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聂天清只能孤军奋战。

聂天清悄悄潜入一条管道,迈向滑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乍然降临在城堡之中。留守基地的董孙奇被他吓了一大跳,狂吼道:“你是谁!”

聂天清回答:“我是B组的聂天清!”

董孙奇张开双臂,义无反顾挡在他的面前:“B组的聂天清!我是A组的董孙奇!我警告你!你要偷走泡泡球!先从我的身体上跨过!”

“我们是邻居,是好朋友,”聂天清看着他,“为了几个泡泡球,你……”

江逾白站在城堡楼梯的下方,朝着上面喊道:“不!那不是泡泡球,是我们心中要守护的正义!”

“对!是正义!”董孙奇振臂高呼。

林知夏也在摇旗呐喊:“是正义!我们为了正义而战,为了A组的荣耀与尊严!为了A组的长盛不衰,为了A组永远不被B组侵略!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们面对B组的偷袭,绝不退缩,绝不胆怯!绝不放弃每一寸领土,绝不甘愿做软弱的奴隶! 我们并非独自战斗!我们的背后,还有正义化身的泡泡球!向前冲啊,我的同伴们!胜利的号角会为勇士吹响,黎明的阳光终将照耀四方!”

这几声呼喊,让董孙奇的眼中泛起泪光。

聂天清心中一惊,试图挽回董孙奇:“你们别太入戏了,我们又不是在拍战争电影。”

“啊!”林知夏感叹道,“B组的聂天清!他对我们使用了离间计!”

“好卑鄙!”董孙奇大声指责道。他简直忘了今天是谁把聂天清带过来做客的。

林知夏作出指挥:“董班长,你快去保护泡泡球,我来解决B组的聂天清!”

董孙奇却说:“我是班长!班长只能最后走!”

吊灯落下白光,洒在他的头上。他身形单薄,背影高大。

这一刻,江逾白甚至想起了英法联军的敦克尔克大撤退。凶猛的德军来回轰炸,步步紧迫,而盟军求生的希望残留在西面的英吉利海峡。

江逾白三步并作两步,跃向城堡顶层:“聂天清!你冲我来!别伤害我的同伴!”

聂天清也入戏道:“迟了,A组的江逾白!你来迟了!”

江逾白身形一颤,后退一步:“不可能!”

不止江逾白,聂天清其实也很惊讶。就在江逾白上楼的时候,聂天清和林知夏玩了一次剪刀石头布,林知夏竟然输了。

林知夏竟然输了!

林知夏怎么会输?

管道滑梯的左侧,软垫铺成的城堡地板上,林知夏静立不动。她说:“各位,不要为我而难过。我的精神与你们同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我们绝不退缩。”

董孙奇喊道:“绝不退缩!”

他朝着聂天清,伸出右手:“石头剪刀布!”

董孙奇握手成拳,聂天清张开五指。

董孙奇输了!他僵立在原地,悲伤地朝天怒吼:“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给我们A组一条生路!”

他的呼声,甚至传向了B组的基地。

丁岩和甘姝丽都趴到了露台栏杆上。他们看着聂天清战胜林知夏,又战胜了董孙奇,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太阳和月亮的吊灯隔在中间,聂天清的目光越过了吊灯。他远远望着丁岩,对丁岩大声喊:“我打败了A组!”

“你错了,”江逾白应声说,“A组还有我。”

他走向聂天清。

他今年9岁,聂天清13岁。

聂天清的身高比江逾白高了几厘米,江逾白不得不抬头望着聂天清。这般滋味,可不好受。江逾白下定决心,要越长越高,长得像父亲那么高。

“出招吧。”聂天清说。

江逾白挥手,聂天清应战。这一轮,江逾白是剪刀,聂天清是布。

“赢了!”林知夏原地鼓掌,“正义是最终的嘉奖,团结是我们的勋章!”

聂天清看了她一眼:“你……平常都看什么书?”

林知夏反问:“哪个学科?”

聂天清犹疑不定:“语文?”

林知夏继续探究道:“文学还是语言学?”

“你才9岁,”聂天清皱眉说,“像9岁,又不像9岁。”

林知夏懒洋洋地回答:“你13岁,每天都是13岁的样子吗?13岁应该什么样,又是谁定义的?你一定要遵守吗?”

聂天清默不作声。

游乐园的正门忽然被人敲响,响起一阵门铃声。江逾白立刻回应:“请进。”

正门大开。

管家带着两名穿着制服的人员走进来了。他们三人推着一辆不锈钢的餐车,车上放着点心、水果、面包、还有热饮料。

江逾白整理了一下着装,领着同学走向门口。他说:“平时我在这儿玩累了,我妈妈会给我送吃的。”

林知夏开心道:“草莓!”

她喝了一口热牛奶,又吃了一颗草莓。

众人围着餐车,席地而坐,才发现时间过得多快。

这一下午的A组与B组大战,耗光了同学们的精力。丁岩狼吞虎咽完一块火腿面包,饮下一杯果汁,心满意足地躺到了地上。

“太阳快下山了,”聂天清看向窗外,“该回家了。”

江逾白原本还想弹钢琴给林知夏听,带她参观他家里的花园和私人博物馆,现在看来,时间显然不够了。

不过,他们不去也好。江逾白偶尔会在自己家的花园里迷路。他要是带着林知夏迷路了,岂不是很没面子?想通了这一点,江逾白走到门后,有礼有节地说:“我会让司机送你们回家。你们到家以后,给我打个电话,发短信也行。”

丁岩指着江逾白:“江逾白,你现在和刚才很不一样。”

林知夏问他:“江逾白怎么不一样了?”

丁岩双手抱住后脑勺,枕在柔软的地毯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说:“一种感觉吧。在大人面前,江逾白不一样。”

众位同学临走之前,江逾白还给每个人发了一只手提袋。

“里面有礼物。”江逾白说。

董孙奇当场拆开袋子,看到了一套圆规和一只钢笔。他马上搂过江逾白:“谢谢哥们!搞这么客气!正好我圆规坏了。”

其他几人都是相同的礼物。

但是林知夏的礼物不一样。林知夏觉得自己的袋子很重,绝不只是一支钢笔和一套圆规。她在大理石台阶前站定,与江逾白对视了片刻。

夕阳沉落,余光染红了草坪。

江逾白朝她挥手:“明天见。”

林知夏点头,也说:“明天见。”

*

临近傍晚,林知夏回家了。

她从一辆黑色保时捷上走下来,一溜烟跑进了安城小区。她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听见锅铲在锅里翻呛的声音,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火,她抱紧江逾白赠送的手提袋,猜测他究竟送了什么。

送了什么?

她一边思考,一边推测。

“林知夏!”爸爸的声音忽然传进耳边。

林知夏站在自家超市的门口,喊道:“爸爸。”

超市里还有客人。爸爸不能在外人的面前发火,就把林知夏喊进了里屋。林知夏瞥眼看见妈妈坐在收银台旁边,沉着一张脸,也很生气的样子。

林家的客厅里——如果这种狭小的区域也能被称作客厅的话,林知夏的爸爸坐在一把塑料椅上。哥哥双手抱臂,站在一旁。

长约一米的一盏白炽灯挂在墙壁上,亮光明晃晃地照耀在爸爸的头顶。爸爸质问道:“你今天去了哪里?”

林知夏乖巧地回答:“我去了同学家。我跟你打过招呼了。”

“林知夏,你别跟我撒谎,”哥哥教训道,“今天下午,有人来我们家,跟爸爸说,你在小区门口上了别人家的轿车?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你有脑子吗,林知夏!”

林知夏立刻辩解道:“那是我同学家里的车,我再三确认过了。林泽秋你不要骂我没有脑子,我会生气的!”

林泽秋一拍桌子,怒火中烧:“你还有理了?你是我妹妹,我讲你两句怎么了!你才9岁,你以为你29岁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就是没有脑子!”

“你都可以去别人家里玩,为什么我不可以?”林知夏愤怒地质问道,“我没上过幼儿园,也没有朋友。好不容易上了小学,没有人愿意跟我做同桌。现在我有同桌也有朋友了,我去朋友家里做客不行吗?”

林知夏确实没上过幼儿园。

她是被爸爸、妈妈、哥哥看着长大的。

离家最近的幼儿园收费高昂。此外,幼教老师或许不能照顾到每一个孩子。所以,林知夏年满六岁之前,从未去过学校。她一直待在家里。她学东西很快。

林家的超市有个书柜,回收二手书,再转卖给别的顾客。林知夏的启蒙书本都是从书柜上找来的。她还没有柜子高,就学会了自己搬板凳,站到板凳上,再从柜子里挑东西。

她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她像一块坚硬的海绵,外界的知识全是雨露。她拼命汲取,仍不解渴。高考学生留下的辅导资料,早已被她反复通读。到了今天,连大学本科的数理教材,都不能让她产生疑问了。

她热衷于待在图书馆。她还用父亲的借书卡,定期从省图书馆里借书,每次都达到了借书数量的上限。

父母早就发现了林知夏的与众不同,却也不懂要如何引导她。

林知夏的爸爸甚至专门去翻查了族谱——他们林家祖上十八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别说天才了,连个秀才都没出现过。

林知夏的降世,是意外之喜,更是祖坟的青烟。

爸爸温声对女儿说:“夏夏,你不晓得你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今天下午有多着急。我和你妈妈都以为你去了甘姝丽的家里。我们给甘姝丽的妈妈打了电话,才知道你去了江……”

“江逾白。”林泽秋提醒道。

爸爸继续说:“对,去了江逾白的家里。爸爸不是说,不让你和男孩子玩,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很残酷的,很不安全的,尤其你这种从小就特别漂亮的小女孩……”

“我知道。”林知夏冷冷地打断了父亲的话。

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生物我也懂,犯罪心理学我也研究过。你让我朝着一个方向发展,也得给我一点自由空间,这叫贪心算法的策略。”

爸爸叹了一口气:“你懂的这么多,那你懂不懂,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林泽秋还在一旁骂道:“她懂个鬼!她觉得自己很聪明,天不怕地不怕!我昨天才看的报纸,有个女孩子被人用麻袋一套,扔进车里,倒卖去深山老林给老头子做童养媳,十年后才被救出来!”

说完,林泽秋深吸一口气:“今天下午,就因为林知夏这事,我吓得够呛。”

林知夏反问:“那为什么,你可以去别人家里玩,我不可以?”

林泽秋气得快要爆炸:“我是男生,你是女生,你说你为什么不可以?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坏人!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的意思?”

林知夏一手扶墙,踮起脚尖,妄图达到哥哥的高度。她抬头看着林泽秋,告诉他:“哥哥,你好天真,男生就不会遇到坏人吗?你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她拎着手提袋,跑进自己的卧室,“砰咚”一声关紧了房门。

手提袋被她扔在了地上。

两只玻璃饭盒从袋子中滚落。

林知夏蹲在饭盒边,看着一只饭盒里装满了草莓,另一只饭盒里装着她上次没尝到的桂花糕。她继续掏空手提袋,还发现了做工精巧的木盒,打开一看,纯黑天鹅绒里躺着一支深蓝色钢笔。

林知夏神思一顿,马上用自己房间里的座机拨通了江逾白的手机号。她准备和他道个谢,再考虑一下怎样做到同学和朋友之间的“礼尚往来”。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QAQ昨天是我第一次一章评论超过一千一百,给大家磕头了,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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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峰回路转!重磅放送!林知夏和江逾白的课间游戏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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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验主义

林知夏听见“嘟嘟”声响了两下。电话接通后,她开口说:“喂,我是林知夏。”

江逾白在电话那一边回答:“你好,我是江逾白。”

林知夏扯起电话线,抱着座机,走到卧室门口。她把卧室房门打开了一条缝,朝外一看,果然,爸爸拿起了客厅的座机听筒,正在监听着林知夏和江逾白的对话。

林知夏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你好,江逾白,我已经回家了。今天在你的家里,我们大家都玩得很开心,非常感谢你的款待。”

江逾白比她更有礼貌:“不客气,招待同学是应该的。”

林知夏附和道:“好的,明天见。”

江逾白也说:“明天见。”

林知夏马上挂断电话。她洗了个手,充满仪式感地打开饭盒,品尝一口桂花糕……真的很好吃,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放下饭盒,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找到一本《米其林餐厅顶级菜谱》。

这天晚上睡觉之前,林知夏一直坐在桌边,钻研这本书上的菜谱。

这导致一个问题。

林知夏忘记写作业了。

她的记忆力很好,只要认真去想,基本都能想起来。

然而这个周末,林知夏把作业抛之脑后,直到周一早晨六点钟,她才想起这件大事。她飞快地跑去洗漱,从冰箱里拿了一块面包,背起书包就准备出门。

林泽秋刚洗了个澡。他正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看到妹妹火急火燎的样子,他奇怪地问道:“林知夏,你急什么?”

林知夏理直气壮:“我要上学!”

林泽秋狐疑地问:“你们今天七点前到校?”

“不用你管!”林知夏冲出家门。

她一路小跑去了学校。

抵达四年级(一)班的教室之后,林知夏奔向座位,掏出作业,开始奋笔疾书。她要补完一篇周记、一份英语阅读感想、一个单元的数学练习。

周记和英语感想都只要200字,林知夏完成得飞快,再打开数学练习册,全是选择题。她一秒一道,不到一分钟就写完了。

搞定作业之后,林知夏又拿出她的笔记本,继续记录《人类观察日记》。

林知夏在日记中写道:昨天我接受邀请,拜访了江逾白同学的家。我在江逾白同学的家里和很多朋友一起玩了泡泡球大作战。我观察到的江逾白是一个勇敢、正直、诚实、不抛弃同伴的人。我在“石头、剪刀、布”的游戏中输给了聂天清。江逾白做出了惊愕的表情。他不相信我也会失败。这是一种对我的信任的外在体现吗?我不禁有些疑惑。我的直觉告诉我——虽然我并非一个坚定的超验主义的支持者,但如果我的直觉没有出错的话,也许在我小学毕业之后,江逾白仍然会是我最好的朋友……

写到这里,林知夏停笔了。

因为江逾白踏进了教室。

今天江逾白的到校时间比平常更早一些。

江逾白刚一出现,董孙奇热情万分地和他打招呼:“江逾白!早上好啊!”

“早上好。”江逾白回应道。他走向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正好看见林知夏面前的那本《人类观察日记》。

他不由得把手搭在了桌子上。他缓慢地落座,隐忍半晌,暗中思索道:我和她的竞争永远不会停止。

林知夏却和他说:“草莓很甜,桂花糕很好吃,钢笔也很好用。谢谢!”

江逾白直接开口:“我能不能看你的日记?”

“当然可以。”林知夏把日记推到了他的面前。

林知夏的这个举动,出乎江逾白的意料之外。她未免有些过于坦率了。

江逾白接过林知夏的笔记本,翻到今天这页,只见林知夏写道“江逾白是一个勇敢、正直、诚实、不抛弃同伴的人”。他视线一扫,又看到一行“如果我的直觉没有出错的话,也许在我小学毕业之后,江逾白仍然会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立刻合上林知夏的笔记本,塞回了她的书桌抽屉里。

然后,他问:“什么是超验主义?”

林知夏解答:“按我的理解,就是一个人用直觉来感受世界,忽视物质带来的享乐,重视精神和内心的自我。”

江逾白思考片刻:“像梭罗那样?”

林知夏惊喜地问:“你知道梭罗吗?梭罗是一位著名的作家和哲学家。”

江逾白说:“我看过梭罗写的《瓦尔登湖》。”

林知夏转身,面朝着他:“梭罗的《瓦尔登湖》,我也看过。梭罗在书中写过一句‘我愿意深深地扎入生活,吮尽生活的骨髓,过得扎实、简单,把一切不属于生活的内容剔除得干净利落’……这句话,应该也是超验主义的概括。”

江逾白听她一字不漏地复述书中内容,忍不住问道:“林知夏,你能背诵《瓦尔登湖》全文?”

“是的,”林知夏点头,“我不是故意的。你明白吗?”

江逾白感到困惑:“不太明白。”

林知夏解释道:“你们背书的时候,要花时间去记诵。我和你们正好相反。我想忘记一件事,才需要花费精力。我一直在锻炼自己,提高自己忘记的能力。现在我有一点小收获了……上周末我忘记了写作业。”

江逾白问她:“忘记的能力?忘性大有什么好的。”

林知夏摇头:“有些事,不值得记住。我和我哥哥吵架的话,我就不想记住。”

“你有哥哥?”江逾白深入挖掘竞争对手的家庭信息,“亲生的哥哥?”

“对。他比我大三岁,今年上初一。”林知夏诚实地回答。

江逾白又问:“你经常和他吵架吗?”

林知夏一手托腮:“我经常和他发生争执。你呢?你在家里会和爸爸妈妈发生争执吗?”

江逾白从书包里找出他的作业本:“我的爸爸妈妈工作很忙。他们都没时间和我发生争执。”

林知夏频频点头。她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握着江逾白送她的钢笔,在扉页上写道:林知夏赠送给江逾白的时间。

江逾白觉得很奇怪,什么叫做“赠送给我的时间”?时间这种东西,还能拿来送人?

他看到林知夏在本子上做出目录:历史、地理、天文……林知夏还没写完,江逾白用铅笔在“历史”二字上打了个一个勾。

林知夏稍作思索,又提笔写道:非洲史、亚洲史、欧洲史、美洲史……

江逾白立刻勾选“非洲史”。

林知夏问他:“你总是选择第一个吗?”

江逾白催促她:“继续写。”

林知夏继续写:北非的埃及具有非洲最早的历史文字记载。至少一万年以前,尼罗河畔就有埃及人定居。“Rah”被认为是古埃及人最重要的神明,据说太阳神“Rah”会在黎明之前登上宝船,拉动太阳,真理女神将为太阳神领航。研究证明,古埃及人会使用牙膏、肥皂来清洁身体……

“古埃及有肥皂吗?”江逾白在“肥皂”二字的下方画了一条横线。

“有啊,据说古埃及皇宫里的一名厨师,就是发明了肥皂的人。”林知夏兴致勃勃地回答。

她在纸页的空白处画出一个造型古怪的盒子,盒子的前方链接着一座头戴阿特芙王冠的法老雕像,雕像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古埃及法老的肥皂盒。

江逾白问她:“你连看过的图片都记得?”

“记得呀,”林知夏形容道,“这个古埃及肥皂盒,就是我从省图书馆的《古埃及帝国》里看来的。”

江逾白很感兴趣。他特别喜欢阅读《世界未解之谜》、《寻访文明古国》以及《历史全纪实》之类的书籍——真实而危险的历史迷局,总是有一种古老又神秘的吸引力。

江逾白换了一只钢笔,也在林知夏的本子上写字:你听说过胡夫金字塔吗?

“当然。”林知夏马上画出一座大金字塔的透视图。这座塔的四个角,恰好朝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因为胡夫金字塔的四角正是朝向了东南西北,并且它的误差小于0.167度 [1]。

江逾白问她:“胡夫金字塔是公元前两千多年的建筑,总重量有六百多万吨,为什么古埃及人能让一个庞然大物的误差那么小?”

林知夏回答:“埃及的金字塔群,包括胡夫金字塔在内 ……”

她在本子上画出猎户星群的三颗恒星,并在恒星的下方排列三座金字塔:“江逾白,你听说过‘猎户座’吗?‘猎户座’是宇宙中的一个星座,它的北部被划进了银河系。埃及的三座大金字塔都是猎户座的恒星在地面的映射,误差非常小。因此产生了一个替代假说,英文名叫Orion Correlation Theory [1],专指埃及金字塔和猎户座的联系。我有一个严肃的猜想。”

江逾白洗耳恭听:“什么猜想?”

林知夏又开始画画:“Larson三定律告诉我们,分子云近似于微里平衡状态。猎户座的分子云核就是一片高密度区域,引力非常强! 但是我觉得,根据我的推测,云核坍缩成恒星并不是来自它本身引力的作用,而是来自磁场和其它恒星系……”

江逾白的指尖抵住了林知夏的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