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爸爸的初恋?”江逾白又问。

江绍祺局促地笑了:“应该是的。你爸爸对你妈妈一见钟情。”

江逾白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他很难想象一贯冷静理智、成熟稳重的父亲会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前不久,爸爸特意找江逾白聊天,告诉他一些男孩子必须知道的事情。事关重大,江逾白拿出一个笔记本,爸爸说一句,江逾白记一句——这个举动又被爸爸制止了。爸爸说,江逾白这样就像秘书听老板训话,不像是父子之间的平等交流。

对江逾白而言,他的成长期是模糊而明显的。“模糊”体现在若有似无的感情上,“明显”发生在身体的各项变化上。

江逾白陷入沉思。

就在这个时候,江绍祺忽然把手套摘了下来。

江绍祺露出一双凝聚了造物之美的手。他主动抬起右手,声调低沉地说道:“很高兴见到你,Jessica。”

前方不远处,隔着一棵茂密苹果树,Jessica穿着一身水绿色碎花连衣裙,款款向他们走来。Jessica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钻石项链,吊坠是五线谱的音符。她抬起手指,指尖挑弄着音符,别有深意地凝视着江绍祺。

她说:“江绍祺,好久不见。”

江绍祺勾唇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侄子,江逾白,开学上高二。”他的手臂停顿在半空中,又说:“这位是我们庄园的管家先生,工作负责,井井有条。”

管家微微欠身。

江逾白察觉到,江绍祺的态度和说话腔调都有所转变,于是,江逾白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自己先走了。十四岁的江逾白早已理解“电灯泡”的含义,他对叔叔的相亲活动毫无兴趣。

此前,江逾白曾经认为,叔叔醉心于音乐事业,无暇顾及“恋爱婚姻”之类的琐事。但他没料到,叔叔竟然丝毫不排斥父母安排的姻缘。他以为自己很了解江绍祺,事实证明,他还没看穿成年人的世界。

*

周四上午,江逾白从他家的庄园出发,直达林知夏居住的安城小区。

司机把车停在了安城小区的门口,殷切地嘱咐道:“小江总,注意安全。”

而林知夏站在车外,热情地呼唤道:“我在这里!江江江江逾白!”

七月初的天气炎热,市政府发布了一则高温橙色警报。今天的太阳好似一轮火球,把地面烧得滚烫,来来往往的行人衣着清凉,大爷大婶的手上都握着一把蒲扇。

林知夏穿着一条浅米色的连衣裙。那条裙子十分合身,衬托了她腰细腿长的少女身形。她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中,皮肤雪白如凝脂,又像珍珠一般莹润生光。她双眼明亮,视线紧随江逾白,当他走到她的面前,她非常开心地说道:“我终于等到你了。”

江逾白与她隔开二十厘米的距离:“你等了多久?”

“十分钟,”林知夏严格计时,“我在小区门口站了十分钟。”

江逾白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你热不热?”

“有一点。”林知夏诚实地说。

她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我出汗了吗?”

江逾白仔细审视她片刻,又缓慢地移开目光。他没发现林知夏脸上的汗珠,只瞧见了他在她眼中的倒影。他和林知夏的间距被他刻意保持在三十厘米。

小区内部的街道上,停着一辆摆满了西瓜的小货车,车主自称是一位从乡下进城的瓜农。他竖起一张纸牌,扯着嗓子在路边叫卖。他抱着圆滚滚的绿色西瓜,手掌拍响瓜皮,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林知夏牵住江逾白的手腕,问他:“吃西瓜吗?”

江逾白立刻抽回自己的手:“你想吃吗?”

江逾白的动作太快,林知夏懵了一瞬。她记得,江逾白从前并不排斥和她接触,为什么她无意识地碰到他的手腕,他的反应如此剧烈呢?是因为他们太久没见面了吗?

林知夏直接问道:“为什么我轻轻地碰你一下,你像是被二百二十伏的交流电击中了一样?”

江逾白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转移话题:“我去买西瓜。”

江逾白拉开书包拉链,取出钱包,拿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他让那位瓜农帮他挑两个最甜的西瓜。瓜农响亮地应了一声:“好嘞!您等着!”

瓜农来回挑选了好几趟,最终选中两个还带着藤叶的西瓜。他找给江逾白一把零钱。江逾白接过钱,还没来得及收好,林知夏忽然托住他的手背。

林知夏想检查那些纸币的真伪。

江逾白却把零钱扣在了她的掌中。

她茫然道:“你干什么?”

江逾白将书包拉开一条口子,请林知夏把零钱扔进他的书包里。林知夏总觉得他和从前有一点不一样,但她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江逾白拎着塑料袋,袋中装着两个大西瓜。他臂力很强,手臂线条流畅,提着重物也没感到疲惫。他跟着林知夏踏进她的家门,她悄悄告诉他:“我哥哥今天不在家,他下学期升高三了,今天他在学校补课,中午很可能不回家吃饭。”

太好了。江逾白心想。

他和林泽秋一直有隐形的矛盾。

林泽秋不在家,江逾白猜测他今天和林知夏相处时,应该没有人会打扰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太累了QAQ几乎昏睡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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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营养液过八万了,明天更新万字(握拳)

【下章预告:高中篇最后一章!告别省立一中!大学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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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阶段的终篇

林家的客厅空间狭小, 墙壁刷着一层白漆,家具约有六七成新。

沙发的扶手和靠背上都盖着一块米色绣花布, 以此来遮挡灰尘。这座沙发已经使用了很久, 垫子微微下陷, 边角已然褪色,显得有些破旧, 不过它被打理得很整洁。

“你先坐下来吧, 我去给你端水果。”林知夏大大方方地招呼道。

江逾白一动不动地站在玄关处:“我应该换鞋吗?”

林知夏早有准备。

前几天, 她买了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偷偷地用塑料袋包好, 藏在鞋柜顶层的干净盒子里。

现在, 当着江逾白的面,林知夏拿出那一包塑料袋,递给江逾白。然后, 她朝着厨房喊道:“妈妈, 我朋友进门了。”

妈妈正在厨房做菜。听见女儿的声音, 妈妈放下锅铲,走向客厅。

饭菜的香味飘进客厅里——那是红烧鸡腿的香气,林知夏再熟悉不过了。她高兴地绕着妈妈转了一圈,措词平实地表达她的心情:“谢谢妈妈,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菜,我朋友一定会喜欢的。”

妈妈没有回话。她看见江逾白,顿了一下,才问:“夏夏, 这是你认识五年的好朋友?”

“对呀,”林知夏介绍道,“以前在实验小学,江逾白是我的同桌。我打完乙肝疫苗发烧的第二天,江逾白到我们家里来给我送作业,妈妈,你记得吗?”

妈妈隐约有些印象。她攥紧了围裙,声调降低:“请坐,坐吧。”

江逾白的态度客气又礼貌:“阿姨好,我是江逾白,小学四年级转到实验小学,后来跳级去省立一中读竞赛班。我是林知夏的小学和初中同班同学。”

林知夏观察妈妈的神色,积极地补充道:“江逾白是我们初中的年级前五名。我去参加竞赛的时候,江逾白还会考年级第一。我经常和江逾白探讨数学、物理、哲学、经济学方面的问题。江逾白仔细读过我发表的每一篇论文。”

妈妈莞尔一笑,手指松开围裙:“一中的学生都是好孩子。”

江逾白去别人家里做客,基本不会空手上门。他拿出一罐绿茶、一盒港式糕点、一套精美的茶具,缓缓地放在桌子上,作为登门拜访的礼物。林知夏和她的妈妈一直注视着他。

江逾白后退一步,彬彬有礼地说:“我带了点东西,味道挺不错……”

江逾白一句话还没结束,林知夏打断道:“你来我家里玩,我不能平白无故地收你的东西。”

“这不是平白无故,”江逾白辩解道,“阿姨做了很多菜,我想请阿姨喝茶。”

林知夏忽然靠近江逾白,轻声问他:“江逾白,你的变化好大,你比小时候会讲话了。你在北京上学的时候,看了很多书吗?有没有用到我送你的31天书签?”

或许是不想让妈妈听见,林知夏的嗓音变得极轻:“每天用一张书签,每天想一次林知夏。”

江逾白陷入一种久违的词穷状态。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耳根微微泛红。他缓慢地侧过脸,故意避开林知夏的目光。他这副青涩懵懂的样子,反而让林知夏的妈妈放下心来。

妈妈吩咐道:“夏夏,你和你朋友一起看会儿电视吧,高压锅还在炖猪蹄,妈妈去看火了。”

“好的,妈妈。”林知夏答应道。

妈妈转身去了厨房做菜。今天中午,她准备了丰盛的六菜一汤,用来款待林知夏的好朋友。

林知夏从厨房端来一只玻璃盆,盆中装满了橘子、香蕉、龙眼、荔枝等等便于剥皮的水果。她把玻璃盆摆在茶几上,又弯下腰来,轻轻地推了推茶几,将茶几挪到了更靠近江逾白的位置。

江逾白坐在沙发上,犹豫片刻,拿起一颗荔枝。

他剥开果皮,丰沛的汁水四溅。

林知夏拆了一包湿巾,从中抽取一张递给他。林知夏还说:“我买了几种水果,放进冰箱里,冰镇了一会儿。今天太热啦,我怕你会不舒服。”

室外温度高达三十四度,林知夏的家里没装空调。

落地风扇面朝着他们,旋转着吹出一阵疾风。林知夏的裙摆就像池塘中的荷叶,随波流淌,翩然浮动,她双手按紧自己的裙子,让布料的边缘遮住她的膝盖。

江逾白看着前方,目不斜视:“谢谢你费心准备。”

“不用谢,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林知夏豪爽地说。

江逾白刚才那句话是无意识的。事实上,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林知夏的一个嘱咐:每天用一张书签,每天想一次林知夏。

而林知夏盯着他的侧脸,猜不到他正在思考什么大事。他侧目瞥她一眼,像是发现了她的窥视:“你还在看我?”

林知夏问他:“不可以吗?”

江逾白没回话。他只是笑了一下。这一笑之间,可不得了,他的眼睛含着笑意,周遭的一切景象都被染成暖色调,林知夏的脸颊浮起红晕。

林知夏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看你了。”

江逾白提议道:“我们看电视吧。”

林知夏找出遥控器,按下开关。

靠墙的木柜上立着一台二十八寸的彩色电视机。这台电视出产于上个世纪,它陪伴了林知夏的整个童年。林知夏小时候很喜欢看电视,但是,自从她升入初中,娱乐时间缩减了不少,她不太清楚现在什么节目比较有趣。

林知夏干脆出声问他:“你喜欢哪一个频道?”

江逾白诚实地说:“科教类。”

林知夏恰好翻到了CCTV-7。

众所周知,CCTV-7是军事农业频道。此时此刻,CCTV-7正在为观众放送“大棚蔬菜的养殖”。

于是,林知夏和江逾白一同观摩起大棚蔬菜的成长经历。

CCTV-7请来一位农业学教授,悉心讲解“温室大棚如何在冬季利用蜜蜂授粉”。寒冷的冬日,勤劳的蜜蜂穿梭在大棚中,高效地采集蔬菜花蜜,几只小蜜蜂卡进了膜夹缝。专家建议菜农进行人工干预,及时出手,拯救蜜蜂。

林知夏看得津津有味,江逾白则是心不在焉。

林知夏又说:“几年前,我哥哥房间的窗户外边挂了一个马蜂窝。你见过马蜂吗?它比蜜蜂可怕多了。一只马蜂,有这么大……”

她用手指比划出一个长度。

江逾白低下头,打量她的手指:“你害怕吗?”

林知夏透露道:“我还好啦,我见到马蜂,没有慌张。我哥哥就不一样了。哥哥小时候被蜈蚣咬过,他特别害怕虫子。他看见那个马蜂窝,差一点就疯掉了。”

就在今天,江逾白掌握了林泽秋的弱点。

江逾白没料到,林泽秋看起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见到一只小小的虫子就会崩溃。

江逾白家的后花园也有虫子。哪怕园丁们辛苦地除虫除草,养鱼养鸟,每逢盛夏时节,免不了有几只飞虫逃出生天,江逾白从来不在意那些生物。他看到马蜂也没有反应,除非马蜂凶性大发把他蛰了。

他评价道:“林泽秋的性格……挺特别。”

“嗯嗯。”林知夏表示赞成。

江逾白低下头,又捡起一颗荔枝。

林知夏的手速更快。她已经扒下大半的硬壳,露出白莹莹的果肉。她捏着剩余的果壳,托稳荔枝,伸手到江逾白的嘴边——这个举动,让江逾白猝不及防。

江逾白立刻向后退,坐到了沙发最拐角,还叫了她的名字:“林知夏。”

林知夏的妈妈经常喂她吃荔枝,在她的潜意识里留下了模仿的范本。她看到江逾白拿起荔枝,顺手帮他剥了一个,当他念出她的名字,她恍然察觉自己的行为不妥。

她脸颊涨红,又羞又恼:“你……我、我怎么不会说话了。”

江逾白依然镇定:“没关系,你别急,心里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讲。”

林知夏站起身来,发出邀请:“我带你参观我的房间。”

江逾白跟随林知夏,进入她的卧室。

卧室干净整洁,窗明几净,墙壁被刷成了浅粉色,充满少女的生活气息。林知夏的床上摆着三只毛绒玩具——分别是她在海洋馆赢得的小企鹅、江逾白送她的小猫咪、江逾白送她的瑞士山地犬。

林知夏的书柜第一层,放着她收到的一堆生日礼物,包括发钗盒子、水晶宫、物理习题册、宇宙飞船模型——这些东西,全是江逾白的手笔。

总之,处处都有江逾白的影子。

江逾白表面上毫不显露,心里却在暗暗地高兴。他刚想和林知夏说话,林知夏忽然蹲了下来。

林知夏从床底下拽出一个木箱,箱子里装着散乱的零件、电路板、各式工具。林知夏伸手扒拉一阵,同时开口说:“这个暑假,我们可以一起做机器人。”

“在你家里做机器人?”江逾白站到她的身边。

“去学校也行,”林知夏认真地筹划,“只要我和老师说一声,老师就会给我一间教室……我们去学校吧,学校有空调,还有好多电脑。”

江逾白委婉地建议道:“我家也有空调、很多电脑。”

“我爸爸不让我去你家里了。”林知夏轻轻叹气。

江逾白低声问:“为什么?”

林知夏一手托腮:“十八岁以下的女孩子受侵害的比率,远远高于十八岁以上的成年女生。可能因为这个原因,爸爸和哥哥都对我管得比较严。”

江逾白思索片刻,简明扼要地表态道:“站在他们的角度,我能理解他们。”

林知夏握着一把锤子,锤响了木箱的棱边:“江逾白,你真好,这么善解人意。”

“过奖了。”江逾白谦虚地回应道。

林知夏把箱子推到江逾白的面前。

江逾白高中选修的课程包括数学、物理、经济学、进阶数学。他花了很多时间研究物理,他的物理家庭教师带着他系统学习过电路知识。但他从没想过要亲自烧制一块电路板。

他对机器人充满了兴趣。

他坐在地板上,查看箱子里的东西,又问:“你还需要什么零件?”

林知夏打开电风扇,坐到他的身边。

风扇创造出流动的空气,旋转的扇叶正对着江逾白。林知夏更清晰地感受到,江逾白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那是一种清新淡雅、若有似无的气息,让她联想到夏天的薄荷草。

林知夏离他更近,骄傲地宣称:“我挣了很多奖学金,我要自己买零件。”

江逾白却说:“我们一起做机器人,你应该让我负担一部分。”

“既然你这么说了,”林知夏侧过脸看着他,“那好吧,我列一张单子给你。”

江逾白掏出一块电路板:“如果暑假做不完,我会把所有东西带到北京。我们在北京完成这项工作。”

“好的好的!”林知夏欣然答应。

江逾白观察线路的构造,林知夏耐心为他讲解。

林知夏说,她想做一个人形机器人,先用SolidWorks画出模型图,ADAMS做动力学分析,Altium designer预设pcb电路图,最好再安装一个摄像头和声音收发器,再用Pattern Reition算法分析视频图像,用Natural Language Processing算法分析Token……总之,她和江逾白的机器人,必须学会躲避障碍物,实现简单的语音回复。

林知夏越说越兴奋,几乎停不下来。

江逾白保持理智,冷静地问道:“你提到了摄像头、传感器、声音收发器,各种硬件和软件设备加在一起,大约多少钱?你的奖学金够用吗?”

林知夏眨了眨眼睛。

她稍微算了一下开销,顿时讲不出话了。

她理想中的机器人,就是一个烧钱的无底洞。

林知夏一言不发,江逾白追问道:“大约多少钱?”

林知夏反问:“江逾白,你挣过奖学金吗?”

初中三年,江逾白在省立一中也挣过奖学金。

江逾白清楚地记得,他挣了700元人民币。

他的妈妈说:“700块,可以买很多东西呢。”

他的爸爸说:“不错,700元不少了。”

只有他的叔叔讲了实话:“小江,你很优秀,不愧是你爸爸妈妈的儿子。不过,你爸爸妈妈一分钟都不止赚700。”

江逾白并不气馁。他知道,等他长大了,他也能日进斗金,达到父母的高度。于是,他分外坦然:“我挣了700块。”

林知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做一个朴素的机器人,不做花里胡哨的。”

江逾白竟然说:“我想要花里胡哨的。”

林知夏若有所思。

江逾白详细地描述道:“我希望那个机器人能说话、做手势、躲避障碍物。”

林知夏双手扒住木箱,江逾白和她商量道:“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合伙人。你是技术入股,我是资金入股,我们都是机器人公司的股东。”

林知夏接受了他的提议。但她面露迟疑之色:“可能要几万元人民币……”

江逾白差点说出一句:只要几万就够了?

他斟酌片刻,改口道:“可以,我相信你的规划。”

林知夏打起精神,投入到机器人的制作大业中。她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书桌之前,让江逾白坐在她的身边。

然后,她在电脑上打开Word文档:“江逾白,我们先从‘需求设计’开始,我要记录机器人的功能,再把文档发到你的电子邮箱。”

江逾白双手搭上键盘。他敲出一行字——林知夏和江逾白共同制作的机器人。

林知夏点头,赞许地说:“嗯,它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江逾白看着屏幕,轻轻地笑了笑:“你给它起个名字。”

林知夏一口气报出一连串:“夏白,知逾,林江,草莓荔枝……我今天刚发现你喜欢吃荔枝。”

江逾白只说:“草莓荔枝这名字,不够庄重。”

林知夏做出裁决:“林江,叫它林江,有名有姓。”

江逾白用黑色加粗字体,标出机器人的大名——林江。

卧室的窗户开得很大,夏风穿透纱窗,气流温暖又绵长。墙壁倒影着晃动的树影,蝉鸣声声不歇,风扇立在江逾白的背后,为他带来特别的凉意——这与他家里的中央空调不同。或许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林知夏的卧室里暗藏着草莓的清甜香气。

室内的氛围十分轻松,江逾白和林知夏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机器人的具体功能。经过一番热烈而详细的探讨,江逾白定下十四个目标,林知夏为每一个目标标注了需要用到的软件和硬件。

林知夏的心情非常好。

窗外的蓝天白云,就是她的内心写照。她仿佛飘在云上,漫步空中,徜徉于自由自在的空间里。

*

中午十二点,林知夏的妈妈做好了午饭。

妈妈站在客厅,喊道:“夏夏,吃饭了,你和你朋友在忙什么,肚子饿不饿?”

林知夏刚好打印了一份机器人的需求文档。她把纸质文档交到妈妈的手中:“妈妈,我和江逾白打算做一个机器人。我们一直在商量机器人的功能细节。”

妈妈扫眼一看,便说:“夏夏的朋友,都是最聪明的孩子。”

纸质文档被妈妈放在餐桌上,妈妈转头告诉林知夏:“我想起来了,你爸爸和我说过江逾白。”

“说了什么?”林知夏刨根究底地问道。

妈妈提醒她:“家长会的秘书……这件事,你爸爸跟你讲过吗?”

林知夏知道妈妈说的“家长会的秘书事件”。

每一次学校召开家长会,林知夏的爸爸都会主动出席。按照学校的规定,家长应该坐在自己孩子的位置上。按理说,林知夏和江逾白是同桌,他们双方的父母早该见面了。然而,林知夏的爸爸从没见过江逾白的父母,他只见过江逾白妈妈的秘书的秘书。