一下就浮出了红晕,死死瞪住端木离。

端木离皱起眉头,极力思索。

做为医者,对于未见过的病症自是十分感兴趣。

落云曦从容地喝完粥,从他们身边走过,笑着拍拍端木离的肩:“我将这家伙交给你了哦。”

她快步行出厅,呼吸了一口空气,真新鲜!

为了避免再被萧铭缠上,落云曦带上春柳出了颜府,随意在内城逛起来,走着走着,便到了太子府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