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没有退路,我都不会让你离开,去冒那个险!”君澜风语气坚定。

“官寒怎么办?他是我弟弟,我不可能将他一个人丢在江林府,丢在敌军的包围中!今晚,我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落云曦也十分倔强。

“回去不是不可以。”君澜风似乎松了口,可接下来的一番话有如朝落云曦心上泼了盆凉水,“我回去,你留在这。官寒若是听我一言,就此放手,那么我还能救他一救。可如若他不听我的,那么,我也不会管他了!”

“不,如果外公出手,我不信我们就会败!”落云曦不赞同地叫道,“是不是你不允我外公来的?”

君澜风好笑地看着她:“你以为战场如儿戏吗?就算你外公来,也不过多搭几万条生命而已!”

落云曦被他的话说得心头一震,紧紧抿住嘴。

“我这就去江林府,你去帐内呆着!”君澜风一把拉住落云曦的手。

“不,我和你一起去。”落云曦摇了摇头。

“你留在这!”君澜风根本不容她多说什么,猛地伸指,趁着落云曦站得离他最近,在她周身穴道上一点而过,白色的雪锦从袖中飞出,将她绑了个结实。

速度极快,不一会儿,落云曦就如个蚕宝宝一般动弹不得了。

“君澜风!”她怒吼一声,百般挣扎,却是纹丝不动。

君澜风拿绳子捆人的本事倒是高明,而且用的是天蚕丝雪锦,越挣扎反倒扣得越紧。

男人倾下了身子,在她的脚腕处打了个死结,看也不看她,抱住她修长笔直的腿上亲了一下,才站了起来。

落云曦死死咬住牙,眸中喷着火。

君澜风已经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进帐,放到了软榻之上,拿了一床锦被替她盖在身上。

“曦儿,在这等我!”他弯腰,轻轻将落云曦额前一缕刘海捋到了白嫩的耳根后,冲外头吩咐:“无肠,飞羽,你们就在外头守着。我去江林府一趟。”

飞羽不放心地问道:“要属下与爷一道吗?”

“不用,你们在这保护好曦儿。”

飞羽只得点了点头,冲无肠打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地守在了帐门前。

君澜风临走前回头看了眼落云曦。

落云曦立刻扭开头,将一张脸对着榻里,眸光一片冰冷。

男人轻叹一声,转身,大步出房,跨上帐后系着的雪练,一拉马缰绳,雪练便冲下了山岗,直奔黑暗中的江林府而去。

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远,落云曦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她尝试着动弹了一下,除了脑袋能自由活动,被雪锦捆得结结实实的身体却是根本动不了!

“Shit!”落云曦相当不爽,叱骂一声,冲着帐门的方向大叫,“无肠,你个死人,快进来替我解了脚腕上的结啊!”

无肠和飞羽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小姐,您就忍一下吧,王爷不久就回来。他也是为你好。”无肠硬着头皮朝里头说道。

落云曦深吸一口气道:“我没说他不是为我着想,可他这种方式我接受不了!你进来替我解了雪锦,我实在是被绑得难受!这天杀的君澜风,他到底在哪学得这么变态的方法,我的双手竟然连翻转都翻转不了!”身体这样僵硬着确实难受,落云曦实在想高声问侯君澜风的祖宗了。

无肠和飞羽听着她骂主子,也只能互笑了笑。

“无肠,亏我平日里待你那样好,什么好东西都跟你分享!就是一个如花似玉的表妹也给你拐走了!你居然这样对我,好好好,我记住了!”落云曦相当郁闷,睁眼看着帐顶开骂。

无肠被她说得只能深深低下头去,很是不安。

“唉哟!”帐蓬里忽然传来落云曦的一声痛呼,“好痛,勒得我好痛…”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直至变得极其微弱。

无肠剑眉一拧,便要进帐。

飞羽拉住他,低声问:“会不会是曦儿小姐的鬼把戏?”

无肠皱了皱眉头道:“主子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往常犯错时也会被他捆绑,时间长了,手脚都麻木了。”

飞羽想了一想,觉得他言之有理,便放了他进去。

“小姐!”无肠远远看见落云曦躺在床上没有反应,着急地飞奔过来,掀开那床锦被。

落云曦的脸正对着外面,她睁着眼,一句话也不说,眉头紧皱,满脸都是泪。

乍然瞧见这一幕,无肠有些手足无措,放低声音问:“小姐,你怎么样了?”

他有些胆颤心惊地朝落云曦身上看过去,雪锦横竖几道深深扣进了她的黑衫内,应该是绑得很紧。“主子下手太重了!”这时连无肠也忍不住抱怨了。

飞羽也走了进来,看到落云曦脸上的泪水颇是震惊。

如果换作旁人|流泪,可能没什么好稀奇的。但是落云曦在他们心中却是一直坚强不屈,无所不能。她的聪明机智和能言善辩早已让人完全忽视了她的柔弱形象。

再见落云曦与无肠之间如此熟稔,飞羽心中也有些不安了。

他们跟着君澜风的人谁不知道落云曦在爷心中的地位?经历万千磨难,他们仍然互不相离,注定了落云曦将来只会是中山王妃的后果。

那么,无肠一直侍候在未来的中山王妃身旁,将来他和主子夫妇在一起也会更融洽。

而自己呢,自然也不能被他们所抛弃。

于是,飞羽便想怎么着也要邀上一功了。

他上前关心地问道:“小姐,你哪里不舒服?”

“手腕痛。”落云曦本就生得十分漂亮,泪水涟涟的模样更是惹人生怜。

飞羽想要去察看她的手腕,却被无肠拦住了。

“小姐,再忍忍吧!主子回来就好了。”他想到主子临行前的命令,最终还是压下了心酸。

“手腕好痛,飞羽,你替我松一松,就松一松雪锦,行吗?”落云曦心里将无肠骂了个狗血喷头,尼玛,当她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吗?他跟着自己这么久,居然还不及飞羽呢!

她泪汪汪的大眼睛看过来,飞羽心软,一时拿不定主意。

无肠眉眼认真地说道:“飞羽,小姐的聪明少有人及,假如真是她玩的把戏,我们又该怎么向主子交代?主子既然下了手,肯定会考虑小姐的承受范围,这一点我们无需担心。”

“无肠,你好心狠!”落云曦终于忍不住了,磨牙出声。

飞羽闻言,浑身一震。

还好,还好他还没动手…

“小姐,对不住了。”无肠深深地向她行了个礼,示意飞羽与他一同退出去。

落云曦紧紧咬住唇不语。

她确实爱使诡计,但这次是真的好痛!

刚才她试着去拿腰间的毒药,结果右腕处的雪锦越勒越紧,而手掌被反扭一道捆住,所以现在的感觉就是右手腕连着手掌快断了!

可无肠居然不相信她!

难道这就是现实中的“狼来了”吗?

也不知道在这样的痛苦中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终于等到了帐篷外一声马嘶。

片刻功夫后,帐帘被掀起,一道人影飞了进来。

“曦儿!”君澜风已经坐到了床沿上,猛然瞅见她一脸泪痕,男人明显一怔。

落云曦将眼睛眯开一道缝,觑了觑他,又重新闭了眼,红唇颤了颤,终究什么都没说。

她想说什么呢?

这泪水未必是真的,但痛楚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

如果为了这么点痛就哭泣,那前世,她应该早被泪水淹死了吧?

脚腕处一松,君澜风已经给她解去了雪锦的死结,一抽一拉,落云曦的身体猛然就松懈开来,血液倒流,右手一热,酸胀无力地垂了下去。

“曦儿…”君澜风已经注意到她右腕的异样,将它捧了起来。

白如皓雪的腕上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么紧?”他失声惊呼。

落云曦却气得直甩开他的大手,翻身下床,冲出了帐蓬。

君澜风疾步追了过去,眼光直盯着她的手腕,满脸心痛:“给我看看,曦儿,别跑!”

落云曦冲到帐外,便看到有如门神般的无肠和飞羽,两人此刻面无表情地看着黑暗,装作没看到此事。

心里一寒,她不免顿住了步子。

“曦儿,给我瞧瞧。”君澜风冲到了她面前,急忙要去看她的手腕。

“有什么好看的?”落云曦冷笑一声,将手腕背到了身后,“反正痛的是我,又不是你。”

一面说,她一面向山岗下巡视,官寒没有跟来?

君澜风却一把夺过她的腕,放在眼前细瞅,那血痕如千万根箭刺在心中,痛得他的心都拧了起来。一想到雪锦竟然缠得那么紧,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谁说我不痛了?你痛在身,我痛在心!”他握住女子右腕的大手轻微地颤栗着。

“够了,这些肉麻的话就收起来吧!”落云曦很是嫌弃地抽回手,目光饶有深意地在无肠脸上扫过,淡淡道,“反正你是王爷,是天夜的中山王,你想怎么着不就怎么着吗?一根绳子便能将我绑起来,想扔哪就扔哪,还管我什么死活呢?”

“你是这么想的?”君澜风狠狠攥起了拳头。

“那你还有什么解释?”落云曦的声音浸透寒意。

君澜风看了眼她藏在身后的手腕,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声音微沉:“我且问你,官寒现在不同意放手,你怎么办?”

他之所以不带落云曦过去便是不想让她当面为难。

“我死行吗?”落云曦一字一字冷漠地吐出。

君澜风一愣,听到那个“死”字,整颗心毫无预兆地猛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眉眼中的紧张不言而喻。

他一把扯住落云曦的手,带进怀里,声音含着怒气与担心:“你胡说什么?”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既然问我的意见,又何必不让我回去!”落云曦的声音一拔多高。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相信自己有能力将它走好!

君澜风的担心她能理解,但是,他今天对她采用的办法,她却不能释怀!

君澜风抱着她的手臂几乎是僵住了,凤眸深深凝望着落云曦,慢慢地,他松开了手。

“你回去吧!”

说完,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快步进了帐蓬。

无肠和飞羽这会儿想装无视也装不下去了,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忧色。

“小姐,外面冷,你先进来…”无肠的话还没说完,落云曦却已拔足冲下了山岗。

无肠惊到了,纵身一跃,便要追过去。

“谁也不许去追!”君澜风的呼喝声猛一下在无肠耳旁炸开,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帐帘之侧,雄浑的声音透着内力在山谷之间回荡。

落云曦扑在马背上,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拉起马头,回过了身,冲着岗上灯火处大声说道:“颜一凡,你这个叛徒!我警告你,你赶紧叫外公将军队开过来,否则,我一定不轻饶你!”她不知道颜一凡躲哪里去了,可却猜得到,他不会离开这片山岗的。

她的话,他一定听得到。

岗上,传来的却是君澜风的回答:“不可能!你外公的军队在我手上,不可能给你的。”

落云曦气得快要吐血,脸色沉得可怕:“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她扬起头,便看到男人一袭紫袍,尊贵无比地站在岗沿上,夜风吹起他的衣角,飘飘扬扬。离得远了,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男人的居高临下。

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别忘了,颜家现在是天夜的逃犯!私藏军队,便是死刑!”

落云曦心头微跳,有些着怒道:“你将它给我不行吗?”

“我早跟你说了,和月内讧,天夜不会插手的,不会插手,也没这个能力插手。”君澜风的回答轻飘飘传下来,“你敢说,你外公的军队不属于天夜?”

一旁的无肠和飞羽心头都捏了把汗,耳旁已响起嘶心裂肺的马鸣声,那人那马,却已经乘着黑夜远去了,溅起一片烟尘。

不属于,怎么会属于呢?那是他强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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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12-31 1:11:11 本章字数:5642

落云曦将马打得飞快,一双幽暗无比的凤眸平视远方。言睍莼璩

和月、天夜,他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是不是一旦涉及到正事,就非得这样认真?

颜家确实是天夜的逃犯,可也只有他知道而已!表面上,谁都以为是颜家辞职离去,其实,那种时候,皇帝怎么可能放颜家离开呢?都是君澜风从中做的手脚。皇帝病重,已经无暇顾他了。

而他此时说起这个,是在威胁她吗膪?

种种问题在落云曦的脑海内经久不散,越想越烦闷,加上手腕的痛楚在纵马狂奔时愈加明显,落云曦不由夹紧马腹,将马速提到了极致。

这匹灰马是在君澜风营中随手牵来的,但见它体态高大,脚掌厚实,也应是一匹千里良驹,跑起来速度飞快。

黑暗的官道上,两旁景物极速倒退,落云曦眯起眸辑。

她根本没有心思回去,任由胯下的灰马自行寻路,在枝叶茂密的树林内横冲直撞。

蓦然间,灰马仰起马脖,一声长嘶,凄厉之极,“噔”地一声,它直跃数尺,发了狂似地往前冲。

借着月光,落云曦看得清楚,马蹄踩上了一株刺草。

她右腕一翻,便去拉缰绳,却是忘了,右腕可还带着深深的伤痕呢!

往常这一带,不说能将马止停住,也可以凭借接下来的高超马技勒停住马匹。

然而这时,手腕用力时产生的剧痛如猛烈的潮水“哗啦”直灌上来,落云曦眼前一花,本能地甩开了马缰绳。

便是这么一拖延,待她睁开眼时,却发现眼前赫然没有了路,而且是个极深的山谷,一眼望不到底!

短暂的震惊后,她惊呼一声,急扯缰绳。

钻心的疼痛从右腕处传来,她极力忍耐住,可仍然晚了,灰马一跨前蹄,踩空了脚。意识到危险的到来,马儿长嘶了一声,一头栽下了深深的谷底。

落云曦左手挥出雪锦,急缠住山壁上一处植株,也没功夫细看那是什么,飞身过去。雪锦根本没有受住落云曦的体重,猛地滑下去,落云曦伸出右手,一把抓住眼前的植株。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凝眸看去。

薄薄的月色下,山壁上附着的全是荆棘,尖刺外突,如一根根冷厉的箭羽,直扎在她的右掌心。而手腕,更如快要断了。

可她不敢放手,仍然紧紧握着,鲜血顺着她皓玉般的手腕一点一滴蜿蜒下来。

女子娇小的身体紧紧贴靠着山壁,附着处是大片大片的荆棘丛,黑衫也已经被尖刺穿透,肌肤处的疼痛来得那么快、那么真实。

一声声凄惨的马嘶声自谷底传来,落云曦皱起眉头,往下看去。

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这里的幽暗,好半晌,她才依稀辨别出,山谷并不是很高,但下面却也生满了荆棘丛,那匹灰马正躺在荆棘堆中,悲惨地鸣叫着,看样子活不了了。

离得远了,看不清上面的尖刺,但落云曦完全能想象,这一跳下去的后果!

荆棘丛的叶子尖锐之极,但枝条却不发达,所以她的雪锦根本找不到安全的着附点。

落云曦只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该死!”她骂了一声,右手已经渐渐没有了力气。

与其说是右手没有力气,不如说右腕承受不住了。

她要放手了。

荆棘丛也罢,刀山火海也罢,她必要走一遭了。

一念至此,落云曦的手腕已经不受控制了,她闭上双眼,心中轻叹一声,五指松了开来,身体直坠下去。

极力保持着平衡,落云曦摔倒在一片针刺中。

巨大的疼痛袭来,她就此晕了过去。

******

数日之后。

当记忆回转,落云曦悠悠转醒。她睁开双眼,入目的是沉旧的房顶,上了霉的房梁上悬着一只晒干的野味。

她感觉头有些痛,爬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周围空荡荡的,只有她身下这张床榻,旧式木板打造而成,连床帘也没有,像是在农家。

一刹那间,落云曦的大脑一片空白。

过去的记忆几番交转,她愣是反应了半半天才想了起来。

怎么?她这不会又穿越了吧?

想到这一次坠入山谷和她第一次穿越的经历何其相似,落云曦心中不由涌起巨大的恐慌,不,她不要离开那个世界,那里可有她挂念的人!

“有人吗?来人!有人吗?”

她顾不得其他了,放开喉咙大声喊了起来。

这一喊,便有一个浓眉大眼的妇女从院子里匆匆跑了进来。看到她醒了,妇人笑道:“姑娘,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好几天了!”

落云曦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睡好几天了?

她看着妇人陌生的脸庞,鼓起勇气问:“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妇人一愣,看向窗外,笑盈盈回答她:“午时刚过,是不是饿了?这几天大夫只让人给你灌稀粥,应该是饿得慌了。”

落云曦急忙摇头,声音染上了一丝急切:“不,我不是问现在什么时间,我是问,现在是什么年?这里是什么国家?”

妇人的脸上都现出了惊疑之色,口齿清晰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现在是永定586年,和月国。”

落云曦的心立刻松了开来,她往枕头上一靠,长吁一口气。

“姑娘,你还好吧?”

“嗯没事。我怎么会在这里呢?”她懒洋洋问。

“我在山谷下拣到了你,你从上面摔下来的吧?摔晕过去了,身体上还有荆棘伤。不过大夫说你随身带的药是灵丹妙药,就给你用了,现在好多了。”

妇人说着替落云曦挽起裤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